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友
两人随顾漓一路来到汀兰城内，径直入了城主府，往会客前厅而去。
甫一入座，夭夭便被桌上一块玉佩吸引了去，她似被割裂抽离般，再听不清几人说了些什么。
估计也是些面子话罢了。
“这位姑娘与我一位故友长相极为相似，只是那人身份特殊，需得等些时日，待我确认过，再行告知。”
听闻这话，夭夭将眼神从桌上内里封了墨的玉佩移开，看向主位上坐着的汀兰城城主。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人身上的感觉令她熟悉，直觉告诉她可以相信。
她又侧目看向成辞，后者却与她不同，面露担心，欲言又止。
顾风璆见他们神色，也知道定是不相信自己，这也难怪，他又将目光落在夭夭身侧的佩剑上，“姑娘所配之剑，名青华，说来与我那故友也颇有渊源。”
夭夭心中一紧，在山洞中回忆起的片段再次浮现于脑海，一种莫名的情感涌现，只觉其中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她被困住，寻不到头。
成辞察觉她的目光，回眸来。
“便如此吧。”，夭夭对他道。
顾风璆点了点头，“漓儿，带他们去寻个住处。”
顾漓起身应下，目光看向夭夭，示意她随自己来。
几人离去，殿内归于寂静。
顾风璆靠向身后的椅背，于烛光的阴影中长叹一声。
“传信云雾，叫他带人回来吧。”
暗处有人应声，一阵细微的响动后，顾风璆侧目看向桌上盘龙架中挂着的玉佩。
“炀桓，我终于可以为你做些什么了。”
成辞走到桌边，抬手覆上壶身，试了试壶中水温，发觉刚好，便执了杯为她倒茶。
夭夭倚在塌上看他动作，“你们是如何从那姒雁手下逃脱的，成棠可否无事？”
“师妹她无事，倒是师父……”成辞却神色恹恹，将手中茶盏递过来，“师父出关了。”
夭夭骤然抬眼。
相言此时破关相救，便是选择为了这个徒弟放弃升仙，难怪成辞有此哀容。
她接过茶盏，温茶入喉，竟无一丝苦意。
“还有些事，我仍需向师父问个清楚，有关我的身世。”
他有更重的担子要背，便不再是能一心护着她的天外山成辞。
璋帝错信妖族，他不能放任。
“你便安心在此养伤。”
夭夭捧着茶盏点了点头。
梵麓殿内一片寂静，其余十二宗主皆将目光落在上首坐着的头发花白的老者身上，等他开口。
相言扫视一圈，淡淡道：“云城的事，是姒无月做的，但过来替她善后的是姒雁。”
她以人命修炼，实在可恶。
柳如飞蹙眉道：“相宗主，那姒无月如今做了祝国的国师，这可如何是好？”
相言阖眸，那场山火带来的恐惧又一次浮上心头。
阵法中汹涌的力量太过骇人，他不相信这样的帝家会一役毁于姒无月之手。
“或许轮不到我们出手。”
几大宗主面面相觑，不懂相言何意。
“姒家借机入世，姒无月又身居高位闻名祝国，轻易动不得。十三宗遍布天下，我们如今能做的，也只是以逸待劳罢了。”
柳如飞点了点头，“若非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和几个人皇冲突。”
席舟冷哼一声起身，“我马上回扶风宗，安排弟子下山去巡守。“
相言点了点头，起身离殿。
成棠等在他寝殿门口，见他向这边而来，忙退到一旁拜下去，“宗主。”
他并未多做停留，迈步进殿。
“若是成辞回来，叫他自己选择，不必再来见我。”
相言挥手，殿门便在他身后紧紧关闭。
成棠眼中映着渐关的殿门，俯身抱拳，“是，恭送宗主。”
相渊不喜这种伤感的送别场面，便叫她代之。
她上天外山时，相言便是天外山的宗主，如今已经快二十年了。
他面上严肃，可待她们这些后辈却仁善慈爱，旁的不知，这一声宗主，天外山上下皆唤得心服口服。
第三日，成棠在山门处等到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成辞。
“师父如何？”
成棠摇了摇头，“宗主叫我告诉你……”
“我知道，我不去找他，我去寻师伯。”
成棠愣在他身后，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落下时跟着叹了口气。
到底是亲师徒。
天外山主峰上梵麓殿的路，足足有一千级台阶。
他上一步，心中的慌乱便少一分。
姒无月，相言，十二宗主，皆与那消失于十三年前的古老家族有关。
有古神血脉的世家，与入世的九尾狐妖之间，又有何纠葛。
师父的话实在难以琢磨，成辞站在梵麓殿外，仰首思索半晌才踏入殿内。
相渊却似等了他许久，立于案前并未回身，“成辞来了。”
成辞面色凝重，俯身一拜后望着他的背影，“师伯，可否告知十三年前帝家到底出了何事？”
相渊长叹一声，目光落在远处天边。
“姒无月的哥哥娶了个魔族女子为妻，那女子名薛绾，是一只千年九尾狐，姒无月的回梦术便是从她那习得。
那日，姒家攻上帝山，与其说是十二位宗主联手伏妖，不如说是师兄一人起阵，从帝家的大火里保下了其余十一人。
师兄他们到帝山时，那阵法已经烧去了帝家几大长老的命，也重创了姒无月和薛绾，薛绾死于帝家火阵中，姒无月却不见踪影。
十二宗主白捡了个大功，又受师兄的救命之恩，因此这些年才唯师兄马首是瞻。”
成辞道：“何为鸠，何又为雀？”
相渊摇了摇头，“事关天机，师兄并未告知，他只说不该强行将你留在天外山。”
“从前成仙便是他唯一追求的东西，熬到了临门一脚，闭关三年，有些事情才终于想通了。成辞，你也莫要为他过于伤心。”
相言寿数已尽，此时出关救他，便再无升仙机会。
成辞闻言颔首应是。
顾漓事无巨细地照顾她，熬药换药十分熟稔。
整个城主府除了那日见到的云争外，竟是一名下人都不见，与寻常皇帝完全不同。
心有疑虑，她便问了，顾漓闻言笑开。
“城中八千余人，平日和和睦睦，只是总归要有个当得起权威之人，便设立了一个无甚要紧的城主之位。”
夭夭眨了眨眼，“那顾家是如何得到这城主之位的呢？”
“这里的人是三百余年前躲避战乱进来的，以及顾家先祖顾忱。而山中阵法是由顾忱的一位好友帮忙搭建，又将阵法如何破解教给了他，那位好友因此有大恩于汀兰，于是在那之后，大家便一致推举顾家来做这个城主。”
夭夭思索一番，“那你岂不是也要学习阵法。”
顾漓点了点头，仔仔细细给窗边摆着的一盆草药浇水，“如今勉强应付山中的那个。”
“汀兰山阵法错综复杂，环环相扣，顾姑娘谦虚了。”
顾漓放下手中东西，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你这伤再快也要养上月余，看模样我比你长上几岁，夭夭若不嫌弃，唤我一声姐姐便是了。”
甫一入座，夭夭便被桌上一块玉佩吸引了去，她似被割裂抽离般，再听不清几人说了些什么。
估计也是些面子话罢了。
“这位姑娘与我一位故友长相极为相似，只是那人身份特殊，需得等些时日，待我确认过，再行告知。”
听闻这话，夭夭将眼神从桌上内里封了墨的玉佩移开，看向主位上坐着的汀兰城城主。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人身上的感觉令她熟悉，直觉告诉她可以相信。
她又侧目看向成辞，后者却与她不同，面露担心，欲言又止。
顾风璆见他们神色，也知道定是不相信自己，这也难怪，他又将目光落在夭夭身侧的佩剑上，“姑娘所配之剑，名青华，说来与我那故友也颇有渊源。”
夭夭心中一紧，在山洞中回忆起的片段再次浮现于脑海，一种莫名的情感涌现，只觉其中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她被困住，寻不到头。
成辞察觉她的目光，回眸来。
“便如此吧。”，夭夭对他道。
顾风璆点了点头，“漓儿，带他们去寻个住处。”
顾漓起身应下，目光看向夭夭，示意她随自己来。
几人离去，殿内归于寂静。
顾风璆靠向身后的椅背，于烛光的阴影中长叹一声。
“传信云雾，叫他带人回来吧。”
暗处有人应声，一阵细微的响动后，顾风璆侧目看向桌上盘龙架中挂着的玉佩。
“炀桓，我终于可以为你做些什么了。”
成辞走到桌边，抬手覆上壶身，试了试壶中水温，发觉刚好，便执了杯为她倒茶。
夭夭倚在塌上看他动作，“你们是如何从那姒雁手下逃脱的，成棠可否无事？”
“师妹她无事，倒是师父……”成辞却神色恹恹，将手中茶盏递过来，“师父出关了。”
夭夭骤然抬眼。
相言此时破关相救，便是选择为了这个徒弟放弃升仙，难怪成辞有此哀容。
她接过茶盏，温茶入喉，竟无一丝苦意。
“还有些事，我仍需向师父问个清楚，有关我的身世。”
他有更重的担子要背，便不再是能一心护着她的天外山成辞。
璋帝错信妖族，他不能放任。
“你便安心在此养伤。”
夭夭捧着茶盏点了点头。
梵麓殿内一片寂静，其余十二宗主皆将目光落在上首坐着的头发花白的老者身上，等他开口。
相言扫视一圈，淡淡道：“云城的事，是姒无月做的，但过来替她善后的是姒雁。”
她以人命修炼，实在可恶。
柳如飞蹙眉道：“相宗主，那姒无月如今做了祝国的国师，这可如何是好？”
相言阖眸，那场山火带来的恐惧又一次浮上心头。
阵法中汹涌的力量太过骇人，他不相信这样的帝家会一役毁于姒无月之手。
“或许轮不到我们出手。”
几大宗主面面相觑，不懂相言何意。
“姒家借机入世，姒无月又身居高位闻名祝国，轻易动不得。十三宗遍布天下，我们如今能做的，也只是以逸待劳罢了。”
柳如飞点了点头，“若非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和几个人皇冲突。”
席舟冷哼一声起身，“我马上回扶风宗，安排弟子下山去巡守。“
相言点了点头，起身离殿。
成棠等在他寝殿门口，见他向这边而来，忙退到一旁拜下去，“宗主。”
他并未多做停留，迈步进殿。
“若是成辞回来，叫他自己选择，不必再来见我。”
相言挥手，殿门便在他身后紧紧关闭。
成棠眼中映着渐关的殿门，俯身抱拳，“是，恭送宗主。”
相渊不喜这种伤感的送别场面，便叫她代之。
她上天外山时，相言便是天外山的宗主，如今已经快二十年了。
他面上严肃，可待她们这些后辈却仁善慈爱，旁的不知，这一声宗主，天外山上下皆唤得心服口服。
第三日，成棠在山门处等到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成辞。
“师父如何？”
成棠摇了摇头，“宗主叫我告诉你……”
“我知道，我不去找他，我去寻师伯。”
成棠愣在他身后，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落下时跟着叹了口气。
到底是亲师徒。
天外山主峰上梵麓殿的路，足足有一千级台阶。
他上一步，心中的慌乱便少一分。
姒无月，相言，十二宗主，皆与那消失于十三年前的古老家族有关。
有古神血脉的世家，与入世的九尾狐妖之间，又有何纠葛。
师父的话实在难以琢磨，成辞站在梵麓殿外，仰首思索半晌才踏入殿内。
相渊却似等了他许久，立于案前并未回身，“成辞来了。”
成辞面色凝重，俯身一拜后望着他的背影，“师伯，可否告知十三年前帝家到底出了何事？”
相渊长叹一声，目光落在远处天边。
“姒无月的哥哥娶了个魔族女子为妻，那女子名薛绾，是一只千年九尾狐，姒无月的回梦术便是从她那习得。
那日，姒家攻上帝山，与其说是十二位宗主联手伏妖，不如说是师兄一人起阵，从帝家的大火里保下了其余十一人。
师兄他们到帝山时，那阵法已经烧去了帝家几大长老的命，也重创了姒无月和薛绾，薛绾死于帝家火阵中，姒无月却不见踪影。
十二宗主白捡了个大功，又受师兄的救命之恩，因此这些年才唯师兄马首是瞻。”
成辞道：“何为鸠，何又为雀？”
相渊摇了摇头，“事关天机，师兄并未告知，他只说不该强行将你留在天外山。”
“从前成仙便是他唯一追求的东西，熬到了临门一脚，闭关三年，有些事情才终于想通了。成辞，你也莫要为他过于伤心。”
相言寿数已尽，此时出关救他，便再无升仙机会。
成辞闻言颔首应是。
顾漓事无巨细地照顾她，熬药换药十分熟稔。
整个城主府除了那日见到的云争外，竟是一名下人都不见，与寻常皇帝完全不同。
心有疑虑，她便问了，顾漓闻言笑开。
“城中八千余人，平日和和睦睦，只是总归要有个当得起权威之人，便设立了一个无甚要紧的城主之位。”
夭夭眨了眨眼，“那顾家是如何得到这城主之位的呢？”
“这里的人是三百余年前躲避战乱进来的，以及顾家先祖顾忱。而山中阵法是由顾忱的一位好友帮忙搭建，又将阵法如何破解教给了他，那位好友因此有大恩于汀兰，于是在那之后，大家便一致推举顾家来做这个城主。”
夭夭思索一番，“那你岂不是也要学习阵法。”
顾漓点了点头，仔仔细细给窗边摆着的一盆草药浇水，“如今勉强应付山中的那个。”
“汀兰山阵法错综复杂，环环相扣，顾姑娘谦虚了。”
顾漓放下手中东西，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你这伤再快也要养上月余，看模样我比你长上几岁，夭夭若不嫌弃，唤我一声姐姐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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