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蝴蝶碑 » 第十七回 尚一爱恋无一物 子衿之眸惹尘埃

第十七回 尚一爱恋无一物 子衿之眸惹尘埃

    又是休沐之日,冬日暖阳。华辉林的同乡李冬柏来找他喝酒,因宿舍内禁止酒肉,二人便来到南湖边的芦苇丛里偷偷进行。谈到少年时,欢喜壮志;讲到情深处,相拥痛哭。

    “华兄,你知道吗?她竟然说,她父母不会同意!她怎么能这么说呢?都是成年人,为什么婚恋之事还得由大人决定呢?”李冬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喝完杯中酒。

    “冬柏,你知道吗?她收了我的信后,竟然不回复我!”

    “啊?”

    “她为什么不回复我呢?她难道不喜欢我?她难道不知道我一直等着她的回复吗?”

    “她肯定知道!就像我喜欢她,她见我第一眼就知道——我喜欢她。”李冬柏笑着回忆道。

    “那她既然知道我喜欢她,那她为何不回复我呢?我等她的回信,太痛苦了!心理没底的等待就像是锅中猪油,煎熬,煎熬,最终只剩下油渣。”华辉林干了杯中酒,恍惚的身体伴着迷糊的言语。

    楚尚一则裹着棉衣在一边钓鱼沉思,想起少年时的黄箐箐。幸运的是懵懵懂懂的相爱了一场,悲伤的是母亲灵泉的去世熄灭了他的一切光芒,最后是不了了之。不成熟的爱恋,就像温室里的花朵,抵挡不住丁点风寒;不成熟的爱恋,又像冬日初雪,来得突然猛烈,纯洁无暇,最终是落地消融。

    华辉林和李冬柏两人还在醉酒胡言,李冬柏是娶而不得,华辉林是爱而不得,终是求而不得。求而不得的岂只有这醉酒的二人呢?

    余晖飞散,湖山一色。楚尚一钓到一条鲫鱼,三寸长短,两寸宽厚,兴奋不已。

    楚尚一收杆回行,走过柳堤,路过芦苇,回到舍内坐在椅上,正欲脱靴温脚之际,恍然记起还有两个人醉在芦苇丛中。楚尚一快速打起火折子奔向湖边芦苇丛中,只见两人平躺于干芦苇堆上,手里还拽着对方衣角。夜黑不好叫人帮忙,只好一人扶住两人,三人晃悠而行。期间,谁又绊倒了谁,谁也分不清。

    半夜,李冬柏酒醒找水,黑暗中摸索到楚尚一口鼻,叫道:“华辉林,华辉林,你水置于何处?”

    楚尚一翻身下榻,给李冬柏递来一瓢水说道:“这有,给。”

    李冬柏清醒了:“给你添麻烦了,实在是抱歉!”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能认识你们,是我的荣幸。”

    “听华辉林说,楚兄是蹲学,可是哪里遇到困难了?”

    “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个什么东西压着自己,感到心智放不开。”

    “我叫李冬柏,李灵燕是我的姑姑。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给我说,我让姑姑帮你。”

    “早知李兄大名,却不知李夫子是李兄姑姑。”

    “我和华辉林同乡,少年时也是同窗,十年交情,不分伯仲,也不分亲疏远近。楚兄又与华辉林亲近,又是姑姑学生,我们三人相识也是缘分。将来若有用得上兄弟的地方,但说无妨,不能客气见外。”李冬柏痛快直言。

    “好。”楚尚一回道。

    李冬柏坐直腰背,道:“我想知道楚兄心里压抑着什么?终日不见解眉。”

    楚尚一客气回道:“亏李兄关心记挂,已无大碍。”

    “楚兄见外,不想说出来就算了,不必为难。”李冬柏说道。

    “徒增烦恼罢了!”楚尚一消极地回道。

    李冬柏真诚地说道:“相识相交一场,我是希望楚兄能在这个年纪里快乐。”

    楚尚一思索片刻,说道:“近来,一女子时常看着我,好像经常在等我,有些扰乱我心思。”

    李冬柏道:“别人扰乱不了你,是你心里有她了,她才能扰动你,就像我们俩人一样。”

    楚尚一敞开心扉问道:“我时常压制这种情感,即使只有微微一丝。可是我越是压制,它却呈现出惊人的力量来。她一颦一蹙均牵扯我心,避之愈远趋之愈勤。忍住不与之言,与之语越频。躲之于樟林,遇之于杏黄。逃之于人群,妒之于亲昵。李兄,可知如何解除?”

    “感情是最不能压抑的东西,有就是有,不然没有也会变成有。情感通常是越是压抑,越会爆发。你看我们今天的故事,就知道最终都会交代出来。需要注意的是,有些东西一开始并不是真的有,最后在不断的反复后可能被迫变成真的。”李冬柏用他数年的经验讲述着。

    楚尚一觉得李冬柏说的很有道理,问:“也就是说,‘想破之,务先顺之。’是吗?”

    李冬柏点头说道:“是的,我们经历过程已证明。你喜欢她,或者是她喜欢你,你只需要向她表明即可。不管结局怎样,都是一个因果过程。你都不要再犹豫不决,以免伤害身心。”

    楚尚一答道:“明了!”

    次日,楚尚一一改懦弱,想了几句词,便径直走向廖子衿,说道:“美人窈窕,在下仰慕久矣!可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廖子衿似惊不惊地回道:“公子见谅,小女子心有所属,不敢造次!”

    “啊!”楚尚一如遇晴天霹雳,当头一棒,疑问道:“女公子为何每日于阁楼之上等候于我?”

    廖子衿连忙解释道:“非也,非也!我等候仰望的是心上人,那人已经去从军了。你和他行为举止太像,不由自主多看几眼。没成想给你造成误会,实在是罪过。”

    “原来如此!”楚尚一怎么也想不到这层缘由,虽然不敢期盼与她天长地久,但也是常读《关雎》怀春多情,希望得到美女垂青。如今一场误会,就像一双手捅进胸膛,拉出心来,直接冻入冰窟窿一般,全身凉透,一颗红心寒战不已。

    楚尚一拿出心魔在廖子衿面前遛了遛,遭遇前所未有的寒冬。虽已是弱冠年纪,还是不懂情为何物,更不懂这世间女子眉目言辞界线何处才能不让后知后觉的男子们不自作多情。少年的心再次被蹂躏,唯有杜康能抚慰一二。于是,华辉林找来李冬柏,偷偷置办了黄酒,又隐与芦苇丛,一醉三休。酒醒后,楚尚一腹空如瓶,心空如海。

    少年们放肆在湖边芦苇丛,少女们却只能夜深人静时痛哭在枕巾之上。

    楚尚一白日所做之事,让吴秀珍在夜半暗流着缕缕泪水。

    李冬柏酒醒,若无其事地走出男舍,在场地上伸了个懒腰,东张西望巡视一番,便小步轻走向女生宿舍那边,隐藏在围墙处便是一阵阵鸟叫,看到戴婷出门招手,就回复几句聊以表达思念的话语,后又隐身如蛇过林,乐滋滋地开始了一天的学业。

    华辉林酒醒后渐复痛境,到处寻找吴秀珍的痕迹,东翻西找却始终不见。待华辉林静下来回想,其实他并未拥有过她的任何痕迹,除了眼里的影和耳里的声。爆满的情愫,促使他不得不提笔疾书胸臆,一个时辰里就见洋洋洒洒的十二页情书铺满案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