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
看到那雕花木盒，夭夭才恍然惊觉，已经又过去了一年。
一枚不过半个巴掌大的天青色玉珏，雕成凤凰模样，玉石厚度不同，透光展现出的颜色也不一样，下部打孔坠了一掌长的月白色流苏。
实在是越瞧越喜欢，犹豫了半晌，夭夭将它系在剑尾，又将木盒放到架子上。
第八个。
她叹息一声，转身。
成辞站在门边，视线越过她向后看去。
“为何叹息？”
夭夭倒也不避，微微侧了身让他看得更方便些。
成辞的目光又移向剑尾的玉珏，眸色变了又变。
雕了凤纹……实在不是一般人能用的东西。
这玉珏，以及她身后架子上整整齐齐的一排盒子，都绝非凡品，即使在天外山，也难见如此品质的香檀木和翡翠。
这些东西与这座小岛实在格格不入，可相处这些时间，他确信夭夭对外界一无所知，也并非会欺瞒他的人。
“这些东西……是何来历？”
“不知道。”
她答得干脆。
“每年的四月十九都会出现这样一个木盒，如今已是第八年了。你可能瞧出这盒上纹路，出自何处？”
“我虽看不出，可天外山中众多弟子，天南海北者皆有，定然有人能认得的，不若你随我回……”
“不行！”小桃忽然跳出来，撑着窗沿站在屋外，神情严肃，“不能将我自己留下。”
夭夭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不会将你自己留下，若要走也是我们一起。”
小桃垂下了头，“可是我……”
她自然知道有关身世的线索对夭夭有多重要，也能理解她想出岛的心思。
可是那样孤独的一百二十年日子，让她太过恐惧。
一直如此便也还好，可若得到了习惯了再生生割去，那便实在痛苦。
成辞思虑一番，距离师父所说的期限还有三年，倒是也来得及。
“那便待小桃炼化本体后，我们一起离开。”
小桃闻言抬起了头，眼中也有了喜色。
她似乎忘了，她们本来的目的，是满山除魔卫道之人的天外山。那里各个视她如仇，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至于修炼一事，或许可以问问小鱼妖。”
他将小鱼妖从乾坤袋里拎出来，小鱼妖身上松松绑着根细线，另一头则拽在成辞手里。
他恶狠狠地盯着成辞，神情不忿，转头又瞧见小桃，愣了一瞬。
“为何只捆着我却不捆她？”
小桃嘿嘿一笑，一只手撑着翻窗进来，凑近他一步，“因为我善良，不伤人。”
他又气愤起来，“那人该死！”
“他做了什么？”
“他……他捕鱼！”
她们这些苟活在人间的妖，免不得会遇到这些事情，采花摘草，砍树雕木，看得多了她便也习惯了。
连她们如今住下的这座小木屋，也不知是由几棵树搭成的。
人界是六界之本，她们实属寄人篱下。
小桃一时语塞，决定将话题移开。
“你可否教教我如何修炼，我保证这辈子……我们仨这辈子都不吃鱼。”
他抿了唇，似是被她说动了。
“也不会捕鱼！”
小桃又补了一句，他终于点了点头，应了句好。
小桃开开心心地拽着他离开。
夭夭目光停留在小鱼妖周身泛着光的法器上，“捆着他的是什么？”
“缚妖索。”
夭夭显然还是不肯相信，继续追问道：“这样便跑不掉？”
成辞似乎笑了笑，目光追随着离去的两人，话中隐有深意。
“是的，跑不掉了。”
殿顶檀木做梁，水晶琉璃为灯，立柱金漆铺就，鲛绡罗纱上绣了栩栩盘龙。
紫衣宽袍，莲步轻移，她缓步走进金殿，款款跪于地。
她虽跪着，却半分称臣之意也不见。
倒是皇帝见她如此，忙从龙椅上起身，绕过面前宽桌伸手扶她。
“姒家主，快快请起。”
姒无月顺势起身，皇帝伸出的手只触到了暗紫色袖袍一角。
“世人皆言姒家主有通天之能，那今日朕请家主来的目的，想必家主早已知晓了。”
她轻笑，一双媚眼夺魂摄魄，可说出的话却毫无温度。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人威胁皇权，便该死。一座岛而已，臣明白的。”
她的话便理所应当代表了姒家的立场，见她愿称臣，皇帝深吸一口气，终是放下心来。
“事成之后，姒家便是祝国座上之宾，司天监亦虚位以待。”
传言姒家能通神鬼妖仙，实力极为恐怖，若不是这次的事无其他更好办法，他亦不愿与虎谋皮。
天象有异，紫微移位遥指东方，天翻地覆祸福相依。
可他不能赌，他不能拿传了五代的皇位去赌。
不是不能改朝换代，只是太上皇开创盛世后禅位于他入寺静修，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将祝国毁在他手中。
无数史官的笔握在手里，等他做出些或可褒或可贬的事来，好教他们拿来与皇兄对比。
“姒家主还有何条件，尽管开便是，朕绝不还价。”
姒无月一瞬凝眸，“倒是也有。”她眼中狠厉丝毫不加掩饰，“想向陛下讨些无关紧要的性命。”
皇帝被他这一眼瞧得寒毛直竖，不由得想起外界那些传言。
“这……”
“典狱之位换个人来坐，也不是什么能够惊动朝臣的事。自然不是给我，另有合适人选举荐给陛下。”
姒无月语气冷极，他不怀疑若是此时不答应下来，姒无月便会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皇帝定了定神，点头应下。
“好，便依家主所言。朕便在这巍巍金殿中，等待姒家主的好消息。”
看着修炼才半个时辰便逃窜到树上的小桃，小鱼妖摇了摇头。
“妖族在人间修炼本就缓慢，以你如今的速度，想出岛估计要三五年才好。”
小桃吐出一口浊气，瘫坐在树枝上，“那么久。”
“所以快些下来，盘膝坐好，吐纳气息，感受天地灵气，将体内妖力运行一周。”
“夭夭快来救我。”
小桃仰天长啸，认命般跳下树枝，闭了眼感受他所谓的天地灵气。
可她的意识被一股强横的妖力阻住了。
大地震动，她倏然睁眼，眼前烟尘四起，一方小岛霎时间陷落。
“小桃！”
小鱼妖在不远处唤她，她一惊，张了嘴想说些什么，可却被倒灌的海浪当头砸下，瞬间晕头转向。
一枚不过半个巴掌大的天青色玉珏，雕成凤凰模样，玉石厚度不同，透光展现出的颜色也不一样，下部打孔坠了一掌长的月白色流苏。
实在是越瞧越喜欢，犹豫了半晌，夭夭将它系在剑尾，又将木盒放到架子上。
第八个。
她叹息一声，转身。
成辞站在门边，视线越过她向后看去。
“为何叹息？”
夭夭倒也不避，微微侧了身让他看得更方便些。
成辞的目光又移向剑尾的玉珏，眸色变了又变。
雕了凤纹……实在不是一般人能用的东西。
这玉珏，以及她身后架子上整整齐齐的一排盒子，都绝非凡品，即使在天外山，也难见如此品质的香檀木和翡翠。
这些东西与这座小岛实在格格不入，可相处这些时间，他确信夭夭对外界一无所知，也并非会欺瞒他的人。
“这些东西……是何来历？”
“不知道。”
她答得干脆。
“每年的四月十九都会出现这样一个木盒，如今已是第八年了。你可能瞧出这盒上纹路，出自何处？”
“我虽看不出，可天外山中众多弟子，天南海北者皆有，定然有人能认得的，不若你随我回……”
“不行！”小桃忽然跳出来，撑着窗沿站在屋外，神情严肃，“不能将我自己留下。”
夭夭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不会将你自己留下，若要走也是我们一起。”
小桃垂下了头，“可是我……”
她自然知道有关身世的线索对夭夭有多重要，也能理解她想出岛的心思。
可是那样孤独的一百二十年日子，让她太过恐惧。
一直如此便也还好，可若得到了习惯了再生生割去，那便实在痛苦。
成辞思虑一番，距离师父所说的期限还有三年，倒是也来得及。
“那便待小桃炼化本体后，我们一起离开。”
小桃闻言抬起了头，眼中也有了喜色。
她似乎忘了，她们本来的目的，是满山除魔卫道之人的天外山。那里各个视她如仇，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至于修炼一事，或许可以问问小鱼妖。”
他将小鱼妖从乾坤袋里拎出来，小鱼妖身上松松绑着根细线，另一头则拽在成辞手里。
他恶狠狠地盯着成辞，神情不忿，转头又瞧见小桃，愣了一瞬。
“为何只捆着我却不捆她？”
小桃嘿嘿一笑，一只手撑着翻窗进来，凑近他一步，“因为我善良，不伤人。”
他又气愤起来，“那人该死！”
“他做了什么？”
“他……他捕鱼！”
她们这些苟活在人间的妖，免不得会遇到这些事情，采花摘草，砍树雕木，看得多了她便也习惯了。
连她们如今住下的这座小木屋，也不知是由几棵树搭成的。
人界是六界之本，她们实属寄人篱下。
小桃一时语塞，决定将话题移开。
“你可否教教我如何修炼，我保证这辈子……我们仨这辈子都不吃鱼。”
他抿了唇，似是被她说动了。
“也不会捕鱼！”
小桃又补了一句，他终于点了点头，应了句好。
小桃开开心心地拽着他离开。
夭夭目光停留在小鱼妖周身泛着光的法器上，“捆着他的是什么？”
“缚妖索。”
夭夭显然还是不肯相信，继续追问道：“这样便跑不掉？”
成辞似乎笑了笑，目光追随着离去的两人，话中隐有深意。
“是的，跑不掉了。”
殿顶檀木做梁，水晶琉璃为灯，立柱金漆铺就，鲛绡罗纱上绣了栩栩盘龙。
紫衣宽袍，莲步轻移，她缓步走进金殿，款款跪于地。
她虽跪着，却半分称臣之意也不见。
倒是皇帝见她如此，忙从龙椅上起身，绕过面前宽桌伸手扶她。
“姒家主，快快请起。”
姒无月顺势起身，皇帝伸出的手只触到了暗紫色袖袍一角。
“世人皆言姒家主有通天之能，那今日朕请家主来的目的，想必家主早已知晓了。”
她轻笑，一双媚眼夺魂摄魄，可说出的话却毫无温度。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人威胁皇权，便该死。一座岛而已，臣明白的。”
她的话便理所应当代表了姒家的立场，见她愿称臣，皇帝深吸一口气，终是放下心来。
“事成之后，姒家便是祝国座上之宾，司天监亦虚位以待。”
传言姒家能通神鬼妖仙，实力极为恐怖，若不是这次的事无其他更好办法，他亦不愿与虎谋皮。
天象有异，紫微移位遥指东方，天翻地覆祸福相依。
可他不能赌，他不能拿传了五代的皇位去赌。
不是不能改朝换代，只是太上皇开创盛世后禅位于他入寺静修，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将祝国毁在他手中。
无数史官的笔握在手里，等他做出些或可褒或可贬的事来，好教他们拿来与皇兄对比。
“姒家主还有何条件，尽管开便是，朕绝不还价。”
姒无月一瞬凝眸，“倒是也有。”她眼中狠厉丝毫不加掩饰，“想向陛下讨些无关紧要的性命。”
皇帝被他这一眼瞧得寒毛直竖，不由得想起外界那些传言。
“这……”
“典狱之位换个人来坐，也不是什么能够惊动朝臣的事。自然不是给我，另有合适人选举荐给陛下。”
姒无月语气冷极，他不怀疑若是此时不答应下来，姒无月便会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皇帝定了定神，点头应下。
“好，便依家主所言。朕便在这巍巍金殿中，等待姒家主的好消息。”
看着修炼才半个时辰便逃窜到树上的小桃，小鱼妖摇了摇头。
“妖族在人间修炼本就缓慢，以你如今的速度，想出岛估计要三五年才好。”
小桃吐出一口浊气，瘫坐在树枝上，“那么久。”
“所以快些下来，盘膝坐好，吐纳气息，感受天地灵气，将体内妖力运行一周。”
“夭夭快来救我。”
小桃仰天长啸，认命般跳下树枝，闭了眼感受他所谓的天地灵气。
可她的意识被一股强横的妖力阻住了。
大地震动，她倏然睁眼，眼前烟尘四起，一方小岛霎时间陷落。
“小桃！”
小鱼妖在不远处唤她，她一惊，张了嘴想说些什么，可却被倒灌的海浪当头砸下，瞬间晕头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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