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顺利辞职
张百川
我要承认，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我害怕对抗，害怕主动。
和牛大胆的对峙耗费了我全部都心神，这几天上班心神恍惚，但又无所事事。公司里安静的让人费解，我一直在等待牛大胆的报复，但好像他最近有什么工作，完全顾不上处置我。但这件事就像悬在我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能随时斩掉我的项上人头。
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冷静和冲动的情绪在我心里叠加，我不敢喝酒，不敢和别人讲，也想不出办法。
我站在窗前，看着满地的烟盒和插满烟灰缸的烟屁股，通红的眼睛和油腻的头发，让我像是一个落魄的乞丐。
城市的黎明陪伴着我一个又一个的早高峰之路，多熟悉的清晨，就和往常一样，但是我好难过、好窝囊，好像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想打碎眼前的一切桎梏，但又被无形的枷锁绑着、束着展不开手脚。
平静又惶恐的生活持续了一周，这一周完全没有人理我，也没有人和我讲话，大家进进出出仿佛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而我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局外人。
这天我百无聊赖的在办公室发呆，突然有人敲了我办公室的门。
是总公司监察部的赵主任，以前在公司年会的时候曾有过一面之缘。看见监察室的人找我，我更加的紧张，莫不是牛大胆这个家伙怀恨在心，想通过这种下三滥的招数赶我走。
“你好，张百川，我是总公司监察室赵晓军。”赵主任面如平湖，我根本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
“你好，赵主任。”我的声音又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我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衣角，汗从脑门上蹭蹭的往外冒。
“小张，坐吧。我今天来找你是想了解一些情况。”赵主任示意我坐下，并让旁边的记录员也坐了下来。
“赵主任您讲。”我心里充满了疑问，不知道这位监察室的主任要从何问起。
“关于牛哲经理违规财务操作和虚开增值税发票的问题，我们想向你征询线索。另外，我们了解到前一阶段你和牛哲经理好像有某种冲突，能否说明一下。”
赵主任语出惊人，我张大了嘴巴不知道怎么回答。
“啊？牛大……牛经理怎么了？”我难以置信，牛大胆的本名叫牛哲，但员工们一般都称呼他为牛大胆，因为他做事风格无法无天得名，差点让我在集团领导面前撞破了像。
赵主任并没有讲话，他安静的看着我，似乎不相信我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我看着赵主任平静的脸，自己也慢慢安静下来。我细细想了一下刚才问的问题。把牛大胆违规的事情和我闹不愉快的事情放在一起问，莫不是在怀疑我举报了牛大胆？怪不得这一周大家都这么安静，对我避之不及，原来大家以为我是那个烫手的山芋。但我现在在这个公司完全没有信息渠道，居然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赵主任，我和牛哲经理的事情是这样的……”借着这个机会，我原原本本的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告诉了赵主任。
“至于牛经理财务和发票的事情，赵主任您应该是了解的，公司有严格的财务制度，我是以前是业务人员，现在是后勤人员，我没有资格和途径获取财务信息，因此我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这方面还请您明察。”
赵主任不愧是老江湖，从头到尾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埋头记录或者认真听我陈述。等我全部说完以后，赵主任向我点头示意，起身准备离开。
“小张，你提供的情况我们会如实反映，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希望你还是在岗位上认真工作，等待下一步工作指示。”赵主任和我握了握手，转身离开了。
我像被掏空了一般，瘫在椅子上，今天很奇怪，本来是很紧张的，但是在讲话的时候却变得一点也不紧张，有条不紊的叙述了事情的经过，算是超水平发挥了。
我突然有种特别平静的情绪，压抑了许久的精神在这一刹那得到了放松，我环顾着整洁又寒酸的办公室，陷入了某种思绪。
也许是时候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突然跳出来这句话。
是天意？
我难以捉摸自己最近的精神状态，但是毫无疑问，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确实让我变得成熟且从容了许多。
从小到大我都是按照父母的意愿，按照别人家孩子的模板来生活，考学、工作、恋爱结婚，仿佛这人生像被下了套一样，说是一步一个脚印，不如讲是一步一个陷阱，只要踩进去，你就休想出来。
我累了，真的累了，我好像突然一天都不想坚持下去了，这么多年的压抑的情感在此刻彻底的爆发出来，安静的爆发出来。
什么办公室政治，什么人情世故，又能怎么样呢？笨手笨脚的我本就不适合这种所谓的体制生活，这种精神的内耗像是慢性毒药一样消耗着我的生命，一辈子也就三万多天吧，我到底这样折磨自己是为了什么？
我轻轻合上了我的工作笔记，锁上了办公室的门，楼道里还有稀疏的同事来来回回，他们不想看见我，我也懒得理他们。我拖着疲惫的身躯从暗流涌动的楼道里滑出去，而且没有打卡。
我就近找了一家按摩店，趴在上面，听着技师不停的给我推销会员卡，慢慢的睡着了……
我一直在等牛大胆上班，但是他好像消失了一样，第二周总公司委派了一位经理代理了牛大胆的工作，看来他这次麻烦不小。
我也搞不懂为什么突然牛大胆就被调查了，但也许这就是苍天有眼恶有恶报吧，做官挣钱没什么问题，但有些人总是把自己的优越感凌驾在别人头上，这种人其实最笨了，老话怎么说来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说什么我也要辞职了，这些天不眠不休的折磨让我已经到了极限了，目前这样的情况，就算公司调查出来与我无关，我在这个单位的前途也非常渺茫了，而且现在单位其他人看我像瘟神一样，总觉得是我把牛大胆送进去了，我实在是冤枉。
整理好情绪，我推开了新任经理的办公室门，同样是经理，这次来的人就谦和了许多。
“秦经理您好，我是张百川。”
“哦哦，百川呐，来来来，坐”说着秦经理随手给我倒了一杯咖啡。
“我刚来，东西也没收拾好，现在就只有卡布奇诺，以后品种还能多点”秦经理满脸笑意，让我无所适从，入职这四五年，我从来没有在牛大胆的办公室里喝到过一口水。
“秦总不用麻烦了，我这次来是想提离职的……”我还是开门见山比较好。
“嗯，是这样”秦经理好像并不意外。“说实话，现在离开也不失为一种方式，以退为进嘛。”
“牛总的事情搞的沸沸扬扬，但我觉得不是你所为，说实话，牛总做事是有点锋芒毕露了，这两年有比较顺利，行为语言上难免有些高高在上，也得罪了不少人。”秦经理看着我，侃侃而谈。
“我看了那些举报材料，像你的级别别说是接触了，就是给了你，你也不一定知道怎么用，但那个人却能从烟波浩渺的数据里直接指出问题所在，并且精准的把握到了公司的问题，不是一般员工所能企及的水平。但这些事情目前只有高层知道，下面的员工人云亦云，百川你别介意。”
我听了秦经理的话，心里有了些许安慰，要是秦经理早来几年，何至于此。
“如今你要离开，也许是新的开始，你也在公司干了好几年了，是老员工，这次你如果自愿离职，我向总公司打招呼，给你申请N
+3的补偿方案，到手也是一笔收入，你看怎样？”秦经理推了推眼镜，转头看向我。
这一切早就超过了我的预期，我当然没有什么可说的。也算是另一种苦尽甘来了吧。
“秦经理，谢谢你，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方案了，祝您工作顺利。”
秦点了点头，和我握手致意。
我回到办公室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忽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觉，这些年被自己的价值观束缚的太久了，现在是时候打破它，来一场新的人生旅途。
我喜滋滋的吹着口哨，不紧不慢的将我的所有东西打包装好，就等着我的补偿方案和交接手续了。
再见，我的上班生涯。
吴泽宇
看着张百川洋洋得意的样子，竟然感到既滑稽又欣慰。他做梦也想不到眼前的这一切是我——这一位已经叱咤商界百年的天才所为，在他这个蠢货眼里，这可能就是命运的馈赠吧。
但我并不反感张百川，恰恰相反，他身上某种善良和执着是我欣赏的。作为一个管理者，我当然希望自己的手下能够忠诚高效的执行我的命令，但这是不可能存在的悖论。人一旦缺乏良知，那么忠诚就会转化成谄媚，高效就会转化成欺骗，最后演变成无法收场的闹剧。而人类的善良和正直则是对抗这一切走向毁灭的良药。
这些天我并没有频繁的使用身体，我在思考破局的方法。现如今，离开了钳制张百川的工作枷锁，生存变成了第一位的难题。如果活不下去，一切又变成了零。
话说这大号重建真是个费心费神的工作啊。
再一想起来这家伙还深陷热恋之中，我的天。我这转生简直就是地狱开局，荒唐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好吧，让我先休息一下。忘掉这些糟心事。
我要承认，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我害怕对抗，害怕主动。
和牛大胆的对峙耗费了我全部都心神，这几天上班心神恍惚，但又无所事事。公司里安静的让人费解，我一直在等待牛大胆的报复，但好像他最近有什么工作，完全顾不上处置我。但这件事就像悬在我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能随时斩掉我的项上人头。
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冷静和冲动的情绪在我心里叠加，我不敢喝酒，不敢和别人讲，也想不出办法。
我站在窗前，看着满地的烟盒和插满烟灰缸的烟屁股，通红的眼睛和油腻的头发，让我像是一个落魄的乞丐。
城市的黎明陪伴着我一个又一个的早高峰之路，多熟悉的清晨，就和往常一样，但是我好难过、好窝囊，好像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想打碎眼前的一切桎梏，但又被无形的枷锁绑着、束着展不开手脚。
平静又惶恐的生活持续了一周，这一周完全没有人理我，也没有人和我讲话，大家进进出出仿佛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而我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局外人。
这天我百无聊赖的在办公室发呆，突然有人敲了我办公室的门。
是总公司监察部的赵主任，以前在公司年会的时候曾有过一面之缘。看见监察室的人找我，我更加的紧张，莫不是牛大胆这个家伙怀恨在心，想通过这种下三滥的招数赶我走。
“你好，张百川，我是总公司监察室赵晓军。”赵主任面如平湖，我根本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
“你好，赵主任。”我的声音又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我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衣角，汗从脑门上蹭蹭的往外冒。
“小张，坐吧。我今天来找你是想了解一些情况。”赵主任示意我坐下，并让旁边的记录员也坐了下来。
“赵主任您讲。”我心里充满了疑问，不知道这位监察室的主任要从何问起。
“关于牛哲经理违规财务操作和虚开增值税发票的问题，我们想向你征询线索。另外，我们了解到前一阶段你和牛哲经理好像有某种冲突，能否说明一下。”
赵主任语出惊人，我张大了嘴巴不知道怎么回答。
“啊？牛大……牛经理怎么了？”我难以置信，牛大胆的本名叫牛哲，但员工们一般都称呼他为牛大胆，因为他做事风格无法无天得名，差点让我在集团领导面前撞破了像。
赵主任并没有讲话，他安静的看着我，似乎不相信我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我看着赵主任平静的脸，自己也慢慢安静下来。我细细想了一下刚才问的问题。把牛大胆违规的事情和我闹不愉快的事情放在一起问，莫不是在怀疑我举报了牛大胆？怪不得这一周大家都这么安静，对我避之不及，原来大家以为我是那个烫手的山芋。但我现在在这个公司完全没有信息渠道，居然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赵主任，我和牛哲经理的事情是这样的……”借着这个机会，我原原本本的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告诉了赵主任。
“至于牛经理财务和发票的事情，赵主任您应该是了解的，公司有严格的财务制度，我是以前是业务人员，现在是后勤人员，我没有资格和途径获取财务信息，因此我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这方面还请您明察。”
赵主任不愧是老江湖，从头到尾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埋头记录或者认真听我陈述。等我全部说完以后，赵主任向我点头示意，起身准备离开。
“小张，你提供的情况我们会如实反映，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希望你还是在岗位上认真工作，等待下一步工作指示。”赵主任和我握了握手，转身离开了。
我像被掏空了一般，瘫在椅子上，今天很奇怪，本来是很紧张的，但是在讲话的时候却变得一点也不紧张，有条不紊的叙述了事情的经过，算是超水平发挥了。
我突然有种特别平静的情绪，压抑了许久的精神在这一刹那得到了放松，我环顾着整洁又寒酸的办公室，陷入了某种思绪。
也许是时候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突然跳出来这句话。
是天意？
我难以捉摸自己最近的精神状态，但是毫无疑问，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确实让我变得成熟且从容了许多。
从小到大我都是按照父母的意愿，按照别人家孩子的模板来生活，考学、工作、恋爱结婚，仿佛这人生像被下了套一样，说是一步一个脚印，不如讲是一步一个陷阱，只要踩进去，你就休想出来。
我累了，真的累了，我好像突然一天都不想坚持下去了，这么多年的压抑的情感在此刻彻底的爆发出来，安静的爆发出来。
什么办公室政治，什么人情世故，又能怎么样呢？笨手笨脚的我本就不适合这种所谓的体制生活，这种精神的内耗像是慢性毒药一样消耗着我的生命，一辈子也就三万多天吧，我到底这样折磨自己是为了什么？
我轻轻合上了我的工作笔记，锁上了办公室的门，楼道里还有稀疏的同事来来回回，他们不想看见我，我也懒得理他们。我拖着疲惫的身躯从暗流涌动的楼道里滑出去，而且没有打卡。
我就近找了一家按摩店，趴在上面，听着技师不停的给我推销会员卡，慢慢的睡着了……
我一直在等牛大胆上班，但是他好像消失了一样，第二周总公司委派了一位经理代理了牛大胆的工作，看来他这次麻烦不小。
我也搞不懂为什么突然牛大胆就被调查了，但也许这就是苍天有眼恶有恶报吧，做官挣钱没什么问题，但有些人总是把自己的优越感凌驾在别人头上，这种人其实最笨了，老话怎么说来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说什么我也要辞职了，这些天不眠不休的折磨让我已经到了极限了，目前这样的情况，就算公司调查出来与我无关，我在这个单位的前途也非常渺茫了，而且现在单位其他人看我像瘟神一样，总觉得是我把牛大胆送进去了，我实在是冤枉。
整理好情绪，我推开了新任经理的办公室门，同样是经理，这次来的人就谦和了许多。
“秦经理您好，我是张百川。”
“哦哦，百川呐，来来来，坐”说着秦经理随手给我倒了一杯咖啡。
“我刚来，东西也没收拾好，现在就只有卡布奇诺，以后品种还能多点”秦经理满脸笑意，让我无所适从，入职这四五年，我从来没有在牛大胆的办公室里喝到过一口水。
“秦总不用麻烦了，我这次来是想提离职的……”我还是开门见山比较好。
“嗯，是这样”秦经理好像并不意外。“说实话，现在离开也不失为一种方式，以退为进嘛。”
“牛总的事情搞的沸沸扬扬，但我觉得不是你所为，说实话，牛总做事是有点锋芒毕露了，这两年有比较顺利，行为语言上难免有些高高在上，也得罪了不少人。”秦经理看着我，侃侃而谈。
“我看了那些举报材料，像你的级别别说是接触了，就是给了你，你也不一定知道怎么用，但那个人却能从烟波浩渺的数据里直接指出问题所在，并且精准的把握到了公司的问题，不是一般员工所能企及的水平。但这些事情目前只有高层知道，下面的员工人云亦云，百川你别介意。”
我听了秦经理的话，心里有了些许安慰，要是秦经理早来几年，何至于此。
“如今你要离开，也许是新的开始，你也在公司干了好几年了，是老员工，这次你如果自愿离职，我向总公司打招呼，给你申请N
+3的补偿方案，到手也是一笔收入，你看怎样？”秦经理推了推眼镜，转头看向我。
这一切早就超过了我的预期，我当然没有什么可说的。也算是另一种苦尽甘来了吧。
“秦经理，谢谢你，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方案了，祝您工作顺利。”
秦点了点头，和我握手致意。
我回到办公室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忽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觉，这些年被自己的价值观束缚的太久了，现在是时候打破它，来一场新的人生旅途。
我喜滋滋的吹着口哨，不紧不慢的将我的所有东西打包装好，就等着我的补偿方案和交接手续了。
再见，我的上班生涯。
吴泽宇
看着张百川洋洋得意的样子，竟然感到既滑稽又欣慰。他做梦也想不到眼前的这一切是我——这一位已经叱咤商界百年的天才所为，在他这个蠢货眼里，这可能就是命运的馈赠吧。
但我并不反感张百川，恰恰相反，他身上某种善良和执着是我欣赏的。作为一个管理者，我当然希望自己的手下能够忠诚高效的执行我的命令，但这是不可能存在的悖论。人一旦缺乏良知，那么忠诚就会转化成谄媚，高效就会转化成欺骗，最后演变成无法收场的闹剧。而人类的善良和正直则是对抗这一切走向毁灭的良药。
这些天我并没有频繁的使用身体，我在思考破局的方法。现如今，离开了钳制张百川的工作枷锁，生存变成了第一位的难题。如果活不下去，一切又变成了零。
话说这大号重建真是个费心费神的工作啊。
再一想起来这家伙还深陷热恋之中，我的天。我这转生简直就是地狱开局，荒唐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好吧，让我先休息一下。忘掉这些糟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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