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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哪个龟儿子坏老子好事?

    孙大郎觉得越来越冷,像泡在冰水中一样,身子几乎僵直。

    他浑身打着冷战,牙关紧咬,如同之前染上风寒那样。

    他很想回头,但直觉告诉他不能回头。

    他怀念起漏风的窝棚,虽然破、小,绻着身子倒也温暖,如果再去浊溪抓上几条鱼儿,架起火堆烤着鱼儿,那就更好了。

    恍惚间,他好像拎着麻条加竹杆做的鱼网,正在寻找合适下网的河面。

    “就是这里了,水草茂盛,水势低洼,水流不急,河面浑而不浊,黄头青最喜欢这种地方。”

    孙大郎刚布下麻网,麻网剧烈晃动,他连忙捞起麻网,好几条五六斤重的黄头青赫然在内。

    “乖乖…这都够全寨吃上两顿了。

    要不,我先烤上一条尝尝味道?”

    又是轻微恍惚,孙大郎翻动着火架上的黄头青,焦黄的鱼肉嗞嗞冒油,混合着七叶紫苏叶的香味直冲耳鼻。

    黄头青刺少,肉质鲜香又带着些劲道,孙大郎吃完一整条仍觉得意犹未尽。

    “如果再来点水果更好!”

    刹那间,一盘李子、芒果、金桔、车厘子、蓝莓出现在眼前,随手可取。

    “可惜没有蟠桃…

    “树上的蟠桃已被我吃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长出新的果子?”

    这么一想,孙大郎便出现在蟠桃树边。

    树上并没有结出新果,树身反而隐隐有黑色气息透出。

    树身轻微晃动,轰隆一声响。

    一道闪电凭空劈下。

    有个手指头大小的、泛着黑气的蚂蝗从孙大郎裤角处掉落。

    孙大郎却是不知。

    他只是见着蟠桃树没有结出新的桃子,觉得没什么可看的,一个念头返回了现实。

    他仍然觉得很冷。

    如何才能暖和点?…小人图中那真气运转怎么样?

    他隐约觉得,按小人的真气流动循环可能会暖和一些,于是盘腿坐下。

    三个循环后,一道淡淡的白影飞也似逃向河面。

    孙大郎不再发冷,他站了起来。

    “先去找人屠吧!”

    …

    人屠更冷,背后已经没有知觉。

    他知道要远离河边,但在行走时,又感觉像是背了一座山。

    他忍住回头的强烈冲动,一步一步朝前走。

    舌状物开始舔他的脖子,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生出,又有双冰凉的小手按在丹田位置,似乎在寻找能下手的地方。

    人屠突然想起什么。

    他咧嘴笑笑,可能觉得不够卑鄙,于是又学着六当家田仲光的模样阴笑几声:

    “嘿嘿嘿,你个死人妖,爷就是不回头,气死你。”

    出口之后没有反应,他觉得效果不太好,又学起孙大郎那贱贱的、偏偏一本正经能将石头说出花儿的语调:

    “你个妖怪,既然知道这招对我无用,为什么还赖着不走?

    你这个样子,迟早会遭天谴的,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若晚了就不行了,即便是鬼,我也不愿你白白送命,乖…快回去吧,你妈喊你吃饭了!”

    背后的冰凉有些狂燥。

    人屠正要继续说下去,后背传来一股巨力,狠很的将他推到在地。

    而后,一道白影带着狂燥尖利的啸叫声返回了浊溪。

    “呸…”

    人屠吐出一口泥沙:“大郎的法子真管用。”

    背后,一双手无声无息间搭在人屠肩上。

    人屠大骇,头也不回的朝前飞跑。

    “又来了?不是已经过了一百丈吗?”

    有个声音追着后面问:

    “刘厨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没啥问题吧?”

    是孙大郎!不,也可能是女妖变的。

    “你…是…谁?报上名来。”

    “我是孙大郎啊。”

    “孙大郎?…那我问你,你最喜欢骂我的是哪句话?”

    “你个憨货,连老子也认不出了?”

    当孙大郎立在人屠面前时,人屠差点哭了:

    “大郎,终于见到你了。

    咦,你受伤了?吃点药吧!”

    孙大郎哭笑不得。

    “五当家呢?”

    人屠一怔,拍拍木质大脑袋:

    “哎呦,糟了…她早就不见了。”

    二人慌忙回头去找。

    一处水草中传来奇怪的嗯呐的声音,二人赶去,不禁面红耳赤。

    田虎妞躺在水草丛中面色迷醉,衣衫不知扔到哪里了,正双腿扑腾,双手乱舞…

    孙大郎在梦中度过了完整人生,现实中却只是个十五岁的,温饱还没解决的小子。

    他不解的问人屠:

    “五当家的这是在做什么?…是不是正在修炼一门高深的武学?”

    人屠以前是成过家的,但落草之后,也不知多久没尝过腥了,咋一见这场景,气血上涌,青筋突起。

    他正处于天人交战的时候,孙大郎又叫道:

    “哇,好大两只蚂蝗,五当家的,我来帮你。”

    他刀尖一挑,顿时将两只指头粗的带着黑气的蚂蝗挑飞。

    正是鬼蝗。

    下一刻,响起一连串尖利凄惨的哭喊怒骂--田虎妞醒了过来。

    ……

    大雨还在下。

    三人躲在一个树洞边,树洞太小只容得下一人,孙大郎有伤,被二人轮番劝着入内。

    树洞外,田虎妞和人屠刘大厨一左一右,背对背坐着,这都一个多时辰了,二人一句话也没说。

    孙大郎的伤口泡水后有些发胀,按梦中记着的一些知识,这很危险。

    他已经开发烧了。

    刘大厨冒雨出去寻找药材,但凭着他的木质大脑袋,估计希望不大。

    孙大郎知道必须自救。

    既然按图中小人的‘真气运转’能祛寒,那么,也要试试能否退烧。

    他盘膝而坐,运转三个循环后,精神无比困顿,直接睡着了。

    醒来之后,则精神不错,他便继续运转真气。

    这次却只坚持了二个循环便又睡去。

    ……

    当他再次醒来后,正躺在一个简易的担架上,人屠在前,田虎妞在后。

    雨停了,天色大亮。

    田虎妞幽幽的问:

    “老刘,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你是当家的,你说了算。”

    “寨子都没了,还算什么当家的。

    对了,老刘,你觉得我咋样?”

    人屠瓮声问:“什么咋样?”

    田虎妞气恼:

    “榆木疙瘩,不说了。”

    …

    孙大郎已经不烧了,但他觉得还要巩固,于是继续躺在担架上运转真气,这次足足五个循环,完成后状况比受伤前还要好。

    田虎妞沉默着抬了半天,又开口道:

    “寨子肯定不能再回去了,不如咱们去县城?”

    “你是当家的,我听你的。”

    “好,那咱们就去县城。”

    “对了,老刘,你觉得咱俩咋样?”

    老刘挭着脖子问:

    “什么咱俩咋样?

    你是说抬担架?当然是两个人抬轻松,一个人累也抬不动,顶多是扛着…”

    “……”

    孙大郎实在忍不住了,动了动身子睁开眼睛。

    二人一喜,摸摸他的额头后,齐齐舒了一口气。

    “这…是到哪里了?

    …怎么是你们抬着我?我已经好了。”

    孙大郎翻身从担架上下来。

    “走吧,咱们去县城。”

    二人没有异议,今晚的变故太大,不知不觉间,孙大郎已成了主心骨。

    …

    半个时辰后,孙大郎停了下来。

    “人屠,五当家的,你们在这里歇歇脚,我去打只野兔来吃。”

    二人早就饿了,更是信得过孙大郎的打猎手艺,忙点头应下。

    孙大郎拐上一条小路,又在树林中穿行许久,爬上一棵大树瞭望。

    前方是他们经常打食的那条路。

    路边的一大丛杂草处,是他昨天埋金子的地方。

    孙大郎观察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便飞快跑过去。

    昨天埋金子的位置,他放了一把石子,隐约摆出个梦中记忆的玄妙图形。

    今天图形没有什么变动,孙大郎自认没有问题。

    距离草丛约一丈时,他脚下突然一空,身子直直往下掉。

    “不好,是陷阱!”

    危急关头,他脚尖一点阱壁,身子借力跳出二丈多远,不仅脱出陷阱范围,还闪过了一只羽箭。

    他刚一落地,便脚下猛的一顿,身子瞬间向左前方窜出数丈,紧接着几支羽箭嘣嘣落下,距离身子只有三指远。

    孙大郎毫不停留,身形一晃兔起鹘落间钻入树林中。

    他在山上七绕八绕,确定没人跟着才返回那位置。

    人屠和田虎妞却不见了。

    孙大郎不敢大声喊叫,只能悄悄寻找。

    前方一个山洞里,传来田虎妞嗯呐嗯呐的声音。

    孙大郎想起昨天她那暴怒的模样,哪里敢过去?

    开玩笑,如果不是当时黑衣人的几把刀全在他身上,估计田虎妞早就拎着砍了过来。

    想到这儿,孙大郎眼珠子一转,捡起块石头扔了进去。

    田虎妞安静下来。

    没多大-会儿,她又开始喊叫,声音甚至更大。

    “这都什么时候了…”

    孙大郎心急如焚,又啪啪连扔两块石头。

    紧接着,便看见人屠手持单刀冲了出来。

    他边冲边喊,狂怒之极。

    “哪个龟儿子坏老子好事?

    今天不论是神是鬼,老子也要和他拼了。”

    孙大郎听到人屠动静后,早就一溜烟跑了。

    没过多久,人屠和田虎妞结伴而回,人屠还在不停的挥刀怒骂。

    孙大郎心虚,大老远的便喊:

    “你们两干啥去了?

    有敌人,他们还有弓手,咱们赶紧跑吧!”

    说完,他率先朝山林深处钻去。

    二人大惊,也连忙跟上。

    ……

    五六天之后。

    三个饿的前胸贴后背、身上衣衫已成碎条的人形生物终于来到了县城城门口。

    准备进城的人很多,不乏像他们三个这般样子的,那是流民。

    “一个铜板!什么,你没有?没有铜板你排什么队,还不滚过去。”

    一个挎刀的衙役大声骂着一个老妪。

    老妪衣衫褴褛,干瘪的身子上,只有一层肉皮裹着肋骨。

    “大爷行行好吧…行行好吧…”

    老妪拉着衙役哀求,衙役一抬脚踢飞了老妪。

    “下一个,一个铜板。”

    田虎妞恨恨道:“该死!大郎,咱们还是再去找个山头当土匪吧?”

    人屠想了想,又望望田虎妞,指着远处的城墙根:

    “那边有人在挑人手,只要头上插几根草,便有人来挑,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不管咋样,先吃饱饭,活下来再说。

    我以前就是帮东家杀猪的,也挺好,天天有肉吃。

    五当家的……到时候,我养着你。”

    田虎妞撇撇嘴:

    “榆木疙瘩的脑袋,即使配上腱子肉,你确定能养得起我?”

    孙大郎目力极好,看见远处几个下人模样的汉子正在挑人。

    “走,先去看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