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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祭祀过后观结丹

    一年之中,天地阴阳或升或降,此消彼长,唯有两次阴阳平衡,便是春分与秋分。

    天地阳气与阴气相互制衡,人体的阳炁与阴炁也顺应天时处在一个相对平和的状态,此时万物平和,正是祭祀庆典的好时机。

    春分时节地上阳气逐渐生发而增多,去年秋冬沉入地底的阳气逐渐升出地面,而天空的阳气还未降沉,因而此时正是长生殿阳气减少阴气逐渐增多的起始时间。阴气凝聚而下沉,浓郁的地气在溶洞的石壁上凝结出一层霜花,中央的巨大血渊的水位也开始下降,露出了中心处圆形的平台。

    扶风看见长生殿里修为较低的炼炁期弟子已经穿起了夹袄,和自己身上穿的一样,土黄色的布下可见黑色的棉绒,是象茸从库房里帮他领来的。

    “走吧。”象茸催促了一声,“记着跟紧我,莫要和他人发生碰撞。”

    扶风沿着支流向着中央的深渊走去,沿途长生殿的弟子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一个一个地冒出来,炼炁期的弟子很好认,穿着夹袄的便是,形成浩浩荡荡棉衣人潮,其余的便是筑基,在一群身着棉衣的人中也显得鹤立鸡群。扶风留心数了一遍,单这一条支流上除去象茸的筑基期便有三个人,皆作领头的模样,带着一群小弟去祭祀。

    扶风腹诽道:“这些长生殿的弟子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筑基期的虽然不多,但是炼炁期的也太多了吧。”

    随后他又看到一些炼炁弟子神情恍惚,仿佛提线木偶一般,木然地跟随着队伍,浑浑噩噩地前进着,往往两个正常的弟子中间就会隔着一个呆滞的弟子。

    扶风象茸二人行至岔路,在人流交汇之处,扶风鼻子一嗅,在那些浑浑噩噩的弟子身上闻到了远比旁边的弟子要浓厚得多的药味。

    “道友可知那些神情木然的弟子是怎么回事?”扶风问身旁的象茸。

    “那些是还未完全成为弟子的药人。”象茸看都不看说道,“长生殿的邪法,就是先用药鼎榨出人的潜力,经常筛查能成为药人的留下,在药人之中逐渐恢复神志的,便可继续修行成为弟子。”

    扶风明白了。这些浑浑噩噩的弟子虽然神志还未完全清醒,但是基本的修行却可以完成了,因此也归类为弟子吗?之前听许治民说筑基期的药人对金丹大补,那么随着弟子的修为提升,其价值也就越来越高,长生殿还真是物尽其用啊。

    “到了。”象茸的声音把扶风从思绪中拉回来,他们已经到达了深渊附近,此时站得不远不近,低调的在人群之中。

    忽然,溶洞之中,大地、石壁,穹顶纷纷亮起符文,与之前在石壁上见到的刻凿的符文形状十分相似,这些符文闪耀着血红的光,将这一片封闭的天地都染成了红色。

    “唵——”一声敦厚而悠远的号角声传遍整个溶洞。长生殿的弟子们绕着深渊围成圈,举着牛角号吹响。

    接着看见七道虹桥自七个不同的方向铺来,七辆香车纷至沓来。香车各有不同,或堂堂而辉煌,或清清而素雅,或皎皎若朝霞,或灼灼如芙蕖。黄金玉树宝华灿,蘼芜秋兰升灵霭,一颗仙种划仙凡,俗尘知是车中仙。

    底下众弟子高呼:“恭请无量寿广渡众生耆老!”

    七位相貌各异的耄耋从香车上走下,踏着虹桥走向深渊里的圆台。待七人站定,一位杵着拐杖耄耋环视四周说道:“许小鬼为何没来?哼,这小子越发不恭敬了。”竟然是个女人,其声音沙哑算不得好听。

    “神婆有所不知,许治民已经快要结丹了。”中间的一位耄耋说道。

    神婆笑道:“他若能丹成便罢,若是不成老身可是要拿他下酒的!”

    “善哉。”中间的耄耋一语收场,“莫误良辰,快行祭祀大典吧!”

    扶风看见圆台中央升起一座巨大皮鼓,鼓面上纹有一兽,其状如牛,一足,苍身而无角,正张着嘴做大吼状。竟然是夔牛皮鼓,据扶风所知,这应是玉清道豢养的神兽,居然被长生殿捉了做成礼器。

    接着就看见一个力士,手持腿骨大槌,全力一击!霎时,鼓上涌现夔牛兽魂,朝着力士大吼,雷鼓之声震动大地,那力士顿时七窍流血,浑身毛孔都被震得血雾连连,随后倒地,已是血枯力竭而亡。然而周围的人毫无所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片刻之后大地、石壁、穹顶的符文流转,力士的那摊鲜血仿佛被看不见的手提拉一般,连同尸身一齐拽进了血渊。

    活祭!

    随后大鼓撤下,有身穿华服的一男一女,头戴乌木鹿角鸮脸面具,飘入圆台,所系的丝带如同四根绶带尾羽随风飘舞。

    男人唱道:“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君回翔兮㠯下,逾空桑兮从女。”

    “纷总总兮九州,何寿夭兮在予。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吾与君兮斋速,导帝之兮九坑。”男子高高在上,足踏乌云台,看着女子唱道,“灵衣兮被被,玉佩兮陆离。壹阴兮壹阳,众莫知兮余所为。”

    女子唱到:“折疏麻兮瑶华,将以遗兮离居。老冉冉兮既极,不寖近兮愈疏。乘龙兮辚辚,高驼兮冲天。结桂枝兮延伫,羌愈思兮愁人。愁人兮奈何,愿若今兮无亏。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可为?”

    扶风看着载歌载舞的二人,突然想起来,这男女的衣着装扮不就是之前在长生观的壁画上看到的神祇吗?画中神祇众多,长生殿却只祭祀这男女二神,是何缘由?若是每位神祇都有相应的信徒祭祀,那么类似长生殿的魔教组织应该还有许多,又分别藏匿于何处?从之前走入长生殿的古老宫殿来看,通行的门应该不止一扇,是否可以理解成各个组织之间可以通过宫殿的门相互连接?

    “祭祀就快结束了。”象茸把扶风从思绪中拉回,“我们该走了。”

    扶风知道要去观礼了,许治民结丹之礼。二人穿过还沉浸在歌舞中的长生殿弟子,朝着那空开的八老洞府走去。

    ......

    沿着支流行至中途,四周已无人,象茸说道:“道友此番前去观礼,若老鬼结成金丹,必然更加有手段禁锢你,以老鬼的野心,难道道友真的认为他会信守承诺放你离去?而不是把你留下研究阴神之法?”

    扶风道:“我自是知道的。且我与许老鬼皆是口头承诺,并无契约,自然他想什么时候反悔就什么时候反悔,我一个小小的炼炁期当然无法抗衡金丹期。”

    “那道友还要前去吗?”象茸不解道,“现在长生殿众人都在血渊庆典,正是逃走的好时机。”

    “逃?怎么逃?”扶风摊手道,“不是还有道友吗?即使你气海被破也依然是筑基期,我怎么从你眼下逃走?”

    “哈哈。”象茸苦笑道,“受制于人,不能自主啊。”

    “道友被许老鬼用秘法控制?”

    “没有。”

    “有珍视之物在许老鬼手中?”

    “也没有。”

    “既然道友没有把柄在许老鬼手中,谈何受制于人呢?”扶风问道,“是恐惧?”

    象茸闭口不言。

    扶风感叹道:“看来许老鬼十分自负,断定道友不敢背叛于他。道友可学过六艺?”

    “自然学过。”

    扶风道:“之前我见许老鬼卜算一卦,乾卦,九四,或跃在渊。”

    “哦?以老鬼的势头,此番结丹必是,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象茸说着说着,突然眼中有光一闪,沉思起来。

    扶风看着象茸沉思,微笑不语。

    “看来道友已有谋断。”象茸不再思索,带着扶风继续沿着支流行走。

    一路上十分安静,只能听闻脚步声,血溪流淌的声音,绕过弯弯绕绕的溶洞石路,终于行至八老洞府。象茸在洞府门口踌躇片刻,回头看了一眼扶风,眼中已不再是曾经那般一潭死水毫无生气,随后回过头,带着扶风走入了洞府之中。

    二人走入洞府,看见许治民正在血湖中央,而衣裤全在岸边,以苍老的真体在赤水之中打熬。看到二人走近,许治民笑道:“桀桀桀桀,小友果然言而有信,来观老夫成丹之礼。”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待前辈丹成之后,小子便会离去。”

    “好说!”

    言毕,许治民周身真炁翻腾,带着这一湖的血水都沸腾起来,蒸腾起阵阵血雾,一时之间这洞府中的一方天地之内,阴阳分化,阳降而阴升。只见许治民呼出一口真炁,真炁一分为二,化作阴阳二炁,带动着洞府里的阴阳朝着许治民汇聚起来。

    此时龙虎交靖,阴阳相抱,正是要结丹的异象。

    随着阴阳逐渐极化,此方天地仿佛一分为二,种种阴阳之理充斥其中,奥妙非常却又返璞归真。

    金丹期的威压逐渐从许治民身上散发出来,扶风只感到犹如泰山压迫于头顶,让人喘不过气来,只需要再进一步,许治民便要结丹成功了。

    扶风从一旁的衣物中搜出龟甲,摇出一卦,果然卦象变了:乾卦,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