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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步行向前

    陈录年近三十,自认为经历过不少事情。况且本来已有一些悲观厌世的心理,之前觉得人生不过如此,死亡也就那样。很长一段时间,他认为人活着只是因为担负着太多的责任。

    但见到一个活人被怪物撕裂身体抓入地下后,他真的开始惊慌和恐惧了。他发现其实自己还是想好好活着,越来越好的活着。什么生死置之度外,这真不是他具有的凜赋。不见棺材不落泪,陈录深深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地底的怪物抓取一个路人后,暂时未再出现。陈录慌忙从坑中爬了出去,身上沾满土灰也不在乎。爬上去后,看着有些身体素质较差或者受伤较重的队伍中同伴,他选择了搭把手,尽量都拉上来了。

    在路边空旷之处,任务小队不顾混乱的局面以及此起彼伏的惊叫,全部无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如同惊弓之鸟般不时往四周观望。队伍中的新人们狠狠感受了一波近在咫尺的危机,也深深体会到了自己的弱小与无力。心中也是一片茫然不知后面要如何做。

    作为资深者的张程处变不惊,站着说道:“现在公路已经这样了,车子也算是废了,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过夜!”

    “我看了一下电子地图,前方五公里处就是高速公路出口。出口附近有一个小镇,我们今天先过去找个房间住住。”

    这个时候,对还处于慌乱中的众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一个目标更有用。听张程说后,很快众人心态就稍微平复了下来,纷纷起身后紧紧跟着张程继续往前方走去。

    陈录稍微平复心态之后,便背着包边走边打量四周。公路上已经是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大坑。大大小小的车辆横七竖八的被丢在路上,此时没一个人在管。惊恐慌乱的人们行为神态各异,有的灰头土脸站在路旁目光呆滞;有的似乎在报警,正对着电话另一头狂爆粗口;有的蹲在路边,泪如泉涌,语无伦次;有的宛如惊鸟;有的直直躺在地上,身上满是血迹;还有的被压在车下无人搭理,正在嘶哑这求救。

    陈录见到这副惨状,心中既害怕又有几分不忍,甚至脸上都有几分纠结之色。但他还是牢牢跟着视若无睹的张程,越过茫然慌乱的人群,一声不吭往前走。队伍中那些之前还意气风发的少年人,此时一个个像鹌鹑一般缩着头往前走,丝毫没有之前的豪气。

    高速公路两边的山林中,到处只见草地凹陷的坑洞,树木歪斜下的倒伏,一看就是也有怪兽出没。

    一路走去,陈录偶尔也能发现先前出现的地底怪物。它们藏在地底,在出现地陷后,一个个从土层中挖开土微微探出头来,等待着猎物掉入陷阱。这些怪物行动很有规律,只在坑洞中的土层中活动。没有出现从坑洞中爬出来,向着周围的人群择人而吞噬的情况。

    不知为何,陈录总觉得这些怪物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到他来的世界根本不可能有这些怪物出现,不然早就上新闻了。

    在反复回忆中,他心中一动,用意识沟通脑海中一个如萤火虫般的光点,然后一道声音在意识中响起,“界源公司员工智能助手正在运行,请问需要提供什么服务?”

    界源公司员工智能助手,是界源公司为每一个员工配备的辅助设备。它藏在脑海中意识深处,承担着查询、联络、记录、储存等各种功能。因为陈录只不过是见习员工,权限很低,智能助手的许多功能陈录暂时还无法使用。目前智能助手主要承担任务发布及消息提醒,同时提供记录和储存这种最基本的功能。

    陈录心中说道:“将之前我见到的怪物影像显现出来。”

    立马,之前的地底怪物形象就在陈录心中显得清晰无比,就连粘在身上的土块都非常清楚。

    陈录在脑海中反复观察了一阵,熟悉感越来越强。他突然选择将怪物影像就在心中渐渐缩小。很快怪物变得只有手指大,整体形象也再不复之前危险慑人的感觉。

    陈录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感觉很熟悉了。所谓怪兽不过是乡间常见的一种虫子蝼蛄的放大版。

    蝼蛄就是农村常见的一种虫子,俗称的土狗子,无毒,善于挖洞,食谱较广是杂事动物,在乡间主要是吃植物的害虫。

    陈录小时候在农村生活,很喜欢抓这种虫子玩。那时候,抓住蝼蛄后,陈录就会顺便扣团泥巴放在手心,然后把蝼蛄凑过去。看着蝼蛄拼命的往手里的泥巴团中钻,等它全身进去了在它自以为逃脱时,陈录就会把泥团掰开,周而复始。

    “虫子巨大化变成了现在的怪兽?”陈录一瞬间想到了多种可能,但也都仅仅只是猜测,暂时无从验证。

    他把自己的发现以及猜测在队伍里说了出来,立马就引起了众人的反应。

    虽非任务队伍都非原住民,但之前众人也是通过互联网,了解过这方世界很多信息。根据了解,这方世界和大家原本生活的世界在生物上大致相似。根本不存在会破坏道路,吞食人类的怪兽。

    任务队伍所有人都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个词——变异。知识面广的几个人更是提出了了辐射、化学污染、病毒之类的词。更有人联想到,既然蝼蛄会巨大化,那么其他虫子呢?是不是也巨大化了?其他动物呢?会不会也巨大化?唯一知道的就是至少人类没有巨大化。

    怀揣着心事,任务队伍在公路上艰难行走。这道路实在太坎坷难走了一点,时不时就会遇到几乎整段公路断掉的情况。这时候,队伍众人只能选择强行从大坑中快速爬过去。有的人在这种时候反应迅速,有的行动缓慢,有的第一波就选择冲过去,有的要先看看其他人行动再自己行动。

    陈录只要见到坑中没有巨虫,就会以最快速度跳入坑中,再快速冲过去翻上地面,从不等其他人。他认为既然巨虫在土层下面,那么肯定是在听到动静之后才会出现。先行动当然比后面行动的更安全。他冷眼旁观那些行动慢慢吞吞的人,在这种时候他不会提醒他们。

    出乎陈录意料的是,这种时候作为资深者的张程每次也是待到最后一批才过去。陈录思考后,认为对于已经完成两次任务、接受过界源公司强化的张程来说,只是赶赶路并不算危险。

    一路上,危险的情况并不多见。陈录因为行动迅速的原因,并未遇到险情。倒是走在最后的两个女人,遇到了从坑洞中钻出的巨化蝼蛄。本就胆子小的两人,在这个时候,声泪俱下的拼命往前跑。其中一个刚跑数步就摔趴在泥土中,手脚并用地试图爬起来。

    陈录在巨虫出现后就掏出了手枪,以并不熟练的枪法进行了聊胜于无的支援。其他人也连忙用枪对巨虫进行了攻击,不过除了少数几人,准头连陈录都不如。谁都见过巨虫坚硬的身体以及强大的生命力,打中巨虫的数枪虽然为其开了几个黝黑冒汁的小洞,但队伍其他人都知道用处不大。

    见到那个女人摔趴之后,队伍中众人都心道不好,感觉已经见到了她的结局。就在此时,众人突然见到巨型蝼蛄身上出现一个大洞,直接对穿破开它的身体。

    有的错愕,有的四处张望,陈录机敏的转头看向了张程。果然见到张程手上的双枪缠绕上了几条微微发光的红线。

    “这是张程兑换的强化还是枪本来就不同反响?”陈录来不及深想,就被一声惨叫吸引过去。他转头望去,那只巨型蝼蛄在遭受重创之后,仍然凭借其顽强的生命力凶性大发,直直追上刚爬起身来的女人,两只尖锐的爪子扎进了女人身体。然后巨虫在坑中疯狂的舞动双爪,在它彻底没了呼吸之前将女人撕得粉碎。

    已经站在坑外路面上的众人一时间都静了静,甚至没有人去理会已经将手搭在路面上的那个女人。这是任务队伍中第一次出现减员,而且是来自同一世界的同伴以这么惨烈的方式死去。虽然早有心里预备,不会所有人都活着完成任务,但这一场景还是让众人心中复杂难言。

    “求求你们,拉我一下!”陈录楞了几秒之后,被求救声唤过神来,连忙弯下身将那个还在挣扎着往上爬,却没能从坑中爬上来的女人拉了起来。

    女人二十五六的样子,长得比较漂亮,身上灰扑扑的,隐隐见到刮擦的血迹。她上来之后也不向陈录道谢,哭的梨花带雨,嘴里却很不干净,“你们这些男的是畜生吗?一个个跑的那么快,遇到巨虫屁用没有,把女人丢在后面!我看你们连栾子都没有!”

    几个年轻的男人神色略显慌张,有点手足无措,而几个少年更是羞的脸色涨红。但是陈录这种社会经验丰富,又有自己一套三观的老油条却好似什么都没听到,既没有感觉被冒犯也没有感觉有什么亏欠,只是神情带上了点戏谑之色。

    “啪、啪”两声清脆的掌声,是张程出手了,扇的那女人楞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

    “执行任务,生死有命,你懂不懂?”

    女人没有出声,泪水从眼眶中涌出。

    “啪、啪。”又是两巴掌,张程又问道:“现在你懂不懂?不懂你就自己上路,我懒得带!”

    “别打了,我懂了,懂了!”女人带着哭腔连连点头。

    其他人见到如此场面,有的脸上漠然,有的脸露不忿,有的脸露讥讽,有的脸露不忍,也有两个女人将她带到一边安慰。但是没有人敢指责张程,反而有几个对张程露出敬畏之意。

    在之后的路途中,所有人都回过味来,再遇到这种要从大坑中越过的情形,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但是即使如此,也有遇到出其不意的危险。陈录感受脚下不对时,已没有反应的余地,地面再次发生塌陷,把他卷了进去。当然和他一样被卷进去的队伍同伴足有七八人。

    这次陈录有了一些经验,摔在地上后,立刻挣扎着爬了起来。手脚都被摔得格外的痛,这个时候他甚至来不及顾全伤势,又一次拼命往坑外跑去。他甚至懒得管后面的情况,一心只往前面看。

    陈录心想,万一运气不好,被巨虫盯上,只要不往回看,那么就算被杀了也少点恐惧。他听到了后面泥土松动的声音,这让他速度更加快了。出乎意料,一声枪响之后,后面传来了巨物倒地的声音。

    陈录回头一看,一只巨虫头上被张程打出一个碗口大的洞。此时巨虫卡在土中,上半身已经钻出地面,下半身还埋在土下。它的身体微微抽搐,两只大爪在胡乱的抓着四周,明显已经死了只剩肢体反应。

    见到这一幕,陈录发现自己白跑了。他发现张程实力还是挺强的,再一联想前不久被巨虫杀掉的女人,这就值得玩味了。

    后续的路程走的相对安稳,因为添了不少伤员,一路上速度都很慢。但是总算任务队伍中没有再出现重大伤亡了,顺利到达了目的地——临江镇。

    这个小镇也已经是乱作一团,路面残破不堪,坑坑洼洼到处都是。部分小平层因地基受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歪斜,少数还出现了塌陷,几乎可以说是一片狼藉。

    镇里的原住居民,从公路上不断汇集的诸多旅客,都是处于迷茫失措的状态。他们不知道事情发生的原因,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甚至连现在的状况他们都不太清楚。直到现在,地区的网络信号还是断断续续,但通过网上凌乱的讯息,他们还是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世界乱了。

    正在起降的飞机被空中飞行的巨虫从空中撞落了下来;公路、铁轨以及部分房屋被巨虫破坏的残破不堪;河流湖泊中更是各种巨虫如潮水般涌出。不过一个下午,似乎是约好了一样,全球各地都出现了超出常理的巨虫,连军队一时间都未能反应过来。在这样的突发事态下,普通的民众特别是处于农村和郊区的民众更是艰难,一时间死伤惨重。

    任务小队不在乎镇里其他人怎么想。见到天色逐渐暗淡,搜寻一阵后找了间无人居住的房屋打算先行度过今晚。小镇里的闲置房屋还挺多,虽然很多外地人滞留在这里,但却并未因房屋使用而发生恶性事件。在持枪者甚多的情况下,局面暂时还能控制,也算是一个很好的情况了。

    任务小队众人住在房屋中,最担心的就是地底的地基问题。巨化蝼蛄对地底的破坏力实在太大了,很有可能引起房屋垮塌,对众人涞水是个不小的安全隐患。可是比起露宿街头,即使存在安全隐患,还是房间里更有安全感。

    在众人的特别关注下,所有人都尽量在墙壁角落处歇息,避免房屋倒塌时直接被砸的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