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
几人站在一处，容貌一如从前，可却又觉物是人非。
“师兄！”成棠笑得颇为开心，“许久不见，你在宫中可好？”
成辞将目光从帝倾墨身上移开，勾了勾嘴角对她淡笑道：“无须担心。天外山如何？”
“你们走了，天外山一下子冷清许多，连信也不来一封，我整日被师父拎着练些心经，快无聊死了。”成棠语气颇为委屈，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
一番话说完，她忽觉气氛不对。成棠将两人之间的别扭看在眼里，根据师弟到回来的消息，倒也能猜个七八分。
“是我的不是，回去记得代我向师伯问好。”成辞语气温软下来，一如从前在宗门里一般。
她又看向帝倾墨，样貌虽是熟悉，可周身气质却变了许多。
那双眼，也不如从前那般懵懂无拘了。
“山上师弟整日念叨你的故事，还不信我们相熟。得了空可千万回天外山去瞧瞧。”
成棠甚至不知道该叫她什么，帝家女的身份太尊贵也沉重，所以她不是夭夭，也不能再做夭夭。
帝倾墨闻言，侧目看向帝涘影离去的方向，“待哥哥病愈，我便回去。”
帝家自古便无下人侍者，万事皆要靠自己，帝涘影的药便是她亲手熬制，从顾漓定了药方至今，每日从未间断。
见她侧目，成辞这才敢将目光移回，将那白衣墨发看得真切。
只是他的目光万分复杂。
这一切都落在成棠眼中。有些事有些情，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哥哥，方才争斗时她也瞧到了那人，确是鹄峙鸾停绝非凡者。
成棠虽也伤感，可面上仍维持着笑意，“那便如此说定了。”
“跑出来久了，只怕要被师父数落，答应我便不许反悔，我回山中等你们。”成棠说着后退几步，转身，跑开。
话音渐渐远去，余下两人相顾无言。
又是一阵风起，吹开帝倾墨的狐裘外袍，发丝也随之轻舞缱绻，她抬手理了理挡在眼前的墨发，先一步移开了目光。
“保重。”
成辞神情微动。她还愿开口，那便是好的。即便语气淡漠，即便是在送客。
“你也是。”他轻声道。
成棠一路赶回天外山，走进平日里研习心经的屋子，她向外瞧了一圈，只有风过山林的簌簌声响。
她从小路上山，走得极为顺利，半个人影都未曾见到，成棠轻轻合上门，如释重负般深吸一口气，颓然转身。
随即便被屋内的身影吓了一跳，她啊了一声，看清那人是谁后，颇为心虚地垂下头，“师父……”
隔着随风轻晃的垂帘，相渊上下打量她半晌，“如此完整地回来，想必是帝家得胜了。”
成棠一惊，抬起头来。
原来师父早便知道。
她此次确实是擅作主张有错在先，成棠乖乖低头，“师父我错了。”
她低着头等了半晌，直到脖子发酸，也没再听到相渊说一句话。
她终是挺不住了，抬手捏了捏脖子站直身子，发现相渊不知何时已经转了过去，背对着自己。
她腹诽一阵，早知道便不撑那么久了。
“你做得对。帝家风骨不该被淹没。”
相渊忽然开口，听得成棠微怔。
“只不过，作为天外山下任宗主，你不该如此冒失，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书苑又得了两本心经，明日你便去梵麓殿誊抄副本。”
梵麓殿……那是师父的地方。叫她去那抄写心经，便是要看住她了。
嘴上说着她做得对，可到头来还是要挨责罚。
成棠张了张嘴，心中纵有万般不愿，却也忍了下来，应了声是后离开。
相渊随后步出，缓步走向另一座殿宇，金顶沐着日光，万般耀眼。
他来到屋中第三座牌位前，盯了半晌，轻声叹息。
帝家山门前，两具尸体倒在一处，一着蓝袍，一着黄衣。
冉筝走到那女子身边，并未有多余动作，姒若夕便直愣愣地站了起来，只是双手与头都耷拉着，浑身血迹，状容可怖。
冉筝弹指，一道妖力入体，她缓缓睁眼。
这孩子实在可怜。
“你体内两族血脉皆有，如何选择在你，看你是愿留在人间轮回，还是随我去魔界？”
只是无论去何处，都要洗去另一半血脉。
留在人间历经轮回的苦，与提纯魔族血脉的苦，不尽相同。
她眨了眨眼，目光望向帝涘影离开的方向。
冉筝抱臂，好整以暇地瞧着她，“无论你如何选，那人都与你无关，遵从自己本心便是。”
姒若夕收回目光，“若夕尘缘未了，多谢魔尊好意。”她声音嘶哑，已然不像活人能发出的声音。
冉筝点了点头，倒也不多劝，自袖底翻出一阵风，风吹到姒若夕身上时，窜出火苗，眨眼间将她吞噬。
肉身被毁，灵魂离体在天上盘旋几周，她对着冉筝俯首一拜，便向着冥界而去，入轮回了。
“九尾狐族......”他轻声嘟囔着。
他们天高地远的，竟是愈发放肆了，竟敢将宝珠这等法器留在人间。若不是恰巧碰到这两人下届历劫，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
冉筝好看的眉头蹙起，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师兄！”成棠笑得颇为开心，“许久不见，你在宫中可好？”
成辞将目光从帝倾墨身上移开，勾了勾嘴角对她淡笑道：“无须担心。天外山如何？”
“你们走了，天外山一下子冷清许多，连信也不来一封，我整日被师父拎着练些心经，快无聊死了。”成棠语气颇为委屈，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
一番话说完，她忽觉气氛不对。成棠将两人之间的别扭看在眼里，根据师弟到回来的消息，倒也能猜个七八分。
“是我的不是，回去记得代我向师伯问好。”成辞语气温软下来，一如从前在宗门里一般。
她又看向帝倾墨，样貌虽是熟悉，可周身气质却变了许多。
那双眼，也不如从前那般懵懂无拘了。
“山上师弟整日念叨你的故事，还不信我们相熟。得了空可千万回天外山去瞧瞧。”
成棠甚至不知道该叫她什么，帝家女的身份太尊贵也沉重，所以她不是夭夭，也不能再做夭夭。
帝倾墨闻言，侧目看向帝涘影离去的方向，“待哥哥病愈，我便回去。”
帝家自古便无下人侍者，万事皆要靠自己，帝涘影的药便是她亲手熬制，从顾漓定了药方至今，每日从未间断。
见她侧目，成辞这才敢将目光移回，将那白衣墨发看得真切。
只是他的目光万分复杂。
这一切都落在成棠眼中。有些事有些情，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哥哥，方才争斗时她也瞧到了那人，确是鹄峙鸾停绝非凡者。
成棠虽也伤感，可面上仍维持着笑意，“那便如此说定了。”
“跑出来久了，只怕要被师父数落，答应我便不许反悔，我回山中等你们。”成棠说着后退几步，转身，跑开。
话音渐渐远去，余下两人相顾无言。
又是一阵风起，吹开帝倾墨的狐裘外袍，发丝也随之轻舞缱绻，她抬手理了理挡在眼前的墨发，先一步移开了目光。
“保重。”
成辞神情微动。她还愿开口，那便是好的。即便语气淡漠，即便是在送客。
“你也是。”他轻声道。
成棠一路赶回天外山，走进平日里研习心经的屋子，她向外瞧了一圈，只有风过山林的簌簌声响。
她从小路上山，走得极为顺利，半个人影都未曾见到，成棠轻轻合上门，如释重负般深吸一口气，颓然转身。
随即便被屋内的身影吓了一跳，她啊了一声，看清那人是谁后，颇为心虚地垂下头，“师父……”
隔着随风轻晃的垂帘，相渊上下打量她半晌，“如此完整地回来，想必是帝家得胜了。”
成棠一惊，抬起头来。
原来师父早便知道。
她此次确实是擅作主张有错在先，成棠乖乖低头，“师父我错了。”
她低着头等了半晌，直到脖子发酸，也没再听到相渊说一句话。
她终是挺不住了，抬手捏了捏脖子站直身子，发现相渊不知何时已经转了过去，背对着自己。
她腹诽一阵，早知道便不撑那么久了。
“你做得对。帝家风骨不该被淹没。”
相渊忽然开口，听得成棠微怔。
“只不过，作为天外山下任宗主，你不该如此冒失，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书苑又得了两本心经，明日你便去梵麓殿誊抄副本。”
梵麓殿……那是师父的地方。叫她去那抄写心经，便是要看住她了。
嘴上说着她做得对，可到头来还是要挨责罚。
成棠张了张嘴，心中纵有万般不愿，却也忍了下来，应了声是后离开。
相渊随后步出，缓步走向另一座殿宇，金顶沐着日光，万般耀眼。
他来到屋中第三座牌位前，盯了半晌，轻声叹息。
帝家山门前，两具尸体倒在一处，一着蓝袍，一着黄衣。
冉筝走到那女子身边，并未有多余动作，姒若夕便直愣愣地站了起来，只是双手与头都耷拉着，浑身血迹，状容可怖。
冉筝弹指，一道妖力入体，她缓缓睁眼。
这孩子实在可怜。
“你体内两族血脉皆有，如何选择在你，看你是愿留在人间轮回，还是随我去魔界？”
只是无论去何处，都要洗去另一半血脉。
留在人间历经轮回的苦，与提纯魔族血脉的苦，不尽相同。
她眨了眨眼，目光望向帝涘影离开的方向。
冉筝抱臂，好整以暇地瞧着她，“无论你如何选，那人都与你无关，遵从自己本心便是。”
姒若夕收回目光，“若夕尘缘未了，多谢魔尊好意。”她声音嘶哑，已然不像活人能发出的声音。
冉筝点了点头，倒也不多劝，自袖底翻出一阵风，风吹到姒若夕身上时，窜出火苗，眨眼间将她吞噬。
肉身被毁，灵魂离体在天上盘旋几周，她对着冉筝俯首一拜，便向着冥界而去，入轮回了。
“九尾狐族......”他轻声嘟囔着。
他们天高地远的，竟是愈发放肆了，竟敢将宝珠这等法器留在人间。若不是恰巧碰到这两人下届历劫，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
冉筝好看的眉头蹙起，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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