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报馆夜色
程瑶没等来，倒是把蔡公子等来了。
这天蔡公子托人送了一些礼物，都是西洋的东西，两瓶红酒一瓶白酒，一盏漂亮的煤油灯，还有一块怀表。来人特意说是送给写专栏的范先生，崔馆主自然不好接纳。
范文丞过意不去，送了两瓶红酒给了崔馆长，送了一瓶白酒给鹿爷。
范文丞知道这完全是自己吹嘘而得来的东西，没什么意思。
意思虽然没什么意思，不过那煤油灯和怀表还是有点意思的。有了煤油灯，自然可以晚上多看下书，有了怀表自然可以知道时间。
人要律己，就比较有时间观念，有了时间观念才能的约束自己。而时间观念就需要怀表这玩意了。
范文丞有时候想，怪不得很多人喜欢投靠军阀，我才写了一个专栏，就得到这些东西，要是做了蔡公子的手下，那岂不是应有尽有？
晚上的时候，他点上煤油灯，在灯下享受着看书的乐趣。突然窗外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那声音是轻轻踩在落叶发出来的。
范文丞欣喜：“程瑶？”
但是他突然停住了，程瑶不会蹑手蹑脚的来。况且那声音突然就咔嚓停住，来人似乎不怀好意。
他连忙提着床边的木棍。木棍是报馆自带的，每个房间都有一根，崔馆长说世风日下，防贼防恶人。
瑟瑟脚步声由远而近，来的很快，把范文丞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窗口就出现了一个人，孔震轩。
此时的孔震轩脸上缠着白布，白布满是血迹，脸上还有一道口子，双眼喷着怒火。
范文丞惊道：“孔将军？”
孔震轩：“将你老母！”人已飘然跃进房内，手里烟枪就朝范文丞胸口点去。
这一点足有千斤之力，范文丞自然不知道。
范文丞就觉得什么都晚了，烟枪已经要插入自己胸口了，最好的做法就是啊了一声，把恐惧压榨出去。
范文丞才啊了一声，一个响破夜空的声音就传出。叮当声响，烟枪点歪了，点在了旁边的砖墙上，一块红砖被烟枪点飞，直直的飞进去竹林，把一棵大竹子都砸倒。
孔震轩哦了一声，朝旁边望去。不远处多了一个人，借着月色，可以看出是一个驼子。
范文丞喜道，“鹿爷！”
鹿爷一步步逼近，看似走路，实则疾步。孔震轩知道来了个硬手，自然不敢掉以轻心，烟枪一转，朝鹿爷身上三处大穴打去。
鹿爷朝身后一拉，驼峰里居然抽出一把短刀，举着短刀就朝烟枪招架过去。
孔震轩的三十六路打穴打法，攻守兼备，而此时恼羞成怒，招招都是攻势。鹿爷的刀法确实也是攻势，两人拉开架势，转眼就斗了七八招，仿佛如同杀父仇人一般。
孔震轩是越斗越心寒，不解问道，“你他娘的是什么人？”
鹿爷朗声，“前带刀侍卫陆安逸！”
“你不是死了吗？”
孔震轩发怒。
鹿爷：“本来死了的，但是又活了。”
孔震轩：“为什么？”
鹿爷：“你早上是不是在这里偷了一条狗？”
两人说话的时候，烟枪和刀是一招比一招狠，斗得周身落叶纷纷，尘土飞扬。
孔震轩咬牙招架一招，怒道：“老子偷狗关你屁事。”
鹿爷：“那狗是老子养的。”说着一刀朝孔震轩胸口劈去。
孔震轩连忙后退一步，避开这一险招，接着又还了一招，“你怎么知道我晚上就会来？”
鹿爷：“老子在宫里待那么多年，但凡贼人晚上要动手，白天都会把狗除掉。所以狗不见了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这片屋顶守着。”
孔震轩怒道：“你们宫里玩那么阴？”
鹿爷：“你可以去死了。”他说话时候手腕一抖，短刀似乎幻化两把，左右开弓一般，把孔震轩左右的路都封死。
孔震轩脸色难看，正欲后退一步，谁料鹿爷虽然驼背，但是身子灵活的狠，身子一沉，左脚一勾，把孔震轩绊倒。
孔震轩暗道不好，还未等他举起手里的烟枪，鹿爷的断刀就捅入了他的心窝。
鹿爷拔出短刀，知道孔震轩是活不了。
孔震轩断气前，冷冷对范文丞说道，“姓范的，你跑不了的，我已经派人回北方通知李大帅，嘿嘿。”
说着就瞪着双眼死去。
鹿爷一脚朝孔震轩的脸孔踩去，破骂：“要死了还嘴硬，让你吃我的狗，让你吃我的狗！”
这一幕把范文丞看的目瞪口呆，画面转的太快，他没想到孔震轩要来杀他，他只不过写了几句孔震轩和李思瑞的坏话。他更没想到平时话不多的鹿爷居然是当年的带刀侍卫。
他害怕的望着鹿爷，他担心鹿爷会杀了他灭口。
鹿爷从旁边杂草丛里拿出一把锄头，在竹林里挖了一个坑，把孔震轩埋了进去，用土填平，然后在上面插了一根冬青枝。正常人看来，根本不会想到这里埋了一个死人。
不过那冬青不插还好，一插范文丞就开始害怕。因为这竹林只有这个位置有六棵冬青，这是以后的第七棵了。
那意思就是之前已经有六个人被埋在这里。
范文丞望着旁边那六棵大小不一的冬青，害怕的双腿哆嗦。
鹿爷安慰，“范先生，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你是个好人。”
范文丞连忙谢过，“多谢鹿爷了。”
鹿爷：“想听故事吗？”
范文丞点了点头。
鹿爷：“我先去拿酒，有酒说故事才过瘾。”
他虽然驼背，但是走路很快，不一会回来了，不仅有范文丞送的白酒，还有花生米。
就在这片竹林里，月光下，鹿爷开始讲起了故事。
其实故事不复杂但是被鹿爷说的有些婆妈，说他当年在满清宫里当侍卫，负责保卫宫里的安全。有守自然就有攻，攻的就叫刺客，刺客的身份就复杂了，有些是因为朝廷害了他家，有些是官场内斗，还有一些是想来抢个宫女，因为宫女都是各地筛选的，长的都好看。
鹿爷说每次有刺客，他们都是生死之战，有时候侍卫死了，更多时候是刺客死了。因此他们侍卫得罪了很多人，有各门各派的，有黑道上的，甚至有朝中大官。所以当大清没了之后，他们这些年积累的仇家都来找他们寻仇。
其实范文丞对这些没兴趣，他本身也是被派出去留洋的最后一批学生，文和武很难扯在一块。一个讲道理，一个讲刀快。
鹿爷可不管，他说的很亢奋。
他说：“范先生，说不定你们外出留洋前，在京城的时候，我还跟你谋过面呢。”
范文丞嗯嗯的应了两声。
鹿爷又说：“后来我找了个替死鬼假扮我，让大伙以为我死了，然后我南下到广州隐姓埋名。那大狗是我唯一的陪伴。”
范文丞有些听不下去了，但是他不敢离去，他生怕惹怒了这些练武的人。
他们太不讲道理。
鹿爷不喝酒还好，一喝酒，那唠叨的话更多，各种人生参悟，各种前辈祖训。范文丞听的越来越不耐烦，恨不得鹿爷喝酒呛死，好让自己早点去睡觉。
鹿爷突然断续的说，“其实我滴酒不沾的，第一次喝酒，是不是酒都这么苦。”
范文丞：“不一定。”
鹿爷：“原来是这样啊，我好像有点醉了。”
说着就醉倒，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范文丞担心他，轻轻叫了几声鹿爷，鹿爷没回应。他想把鹿爷背回房里，拉了一下，发现这驼子确实是重。
他抬头看了下星空，夜空繁星点点，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索性回房拿了一个床单给鹿爷盖上。然后自己回房睡觉去了。
睡的迷糊的时候，就听到窗外鹿爷酒醉呕吐的声音，吐了几声，然后又没再吐了。
鸡啼天明，范文丞睁眼，看了眼怀表，六点。
他想到鹿爷，探头朝窗外一看，只见鹿爷还裹着床单在那缩在竹林。
他心想，对方都一把年纪，给人看到大白天还睡在竹林，多不好。
于是起床去叫鹿爷。
不去还不知道，一去才知道鹿爷早已身上冰冷，鼻子嘴巴全是呕吐物，应该是酒醉被呕吐物窒息而死。
这天蔡公子托人送了一些礼物，都是西洋的东西，两瓶红酒一瓶白酒，一盏漂亮的煤油灯，还有一块怀表。来人特意说是送给写专栏的范先生，崔馆主自然不好接纳。
范文丞过意不去，送了两瓶红酒给了崔馆长，送了一瓶白酒给鹿爷。
范文丞知道这完全是自己吹嘘而得来的东西，没什么意思。
意思虽然没什么意思，不过那煤油灯和怀表还是有点意思的。有了煤油灯，自然可以晚上多看下书，有了怀表自然可以知道时间。
人要律己，就比较有时间观念，有了时间观念才能的约束自己。而时间观念就需要怀表这玩意了。
范文丞有时候想，怪不得很多人喜欢投靠军阀，我才写了一个专栏，就得到这些东西，要是做了蔡公子的手下，那岂不是应有尽有？
晚上的时候，他点上煤油灯，在灯下享受着看书的乐趣。突然窗外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那声音是轻轻踩在落叶发出来的。
范文丞欣喜：“程瑶？”
但是他突然停住了，程瑶不会蹑手蹑脚的来。况且那声音突然就咔嚓停住，来人似乎不怀好意。
他连忙提着床边的木棍。木棍是报馆自带的，每个房间都有一根，崔馆长说世风日下，防贼防恶人。
瑟瑟脚步声由远而近，来的很快，把范文丞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窗口就出现了一个人，孔震轩。
此时的孔震轩脸上缠着白布，白布满是血迹，脸上还有一道口子，双眼喷着怒火。
范文丞惊道：“孔将军？”
孔震轩：“将你老母！”人已飘然跃进房内，手里烟枪就朝范文丞胸口点去。
这一点足有千斤之力，范文丞自然不知道。
范文丞就觉得什么都晚了，烟枪已经要插入自己胸口了，最好的做法就是啊了一声，把恐惧压榨出去。
范文丞才啊了一声，一个响破夜空的声音就传出。叮当声响，烟枪点歪了，点在了旁边的砖墙上，一块红砖被烟枪点飞，直直的飞进去竹林，把一棵大竹子都砸倒。
孔震轩哦了一声，朝旁边望去。不远处多了一个人，借着月色，可以看出是一个驼子。
范文丞喜道，“鹿爷！”
鹿爷一步步逼近，看似走路，实则疾步。孔震轩知道来了个硬手，自然不敢掉以轻心，烟枪一转，朝鹿爷身上三处大穴打去。
鹿爷朝身后一拉，驼峰里居然抽出一把短刀，举着短刀就朝烟枪招架过去。
孔震轩的三十六路打穴打法，攻守兼备，而此时恼羞成怒，招招都是攻势。鹿爷的刀法确实也是攻势，两人拉开架势，转眼就斗了七八招，仿佛如同杀父仇人一般。
孔震轩是越斗越心寒，不解问道，“你他娘的是什么人？”
鹿爷朗声，“前带刀侍卫陆安逸！”
“你不是死了吗？”
孔震轩发怒。
鹿爷：“本来死了的，但是又活了。”
孔震轩：“为什么？”
鹿爷：“你早上是不是在这里偷了一条狗？”
两人说话的时候，烟枪和刀是一招比一招狠，斗得周身落叶纷纷，尘土飞扬。
孔震轩咬牙招架一招，怒道：“老子偷狗关你屁事。”
鹿爷：“那狗是老子养的。”说着一刀朝孔震轩胸口劈去。
孔震轩连忙后退一步，避开这一险招，接着又还了一招，“你怎么知道我晚上就会来？”
鹿爷：“老子在宫里待那么多年，但凡贼人晚上要动手，白天都会把狗除掉。所以狗不见了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这片屋顶守着。”
孔震轩怒道：“你们宫里玩那么阴？”
鹿爷：“你可以去死了。”他说话时候手腕一抖，短刀似乎幻化两把，左右开弓一般，把孔震轩左右的路都封死。
孔震轩脸色难看，正欲后退一步，谁料鹿爷虽然驼背，但是身子灵活的狠，身子一沉，左脚一勾，把孔震轩绊倒。
孔震轩暗道不好，还未等他举起手里的烟枪，鹿爷的断刀就捅入了他的心窝。
鹿爷拔出短刀，知道孔震轩是活不了。
孔震轩断气前，冷冷对范文丞说道，“姓范的，你跑不了的，我已经派人回北方通知李大帅，嘿嘿。”
说着就瞪着双眼死去。
鹿爷一脚朝孔震轩的脸孔踩去，破骂：“要死了还嘴硬，让你吃我的狗，让你吃我的狗！”
这一幕把范文丞看的目瞪口呆，画面转的太快，他没想到孔震轩要来杀他，他只不过写了几句孔震轩和李思瑞的坏话。他更没想到平时话不多的鹿爷居然是当年的带刀侍卫。
他害怕的望着鹿爷，他担心鹿爷会杀了他灭口。
鹿爷从旁边杂草丛里拿出一把锄头，在竹林里挖了一个坑，把孔震轩埋了进去，用土填平，然后在上面插了一根冬青枝。正常人看来，根本不会想到这里埋了一个死人。
不过那冬青不插还好，一插范文丞就开始害怕。因为这竹林只有这个位置有六棵冬青，这是以后的第七棵了。
那意思就是之前已经有六个人被埋在这里。
范文丞望着旁边那六棵大小不一的冬青，害怕的双腿哆嗦。
鹿爷安慰，“范先生，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你是个好人。”
范文丞连忙谢过，“多谢鹿爷了。”
鹿爷：“想听故事吗？”
范文丞点了点头。
鹿爷：“我先去拿酒，有酒说故事才过瘾。”
他虽然驼背，但是走路很快，不一会回来了，不仅有范文丞送的白酒，还有花生米。
就在这片竹林里，月光下，鹿爷开始讲起了故事。
其实故事不复杂但是被鹿爷说的有些婆妈，说他当年在满清宫里当侍卫，负责保卫宫里的安全。有守自然就有攻，攻的就叫刺客，刺客的身份就复杂了，有些是因为朝廷害了他家，有些是官场内斗，还有一些是想来抢个宫女，因为宫女都是各地筛选的，长的都好看。
鹿爷说每次有刺客，他们都是生死之战，有时候侍卫死了，更多时候是刺客死了。因此他们侍卫得罪了很多人，有各门各派的，有黑道上的，甚至有朝中大官。所以当大清没了之后，他们这些年积累的仇家都来找他们寻仇。
其实范文丞对这些没兴趣，他本身也是被派出去留洋的最后一批学生，文和武很难扯在一块。一个讲道理，一个讲刀快。
鹿爷可不管，他说的很亢奋。
他说：“范先生，说不定你们外出留洋前，在京城的时候，我还跟你谋过面呢。”
范文丞嗯嗯的应了两声。
鹿爷又说：“后来我找了个替死鬼假扮我，让大伙以为我死了，然后我南下到广州隐姓埋名。那大狗是我唯一的陪伴。”
范文丞有些听不下去了，但是他不敢离去，他生怕惹怒了这些练武的人。
他们太不讲道理。
鹿爷不喝酒还好，一喝酒，那唠叨的话更多，各种人生参悟，各种前辈祖训。范文丞听的越来越不耐烦，恨不得鹿爷喝酒呛死，好让自己早点去睡觉。
鹿爷突然断续的说，“其实我滴酒不沾的，第一次喝酒，是不是酒都这么苦。”
范文丞：“不一定。”
鹿爷：“原来是这样啊，我好像有点醉了。”
说着就醉倒，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范文丞担心他，轻轻叫了几声鹿爷，鹿爷没回应。他想把鹿爷背回房里，拉了一下，发现这驼子确实是重。
他抬头看了下星空，夜空繁星点点，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索性回房拿了一个床单给鹿爷盖上。然后自己回房睡觉去了。
睡的迷糊的时候，就听到窗外鹿爷酒醉呕吐的声音，吐了几声，然后又没再吐了。
鸡啼天明，范文丞睁眼，看了眼怀表，六点。
他想到鹿爷，探头朝窗外一看，只见鹿爷还裹着床单在那缩在竹林。
他心想，对方都一把年纪，给人看到大白天还睡在竹林，多不好。
于是起床去叫鹿爷。
不去还不知道，一去才知道鹿爷早已身上冰冷，鼻子嘴巴全是呕吐物，应该是酒醉被呕吐物窒息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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