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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拥有我们名字的地方

    这是碧蓝镇,背靠山前沿海的小镇。

    镇里当官的人喜爱树,路两边都是20多年的枫树。一到秋天落叶纷飞,金黄的叶子有的飞到海里飘到远方,有的则是落在地面留在这里。

    村里的人留不住,都喜欢跑到外面的世界。

    “妈,山外面啥样的?”他眨着眼一脸憧憬

    趁着窗外阳光的灿烂,温柔全然表现在她上扬的嘴角,她讲:“没啥好的,咱这地方就很好。”

    孩子脸上的气愤不容得被搪塞过去,他小声嘟囔:“胡说八道!”

    他转过头去,又用乞求的目光望向他父亲:“爸!你说咱啥时候出去玩?我想到镇外看看。”

    母亲被孩子闹得生气了,幽怨地看着她丈夫,他明显是怕了,低下头安慰孩子说:“你妈说的对,没啥好玩的。”

    他那张小脸上充斥着不服,写满了倔强。

    “你俩都是一伙的!小破村子有啥好的!迟早一天我会出去再也不回来!”他生气的跺跺脚接着冲出家去,跟爹妈斗嘴,满村子跑,这是他的童年。

    六月小暑,路两边的枫树像是发声器。这里的老人无聊时就坐在岸边看海吹海风,累了也不知去歇歇,听着蝉鸣思绪漫步,这是他们身处暮年的一天。

    拐进一条小巷,不久前下过雨,现在还留着雨来过的痕迹,巷子两边的屋檐滴落着水滴,有的深入土里,有的顺着巷子两侧的小水渠流了出去。这儿的墙不高,有的人家院子长有树,那些树的树冠高出院墙一眼就能看到,阳光透不过茂盛叶子落在地上成了树荫,便宜了这条小巷。

    这些年来交通便利了那所谓的出路也就多了。当人眼里有了自由,就立马觉得自己不自由,恨不得立马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再也不回来。

    这些年离开村子的人越来越多,趁着他们离开野草铺满了院落,野藤爬上墙头,还有不知从哪生出来的野树,没有人的看管猛烈的生长,不知不觉间屋顶被枝干顶塌了。可真算一算也不过短短几年,那些死去的院落在枝丫冒绿万物新生迎着新春还有几分朝气,可就怕迎来了秋季,到那时候大风摇曳枯叶,再无他声气,可真静的凄凉。

    他运气好点,碰上它还有生气的时候。他侧耳倾听着那夏天雨水浇溉过后,欢呼雀跃的花草那强烈的脉搏茂盛地像人心跳一般。他左手撑着水泥墙面,右手不自觉的捂住胸口,可他心里不知为何难受的要命。头顶的屋檐攒够了落下来一滴水,打在了他手上,一阵清凉。他擦去手背上那滴水,朝家里看去。

    靠近门前,忽的一阵风刮的大门吱呀呀的来回摇摆,家里的门一直是半开着。他推开门,院子的地面是水泥铺的都有好些年了,时间一长地面的裂隙也多了很多。房子也盖了许多年,那些瓦片经历了多少年风雨都掉了色,没那么艳红了。家里依旧是20年前的装修风格,大概是是跟刘希同一个年纪,又可能还早几年。院子打扫的很干净就是多少显得空旷,家里的窗户也擦得很亮近乎于一尘不染,在刘希记忆里她是个逮着个事儿死犟,脾气不怎么好的女人。她眼里不容的些脏乱是很爱干净的一个人。

    “妈我回来了!”刘希喊着

    “还知道回来!死外面得了!别回来了!”她闻声而至,朝着刘希愤愤地喊道。上次的不辞而别使得她异常生气,这口气压了好几个月,终于在见到当事人的那一刻宣泄了出来。

    他满不在乎,每次回家总要被她唠叨两句。仿佛受回到家受她的唠叨跟吃饭一样,不过这口饭他也好久没吃了,他欣然地接受着这份特殊的礼物,回应道:“行啦,行啦,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整些不愉快,”

    她叫陈笑,姥爷希望她活得快乐所以就起名陈笑,刘承羽谈说陈笑以前很爱笑,生了刘希之后笑的少了,刘希听了后觉得很扯淡心中怒斥道这简直是危言耸听,他不相信自己的力量能大到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他想随便闲扯,让这氛围缓和一下:“刘承羽呢?不来迎接迎接我。”

    “你面子真大!回来都不说一声,还指望有人惦记你。刘承羽这个点应该在村口卖鱼,真养了个好儿子,公交车路过那儿你都没看见你爸。”陈笑带有讽刺的意味地说

    “谁做车一直看风景?如果有那就是纯闲的没事干。”

    “行行行,就属你理由多,你爸都在那卖多少年鱼了,你还能不知道?”

    “我又不天天搁家呆着,家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日新月异,就像前些年村里铺的路,我差点都以为我走错村子了。”

    “我说你一句话,你八百句在那等着,你说什么都有理。”

    陈笑领着刘希进了门,家里就属花多,客厅里地上摆着、高处放着、顶上挂着到处都是花,为了放花甚至还买了不少花架子。陈笑的这个爱好是刘希上大学后养成的,养花养的比儿子都亲。大学那些年一回家,就难免跟花草争风吃醋。刘希不认得什么花,就觉得它们是些长了颜色的草罢了,见多了嫌烦。

    刘希看准了一株生的秀丽的花凑到近前,用手揪了揪花叶嗅了嗅说:“这花不怎么香啊。”

    “滚蛋!那花本来就不是香的。”

    “不香都不让说了?养花养的都比儿子亲。”

    “养花比养儿子强,养花留得住,养儿子向外跑还惹你生气。”

    陈笑过去把他揪着花的手打了下来说:“把手撒开!别给我揪坏了!”

    陈笑歪下腰给刘希倒了杯水,问:“你这次回来打算住几天?”

    刘希坐在沙发上,满口醋意地说“不告诉你,你咋不问问那花为啥不香呢?”

    陈笑厌烦,说道:“别扯屁,花香不香管你什么事?你再不说想滚哪去滚哪去,这家我看收不了你了。”

    “应该能待个两三天吧,我也说不准。”

    她笑的悄摸摸的,连说话都很轻:“那还差不多。”

    陈笑坐着不说话了,心中不知盘算着什么事儿,她手上也跟打着算盘似的比划,刘希瞧着奇怪也不做声。她忽的站起身接着麻利地掏出裤兜里的智能手机出门去打了个电话。

    刘希在屋子里也听不清陈笑在外面说些什么,只是透过玻璃看见她有说有笑的,刘希被这个老孩子时不时的抽风弄笑了,他回过头来惬意地吹去杯子上升腾的热气,刚想要喝一口水,就被水烫的草草放下了杯子。

    陈笑在门外挂了电话快步闯了进来,刘希瞧着她的鲁莽觉得有些好笑。直到陈笑挽了挽袖子直勾勾地盯着刘希摆出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刘希发觉不妙,一怯身子朝后一缩,陈笑猛地伸手拽着他的胳膊朝外走,像拔河似的后仰着身子硬拽,刘希慌忙,另只手抓着沙发,稳住了身子跟她抵抗。

    “唉!干什么!妈,你怎么今天跟疯了似的?”

    陈笑厉声说:“走!跟我去相亲,你给我在这找个对象,别一天天的不着调,你也该成个家了!”

    “啊?”刘希先是惊疑,急忙地说:“唉!妈!我才二十三!我着什么急啊!哎呀!松手!我不去!我不去!”

    陈笑有点烦了,她大声地讲:“你凭什么不去!虚岁二十四都快二十五的人了还不结婚,村子里你这个年纪都是大龄青年!你还不害臊的!等你那些同学生了孩子。你的孩子只有叫哥叫姐的份!走走走!磨叽什么!快点!给你相个亲把婚给我在这结了,我也没什么心事了。”

    刘希愤愤又带些委屈说道:“要不你自己听听这次又是什么歪理?妈!要不等我下次回来再给我结吧。”

    陈笑的话愈来愈重,她几乎要喊出来:“过年的时候你也是那么说的!到底去还是不去!”

    刘希特意加重了语气:“不去!不去!你要我这么早结婚干什么?”

    “我跟人家都说好了!你今天必须跟我去。”

    刘希在气头上猛地甩开陈笑,陈笑那后仰的身子差点站不稳倒在地上,刘希瞧见想去搀扶又不敢,说道:“不去!不去!去了也谈不成,还搭进去一顿饭钱。要我说你就闲的没事干了,我的事以后你就别心事了。”

    这三言两语把她气的不轻,陈笑的眼眶发红,刘希匆匆一撇她的眼边闪着泪点,避着她的目光立刻低下了头。再接着就是一段沉默至极的时刻大概是半来分钟,突然陈笑猛地转身走回屋子生气地摔门。那一声奇响无比,震的刘希耳鸣,家里的窗户都随着那一声响儿一颤,紧随而后的又是一片寂静还有突兀的门锁声,她就这样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再无声响。

    他的眼睛莫名沉了一下,他无法回味那种突然的下坠感。只好疲惫地回头屈膝佝偻着腰用掌心拍了拍膝盖再坐下的,伸手拉着离得有些远的水杯,阳光拍打刘希手背微颤,他自己走了神没在意什么,这水烫的钻心刘希强咽了下去,陈笑带来的这股劲刘希要缓好久。

    盯着房门,关于对策刘希早已经想好了,一起生活了二十来年刘希十分了解她的性子,只要等她出来刘希露个笑脸,他想事情应该就解决了七八十。时光穿梭一定要带走些什么,现在陈笑亲手倒下的热水都放凉了,也没见她出来。他又添了些开水兑一兑勉强温热。结果是杯里的水又凉了也没见得她出来,那屋更是连个动静没有,困的刘希直打哈欠。刘希一脸愁容心想,她都没尿的吗?这么久都没出来,又突然担忧她出了事,又或者是极端上了吊,刘希后背发凉,凑到房门前弱弱的敲了几下门说:“妈,我错了,下次回来我就相亲结婚,再生俩孩子给你看着。”

    “给你生对双胞胎?你俩一人抱一个。”

    “不喜欢?那咱就生龙凤胎。”

    他不死心又轻轻敲着房门“妈?妈?”

    她没回应,刘希弯弯着腰低头叹息揉了揉额头,她是真的生气里,头一次因为这种事儿生这么大气,刘希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客厅待的不舒服,他回头看着自己的屋子总算还带来一丝慰藉。推开门看过去,一切还是儿时的风格。轻轻合上门他忽然心血来潮去翻了翻旧物件,桌子下面垒起来的是一本本表皮折烂的课本,再翻开都有股子纸发霉了的旧味,无意中碰掉了一年级刚识字时的练字本它还自行翻了几页,刘希翻看了起来,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字,都是一竖一横拼起来的“图画”,本子上重复画着自己的名字,着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和谐,他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原本枯栏的脸上总得迎来一点新生。

    合上本子他扔到了桌子上,他接着又翻了翻别处都翻乱了,不过他也借着这些旧物想起很多事儿。他迫不及待又按捺不了,他就寻思晚上回来收拾。自从他上了高中,学校离家越来越远他很少回来,初中毕业以后他就没有好好的看一看碧蓝镇了。

    “妈我出去逛逛,别生气了!”他朝着陈笑的屋子大喊怕又她没听到,刻意在家门前站了会儿,她终究是没出来看一眼。家里太闷了他想出门透透气。

    横贯小镇的公路两边多见的是树木和上岁数的大爷大妈,穿着花纹薄纱的短袖,面朝着大海在树荫下放好马扎,有的则是挑了块避着光的阴凉地,围在一块下棋。海风直入许许微凉,他们扇着蒲扇看着来往的车辆,这么一坐就是好久,天缓缓黑了人才散去。

    走出村子不远路宽处,刘希小时候放假就经常常被他爸抓去卖鱼,他的鱼是从隔壁村子的海鲜市场低价进的,因为亲戚有关系,一般都给他便宜。再有的是隔壁村子的海鲜市场地理位置比较偏,就当地人知道,而这边是交通要路比较显眼,他就转手高价卖给过路的那些外地人。那些剩下卖不完的鱼就晾成咸鱼当成沿海特产接着卖,有些老大爷眼红了,纷纷学着刘承羽在村头卖鱼,虽然抢了生意,但仍没刘承羽卖的多。

    “新鲜的海鱼特价了!”他穿着白背心黑短裤,脚上穿着人字拖头戴着一顶草帽,身后边停着他的三轮车,一旁撑着顶大伞。

    “爸!我回来了。”刘希说

    “又好久没回来了,这次回来待多久啊?”他坐在凳子上盘着二郎腿扇蒲扇。

    刘希坐在三轮车上,说:“待两天就走,爸,你这鱼卖得咋样。”

    “卖得还可以,你看看那些老头都比不过我,他们都不会卖,都不叫喊。”他带着点骄傲地指了指那些鱼摊。

    刘承羽扇着蒲扇,稍微一抬头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夏天热的要命,刘希躲在大伞的阴影下,擦着额头的汗,反而刘承羽习惯了晒太阳,皮肤都晒得黝黑。刘希看着刘承羽侧脸不吭声,阳光照在他脸上,那些褶皱一览无遗。刘希心头一颤,脑海里尽是这个小老头三十几岁的模样,前半生匆匆忙忙的顾里顾外的,没想到这小老头已经五十多岁了。时间真是给了刘希一记重锤,让他涨涨记性,记住一个人的衰老。

    刘承羽不缓不慢的问道:“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过得还行,有吃有喝的。”

    刘承羽打趣,笑道:“你没带回来个女朋友给我和你妈看看?”

    刘希一阵头疼,烦气说:“怎么说话跟我妈似的,我今年才23不用着急。”

    刘承羽冷哼了一声:“说实在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结婚的事儿了,等你有了老婆你就明白了。我觉得其实碧蓝镇这地方挺好的,在这里做个买卖结婚生子也是不错。”

    刘希说:“这跟有没有老婆有啥关系?爸你现在长篇大论的。”

    “别怨我,我跟你妈学的,你妈回去没跟你说些什么?”

    “说了,还跟她闹掰了,我刚回家一个劲儿的催着我结婚,还非要拉着我去相亲。我好像还把她惹哭了。”

    刘承羽微微摇头叹气,说:“你非得跟她置气,你还不知道她什么样吗?你妈就这样,一直都是这样!她…算了不说了。”

    俩人大眼瞪小眼,因为话少该说的也都说的差不多了,他俩就这么彼此看着。说话间还被对面老大爷抢了生意,刘承羽气猛地拍了下大腿,于是把心思放回到卖鱼上。刘希瞧着自己有些碍事,说道:“我走了爸,我想去村里逛逛。”

    “嗯,走吧。快来看了!新鲜的海鱼特价了!”

    刘希在离鱼摊不远的地方远望,这边地形高,一眼过去就能看见大半个村子,广场、花店、小卖部、饭店、理发店、碧蓝小学和紧邻着的琴城19中学,小时候的刘希逛遍村子的每个角落,睁开眼是村子,闭上眼还是村子,没逃出去之前,村子就是整个世界,也是刘希最烦气的地方。

    学校对门的小卖部刘希小时候常来,20多年门上挂的招牌没换过,即使是被雨淋掉了色,“颖颖商店”的招牌还是横那儿挂着。刘希怀旧特意的在附近看了看,此时正是暑假,进门买东西的也都是孩子,刘希看招牌看的出神,他守在门前不由得念叨:“都多少年没来了,这儿还没倒闭呢。”

    突然刘素媛端着盆出来,刘希有些后怕怕刚刚的话一字不差的落入她耳朵里,她把脏水朝外泼,像是要赶他走似的,刘素媛看了他一眼没多理会进去干活了。

    刘素媛从前和陈笑在镇外的纺织厂工作,俩人是好友工作上也相互照应,有空的时候俩人就聊些八卦谈些笑话解闷。只不过那些年光景不好,厂子干倒闭了。失业对刘素媛影响很大,再加上她又怀孕了。听陈笑说那会儿她家还欠着外债是因为家里的老人得了癌症,为了安心送走他不留下遗憾花了许多钱。后来生了女儿刘颖,家里又拖欠了许多钱,天天上门来讨债,尤其是过年那阵子讨得最凶。

    刘素媛跟她对象刘洪也是有良心的人,在吃穿用度上能省省,其余的都还了债,那时候这俩人能加班绝不闲着。可现实真要逼得人走投无路,俩人不吃不喝都省不下刘颖的奶粉钱,而讨债的又哪管你吃不吃得上饭,养不养的活孩子。

    她憋着火也恨透了这帮人,于是借了钱租了个房子开起了小卖部,她很能干也很会骗小孩儿,不吃不喝干了2年就还完债,再也不与这些人交往。她家日子开始慢慢好了起来,这家店的地皮也早让她买了下来,在村子里也算得上个传奇人物。

    刘素媛和陈笑关系依然很好,更多的缘由是在刘素媛怀孕时陈笑帮了很多忙,也是在刘素媛生下刘颖后,她也怀了刘希。不过刘颖跟刘希的关系更像是跟她俩反着来,净闹些不愉快。

    刘希站在门前,把头探进去,说:“不好意思刘姨,刘颖在家吗?”

    “她去旅游了,再过小半个月就回来了。”她说完甩了甩铁盆的水,又把铁盆往墙上拍了下,没多理会刘希转头去干活了。

    “谢了刘姨。”

    刘姨的小卖部离学校很近,他小时候常来,他有许多回忆都留在这里,小时候刘希经常坐在小卖部一旁的小石桌,嘴里叼着草,一直等到一个小胖子走出路口,那小子也识趣,见到刘希从不跑路。

    十三年前,刘希俨然是一个泼皮无赖,那时候他厌极了这里。他就喜欢尝试外面新的东西,爱装酷又爱欺负人,是从电视上学的古惑仔。终于等到那小胖子走出路口,他紧忙吐掉口中的草向小胖子那儿小跑了过去。

    “范成有钱了?不得请哥吃包辣条”刘希搂着范成讲到

    “俺身上就...就五毛。”他背过身轻轻撩了撩刘希搀着的手,小声地说

    “五毛也够了!走我带你见见世面!”

    范成小时候有空就跟在刘希身边,他胆子小很怕生,刘希经常在小卖部周围等着他。

    刘姨的店是他们儿时的天堂,墙上挂着塑料玩具,柜子上放着一大桶棒棒糖和口香糖,柜子里放满了零食,左边地上垒起来一墙酒,再旁边是一堆饮料。他常常幻想着整个店都是他的,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刘希说:“把钱给我,咱俩买包辣条吃”

    范成说:“可我想吃糖。”

    刘希说:“你还没吃够?辣条不比糖好吃多了。”

    刘希掰开范成的手,手里是揉烂了的一团五毛纸币,拿着钱刘希跑进小卖部。

    “刘姨,来一包辣条什么样的都行。”

    她看着门口畏缩的小胖子瞪着刘希说:“臭小子又欺负范成是吧!”

    “没刘姨,他害羞不敢进来,我就帮他买零食。”刘希笑着说

    刘姨从玻璃柜台拿出一包辣条放在台面上,刘希拿着

    “谢啦!刘姨再见!”

    “下次再欺负范成我告诉你妈!”刘姨大喊

    “刘姨放心!没有下次了!”他快跑了出去

    在以前碧蓝镇广场很单调,没什么东西。从广场南台阶向下走,低下头是金黄色沙滩,天色碧蓝水天一色,海岸的西边停靠着渔船,东边是探出半个身子的青山。

    书上说海边有成群的海鸥,和一片一片的椰子树,乌龟和螃蟹会在沙摊上爬,岸边有奇形怪状的贝壳,可家边上就是大海,刘希却没见过几个。

    中午沙滩上人不多,刘希范成坐在沙滩上,把脚埋沙子里,嘴角上还有红油,嘴唇被辣的发紫,丢在一旁的是辣条的包装皮。

    在小时候一个想法就是一朵奇异的花,它可以是插在啤酒瓶里,一朵名叫“长大”的花。

    “范成你想长大吗?”刘希看着远行的渔船说

    “想,那样就没人能欺负我了。”胖儿低着头用路上捡的树枝画着圈说

    “的确,你该壮壮胆子了,我也看不惯刘颖,她天天放学都欺负你。”

    “我爸喝酒从来不让我碰,他说小孩子不能喝酒,大人才能喝,我们喝了酒我们也是大人了。要不咱凑点钱买一点酒?”刘希用手托下巴百无聊赖地说

    “我不敢,我喝酒我妈会打死我的。”范成怯怯地说

    “怕什么!喝酒不就长大了?长大了不就没人欺负你了?”刘希戳了戳范成脑袋

    “哦,刘希我还是不敢。”范成胆怯

    看着他不争气的模样,刘希气不打一出来,一口回绝了范成,说:“不行,就那么定了,明天买酒。”

    他们就这样呆坐了许久,夕阳沉入海里,渐渐的只剩下留在天边的一抹红,年少时见到月亮就已经很晚了,该回家了。

    “明天咱俩一起搞钱,必须跟我去刘姨那买酒!”

    刘希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接着拍了拍脚上的沙,等拍干净了再穿鞋,陈笑不让他到海边玩,被她发现就连打带骂的,跟个疯婆子似的。

    隔日,小卖部一旁的小石桌,躲在树荫下他坐在那嘴里叼着根草,摆着自认为很酷的姿势,早早的在那里等着。

    “咋那么慢啊范成!我等了一下午。”刘希埋怨

    刘希跑过去问:“你搞了多少钱?”

    范成紧张得有些结巴,说:“我...我一共拿了11快”

    “够用了,我从我爸藏私房钱的地方偷了10快。”

    “你在小卖部外站远点,别让刘素媛看着,我怕她真给我妈打小报告。”刘希说

    刘希揣着钱掀开帘子走进小卖部里

    “刘姨来一提啤酒”刘希带着笑脸说

    “你家来客人了刘希?”她磕着瓜子说

    “是,刘姨,我爸让我买一提啤酒。”

    刘希垫着脚把钱放在台上数了数,一共18块。

    “刘希你能拿的动吗?用不用叫我家刘颖帮着你。”刘姨问

    “不用了刘姨,我是练家子,可有劲了!”刘希说着扒开白色短袖秀了秀肌肉。

    他双手用力的拎起一提啤酒走了出去,拎一会歇一会,他不一会就满头汗。出了小卖部门口,他放下那一提啤酒,向范成招了招手。

    “范成过来帮忙!”

    他俩一人拎一边,拎一会儿歇一会儿,一直拎到了镇子的后山。光是把啤酒搬到山上,都用了一个多小时,天快黑了,他俩瘫坐在地上,刘希从口袋里拿出酒起子费力地起开两瓶啤酒。

    “为成长为大人干杯!来,别光愣着咱俩快点干个杯!”刘希手抓着啤酒拉着范成碰杯。

    “怎么干杯啊?”范成握着酒瓶子不动

    “拿起来咱俩碰一下酒瓶子,再就是对着嘴喝,没记错应该是。”刘希想了一下,说道

    他俩手小,一只手扶着瓶嘴另只手托着瓶底,不熟练的碰在一起再往嘴里硬灌。范成尝了一小口就不喝了,刘希看着范成有些放不开,对他说:“范成放开喝,咱今天也是大人了。”

    刘希倒是喝了不少,想尿尿了就去一边的土坡撒尿越尿越高又晃动着身子甩着“高射炮”。范成再没怎么喝,借着艳红散漫天际的那沉沉的光安然的睡着了。刘希晕晕乎乎的起开酒,能喝就喝点,喝不了倒在地上和泥玩,他酒劲上头看不清捏的泥人奇形怪状,又把一边的酒瓶拐到了湿了裤子。

    “我怎么尿了?”刘希摸着湿了的裤子说

    刘希看向一旁范成没喝完的酒,拿过来又往嘴里灌,刘希躺在地上昏昏沉沉的,没喝完的酒扔在一边忽的朝天大喊:“操!破东西真难喝!”

    他刚站起来他就感觉天旋地转的,歪歪扭扭的一步一趔趄,终是奈不住了一下就倒在地上一点意识也没。

    夏天的蚊虫多,光是这两份“自助餐”就引来不少蚊子,那地上滚着啤酒瓶,还有没喝完的啤酒倒在地上,那一提啤酒拿出来不到一半。光是这样刘希都喝的烂醉,范成喝了少许,困的睡着了到现在也没睡醒。全村人打着手电,满镇子找才找到他俩。事后刘希被关在家一个暑假,范成则是被他妈狠狠的揍一顿。

    刘希还是忘不了这事,当时他俩口中的后山,其实是村子的坟山,所谓的小土坡,也不知道是谁的安眠地,那也是刘希第一次知道过年过节大人们都去的后山原来是埋死人的。

    他走到他小学的大门外,这时正是小学放暑假,学校里都没人,唯一的烟火气就是看门的老大爷。

    透过又旧又花的玻璃,老大爷正躺在躺椅上在吹着电风扇看着电视,哼着一曲小调,那个年头建造的墙壁隔音都不好。在外面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老大爷哼的确实不咋地。

    老大爷叫冯金海,当了20来年小学看门的,据说他大儿子小时候得病在12岁那年去世了,闺女叫冯春燕是一位人民教师。小学里还教过刘希语文,刘希从来没遇到过如此强势的老师,凶的一头老虎似的,还不讲道理,那段时间对刘希说那是人生中的至暗时刻,至今回想起来屁股还是隐隐作痛。。

    看着远方嬉皮打闹的孩子,不知道怎么的,他很怀念,也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在远方正对着夕阳的金光,小姑娘不知怎的朝着刘希一回眸,接着头也不回的跑远了,刘希一愣,看到了童年。

    他记得小时候有个女孩在这里上课,后来走出了小镇去到外面的大城市。多年后又突然想起,就变得不可磨灭。

    他扶着广场上的栏杆看着天色蔚蓝浪涛袭涌,心里平静却又不平静,他悄然一叹回想着十多年前的旧事。

    “这破地方能不能不下雨!”十来岁的刘希站在院子门口说着

    里面穿着蓝色校服套着透明的塑料雨衣,青色的小雨鞋,踏着水花一直跑出小巷。镇子上多为泥路常年的踩地面硬的跟水泥地一样,就是下雨也湿不成浆,相邻的巷口上有个撑伞的小女孩。

    她叫夏玲父母在外工作,奶奶住在碧蓝镇,父母在城市工作忙把孩子留给乡下的奶奶,夏玲很少见到他的父母,一年回来几次,每一次就见个面吃个饭送些衣服和钱他们就走了,夏玲是她奶奶看大的。

    沿着巷子的这条路一直走尽头是一条公路,是可以离开小镇的地方。交界处的十字路口碧蓝小学就建在哪,小学一旁挨着琴城19中学。

    “疯小子可以啊!暑假过的可充实?”她说

    “充实个屁啊!大半个暑假在家里不让出去。”刘希愤愤地说

    她笑着说:“醉的跟大傻子似的,要不是我告诉你妈,你那晚上还在后山躺着呢。”

    “你告诉的我妈?你咋知道我和范成奔后山了?”刘希问道

    “我下午正好去给我奶奶买药,看着你俩提着啤酒向后山上走,我就知道了。”她得意的说

    踏进学校大门,碧蓝小学并不大,学生并不少,周围村子到了年纪都来这儿上学,大人们没有空,这里的孩子很多是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带着。

    刘希和夏玲一起去上学,他俩在一个班里是同桌。夏玲在班里学习很好一直属于前几名,刘希则是跟她反着来。

    刘希坐在椅子上,扭弄着身子坐不住,他向右看着夏玲,眼里冒光像是看金子一样,刘希伸出手戳了两下她。

    “干什么?”她一脸无奈看着刘希

    “我在寻思,你能不能帮我写点作业。”刘希没脸没皮的笑着

    “你被锁在家里一个月多你竟然连作业写不完?”夏玲骂着

    “谁会在意那一点点破作业啊!我要是真要写一天就写完了。”刘希解释道

    “你在家都干什么?你两个月连一天都抽不出来?”

    “我写的不少,就差一点就写完了。你随便帮我划拉划拉就行。”他拱了拱手央求道。

    “还差多少?”

    “一本多点,你帮我写完这本就行。”刘希不暇思索地说

    她一阵纠结后说:“给我吧!今天放学你得请我吃糖。”

    “好!”刘希爽快的答应了

    刘希翻了翻包扔出了基本没动过的作业,封面都很新基本没有翻阅过的痕迹。夏玲看着一本本崭新的作业感到不妙,皱着眉头她铺开自己的作业照着抄,用了十多分钟就抄完了一本。不过夏玲刚写完刘希又扔过来一本。

    “不管了,我不干了!以后你嘴里冒出来的一句话我都不信,你不是说你写了很多吗?”夏玲气愤的把笔一扔

    “嘘!别叫他们听见!”

    “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是个好人啊!”刘希一阵恳求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实话实说你喝醉的那天晚上我还特地去抽了你两巴掌。”夏玲把作业合上潇洒的扔了回去。

    “收作业啦!把作业都摆桌子上课代表去收。”班长刘颖站在讲台上喊

    刘希夏玲坐在班里靠前的位置,不一会收作业的队伍收到了他们这。

    “刘希你数学作业呢?”数学课代表杨琳琳说

    “没写完”

    “你写了多少,我跟老师说说。”杨琳琳说

    “一点没写。”

    “原因呢?”杨琳琳说

    “数学老师打人不疼。”

    “你这也叫原因?其他作业呢什么情况?”刘颖抢过话来

    “语文写了一半,英语没动。”

    “英语老师打人不疼?”

    “不是,因为语文老师打的最疼所以先写的语文”

    “你先去办公室吧,早死早超生,希望明天还能看见你。”刘颖说

    “我头一次觉得你说话这么好听,借你吉言,我会活下来的。”刘希说

    话虽那么说,刘希的心里还是很忐忑,在小学风风雨雨这些年,他都习惯了这种场面,但是今年不同,因为语文老师是冯春燕。

    小学的作业一般是早上收,午后问斩。当他踏进办公室的那一刻,所有与刘希有关的任课老师的眼神好像都像是要杀他一样,抬头看了看老师们犀利的眼神猛的低下头,暑假报道这一天教师办公室就没消停过。

    放学刘希背上书包用手捂着屁股忍着剧痛一瘸一拐的走,下楼梯则是要空出一只手扶梯子。

    “新时代新社会还搞体罚不能当个文明教师吗?”刘希气愤的说

    “要是谁都跟你似的,把老师的话当个屁那不是无法无天了。”夏玲拍了刘希的屁股坏笑

    “啊!别碰!疼!你怎么一点女生模样都没有,跟我妈似的,看你是个女生我就不打回去了。”刘希疼的乱叫

    “你还敢打回去?只怕你没那个本事。”夏玲轻蔑地看着他

    刘希疼的脸部有些狰狞,他说:“不跟你计较,这小破地方规矩真多,不就是不写作业吗?再说了!我语文明明都写了一半,冯春燕还猛抽我屁股,抽完了还打电话告家长,那根棍子跟我手腕一样粗,实心的棍子!连着抽我好几下。这些老师真没人性!唉!回去我还得挨一顿打,等以后我有钱了,把学校买了第一个就辞了冯春燕,再辞英语老师,我来当校长。”

    “不对!不能辞了冯春燕,我当上校长一定当狠狠地收拾她一顿,你说呢夏玲?”

    “这些等到你当了校长再说吧。”

    秋天的晚霞早,天没黑就能看到月亮。这里没有喧嚣,安静的能听见落叶飘摇海浪潺潺。路过这里的人被风景吸引坐在沙滩上看海,而刘希则是在这呆着不敢回家,顺便让自己的屁股休息休息。

    “你说老师是不是就偏向你们这些好学生?不像我这样天天挨打。”刘希愁苦难言道

    “要我说冯春燕就是个禽兽,哪有她这么打人的,一棍子就抽在屁股上,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我都疼成这样了还接着打我。”刘希对于冯春燕造下的“恶行”耿耿于怀念叨了一路。

    “你怎么不说话夏玲?”刘希疑惑的朝夏玲那边看,刘希看到夏玲写完作业收拾书包。

    “你你你..这么快就写完作业了?”刘希惊讶的有些结巴

    “嗯。”夏玲点了点头

    “夏玲你是坏人,我不和坏人交朋友,除非你能帮我写点。”

    “因为你是傻子,你只会和傻子交朋友。”她踹了刘希的屁股

    “啊!疼!没开玩笑!这事没完!这几天的语文作业都交给你了。”他捂着屁股弯着腰疼的直跳。

    “想的挺好,又欠揍了不是?”夏玲五指并成一个掌赶着刘希往家跑。

    刘希一回过神来,天都快黑了,晚上镇子广场上灯很亮,中央是前几年从别处移过来的树,周围还放着两个音响,一群大妈跳着广场舞。

    村子里没有路灯,巷子里更幽暗,刘希家在门前装上了灯,在这里夜晚出去则是要带着手电筒。

    “爸妈我回来了”他敲着门

    “来了”刘承羽从厨房出来跑去开门

    刘希一瞧,只有刘承羽自己在家里。

    “爸,我妈呢?她还生我的气?”他看着他爸说

    “不是,她跳广场舞去了一会应该就回来了。对了我买了酒晚上咱狠狠地喝一壶”他说

    家里没有油烟机,做饭的时候要开着门,但油烟依旧是很呛人,刘承羽像是摸清了陈笑的行程,刚做完饭陈笑就回来了。

    陈笑坐在沙发上,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说:“可以啊!刘承羽今天的饭做的挺好啊。”

    “现在咋我爸开始做饭了?”刘希问着

    “我跟你爸过了小三十年他终于知道我过得有多累了。”陈笑笑着说

    “喝酒!”刘承羽醉醺醺的说着

    刘承羽的脸红扑扑的好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对他儿子说。

    “希啊,我俩天天念叨你,你一走你妈肯定想你,在那边有空多回来看看吧,反正离得不远。”刘承羽举起酒瓶一口下去

    “喝醉了少说话要不就别喝了!”陈笑气的脸发红

    刘希听着有些不舒服,小时候自己口中的“大世界”其实并不美好,那时候天天和他俩在一起嫌烦,嫌弃没有自由,分开了却又开始互相牵绊,出去的这几年刘希清晰的了解,外面只是大一点的囚牢,稍稍多给你了点自由,就让你信以为真,骗你说那真的是一片自由之地。

    刘承羽看着刘希,过一会他又不说话了埋头喝了起来,直到他喝到趴在桌子上睡了,刘希喝的少没醉,主要是从小到大一直都喝不惯。

    “嗡......”手机消息提示

    王日天:“忙死了!你一走我吉吉工作量就上来了。能早点回来吗?”

    毕竟是工作,刘希想也没想就回复了个好,只是点发送的时候迟疑了很久。

    刘希一直低着头看手机,刚抬头陈笑一直看着他,家里的灯不亮昏沉沉的泛黄。

    “妈我可能明天得走了”他躲着陈笑的眼睛,低着头倒着茶水。

    陈笑站起身来,拿着扫帚扫地,她说:“挺突然的,那…明早上就走吗?”

    “嗯,店里这一阵子生意好,他们有些忙不过来,明早就要走。”刘希仰躺在沙发上眼里只有那个泛黄的灯泡。

    “下次回来就把灯泡换成LED灯,家里太暗了。”刘希指着指那灯泡。

    “早点睡吧,明天你还要早起。”陈笑说完去给刘希铺床

    “你不回来,你这屋子都没人住,都有些乱了。”陈笑感叹

    刘希进门一看,今天下午那些弄乱的物件被摆了回去,下午陈笑应该收拾来着,她还是那么爱干净,眼里容不得一点乱,这要是小时候还不得被她骂死,幸亏现在长大了。

    孩童时的木书桌,桌面上画着黑线那是小时候写着作业睡着了画的,和放在一边的一本被翻烂了的词典,抽屉上的贴画掉的差不多了,桌子上放着几本书,是老师要求买的四大名著,刘希拿起来笑了笑,他一本都没看过。

    她抱着一卷凉席铺了上去,又抱来一床薄被,把床扫了扫,刘希插不上手,就在一旁看着。

    “去把脚洗了再睡觉,客厅墙角的暖壶有热水。”陈笑叮嘱

    说完她便提着喷壶去浇花了。

    躺倒床上,看着房间里的一切,不曾变过的小屋,都是童年的模样,像是一件艺术品,从前看什么都很大,什么心事都装不下,现在看什么都很小,烦心事多了压的难受。

    清晨家里吵,陈笑开关门的动静很大,刘希睡眼惺忪的走出房门。陈笑正收拾昨晚的残局,刘承羽不在家早早的去海鲜市场了进货了。家里生活一直很克制,钱都省着花,每次老刘头卖完鱼就会被搜身上供,家里的钱都在陈笑手里,家里穷不穷陈笑说了算。

    他走进卫生间抄起一把水冲了冲脸,对着镜子洗漱,欣赏了一会自己的脸。

    “太帅了!”

    回到卧室换身衣服,客厅的桌子上多了份热粥碗里煮的些鸡蛋,还有一袋子油条。吃完饭出门,厨房的门开着,刘希看着正在洗碗的陈笑说:“妈,我走了。”

    “我去送送你。”陈笑用围裙擦了擦手

    刘希走出巷子,陈笑在家门前远远的望向他。刘希好像也是知道陈笑一直看着。他向上挥了挥手说:“别送了,有空我就回来看你和老刘头。”

    傍晚刘承羽卖完鱼回到家,陈笑不在家,他做好了饭等着陈笑回来。

    刘承羽打开门口的灯,放下马扎在门口坐着。直到看见陈笑走进巷子。

    “我估摸着你这个点也该回来了,饭做好了,吃饭吧。”他拿着马扎进了屋。

    刘承羽夹起一块鱼肉放到陈笑碗里。“你怎么让他走了。”他另夹起菜放到嘴里。

    “他长大了,走就走吧,我现在还希望他别回来呢。”陈笑叹了一口气,刚跳完广场舞她吃的很多。

    “你现在饭做的挺好啊刘承羽,过了小三十年还没发现你还有这个本事。”她打趣的说着

    刘承羽笑着没有哼声。

    “你说儿子啥时候再回来,他刚走我就有点想他了。”陈笑看着手机发呆眼神有些暗淡,她常常想打电话问一问刘希过的咋样,但刘希工作忙怕打扰到他。

    “不想他了,他有他的生活。等着他想咱俩了,他电话就打过来了。”

    陈笑看着发呆的刘承羽说:“累不累羽哥。”

    “有点。”刘承羽站起身说:“走吧该睡觉了。”

    “谢谢。”陈笑轻声地说谁也没听见

    刘希不在家的时候,家里早早的关灯睡了,只剩门口的灯还亮着,是怕刘希回来在晚上找不到家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