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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经脉

    “堵了?”

    “堵了。”

    见顾槐安一副茫然的表情,陈鲤玄再也绷不住,哈哈大笑,半晌才止住笑意,道:“两年未见,当年山里那个上蹿下跳的小猴子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少年人就该有少年人的活力,装什么深沉老练,叔父都要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到底是个孩子,只是还未过炼心桥就直接进了天组,现在修习又是这批孩子里拔尖的,不免有些自矜,被陈鲤玄点破心事,顾槐安面皮发红,只得低头不语。

    “还记得入山前带你去吃的那个果子吗?吃完你睡了好几天。”

    挠挠头,顾槐安想起来了,入山前陈鲤玄曾经带着自己去了极西的山中,当时被陈鲤玄背在背上,一路上高来高去,顾槐安半梦半醒的,也记不住具体位置,只知道是一处陡峭的山崖。两人在山巅待了一周左右时间,才在某天的深夜由陈鲤玄取了果子给顾槐安吞下,白白的果肉也无甚味道,只是吃下去之后顾槐安就陷入了沉睡,意识还未沉睡前恍惚听到一阵兽吼,之后就不记得了。再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

    见顾槐安似是想起来了,陈鲤玄又道:“果子名叫白毫,叔父年轻时发现的,当时还是幼苗,入山前想起应该是快成熟了,效用就是能够在气海平添一分先天真气,平日里哪怕不运功也能缓慢吸收真气。哪怕毫无天赋的人吃了后也能开始修行,一些豪门大族最是喜欢。”

    顾槐安还是不解,疑惑道:“按叔父所言那果子应该是个好东西,怎么......?”

    “应该是在之前有人给你吃了其他东西,两者累加,就出了问题。”

    伸手点在顾槐安手臂正经,渡了一股真气,缓缓道:“气海,经脉,两者相依相存,气海好比粮仓,经脉就是粮仓外的条条粮道了。原本只是白毫的话,这时候你应该是气海充盈,经脉里也有些散落的真气才对,体内真气本是同源,再修习心法气海和散落到经脉中的真气自然勾连,修行起来事半功倍......”

    “那......?”

    “问题就出在你之前吃的东西......”

    陈鲤玄伸手拿过一根中空的竹筒放在茶碗上,袅袅的水汽便升腾着从竹筒中穿过,“下三品凝气,气海,经脉中运行的真气都是这般模样,等到开始修行,气海中真气慢慢变多,经脉和气海中的真气也会越来越浓。直到产生质变”

    说罢也不见陈鲤玄有什么动作,竹筒中越来越浓的雾气慢慢的变淡,转而是一粒粒水珠悬停在竹筒中

    “但是有个前提,雾变水,水成丹,丹入神,都需要相应心法引导,但是你没有。问题就在这了”

    说到这里,陈鲤玄有些无奈,伸手虚点了一下,茶碗中不多的茶水就悬停在空中,随即爆开成一团雾气,而后雾气逐渐变浓。

    “这就是你如今气海的模样了,若是有心法引导的话。”

    随手一点,雾气重新变成一团茶水

    “此时你气海内的真气已满,由于没有心法引导,多余的真气只有两个去处。”

    茶水又再次变成一团雾气,随后雾气再变,化成十二正经。

    “一是自行寻找出路,在经脉内累积,二是缓慢散佚,在真气散佚的过程中类似武夫用真气锤炼肉身,一点点强化你的肉身和经脉。

    “问题是消散的速度没有累积的速度快,按常理来说,你应该早就爆了。气海无形,除了心法问题或者被人重伤,轻易不会损伤,就算气海全废了最多也就当个废人,一般来说是死不了的。而经脉有形,所以你应该很早之前就经脉寸断把自己给炸了。”

    看了一眼悬停在半空的雾气,雾气形成的十二正经又有变化,雾气变成了水流,在某些关窍的水流则变成了稍大些的冰球,所以水流不再像之前的雾气能够流动。揉了揉发紧的额头,陈鲤玄道:“这就是你如今经脉中的模样了,方才我用真气查探时,发现你经脉中的真气早已变成流水,只是有些关窍真气积压太多已经凝实如冰,堵塞了真气运行的路线。”

    知晓了自己身体的问题后,顾槐安反而安心了不少,知晓叔父心中应该是有了计较,便不再多言。

    原本每日这个时候是自己雷打不动温养真气的时间,自从两个月前感受到经脉的异状后就不再温养真气。不敢打扰陈鲤玄思索,顾槐安走到院前,随手从身边的竹子后面拿起一把铁剑,剑身粗粝不堪,勉强能看出是把剑的模样。

    沉心静气片刻,顾槐安开始练习剑术,不似寻常剑术那般轻灵飘逸,而是以刺击劈砍为主,剑招时而壮烈时而阴毒,角度刁钻,配合上黑乎乎的剑身,倒是有几分毒蛇吐信的阴狠。

    剑术是老黄头教给顾槐安的,剑招也是这个春部的老谍子一次次的生死搏杀中慢慢领悟而来,粗粝、野蛮、阴狠。

    铁剑比寻常佩剑要长些,几乎要超过顾槐安的身高,加之生铁铸造,不多时就一身汗水。揉了揉发酸的手臂,顾槐安在屋外胡乱冲洗后换了身干净的衣物,回头见陈鲤玄还在屋内闭眼静坐,也不说话,径自在廊下拿了瓶北地的烧酒,又从里屋的架子上拿了个纸包揣在怀里。跟陈鲤玄恭敬施了一礼,也不管有没有回应,便转身向落仙崖方向走去。

    瞧着顾槐安的背影,陈鲤玄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复杂,伸出右手在身前摆了个古怪的手势,淡淡道:“查一下私库,确认一下。”

    “诺”陈鲤玄身前不知什么时候跪着一个黑衣人,低声应诺后只一眨眼的功夫,身前又没了身影。

    吩咐好了事情,陈鲤玄不紧不慢的啜饮茶水,半眯着眼睛,右手在桌面轻敲,不多时身前又多了个黑衣人跪伏在地,一言不发。

    “说”

    “那件事之前庙里有人去过顾府,其余一应如常,人走后回了小庙”

    沉吟片刻,似是有些疲倦,陈鲤玄挥了挥手,身前的黑衣人转瞬消失。

    从茶杯里捻了几片茶叶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山里的猴儿爪野性未褪,苦涩异常,常人难以忍受。陈鲤玄却面色如常,似是早已习惯。

    抬头看了眼落仙崖方向,应该是感应到什么,陈鲤玄也不起身,隔空从架子上摄过一个新的茶杯放在身前,低头倒好茶水,温声道:“辛苦了”

    喝了口茶水,转瞬又龇牙咧嘴吐掉,看了眼老神在在的陈鲤玄,李青河无奈道:“些许真气,不当事,只是山里好多老人都对这孩子眼馋的紧,你再不回来我也压不住了。倒是你还是这么恶趣味,山里一大摊子事情不去管,回来就到这里,小家伙是你儿子不成?”

    看了李青河一眼,陈鲤玄也不着恼,淡淡道:“故人之子罢了,倒是你收了关家的小子做弟子,当年被挂上城头的可是他老子,说到恶趣味,你是怎么想的?”

    知道瞒不过陈鲤玄,一口气将杯子里剩下的茶水喝了,无奈道:“不去想,还能怎么办,收都收了。再说了我还能跟一个孩子计较不成,又是个破门子,爹不亲娘不爱的,豪门世家里那一堆腌臜事你比我见得多,没想到被老头子撵到你这里了还是逃不过”

    “那孩子是我从顾家带出来的......”

    “顾家......顾家......”似是想到了什么,李青河霍然起身,抬手指着陈鲤玄,半晌才哆哆嗦嗦道:“孽缘...孽缘啊,那件事你还不准备放下吗?当年京城乱成了一锅粥,我糊里糊涂的被老头子踹出了京城,只是余家那个一根筋的憨货你准备怎么办?”

    陈鲤玄喝了口茶谁,也有些无奈,道:“这孩子就是他给我的”

    李青河又是半晌无语,喃喃道:“顾陈陆余,你们几个,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