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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砸了口棺材

    棺材?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棺材?

    白鹿和文子对视了一眼,脑海中浮现出了同样的问题

    大年初三,在信阳深山中的一个古村里,一对小夫妻对着一堆棺材发呆,这场面怎么看都很奇特。

    文子是上海人,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陡然看见这么多棺材排队,第一反应就是懵:“怎么会有棺材?难道这里可以土葬?”

    “没见识的南方人。你不懂了吧,在很多偏僻的地儿,人们还是以土葬为主。这个村子这么难找,有土葬很正常。”

    “哦。哎,鹿鹿,你干嘛呢?”

    白鹿绕着棺材不停地搓手,兴奋之情全写在脸上,两只小鹿一样的眼睛更亮了:“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尸体?”

    “别闹,有没有的跟咱们又没关系,快走。”文子过来拽住她,以他的经验,但凡白鹿两眼一放光,准没好事。

    “哎呀你别拉我呀,我就是看看。不动它……哎文子,说真的诶,如今都2019年了,我还真是头一回近距离看到这么多棺材。”

    白鹿一边说,一边在棺材中间走来走去。走着走着,她站住了,扭头看着文子:“为什么后面的棺材稍微新一些,前面那个怎么那么旧?”

    她说的是放在条凳上的那一具。

    身为白鹿的丈夫,文子很清楚他老婆的性格就是不着调。旅游遇见老棺材,这丫头不看过瘾了绝对不会走。无奈之下,他只好护着白鹿往那具老棺跟前凑。

    老棺确实时间很久了,上面白蒙蒙一层灰,看不出原先涂的什么漆。木材也朽得没了棱角,粗糙的木片一层一层裸露在外头。看着看着,文子突然开始打哆嗦。

    “鹿鹿,我感觉不太好。咱们走吧。”

    “什么感觉不感觉的,你以为你是李鹤呀?有阴阳眼,会看风水?”

    “李鹤?哦,就你的那个发小啊,他真有阴阳眼?”

    “有,就因为这个他才退学去跟道士修炼的……诶你说啊,为啥只有这一口棺材是放在凳子上的啊。这个条凳也够老的了,你看这腿儿都糟了……”

    白鹿抬脚点了下凳子,咔嚓,她戳的那条凳子腿突然断了。

    架在上面的棺材颤巍巍的晃了一下,然后斜着砸向了地面。

    白鹿一个啊字没叫来,就见后面的条凳经受不住这重量,也跟着散了架。老棺材发出一声闷响摔在了地上,碎了。

    老棺已经朽透了,四壁的薄板子碎了个稀烂,棺材盖子也折成了两截,到处都是散碎木片。碎烂的棺材底下,一团肮脏的毛发探了出来,一股陈旧木头的味道随着漫天的灰尘弥漫开来。

    一片寂静。

    二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又赶紧捂住了口鼻。文子首先反应过来,冲过来抱住白鹿:“你没事吧?”

    白鹿自知闯了祸,哆嗦着腮帮子想对文子撒个娇,但是看见那团毛发,她又心痒了:“文子,我就再看一眼,好不好?一眼。”

    说着,她开始往棺材那儿蹭,一边伸出俩指头想要掀开那毛发上面压着的碎木片。文子简直要被她的脑回路气死,难得板起脸来按住她不放:“不许去!”

    “哎呀我没见过尸体,你别拉我,我就是看看……”白鹿一抬头,脸色突然就白了——就在文子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黑影。

    “你……你谁啊?”

    “你在跟谁说话?”

    文子搂紧白鹿,慢慢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形似虾米的畸形影子正站在背后。

    “我去!有鬼!”他大吼一声,拉起白鹿就跑。

    那个黑影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叫,颠簸着追赶二人。白鹿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只觉得整个阴森森的厢房都扭曲成了深渊,向着他俩直扑过来。在这深渊前面,是那个癫狂的黑影

    文子拉着白鹿跑下楼梯,冲过天井,几乎是滚着跌出了祠堂大门。

    冬日的午后阳光黯淡无力,村中空空荡荡,看不到一个人。文子拖着白鹿冲到车前,一把将白鹿扔进副驾驶:“安全带!”

    “好了。快走快走!它来了!”

    “抓紧!”文子大吼一声,油门轰然一响,车子弹了出去。

    车窗外,那个没有头的黑影钻出两旁村舍的阴影,向着车子伸出一只胳膊,似乎是要抓过来。

    等车子拐上县道,文子终于缓过神来:“那是个什么东西?是棺材里跑出来的吗?”

    白鹿已经恢复了正常,拧开保温杯大口喝起了水:“不应该吧?棺材一碎它就站在你背后了。要真是棺材里的东西,躺了那么多年关节肯定僵了,不得活动活动腿脚再追咱么?你看刚才那位的速度,啧啧。”

    “那到底是什么啊?鹿鹿,不是我说你,有时候你这个性子好不好收敛一点呀?能不能别一出门就惹事?就算你是哪吒,我也不是李靖啊。”

    “滚!别占我便宜!”白鹿伸手想打他,结果落在文子脸庞上又变成了抚摸:“哎呀好啦,人家知道错了啦。你好好开车,我打个电话问问。”

    “问?你问谁呀?这事能问谁啊?”

    白鹿没理他,掏出手机翻通讯录,在h那一栏翻到了“鹤爷”两个字。

    “喂?李鹤啊,我是白鹿,那什么,问你个事呗。就刚才吧,我砸了个棺材,哎你别管是谁的,反正砸完了以后吧,那棺材底下有一团头发,还有个鬼影子追我们。你说,这是不是那个什么起尸啊?”

    文子示意白鹿开免提,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起你妹的尸啊。起尸需要条件的,一是怨气大,二是机缘巧,缺一个都不行。现在的人都是寿终正寝,哪来的怨气啊。你俩肯定吓傻了。”

    “你妹!我认真的,刚才可吓人了!”

    “放心,就我对你的了解,你这辈子有可能坐飞机摔死、喝水噎死、玩游戏气死,但是绝对不会吓死。重要的是,你打碎了棺材之后跟人主家道歉了没?赔偿了没?”

    白鹿和文子面面相觑。

    “我俩一害怕,忘了。”

    “忘了?!这能忘?砸烂邻居玻璃还要赔的,砸人棺材你忘了赔?快点拐回去找到棺材主家跟人道歉赔偿!不然很麻烦的。”

    “可是……好吧。”

    “赔偿完了回来找我一趟啊,我给你俩看看。来工作室啊,最近我都在那边睡。鹤鸣山居,在万达金街上。”

    李鹤挂断了电话。车厢陡然沉默了,二人只听见油门的微微轰鸣声,文子攥紧方向盘,道路两旁的树飞快地向后退去。

    白鹿抠了一会儿手指,刚做的美甲就被抠掉了一粒水钻。她捏起来随便一扔,嘟囔道:“怎么办?咱们回去吗?”

    没回答。半天,文子叹了口气:“我害怕。”

    “我也怕……”

    于是,这对闯祸的小夫妻当机立断,头也不回地逃回了郑州。

    青屏村外,那个黑色的畸形身影正死死的盯着汽车消失的方向。一阵风吹过,那一头凌乱的毛发分开了,露出一双饱含怨毒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