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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否极泰来

    十二挽一片剑花,将靠近他周身的箭矢尽数截落于身前身后。

    耳旁,似乎萦绕着一个奇异的语声:“小爷,快跳船逃生。”

    十二那赤红的双目中,在度涌现泪光,口中不断喃喃自语:“是的,我该留下这有用之身,不可逞匹夫之勇,刘伯伯大仇未报,心愿未了,我不能死在这。”

    嘶的一声,一支箭矢以毫厘之差,擦过他的左肩。

    在他悲愤分心之际,险些被歹徒们的乱箭射中。

    扑通一声,十二已纵身跳入湖中。

    翌日,晨光曦微中,凤仪城边的波罗江面上,一艘乌蓬小船,顺流向蔚然湖急驶而去。

    掌舵的是一位身材瘦小,一身青色衫裙,青布包头的老妪。

    前舱舱面上,并肩卓立着三位字衣袂翩翩,有如谪仙中人的年轻男女。

    当中少年约摸弱冠,身材修长,白衫腾雪,凤目重瞳,面如冠玉,唇若涂朱,有如一位束发及冠的俊美书生。

    他的右首,是一位双十年华的的绝美妇人,着白衫绸裙,身材娇小有如香扇坠儿,绝代风华中,却显得有些雍容华贵,令人不敢直视。

    书生左首,是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的娇憨少女,长而微弯的眉毛,大而晶亮的美目,挺直的鼻梁,小巧的红唇,白里透红的肌肤,衬托着如鹅蛋的俏脸,显得清丽脱俗,犹如一朵出水芙蓉。

    少女也是一身白绸长裙,三位白衣年轻人,并立船头,沐着清晨的江风,破浪急驶,罗衣腾雪,微风漂拂。

    在这乌蓬小船的下游,也就是波罗江流去蔚然湖的出口处,三艘快艇,沿江逆流急驶,双方相距,已不过两里距离。

    就当此时,那乌蓬小船前约里许处,陡的激起一阵水花,冒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跟着又往下一沉水面上又激起一阵水花。

    “那是什么东西?姥姥,快点赶上去。”白衣少女见状之下,不由目光一亮娇声道。

    “快什么,说不定是什么水怪呢。”那青衣老妇漫声道。

    青衣老妇口中漫应着,手中操纵着乌蓬小船不仅没快,还反而停了下来。

    白衣少女玉足一顿,娇嗔道:“姥姥。”

    青衣老妇慢腾腾的道:“干嘛呀,丫头?”

    “那边是一个人被水蛇缠住了。”白衫少年缓缓的开口。

    此时,前面那翻腾的水花已逐渐静止,那黑乎乎的东西在度在水面上一冒以后,又立即沉了。

    相距至少还有半里以上,又有在晓色朦胧,水花翻腾中,他居然能看出一个人被水蛇缠住了,此人的目力之佳,令人不敢置信。

    青衣老妇却是深信不疑,不但深信不疑,而且如奉纶音似的,双桨用力一拨,乌蓬小船立即如箭矢般向下游急驶而去。

    白衣少女胜利的笑了,笑得那么美,那么甜,双颊上那本就若隐若现的梨涡,也更深,更迷人了。

    陡的,笑容倏敛并一声惊呼:“不好,有人捷足先登了。”

    原来,由于青衣老妇先前故意将小艇放缓之故,尽管是顺风顺水,也尽管此刻青衣少妇在全力催舟,但还是落后了一步,那由蔚然湖逆流而上的三艘快艇,已先行赶到那片刻之前还冒出人影之处。

    “丫头,又不是夺宝,人家救去也就算了,也值得你大呼小叫的。”青衣老妪笑了笑。

    说归说,但她催舟的速度丝毫未减。

    前面那三艘小艇中,已有人跳入江中。

    “姥姥,看我还给你捶背不。”白衣少女嘟着嘴娇嗔。

    青衣老妇仰头大笑道:“你不给姥姥捶背不打紧,姥姥将来给你找个又黑、又丑、又跛,还满脸络腮胡的夫君。”

    “姥姥,我不理你了。”

    陡的一声震天大喝传来:“那小船赶快让到旁边去。”

    原来此时乌蓬小船已驶入三艘快艇之中。

    青衣老妇缓住小艇的前冲之势,脸色一沉冷冷的道:“好大的口气,这波罗江是你们家的?”

    对方三艘快艇上,本来是每艇两三个人,都是同色的对襟短打,肩插长剑,腰悬箭襄,手挽强弓,但此刻三艘快艇之上,其中一艘只有一个人,这当然是另一个已跳入江中去了。

    这独据一艇的劲装大汉,显然是这一行人的首领,闻言之后,浓眉一挑的怒叱道:“老虔婆,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白衫少爷连忙扭头低声道:“四娘别跟这些人一般见识,将船荡开一点。”

    刹那之间,青衣老妇脸色铁青,一声衣衫无风自动,尤其是双目之中,寒芒连闪,有如冷电,那威态,好不吓人。

    可见这青衣老妇武功之精深,性格之刚烈。

    可说来也令人难以相信,那白衫少年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竟将她的火气压了下去。

    白衫少年深知他四娘的脾气,深恐她因而杀人。可笑那快艇上的劲装大汉还不知自己刚刚从死神手里捡回一条命,还以为是自己的威势起了作用,不由发出一串得意的狂笑。

    青衣老妇默默扭转船头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白衣少女一脸天真的问道:“什么是老虔婆啊?”

    青衣老妇正是一肚子气无处发泄,闻言之后,啼笑皆非的微微督足,嗔目怒叱道:“真是浑丫头。”

    咔嚓一声,她足下的甲板已应声而断,不由怒骂道:“这甲板怎会如此不济事。”

    那一直未开口的白衣少妇,嫣然一笑道:“老妹子,也不想想方才你那一跺有多大的力量,不用说一块木板,纵然是一块铁板也不见得能承受得住啊。”

    白衣少妇年纪轻轻居然叫一个白发齐齐的老妇人为老妹子,真是天下奇闻。

    与这称呼同样奇的是这少妇的语声,是那么娇甜,美妙,就像五月得的热风,热的人软绵绵,懒洋洋的,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之感。

    白衣少妇微微一愣,转向白衣少妇问道:“奶奶,老虔婆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不能问?”

    由外表看来,白衣少妇与白衣少女之间,年龄上似乎也相差不了三五岁,可白衣少妇竟是白衣少女的奶奶,这岂非是咄咄怪事。

    “冰儿,现在莫要多问,等你在江湖上走动以后,自然就会明白的。”白衣少妇抿嘴一笑。

    这时,那小艇上的劲装大汉又扬声厉喝道:“你们还不走开?”

    原来这乌蓬小船并未走远,一直在这三艘快艇十来丈外游搁着。

    那青衣老妇霜眉一挑,怒声叱道:“混账东西,莫要逼我杀你。”

    话音未落,只听得哗啦一声,就在乌蓬小船前端丈远处,冒起一个黑色劲装少年,手中拖着已呈昏迷状态的十二,而十二周身旁,却被一条奇异的怪蛇缠着。

    此时一轮旭日,由东方天际升起,在那金色朝霞的照耀下,那怪蛇通体荧白如玉,浑身点缀着金色斑点,显得光彩夺目。

    而十二却浑身软绵绵的,整个面部,有如喝醉酒似的赤红如火。

    以十二的功力,纵然经过通宵苦战,以及长时间水底潜游,也不至于乏力到受制于一条水蛇。

    何况这水蛇虽然长达数丈,但其身粗却仅约普通酒杯,以十二目前的成就,纵被缠住,也不难一挣而断。

    事实上,十二毕竟是被那怪蛇缠住了,而且被缠得而红似火的昏了过去。

    那劲装大汉拖着十二冒出湖面后,双目水渍朦胧中,还以为那乌蓬小船就是他们自己的船,不由得意的裂嘴大笑:“逮住了王香主,就是这小子。”

    王香主见状之下,顾不得在回骂青衣老妇,也不容水中的黑子大汉将话说完,立即震声喝道:“林香主,快送到这边来。”

    原来这水中的黑子大汉,也是一位香主。

    林香主方自一愣,那乌蓬小船的白衫少年陡地目射异彩,朗声喝道:“慢着,先送到老夫船上来。”

    年纪轻轻却老气横秋地自称老夫,听来实在是有点滑稽,青衣老妇立即附声喝道:“对,先送到咱们船上。”

    “你们是谁?”林香主一脸茫然之色。

    同时,那王香主怒声叱道:“混账东西,你们凭什么?”

    喝骂声中,快艇已向林香主驶尽,一边喝道:“老林,把那小子扔上船来。一边向身后两艘快艇上的人喝道:拿下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

    那两艘快艇上的人一声恭应,左右夹持,催舟向乌蓬小船直撞过来。

    同时,仍在水中的林香主已大抵了解了目前的状况,不由大笑的将十二抛向王香主的快艇上,宏声大笑道:“老王,咱俩运气不坏,这功劳可太大了。”

    话没说完,却陡然目瞪口呆的愣住了。

    那本该飞向王香主快艇上的十二在空中猛然一顿,然后以比原先更快速之势倒飞向乌蓬小船上,落入白衫书生的臂弯之中。

    双方距离约莫十丈,而能以接引神功将本该向前激射的人,凌空倒吸回去,这一手,已是骇人听闻。

    在见那施展这种绝世武功得白衫书生,却若无其事的扭头向后梢那位双目中寒芒如电的青衣老妇,淡淡一笑道:“给过你们机会,竟还屡次忤逆我等,四娘,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语声未过,青衣少妇左脚一蹬,整个人凌空而起,并指如剑,一扫而过。

    只见从青衣老妇指尖疾射出一道剑气,无物不破,无坚不催。

    三艘小艇上的几个劲装大汉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就死于非命,连他们脚底下的快艇都被剑气斩成两段。

    白衫少女怯生生向僵卧在甲板上的十二略一端详,拉着白衫少年的手摇来摇去,娇声道:“爷爷,这人还有救吗?”

    这白衫少年竟是少女的爷爷,敢情这白衫少年和那白衫少妇还是一对夫妻,这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只是这世上竟有如此的年轻的爷爷和奶奶,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傻丫头,如果没有救,爷爷把他要过来干什么?还有,你爷爷的先天易数不是也不灵了嘛。”白衫少年微微一笑。

    “爷爷,你算准的那个人,就是他?”白衣少女不禁眼前一亮。

    “不错。”

    “你说的就是这娃?”青衣老妪一愣。

    “是的,我对自己的先天易数,一向是深信不疑。”白衫少年开口。

    “你真要将这千斤重担交付到这个来历不明的娃娃身上?”青衣老妪满脸肃穆之色。

    白衫少年解开缠绕在十二身上的怪蛇,一边在十二身上摸索着,一边蹙眉答道:“四娘,本来我也想先考察考察他的本性,然后在定取舍,以免一错在错,可是,目前我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那难得开口的白衣少妇娇声疑惑道:“这话怎么说?”

    白衫少年长身而起,指着怪蛇道:“认识这是什么蛇嘛?”

    “不认识。”

    “这其实算不上是蛇,乃是水中一种罕见的毒蛇与白鳝杂交而生,名为金斑白鳝,这金斑白鳝虽算不上蛇,但它秉承父系毒蛇的天赋,却是奇毒无比,而且这东西长得很慢,一百年才长一寸,看这条金斑白鳝的长度几乎一丈,少说也有九百年的气候了。”

    听白衫少年娓娓道来的三人,不禁同时发出一声惊叹。

    白衫少妇指着那金斑白鳝道:“它的七寸处,被咬破一洞,莫非是这娃儿把它咬死了。”

    “光是咬破一个洞,它绝不会死,事实上,它体内的血,已经被这个娃娃吸尽了。”

    “所以,一个是失血过多而死,一个却因中毒而昏?”

    “仅仅是中毒而昏,岂不是便宜了这小子,如果是换一个人,早就被毒死了。”

    白衣少女接着问道:“爷爷,难道说这人秉赋特殊。”

    “纵然秉赋特殊,也不能不被毒死,据爷爷方才揣摩得知,这小子的秉赋骨骼都算得上是万中无一的上乘之材,但他真正没被毒死的原因,却是自幼年时曾服过某种灵药,并且周身曾被药水洗炼过。”

    “那这小子的来历怕是不简单。”青衣老妪开口。

    “而且,这小子年纪轻轻,体内竟有二十年以上的面臂之功和内家真气。”

    白衫少妇嫣然一笑道:如果这娃的来历的确不简单,那他具有二十年以上的内家真气,也不算稀奇了。

    “是的,这并不算稀奇。”

    “那些金斑白鳝的毒要怎么解呢?”

    “只有咱们身边的千年雪莲才能解。”

    青衫老妪沉思半晌缓缓的道:“能不能先把他救醒,问问他的来历,在做定夺。”

    白衫少爷苦笑道:“不能,这也是我方才说的,我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这金斑白鳝的血,虽然至毒,但能以千年雪莲实解去毒性后,却是武林中人增加功力的瑰宝,而且金斑白鳝的气候越深,其功效也越大,以如今这条的气候来说,至少可以增加这小子四十年以上的面壁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