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狗子
松手、耳畔顿时被呼呼的风声灌满，旋即抓紧、手掌跟锁链接触的地方又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顾槐安一手拎着两块乌金，另一只手握住锁链，单手抓握之间，急速向下坠落。不多时，低头向下看去，隐藏在树冠下的院落已经清晰看见。
除了越来越近的地面，还有传入耳中的一鬼哭狼嚎的叫声。
‘轰’
两块乌金被顾槐安随后扔到院前熟悉的位置，溅起阵阵尘土。
院门前几个扒着门缝朝院子里看的娃娃被吓了一跳，却没人回头看一眼，应该是很熟悉这声音了。
“长本事了啊小狗子，偷懒还知道打掩护，小心我跟老黄头告状啊。是不是又想挨板子了？”转过墙角，顾槐安熟门熟路的从低矮的墙头上揪下一个孩子。
“天天出来看笑话，也不知道每次谁被揍的满山跑，千字文都背会了没？再背不会小心些要去夏部做那扛枪的步卒了。”
“顾槐安我操你大爷，天天就知道逮苟爷我，不就是千字文吗，早课的教习已经考过了，卧槽疼疼疼赶紧放手，耳朵要掉了。”
跟顾槐安说话的孩子约莫五六岁的年纪，年初才进的黄组，惠州本地人，家里遭了灾，整个村子就活下来他一个，带他来的教习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是村子里大多姓苟，就给取了个狗子的小名叫着。
狗子黑黑瘦瘦的，脸上还挂着两条鼻涕，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由于一只耳朵被顾槐安揪住，只得歪着头踮着脚，嘴里却是一点都不饶人，说话还带着浓浓的惠州口音。
顾槐安右手向上提起几分，命门被拿住的孩子只得连连告饶，“啊疼疼疼槐哥儿槐哥儿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放了小狗子吧，小狗子今天给你屋里送了两只野兔，还是活的，看在兔子的份上您就放过我吧”
松开手，看着一边揉耳朵一边上蹿下跳的孩子，顾槐安笑道：“小狗子你现在越来越能吹了啊，兔子先不管，你先说说看我屋子在哪里？”
“从这里往西十里，再往北四里，有个小山洞，山洞不是你住处，山洞往东南有个高些的山包包，山顶有片野竹林，林子中间就是了，老子早就摸清楚你的地方了，嘿嘿”
转过墙角伸头看了眼院前，方才几个孩子早就作鸟兽散，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狗子骂道：“一帮没良心的东西，待会苟爷回去削死你们。”
转过头看着顾槐安一脸不屑：“怎么样，苟爷说的对吧，让你天天揪我耳朵，等你哪天睡着小心苟爷一把火......”
知道说漏嘴了，刚想开溜就被顾槐安揪住后脖领子拎了回来。
顾槐安看着蔫头蔫脑的狗子，一脸无奈，这孩子进山这大半年时间，四组学员里快没人没被他招惹过了，偏偏性格机灵油滑，又能吃苦，进了山更是如鱼得水，倒是没吃什么大亏。
从怀中给掏出一个药包递给狗子，顾槐安道：“这个回去拿给老黄头，告诉他泡水喝，书里看来的方子，对肺疾有效，他那个肺疾啊，去根是去不了了，不过常喝这个也不用天天跟背着个风箱似的喘气。”
老黄头是如今黄组教习，年轻时是春部派往北境的众多谍子之一，二十年前武朝跟北方草原上那位猛人的大战中，老黄头一批人被人告密，死了个七七八八，还好老黄头机警提前逃了出来，不但在追杀中活了下来，还带出了至关重要的情报。只是伤了肺部，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却也留下这么个糟烂的身子。谍子自然是做不成了。
春部的这些谍子里，十有八九都是些孤儿，同一批的老哥们在那场大战中死伤殆尽，老黄头没法说服自己在军部荣养，寻了个空子自己摸回山里，死皮赖脸留了下来，此后便一直做着黄组的教习。
狗子把药包揣进怀里，看了一眼顾槐安，嘴里嘟囔了半天也没说话，就低着头双手攥着自己衣角搓来搓去，也不说话也不走。
知道他什么心思，顾槐安也不揭穿，笑道：“怎么了苟爷，老黄头在黄组待了快二十年了，难道你还怕我下毒不成？”
狗子没有说话，一张脸黑红黑红的，半晌才讷讷道：“槐哥儿你知道老....小狗子我入山就是老黄头带着我的，教习说把我带回来的时候就剩一口气了，是老黄头几天没合眼把小狗子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要不是教习跟老黄头小狗子早就烂在村子里了。槐哥儿，你能不能......”
“我住处你不是知道吗，门后有个篓子里的就是了，只是还未炒制，给你的分量够老黄头用一段时间了，等过几日我炒制好了你自己去拿去。我住处在往北十几里，有个小山坳，里面都是这种药草，叫贝母，山里医书里就有，只是那地方太偏，又是个冷门的药材，之前没人在意罢了。”
狗子咧开嘴嘿嘿了两声，挠挠头刚想说什么，头上又被敲了一个暴栗，顾槐安道：“先说好啊，现在你可不能自己去，那山坳外面都是树蟒，你这个小狗子过去不够打牙祭的。
“等你什么时候进了地组我就告诉你地方，可不能太久啊，我要是出去做事了你还没进地组的话那就让老黄头等死吧。”
“地组？槐哥儿你......”
“嗯？”
“槐哥儿你说啥就是啥还不行吗，不就是地组吗，苟爷出马不还是手拿把掐的事”
顾槐安看着狗子满脸无奈，这孩子心地是好的，就是一张嘴太毒，偏生又是个惹是生非的主，想了想伸手从怀里又掏出一个纸包递给狗子
“喏，京城的糖瓜，就这么一点儿了，省着点吃啊”
狗子伸出黑乎乎的手接过纸包，随后小心翼翼的打开，捻了一小块放入嘴里，闭上眼满脸陶醉。
旋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把纸包叠好，跟草药一左一右塞入怀中，转头就跑，声音远远传来，“槐哥儿你就等老子入地组那天吧哈哈哈！！！”
从山脚小院离开，顾槐安没有再耽搁时间，沿着固定路线回自己的住处，前几日在沿途下了几个陷阱。
春部在岷山西侧的山脚下的几处小院基本都是刚入山的娃娃们居住，从山下寻了些孤苦无依的女子看护，常驻山下的教习们除了负责看护黄组的娃娃们安全，还有山下周边的安全。毕竟是深山，时不时的总有些猛兽毒虫之类侵扰。
玄组居住的地方在山脚往北一些的地方，每日药浴之后由教习们带着回去。
天组和地组的学生们则要自立更生，位置只能在教习们清理出来的安全区域之外，山里除了日常药浴也不在负责吃食，都由自己解决，只是住处要向教习们报备。
一路上风平浪静，许是前几日阴雨不断，顾槐安下的几个陷进除了一条成人手臂粗细的树蟒并无所获。熟练的剖腹取胆一口吞下，细细感受齿间的腥苦味道，剥去蟒皮，取了小臂长短的一条白花花的蟒肉包好，顾槐安又把剩余的蟒肉分割放置在陷进周围，这手本事还是跟着老黄头学来的。
林中除了偶尔枝叶晃动的细细簌簌声和鸟鸣外安静异常，点点透过树冠洒下的斑驳碎金将林中的雾气晕的如梦似幻。
熟门熟路的返回自己的住所，顾槐安沿着山顶转了一圈，山边的几个小的预警机关被触动过了，虽说细细恢复过，只是手法有些粗糙，一眼就看的出来。
山顶不大，只是地面平整如棋盘，占地约莫三五亩地大小，中间一片竹林摇曳，林中还有一汪清泉，顾槐安找到这里的时候林中已经有了处简易的棚屋，看破败的情形已经很长时间无人居住了，应该也是之前山里的学员居所。
岷山脚下树木众多，加之常年没什么阳光，湿气非常重，顾槐安居所虽说在山上竹林中，只是山不高，难免受到影响，所以搭建竹屋的时候用两只烤的冒油的兔子跟北地的一壶烧刀子请老黄头吃喝了一顿才问来方法。
竹屋离地大约两尺，屋底的地面先是翻了一遍清理出土内竹根，火烧后再掺上些防毒虫的药粉混入其内。
顺着台阶上来门前有个小小的平台，还好竹子不缺。饶是如此，顾槐安也花了无数心力才把竹屋建好，随后便一直住到了现在
将包好的蟒肉随手挂在门旁架子上，逗了逗拴在门边的两只兔子，顾槐安推开门准备进屋，只是刚迈出一只脚，便感觉到头顶传来的一阵微风，心中警兆顿生，毫不犹豫抽身急退，同时双手从腰间各抓一把铁砂扔向屋内。
一阵密集的‘哆哆’声后，屋内一片平静，再无声音发出。
反手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顾槐安还在犹豫，便听得屋内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进来吧”
“春......叔父！”
顾槐安惊喜异常，随手将匕首插在腰后，闪身便进了屋。
顾槐安一手拎着两块乌金，另一只手握住锁链，单手抓握之间，急速向下坠落。不多时，低头向下看去，隐藏在树冠下的院落已经清晰看见。
除了越来越近的地面，还有传入耳中的一鬼哭狼嚎的叫声。
‘轰’
两块乌金被顾槐安随后扔到院前熟悉的位置，溅起阵阵尘土。
院门前几个扒着门缝朝院子里看的娃娃被吓了一跳，却没人回头看一眼，应该是很熟悉这声音了。
“长本事了啊小狗子，偷懒还知道打掩护，小心我跟老黄头告状啊。是不是又想挨板子了？”转过墙角，顾槐安熟门熟路的从低矮的墙头上揪下一个孩子。
“天天出来看笑话，也不知道每次谁被揍的满山跑，千字文都背会了没？再背不会小心些要去夏部做那扛枪的步卒了。”
“顾槐安我操你大爷，天天就知道逮苟爷我，不就是千字文吗，早课的教习已经考过了，卧槽疼疼疼赶紧放手，耳朵要掉了。”
跟顾槐安说话的孩子约莫五六岁的年纪，年初才进的黄组，惠州本地人，家里遭了灾，整个村子就活下来他一个，带他来的教习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是村子里大多姓苟，就给取了个狗子的小名叫着。
狗子黑黑瘦瘦的，脸上还挂着两条鼻涕，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由于一只耳朵被顾槐安揪住，只得歪着头踮着脚，嘴里却是一点都不饶人，说话还带着浓浓的惠州口音。
顾槐安右手向上提起几分，命门被拿住的孩子只得连连告饶，“啊疼疼疼槐哥儿槐哥儿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放了小狗子吧，小狗子今天给你屋里送了两只野兔，还是活的，看在兔子的份上您就放过我吧”
松开手，看着一边揉耳朵一边上蹿下跳的孩子，顾槐安笑道：“小狗子你现在越来越能吹了啊，兔子先不管，你先说说看我屋子在哪里？”
“从这里往西十里，再往北四里，有个小山洞，山洞不是你住处，山洞往东南有个高些的山包包，山顶有片野竹林，林子中间就是了，老子早就摸清楚你的地方了，嘿嘿”
转过墙角伸头看了眼院前，方才几个孩子早就作鸟兽散，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狗子骂道：“一帮没良心的东西，待会苟爷回去削死你们。”
转过头看着顾槐安一脸不屑：“怎么样，苟爷说的对吧，让你天天揪我耳朵，等你哪天睡着小心苟爷一把火......”
知道说漏嘴了，刚想开溜就被顾槐安揪住后脖领子拎了回来。
顾槐安看着蔫头蔫脑的狗子，一脸无奈，这孩子进山这大半年时间，四组学员里快没人没被他招惹过了，偏偏性格机灵油滑，又能吃苦，进了山更是如鱼得水，倒是没吃什么大亏。
从怀中给掏出一个药包递给狗子，顾槐安道：“这个回去拿给老黄头，告诉他泡水喝，书里看来的方子，对肺疾有效，他那个肺疾啊，去根是去不了了，不过常喝这个也不用天天跟背着个风箱似的喘气。”
老黄头是如今黄组教习，年轻时是春部派往北境的众多谍子之一，二十年前武朝跟北方草原上那位猛人的大战中，老黄头一批人被人告密，死了个七七八八，还好老黄头机警提前逃了出来，不但在追杀中活了下来，还带出了至关重要的情报。只是伤了肺部，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却也留下这么个糟烂的身子。谍子自然是做不成了。
春部的这些谍子里，十有八九都是些孤儿，同一批的老哥们在那场大战中死伤殆尽，老黄头没法说服自己在军部荣养，寻了个空子自己摸回山里，死皮赖脸留了下来，此后便一直做着黄组的教习。
狗子把药包揣进怀里，看了一眼顾槐安，嘴里嘟囔了半天也没说话，就低着头双手攥着自己衣角搓来搓去，也不说话也不走。
知道他什么心思，顾槐安也不揭穿，笑道：“怎么了苟爷，老黄头在黄组待了快二十年了，难道你还怕我下毒不成？”
狗子没有说话，一张脸黑红黑红的，半晌才讷讷道：“槐哥儿你知道老....小狗子我入山就是老黄头带着我的，教习说把我带回来的时候就剩一口气了，是老黄头几天没合眼把小狗子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要不是教习跟老黄头小狗子早就烂在村子里了。槐哥儿，你能不能......”
“我住处你不是知道吗，门后有个篓子里的就是了，只是还未炒制，给你的分量够老黄头用一段时间了，等过几日我炒制好了你自己去拿去。我住处在往北十几里，有个小山坳，里面都是这种药草，叫贝母，山里医书里就有，只是那地方太偏，又是个冷门的药材，之前没人在意罢了。”
狗子咧开嘴嘿嘿了两声，挠挠头刚想说什么，头上又被敲了一个暴栗，顾槐安道：“先说好啊，现在你可不能自己去，那山坳外面都是树蟒，你这个小狗子过去不够打牙祭的。
“等你什么时候进了地组我就告诉你地方，可不能太久啊，我要是出去做事了你还没进地组的话那就让老黄头等死吧。”
“地组？槐哥儿你......”
“嗯？”
“槐哥儿你说啥就是啥还不行吗，不就是地组吗，苟爷出马不还是手拿把掐的事”
顾槐安看着狗子满脸无奈，这孩子心地是好的，就是一张嘴太毒，偏生又是个惹是生非的主，想了想伸手从怀里又掏出一个纸包递给狗子
“喏，京城的糖瓜，就这么一点儿了，省着点吃啊”
狗子伸出黑乎乎的手接过纸包，随后小心翼翼的打开，捻了一小块放入嘴里，闭上眼满脸陶醉。
旋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把纸包叠好，跟草药一左一右塞入怀中，转头就跑，声音远远传来，“槐哥儿你就等老子入地组那天吧哈哈哈！！！”
从山脚小院离开，顾槐安没有再耽搁时间，沿着固定路线回自己的住处，前几日在沿途下了几个陷阱。
春部在岷山西侧的山脚下的几处小院基本都是刚入山的娃娃们居住，从山下寻了些孤苦无依的女子看护，常驻山下的教习们除了负责看护黄组的娃娃们安全，还有山下周边的安全。毕竟是深山，时不时的总有些猛兽毒虫之类侵扰。
玄组居住的地方在山脚往北一些的地方，每日药浴之后由教习们带着回去。
天组和地组的学生们则要自立更生，位置只能在教习们清理出来的安全区域之外，山里除了日常药浴也不在负责吃食，都由自己解决，只是住处要向教习们报备。
一路上风平浪静，许是前几日阴雨不断，顾槐安下的几个陷进除了一条成人手臂粗细的树蟒并无所获。熟练的剖腹取胆一口吞下，细细感受齿间的腥苦味道，剥去蟒皮，取了小臂长短的一条白花花的蟒肉包好，顾槐安又把剩余的蟒肉分割放置在陷进周围，这手本事还是跟着老黄头学来的。
林中除了偶尔枝叶晃动的细细簌簌声和鸟鸣外安静异常，点点透过树冠洒下的斑驳碎金将林中的雾气晕的如梦似幻。
熟门熟路的返回自己的住所，顾槐安沿着山顶转了一圈，山边的几个小的预警机关被触动过了，虽说细细恢复过，只是手法有些粗糙，一眼就看的出来。
山顶不大，只是地面平整如棋盘，占地约莫三五亩地大小，中间一片竹林摇曳，林中还有一汪清泉，顾槐安找到这里的时候林中已经有了处简易的棚屋，看破败的情形已经很长时间无人居住了，应该也是之前山里的学员居所。
岷山脚下树木众多，加之常年没什么阳光，湿气非常重，顾槐安居所虽说在山上竹林中，只是山不高，难免受到影响，所以搭建竹屋的时候用两只烤的冒油的兔子跟北地的一壶烧刀子请老黄头吃喝了一顿才问来方法。
竹屋离地大约两尺，屋底的地面先是翻了一遍清理出土内竹根，火烧后再掺上些防毒虫的药粉混入其内。
顺着台阶上来门前有个小小的平台，还好竹子不缺。饶是如此，顾槐安也花了无数心力才把竹屋建好，随后便一直住到了现在
将包好的蟒肉随手挂在门旁架子上，逗了逗拴在门边的两只兔子，顾槐安推开门准备进屋，只是刚迈出一只脚，便感觉到头顶传来的一阵微风，心中警兆顿生，毫不犹豫抽身急退，同时双手从腰间各抓一把铁砂扔向屋内。
一阵密集的‘哆哆’声后，屋内一片平静，再无声音发出。
反手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顾槐安还在犹豫，便听得屋内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进来吧”
“春......叔父！”
顾槐安惊喜异常，随手将匕首插在腰后，闪身便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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