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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夜安全

    夜色已深,刘小雅侧身靠着墙壁,躺在坚硬的地面上睡不着。为了安全,所有人都未睡在床上,而是和衣倚着墙角躺地上。

    刘小雅脑子不停地想,从此次任务后续情况,到白天巨虫食人的景象,再到自己的父母家庭以及自己原本的生活。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脑子停不下来。热血消散之后,她才真正看清楚自己以及任务的本质。

    刚了解到界源公司时,她觉得自己人生就要如小说主角一样精彩,当时止不住的兴奋和激动,就好似鱼儿入水、飞鸟入林。但是真的开始做任务,也就一天,随时到来的危机,让她感觉在与死亡赛跑。她害怕,她恐惧,她除了想活着,其他什么都不想。

    她无比希望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闭上眼,熟悉的生活就会到来。但即使闭上眼,那狰狞的爪牙,四溅的鲜血,绝望的哀嚎就直接浮现眼前。那些鲜活的场景时刻提醒着她,这不是什么游戏,是真真切切的现实。更让她迷茫又羞愧的是,在这种处境下,她自己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嗯、嗯、嗯~””心烦意乱之际,一阵极为惹人厌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似乎是最讨厌的蚊子声。这让刘小雅烦躁到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从远处传来的蚊子的声音?”她心中莫名一个激灵,还是察觉到了不对,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

    月已圆,很是明亮,让断电后的街道白净如雪。刘小雅本能的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有点远,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那怪异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屋子里的众人本就都没能睡下去,现在发现情况不对,自然都开始警戒起来,靠着窗户往外窥视查看。

    刘小雅眼睛好,不久发现夜幕在剧烈抖动,宛如石头砸进墨池,溅出了几团四射的黑色水花。并且其中一团墨色竟然直直朝着房屋这边的街道射来。那团墨色发出的嘈杂的振翅声特别响亮。

    “都离窗户远点!”张程大声提醒。

    小队众人听后本能的往后连退几步,然后只见一个个水桶大的黑影砸在了窗户的铁框上,哐哐作响。

    刘小雅这下看清楚了,那些黑影分明是一只只水桶大的蚊子。有的蚊子撞在窗外的防护架上直接掉了下去,更多的蚊子则用纤长的节肢扣住了金属框架,进而趴在窗户上,探出头往房间内钻。很快,窗户上就密密麻麻们的趴满了巨蚊。

    巨蚊身体较大,被金属防护架牢牢挡住,一时间钻不进来。但后面窗户上的玻璃被巨蚊那狰狞的长长吸管猛啄后,直接碎成了一地渣。

    屋内众人见到巨蚊被拦住,却并未有多高兴。肉眼可见,那些蚊子疯狂冲撞下来,窗上的金属架肉眼可见的在变形,谁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砰~”,某人忍不住开了枪,一只趴在窗上的蚊子应声而落。然后就是宛如放鞭炮一样的连串枪声响起,中间还夹杂着张程的大骂。等清空手枪里的弹夹后,众人才在张程的骂声中彻底反应过来。

    刚才失控之下,开枪打到了趴在窗户铁框上的巨蚊。但是刚才也明显有几枪打在了铁框上,溅出了点点火花。不用细看也知道,这要是再来一轮枪击,铁框搞不好就被自己人给毁了。

    “把屋里的衣服、被子拿过来,再去把家具都给我拆了,然后做成火把来烤蚊子!”张程压抑着怒气,冷静的做出了安排。

    队伍众人如梦初醒,赶紧行动起来。赶在铁窗彻底扭曲之前,一个个长有一米多的简易火把很快成型,被众人点着后往卡在铁窗上的巨蚊头上伸过去。

    还没等碰到,之前凶悍的巨蚊就纷纷惊慌的将头往后钻了出去。不一会儿,窗户上的众多蚊子就主动消失了踪影。

    “看来蚊子始终还是蚊子,变大了也怕火!”孙明开心的大声叫着:“幸好我们之前就在房间里,要是露宿街头,可能就真要被蚊子吃掉了!”

    另一个年轻的男人,也激动的说:“想不到巨化后的蚊子竟然这么凶猛,还好有张哥,一个不好,我们就玩完了!”

    “是啊,幸好张哥出谋划策,真要让巨蚊冲进房间,那比地下的巨化蝼蛄还要麻烦!”

    “蚊子很麻烦,晚上还要睡觉,我们在窗户上做一个火堆,后面应该就不会有蚊子过来了!”将巨蚊暂时赶跑之后,张程又组织人手在窗台上搭建起了一个火堆。

    在火光的映照下,巨蚊飞到附近就自动折返。但是这个镇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待在了房间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到用火保护自己。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昭示着有些人的不幸,但对任务小队众人来说,火光下很安全。屋子里的气氛轻松了许多,众人围着窗户席地而坐,时不时给火堆加点火柴。那几个少年人,适应的很快,他们聊着聊着语调都渐渐轻快。

    任务小队刻意淡忘了第二天的凶险处境,毕竟蚊子白天也会行动。而此次任务是有时间限制的,小队不可能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出去。

    “张哥,你们当初第一次任务是怎么完成的?”有人怯怯的问道。

    陈录瞥了一眼,发现是刘小雅,那个高中生。这个爱幻想的女生现在脸上难掩惊慌。小队其他人也对这些很有兴趣,纷纷侧耳。

    张程见状,笑了笑说道:“我第一次的任务,是在某个无人岛上,参加人数是十人。也有一个资深者带队。岛上有各种危险恐怖的生物出没,而任务要求很简单,就是要求我们活过七天。”

    “我们当时最重要的就是学会隐藏自己,同时掌握各种危险生物的规律。前期死亡的同伴较多,熟悉之后,后面就越来越好。”

    “其实第一次任务,难度真的不高。在没有获得强化之前,界源公司安排任务更多的是要考察你们的性格禀赋。同时,也是让你们初步适应一下任务。”

    张程给大家鼓劲:“虽然今天大家看到了各种危险,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死一线。可能你们觉得太艰难了,甚至看不到希望。但是,界源公司并不会故意安排我们去送死。我们对公司或多或少都有一点价值。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定要有信心!”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明天的困难明天解决!”张程情绪高昂的总结说道。

    “好吧”、“希望如此“,小队众人稀稀拉拉的附和着,陈录见状,心想这些人在职场上是真没受过教训。他激动的鼓起掌,一脸真挚的说道:“有道理,在这种时候,信心比什么都重要!”

    张程神色微妙的看了陈录两眼,就开始安排众人轮流值守火堆。

    陈录分在后半夜,就睡了下去。说也奇怪,在如此处境下,原本失眠已成习惯的陈录枕着背包,靠着坚硬的地板竟然一下子就睡了下去。屋外远近传来的枪声,惨嚎叫骂声,虫鸣声,振翅声竟然毫不影响他的睡眠。

    当陈录再度睁开眼时,已是凌晨四点,轮到他守夜了。但是对他来说,也算久违的体验了一把高质量睡眠。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干劲满满,没有早起的疲惫。

    房子里的桌椅床柜等家具已被拆成了一捆捆的木柴,衣服,被褥,窗帘更是被堆成一团,随时准备被取用。

    陈录时不时的将木头夹杂着衣物往窗户前的火堆塞去,将火势维持的很旺。火光映照的屋内红彤彤的,也让外面的街道亮堂了许多。

    陈录盯着火堆,脑子里思绪飘飞,无聊的打发着时间。时间如流水飞过,很快,街上就从深沉的黑变成了冷淡的白。

    天终于亮了。

    但黑夜过去,黑夜中出现的巨蚊依然活跃。它们有的在空中盘旋飞舞,发出渗人的尖锐嗯嗯声;有的躺在了屋檐上,懒散悠闲,可见腹部鼓胀隐隐泛着红色;有的在街道上缓慢的踱步,摇头晃脑好不自在。

    陈录从背包中拿出一个面包,慢慢嚼碎碎就着矿泉水吞咽了下去。他的背包中准备了一两天的食物和水,这个时候正好用上。

    任务小队中众人纷纷醒来,但见到外面的情况后,个个面露难色。就连张程也未能想出办法,只能观望情况变化。

    在房间里等到中午,街上还有不少巨蚊舞动。小队众人已有不少表现的很是焦躁不安,但也无人敢出房间。

    陈录又噎下一块面包补充体力。突然,他听到远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声,远远听去,好像在打雷一样。其他人听到后,知道发生了变故,也安静了下来。

    “这是爆炸的声音。”张程倾听一阵后笃定的说道:“似乎当量还不小,是人类弄出来的。等等看,应该是好消息!”

    房间内,众人一下子充满了期待,也不说话,静静的听着。

    远处爆炸发出的轰隆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半个小时候后,已经非常近了。趴在屋顶的巨蚊不复悠闲模样,纷纷从屋顶警惕的飞了起来,让天空出现了一块又一块黑斑。

    不久,“砰”的一声巨响。众人估计大致位置已经在镇子入口处。后面还伴随着连绵紧密的枪声。

    遮蔽天空的巨蚊群如雨点般往下压来,然后如阴云般往镇口发生爆炸的地方卷去。陈录猜测应该是巨蚊发现了人类的痕迹。

    几秒后,镇口方向十多道火柱直插天空,宛如巨剑一般交替着横空而扫。然后就是噼里啪啦的炸裂声、连串的重物砸落声以及爆裂紧促的枪声。虽未亲眼见到,但陈录还是能够猜到现场战况之激烈。

    一刻钟后,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进入了镇上的街道。这支军队规模并不大,两辆装甲车开道,三辆军卡收尾,数十名手持不同武器的步兵杂其中。他们不急不缓的将沿途的巨虫一一消灭干净。

    虽然规模不大,人数不多,但在陈录看来,这支军队对巨虫的杀戮效率却是极高。街上残存的巨蚊或被直接射杀,或被火焰碰射器烤成焦碳。就连地底挖洞的巨型蝼蛄,也没能逃过这支军队的高效捕杀。

    他们每发现一个巨型蝼蛄挖出的洞口,就会有一名手持火焰碰射装置的士兵上前找准位置。找准后,士兵就站在洞口四五米外,对准洞口就射出一道还冒着浓浓黑烟的火柱。

    火柱宛如灵蛇一般直直没入坑洞深处。只需持续灼烧七八秒,就见地面翻涌,偶尔就会有三米多长的巨型蝼蛄扭曲着冒着丝丝白气的黝黑身体,舞动着慌乱的巨爪,挣扎着从泥里钻了出来。往往还不等巨型蝼蛄有所反应,装甲车上的火舌就将其瞬间撕成了四溅的汁液与碎絮般的肉块。

    也有经过灼烧之后依旧没有变化的坑洞,那可能是其中并未有蝼蛄,也可能是巨化蝼蛄直接被烧死在了土层下。

    “在现代军队面前,再大的虫子也不过是虫子,这个世界的形势看来很快就能稳定下来。只要局势相对稳定,我们完成任务就轻松多了!”陈录见到这个世界的军队力量,心里有了几分底。

    “各位民众,我们是奉命前往C市的部队,在此地只会停留一阵。为维护民众的安全,按照上级命令,我们将保护你们一起前往C市!”这支军队快速将小镇街道检查了一遍,将幸存的民众聚集了起来,用喇叭大声宣读了后续计划。

    c市是高速公路沿线的一座中型城市,常住人口百万以上,离小镇不过二十公里。本应是任务小队下一个目的地。

    对现在的小镇残存的民众来说,c市确实是一个安全更有保障的地方。

    经历过昨夜的危情,劫后余生的民众自是欣喜不已。甚至有的民众情难自禁,走上街头又哭又笑。这一日一夜对这个世界很多人来说确实是最残酷的噩梦。

    按照军队具体安排,除了伤员之外的所有人都得沿着高速公路步行前往C市。到了高速上,陈录发现,之前出现在小镇的军队只是整个军队大部队的一小部分。

    整个大部队光是各类军车就有上百辆,在高速上排的长长的,一眼难见到头。整支车队打头的是几辆工程车,在士兵处理地底巨虫后,依靠有力的铲子,巨大的碾子,缓慢但坚定的将地面填平。同时,将废弃的车辆清出公路。而军队从沿线收拢来的民众携老扶幼,在各小队的士兵保护下紧紧坠在队伍后面。

    二十公里,在高速上,开车不过十来分钟的事。但是即使在军队的帮助下,鱼龙混杂的民众组成队伍赶到c市,也足足走了半天。

    陈录并不是爱运动的人,又因之前受伤,这一路跟来,脚都走的又痛又红肿。但是看到道路两旁随意摆放的虫尸和断肢残臂的人类尸体,他还是感到庆幸。

    即使在军队的保护下,在主要的危险被提前清除的情况之下,一行人还是遭遇了各种意料之外的危险。任务小队中,时不时有运气不好的人一下子就丢了性命。

    等见到c市钢筋水泥筑成的轮廓时,陈录看了看周围,任务小队包含自己在内也就只剩下12人。又有两人永远的倒在了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