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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虎都·寅篇(五)

    “今日锣鼓喧嚣回朝的寅将军?”辰大惊,因缘际会,和合而生,原来一切皆是命运的安排。

    “可她如今是虎都的英雄与高官,平民怎能轻易与之接近?又怎会放弃已有的使命,跟我们一起走呢?”

    “再去打探些消息。刚听到的,只知道寅并非统一化的产品,却是个性鲜明、有独立思考能力的破冰者,在封建礼教扎根的虎都,试图为女性捅个通天的窟窿。参与剿匪,努力得胜,便是最好的证明。”

    “听人说,邦主虽欣喜,却同时彷徨不安,只怕寅将军一飞冲天,声誉和地位直逼男将,有了这个先河,百姓们有样学样,将大大影响到男权的统治秩序。因而此次回都,是会做些事情压制她的。”

    “具体为何,则需等着看了,大概就在最近。我们得时常关注些。”

    “至于那血膏胭脂——”

    子稍停下话,侧目望着被丢弃在床头的瓷器罐子。

    “不能任其出售下去。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若是断了财路,减少它的需求量,供应自然减少,生产上游链受迫害的龙城百姓也就能少一些……”

    “具体怎么做呢?买断?”

    “万万不行,此举让货物不到消费者手上,虽缩小了市场,对那些出售者却是百利而无一害,反而减少了他们推销的负担,之后恐怕进货更多。”

    “那——直接告知其中的构造成分如何?打舆论战?”辰冥思苦想,琢磨出一条法子。

    “恩,倒是可行。一针见血,加上民族连结,就算再迂腐好美的人,得知胭脂是华夏儿女血肉所做,也是会斟酌再三的。对于那些商家,有心的话,是不会再进那洋货了。”

    “就是担心人们不过一笑而过,看中它的功效,只把我们的实话当作谣言……”巴塞提出忧虑。

    “既然是‘实话’,便放心大胆、问心无愧的去说。敲钟人只管努力敲钟,振聋发聩,明智的人总会拨云见日,听得见的。”

    “就是——提醒之余,也要注意自身隐藏,莫被发现了!尤其,我们还是女子身份,在虎都,本是没有什么自由言论的权利的。”

    “悄悄的说,或是让别人代替我们说,懂得的。”几人点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辰与巴塞前去墨斋,购上百张宣纸,精选几只簪笔,几块歙砚,和几斤徽墨。

    回房后,各自分工,写上“虎都胭脂,华夏血肉。支持国货,抵制洋货”的十六字标语,通风吹干。

    再购买鱼胶与糯米胶,夜间趁无人时,跑至大街显眼处,一张一张细细粘上。

    次日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加入聚集讨论的人群,在一边添油加醋。

    “什么?那胭脂竟是人血做成?亏我昨日买了一盒,今日还用在了脸上,真是恶心人啊!”辰用力擦脸,弄出嫌弃的感觉。

    “是真是假?会不会是对家搞出来的把戏?商家间的竞争游戏?”一看报的当地妇女加入谈话,半信半疑。

    “但其他胭脂的功效哪有它如此强大!昨日那商家就在我手里轻轻一刷,立马就红润光泽、平滑细腻起来,定是不普通。依我看,这纸上说的,还真有可能是那么回事。”

    “对啊!就是说嘛!谁都知道龙人之血的威力,如今龙城被灭,龙人被屠,这怕就是那异域人刀下亡魂的血肉,为了不浪费,才做成了商品,又想出售到中原。”丑也参与进来,一唱一和,把场子炒得火热。

    “杀我华夏人,又想用同胞尸骸赚取华夏人的钱,是当我们愚蠢好骗,还是麻木无义?这货再好,也千万不能要!”

    就算平日中原内部存有争端,但华夏的认同感始终强烈,在对外上,总能有相同的契合点。

    “没错!他们异族人怕是把我们当数典忘祖、没有骨气的懦夫,有钱没脑的傻子,瞧不上我们,我们可万万不能顺了他的意,得拿出团结来。就如纸上说的,抵制洋货,发扬国货!”几位男士义愤填膺,血脉喷张。

    “况且胭脂水粉的东西,用与不用也无大碍。女孩子,素颜也是干净极美的。”

    此话说的,讨人喜欢。

    这边劝阻成功,再到另一边去。

    如此反复,奔跑着穿街走巷,不经意的传递消息,帮着激起群众深藏的正义感,倒还确实有些成效。

    一传十十传百,就算自己不说话,也有其他人替着传播。

    若是碰着阻碍、撕扯告示的,不着急。晚间无人时,给些钱,让那做工却不识字的木匠再贴上去,他们只是正经办事的,就算抓着,也没落下什么把柄。

    忙碌时,仍旧不忘寅将军一事,恰在次日晚宴,获得了第一资讯。

    去的,是一家大型、上档次的饭馆,民族风味,招待的都是些朝廷重官或上层人士。

    一堆身着官服的男子进门,被小二请着上了二楼独立包厢,铺着米色坐塌,每间皆由屏风相隔,装潢清透却堂皇。

    他们是刚从庆功宴回来的,实在不愿花时间对一个女将军笑颜、恭维,喝了几口象征性的酒,不顾礼节,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离了席。

    邦主知道他们的心理,不加为难,默认,就放走了。

    说是庆功晚宴,但是到场的,不过三三两两,除了“穆英军”一行人,剩余的,连普通人家婚嫁酒席的人数也比不上。

    见装扮与周围人不同,子与巴塞做男人打扮,以夫妻之名携带辰与丑进入同一家饭馆,专要来相邻的包间。

    席地而坐,点上推荐的汽锅鸡、黑三剁、大理砂锅鱼。

    周围人多声大,饭菜的热气四处萦绕,朦得看不清人影——这样正好,不会引起注意。

    “嗳——”绣着山川河流、蜿蜒摆放的屏风后,传来一声大气的叹息。

    “在那庆功宴的每一分每一秒皆是度日如年,看那妮子得意扬扬的样子,我怎能喝的下去,吃的下去!”浑厚有力,听的十分清楚。

    “胡将军,那可是您将过门的儿媳妇儿,这样与我们一同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一声招呼也不打就离席,怕是不太好吧!”另一人调侃起来。

    “范尚书,什么时候公公还要给儿媳请安了?她想嫁进胡府,倒是她高攀了呢!若不是为了帮邦主的忙,我那风流倜傥的二儿子,怎会无奈将她娶了去?”

    “脾性火爆,半老徐娘,又不听话。我这个做公公的找小妾,都不会看她半眼,何况我那二十出头,一妻未娶的孩子呢?”

    语气生出气氛、无奈和惋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