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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进攻

    许钊的心态问题,许姝根本没意识到,即使意识到了,她也没空去关注。

    只有杨骆,知道许钊被交代的任务比较要紧,一个不慎就会影响全局。因此,杨骆不仅给许钊做了思想工作,还不顾有越权的争议,强行要求安排去监察周校尉二人的人手也要及时向他汇报,听他调派。

    这是一向温和的杨骆第一次露出强势的一面,但被夺权的许钊本人都没反对。其他人即使惊讶于杨骆的这一面,也不会多管闲事,倒是让他顺利地把事情推进了下去。

    果不其然,周校尉被劝得犹豫了一晚上,那边李军师就有些坐不住了,第二日刚开城门的时候,就让身边的亲兵揣着薄薄的一封信准备出城。

    而周校尉也没坚持多久,也就是李军师的亲兵被抓住的两个时辰后,从他手下派出去的人也被绑缚着关进了公主府。

    许姝目前没什么功夫提审他们,而且被派出去送信的,虽然是深受周李二人信任之人,可要说他们多了解背后的意图,那也是没有的。

    许姝只是把两个亲兵揣着的信及文书取了出来,周校尉那封尚且可以忽略不计,他只是对冯督军控诉了一番城阳县瞒上的行为。

    而李军师的那封,也是类似的意图,本来许姝以为,无法从中获得更多信息了,结果又从李军师派出的亲兵身上搜出了一页白纸。

    如果只是普通的白纸,许姝也不至于多看重,可这页纸被密密地缝进了衣角的一侧,如果不是许姝派去看管他们的侍从足够仔细,还真发现不了。

    许姝拿着纸页翻来覆去地看,纸上隐隐有凹凸的痕迹,可上面并没有任何墨迹留痕,她又凑近嗅了嗅,隐约有股清新的酸味浮于其上,像果子的味道,可又很陌生。

    许姝沉默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破解这其中的密书,但连她都没吃过的果子,李军师那里怎么会有呢?

    她隐约找到了新的探查方向,那就是根据这个果子的来历去确定李军师背后之人所在的位置,大概率是在这果子的产地附近。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种果子并非产自国内,那大概率会和有海商队伍的家族有关系。

    第二种可能明显更好查一些,毕竟当下的船舶工艺还极为保密,即使是裴氏皇族,掌握着的能够制作出远航船只的匠人,也只十数人,这还是她阿娘前段时间总觉得钱不够用,想组建船队时才查到的资料。

    而她阿娘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选择,一是匠人不易得,二是前期花销巨大,三是航海图和有经验的水手千金难求。

    可想而知,能组建远航船队的家族该是怎样的庞然大物。

    许姝不希望是第二种可能,可她却有种直觉,背后之人应该是第二种,那就得徐徐图之了。

    周李二人派出去的亲兵,第一日、第二日,都没有回来,他们正焦急地想要派人去找的时候,运气却没站在他们这边——因为,已经开战了。

    先动手的是阿𬨂族的人。

    作为游牧民族,被迫扎营城外,忍受着更炎热的天气、蚊虫的叮咬、味道单一又营养不足的干馕,他们的耐心早已被消耗殆尽。

    因此,当他们中作为总领的大将巴音鲁克用裸露在外的蓬勃的右臂肌肉挥舞起沉甸甸的武器,隐藏在蓬乱胡须中的嘴巴用胡语发出嘶吼的“进攻”号令时,这些胡兵们都带着亢奋的表情向前冲去,那样子不像是在奔赴你死我活的战场,倒像是去赴一场提供了无数珍馐佳肴的盛宴。

    许姝站在城墙上只看被他们带起的滚滚黄土,都产生了一种难以控制的惧意,她不禁握紧了拳头,张口说话的声音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嘶哑:

    “蒙校尉,胡兵,一直是,一直是这么疯狂么?”

    “不是。”

    许姝松了口气,但蒙校尉紧接着继续说:

    “多数情况下,他们会更疯狂。”

    “为什么?”

    “其实之前他们南下,我就觉得奇怪,因为此时的草场正是最丰茂的时候,牛羊马能吃饱,他们也不会太饿,所以他们几乎不会冒着错过这个季节的风险来攻打我们。”

    许姝一想,是了,这就跟他们中原地区也尽量不会在春耕时节安排服役一样。

    蒙校尉继续说:

    “所以他们在最难熬的季节,寒冷,缺衣少食,雪灾后牛羊死亡,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南下。而这个时候的他们,郡主您能想象么?他们是又饿又冷几乎要活不下去的野狼,而我们就是他们眼中肥美的羔羊。”

    许姝突然有了一种愤怒,这种愤怒越烧越旺,她最后只能说出一句话:

    “我,我们不能做羔羊。”

    许姝也曾近距离接触过胡人的兵,说实话,他们的身材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高壮,看来即使是靠放牧为生的胡人,也不足以让他们的兵丁吃到多少肉食,至于粮食,只怕更不足。

    可当他们骑在马上,把他们汉人的城池当做唾手可得的猎物来进攻时,许姝才完全理解了,数朝数代,为什么仅有两掌之数的皇帝有勇气且有条件去大规模对战胡人。

    因为,这样一支靠掠夺求生,靠杀戮为生的队伍,他们以战养战式的攻打,只凭气势,就足以让人胆寒了。

    而当他们用无数黑发黑眸的中原士兵的头颅堆积成高高的京观时,更是让人意识到,在他们眼中,汉人只怕和牛羊并无二致。

    许姝想到邬先生讲述前朝史书时,随口说出的那些被派去和亲的公主、郡主、宫女。

    他说其实还有很多,前朝兵力最弱的那几十年中,几乎是前一个和亲女莫名病逝的第二年,就会有另一个女人走上既定的死路。

    他没说的是,本朝虽然没那么屈辱,可也曾派公主和亲,试图维持短暂的和平。

    许姝想到这些事,又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句:

    “没错,我不能做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