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大声势
泽州府，水运通达，河道众多，清晨多雾。
府城外大江上，飘着一艘长约两樟的江船。船上，一个鹤发童颜、身着紫衣的老人，一个目光如炬、身着黑袍的中年人，相对而坐，双目紧紧盯着面前的棋盘，似乎都在皱眉沉思。远远从雾气中传来的喊杀声，沸反盈天，却丝毫不能让这两人动容。
“这一局算你赢了。可是这天下不像这棋局一样有你施为的空间。泽州府乃至周边数个州府，即使暂时被你夺了去，也影响不了天下格局。”紫衣老人又连下数子之后，终究耐不住了，随手将棋子掷在棋盘中，面容略带冷色的说道。
“朝廷已经收到我们龙虎堂的消息，平叛的大军这时候怕是已经整装待发了。你烈阳教在这里立不住！”
“我们立不立的住，都是以后的事。反正这一局就是我们赢了，天下人也看到了，我们烈阳教是有可能赢朝廷的。”中年人平淡的说道。
“你赢一次又有什么意义。朝廷大军杀到，你们还是只能退走，成不了气候的。天下人终归会看到朝廷还是主宰。”紫衣老人略带不忿的说道：“但这一来一回，徒增多少杀孽！”
“听涛，这些年你带着龙虎堂，灭门屠户的勾当可没少干。因你而死的人数以千计。”杀孽’这个词，可不像你会说出口的话。”
“无君无父，十恶不赦，依律应诛九族。我诛杀此辈，又有何错？况且我龙虎堂向来只诛杀首恶一门，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方云，你现在归降朝廷，仍旧为时不晚。老夫可以做主，替朝廷诏安尔等，前罪可以不咎。但若是你继续违抗天命，继续对抗朝廷，纵然是武道大宗师，终究也难有善终。到时怕是要连累那些追随你的愚夫枉死。”
“啧啧，这番话说的真是掷地有声。要不是我教还有老人见识过当年你纵横大江时的风采，我还真以为你素来就是什么忠臣孝子。”中年人略带戏谑地说道：“劫掠官船并绑架当朝亲王还公然向朝廷勒索赎金，你在投靠朝廷之前可不知道什么君父。”
在这条并不宽大的江船上，魔教教主方云与龙虎堂首座听涛老人，这两个事实上的死敌，虽然唇枪舌剑激烈交锋，双方却都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样子。丝毫不像数日前，双方一言不发就直接开干的架势。
其实这种彼此牵制引而不发的对峙，才是敌对大宗师接触时的常态。
大宗师之间，武道实力有明确的高低之分。但是一对一，只要其中弱势一方没有宁死不退的想法，动手也就只有胜负之分，难有生死之分。即便是分胜负，也得花费较长时间才会有个结果。
更为尴尬的是，大宗师之间有着所谓的气机牵引。共处三里内，互相之间就会感应到彼此位置。这就导致大宗师埋伏偷袭也很难，玩不出很多手段。
既然如此，很多时候双方对上也就懒得动手，找个地方互相对峙，转而让手下人去较量一番。
当然，在某一方有希望留下一个大宗师的情况下，自然会出手果决。比如上次听涛老人联手七绝道人，在二打一的情况下，听涛老人连话都不多说就直接出手。
江船无人操控，自然顺江而下，在两位大宗师的默许下离泽州府府城越来越远。
黄昏时，方云回到了泽州府城。此时，泽州府城内各处重要地点已经挂上了代表烈阳教的黄色旗帜。街上只有手臂上缠着白色丝带的烈阳教教众在来回巡视。这些都寓示着泽州府已经归属烈阳教，至少明面上属于烈阳教了。
府衙内，烈阳教的宗师和长老等高级教众在激烈的争论，现场非常嘈杂。见到方云后，他们才静了片刻。在方云要求下，他们纷纷将这一天的种种情况一一向方云汇报。期间自然伴随着其余人的插话。
就这样，等到方云一个一个听他们讲完，已经月上中梢。他静静思索了一阵，终于做出了决定：“与我们事前所料一致，这次行动非常顺利。朝廷在上次损失大量高手之后，短期内在这大泽湖周边，根本没有足够力量应对我教。”
“但是，朝廷的军队特别是大江水军，不超过十天就能赶到这里。”
“固然我教教众不惧大江水军。但是一个泽州府还不值得我教兄弟与朝廷军队死磕，还是按照之前计划办吧！”
当晚，三樟县内的烈阳教众人就收到了教内最新的命令——征募青壮，收集粮草，搜刮钱财，七天后退回大泽湖。
与此同时，传信人也带来了烈阳教对此次夺取三樟县行动的嘉奖。参与行动的每个人都有所收获，而陈录获得的则是教内职务——舵主。
烈阳教作为一个传承久远的非法团体，自然内部是有明确的阶层划分的。最上面自然是教主，其次是法王，再次是长老，再下面就是舵主、赤衣使、褐衣使，然后是最下层的普通信众。
以陈录展现出来的实力以及此次行动中的表现，成为一个舵主并不出人意料。周围其他教众随口恭维几句就过了此事。但对陈录而言，这却意味着他在实现自己目标上跨出了重要一步。
李长老仍然是烈阳教在三樟县领头之人，在收到命令之后，立刻与在场众人商议后续行动。
“收集粮草和钱财这事好办。我们夺城之后，教内兄弟将城中没有归顺我们的大户都收拾了一遍，也收缴了不少钱货。现在就堆在县衙库房里。明天我们再去把其他大户抄了，这钱财不就有了。”
“征募青壮，这事更加好办。明天就下令要求城中各户都必须派个男丁跟我们走。谁要是不走，直接把他房子点了。”
“说的有道理。”
“这办法好！”
“就这么干吧！”
一人满不在乎的说道，引得堂内不少人出言附和。
陈录白天时已经见过这些人的德性，对此并不意外。拿下三樟县后，即使有李长老拿出教规弹压，很多教众还是自行其事。入户劫掠、滥杀无辜、强迫女子等等兽行比比皆是。再加上城内趁火打劫、浑水摸鱼的，搞得城中一团糟。
迫不得已，李长老只能出狠手，不分是教众还是城内渣滓，一连杀了十数人。同时他聚拢教众，将各处的教众都集中起来，这才勉强控制住了县城内形势。但是这些教众在打下县城后，心里似乎都有一团火在烧，稍有机会就又腾了起来。
陈录从哪方面来说，都不认同这种做法。但是他没必要出头，他知道会有人一定要管。
“牛大，城中不少大户此前并未参与我教与官府的争斗。先不说直接去抄他们家该不该，就说他们各家蓄养的武者也还有不少。如果报起团来，我们想要拿下也不会太轻松吧！”
“至于强征男丁，就更不合适了。我们征募青壮，要的是教内兄弟。强征来的心怀怨念，以后怎么用?”李长老冷冷的对那唤作牛大的黑壮汉子说道。
“那些大户都是没什么卵子的，昨晚都不敢动手。我们一出手，怕不是个个逃的比狗还快。我看拿下他们简单的很！”
“至于拉到青壮男丁之后，还怕他们有什么其他想法?”黑壮男子撇了撇嘴说，“只要入了我教，以后还由得他？他要不想被朝廷拉去砍头，只能跟我们走到黑。”
虽然陈录觉得这黑壮男考虑问题很是简单粗暴，也不认同这种手段，但是从实用角度来想，这黑壮男的说法确实有几分道理。
“我们烈阳教是要推翻暴楚，创造地上天国的。又不是山匪水匪，教规里明确规定了，有些事我们不能干。谁要违背教规，小心我按教规处置。”
“李长老别生气，牛大也是太心急了，所以才说话太燥了。我看他还是有点糊涂。征募青壮而已，大不了在城里挂个榜，应该有不少人回来。现在能给人吃饱，有的是人愿意来。”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老人打起了圆场。
陈录看着他们吵吵闹闹的样子只觉得无趣。
府城外大江上，飘着一艘长约两樟的江船。船上，一个鹤发童颜、身着紫衣的老人，一个目光如炬、身着黑袍的中年人，相对而坐，双目紧紧盯着面前的棋盘，似乎都在皱眉沉思。远远从雾气中传来的喊杀声，沸反盈天，却丝毫不能让这两人动容。
“这一局算你赢了。可是这天下不像这棋局一样有你施为的空间。泽州府乃至周边数个州府，即使暂时被你夺了去，也影响不了天下格局。”紫衣老人又连下数子之后，终究耐不住了，随手将棋子掷在棋盘中，面容略带冷色的说道。
“朝廷已经收到我们龙虎堂的消息，平叛的大军这时候怕是已经整装待发了。你烈阳教在这里立不住！”
“我们立不立的住，都是以后的事。反正这一局就是我们赢了，天下人也看到了，我们烈阳教是有可能赢朝廷的。”中年人平淡的说道。
“你赢一次又有什么意义。朝廷大军杀到，你们还是只能退走，成不了气候的。天下人终归会看到朝廷还是主宰。”紫衣老人略带不忿的说道：“但这一来一回，徒增多少杀孽！”
“听涛，这些年你带着龙虎堂，灭门屠户的勾当可没少干。因你而死的人数以千计。”杀孽’这个词，可不像你会说出口的话。”
“无君无父，十恶不赦，依律应诛九族。我诛杀此辈，又有何错？况且我龙虎堂向来只诛杀首恶一门，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方云，你现在归降朝廷，仍旧为时不晚。老夫可以做主，替朝廷诏安尔等，前罪可以不咎。但若是你继续违抗天命，继续对抗朝廷，纵然是武道大宗师，终究也难有善终。到时怕是要连累那些追随你的愚夫枉死。”
“啧啧，这番话说的真是掷地有声。要不是我教还有老人见识过当年你纵横大江时的风采，我还真以为你素来就是什么忠臣孝子。”中年人略带戏谑地说道：“劫掠官船并绑架当朝亲王还公然向朝廷勒索赎金，你在投靠朝廷之前可不知道什么君父。”
在这条并不宽大的江船上，魔教教主方云与龙虎堂首座听涛老人，这两个事实上的死敌，虽然唇枪舌剑激烈交锋，双方却都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样子。丝毫不像数日前，双方一言不发就直接开干的架势。
其实这种彼此牵制引而不发的对峙，才是敌对大宗师接触时的常态。
大宗师之间，武道实力有明确的高低之分。但是一对一，只要其中弱势一方没有宁死不退的想法，动手也就只有胜负之分，难有生死之分。即便是分胜负，也得花费较长时间才会有个结果。
更为尴尬的是，大宗师之间有着所谓的气机牵引。共处三里内，互相之间就会感应到彼此位置。这就导致大宗师埋伏偷袭也很难，玩不出很多手段。
既然如此，很多时候双方对上也就懒得动手，找个地方互相对峙，转而让手下人去较量一番。
当然，在某一方有希望留下一个大宗师的情况下，自然会出手果决。比如上次听涛老人联手七绝道人，在二打一的情况下，听涛老人连话都不多说就直接出手。
江船无人操控，自然顺江而下，在两位大宗师的默许下离泽州府府城越来越远。
黄昏时，方云回到了泽州府城。此时，泽州府城内各处重要地点已经挂上了代表烈阳教的黄色旗帜。街上只有手臂上缠着白色丝带的烈阳教教众在来回巡视。这些都寓示着泽州府已经归属烈阳教，至少明面上属于烈阳教了。
府衙内，烈阳教的宗师和长老等高级教众在激烈的争论，现场非常嘈杂。见到方云后，他们才静了片刻。在方云要求下，他们纷纷将这一天的种种情况一一向方云汇报。期间自然伴随着其余人的插话。
就这样，等到方云一个一个听他们讲完，已经月上中梢。他静静思索了一阵，终于做出了决定：“与我们事前所料一致，这次行动非常顺利。朝廷在上次损失大量高手之后，短期内在这大泽湖周边，根本没有足够力量应对我教。”
“但是，朝廷的军队特别是大江水军，不超过十天就能赶到这里。”
“固然我教教众不惧大江水军。但是一个泽州府还不值得我教兄弟与朝廷军队死磕，还是按照之前计划办吧！”
当晚，三樟县内的烈阳教众人就收到了教内最新的命令——征募青壮，收集粮草，搜刮钱财，七天后退回大泽湖。
与此同时，传信人也带来了烈阳教对此次夺取三樟县行动的嘉奖。参与行动的每个人都有所收获，而陈录获得的则是教内职务——舵主。
烈阳教作为一个传承久远的非法团体，自然内部是有明确的阶层划分的。最上面自然是教主，其次是法王，再次是长老，再下面就是舵主、赤衣使、褐衣使，然后是最下层的普通信众。
以陈录展现出来的实力以及此次行动中的表现，成为一个舵主并不出人意料。周围其他教众随口恭维几句就过了此事。但对陈录而言，这却意味着他在实现自己目标上跨出了重要一步。
李长老仍然是烈阳教在三樟县领头之人，在收到命令之后，立刻与在场众人商议后续行动。
“收集粮草和钱财这事好办。我们夺城之后，教内兄弟将城中没有归顺我们的大户都收拾了一遍，也收缴了不少钱货。现在就堆在县衙库房里。明天我们再去把其他大户抄了，这钱财不就有了。”
“征募青壮，这事更加好办。明天就下令要求城中各户都必须派个男丁跟我们走。谁要是不走，直接把他房子点了。”
“说的有道理。”
“这办法好！”
“就这么干吧！”
一人满不在乎的说道，引得堂内不少人出言附和。
陈录白天时已经见过这些人的德性，对此并不意外。拿下三樟县后，即使有李长老拿出教规弹压，很多教众还是自行其事。入户劫掠、滥杀无辜、强迫女子等等兽行比比皆是。再加上城内趁火打劫、浑水摸鱼的，搞得城中一团糟。
迫不得已，李长老只能出狠手，不分是教众还是城内渣滓，一连杀了十数人。同时他聚拢教众，将各处的教众都集中起来，这才勉强控制住了县城内形势。但是这些教众在打下县城后，心里似乎都有一团火在烧，稍有机会就又腾了起来。
陈录从哪方面来说，都不认同这种做法。但是他没必要出头，他知道会有人一定要管。
“牛大，城中不少大户此前并未参与我教与官府的争斗。先不说直接去抄他们家该不该，就说他们各家蓄养的武者也还有不少。如果报起团来，我们想要拿下也不会太轻松吧！”
“至于强征男丁，就更不合适了。我们征募青壮，要的是教内兄弟。强征来的心怀怨念，以后怎么用?”李长老冷冷的对那唤作牛大的黑壮汉子说道。
“那些大户都是没什么卵子的，昨晚都不敢动手。我们一出手，怕不是个个逃的比狗还快。我看拿下他们简单的很！”
“至于拉到青壮男丁之后，还怕他们有什么其他想法?”黑壮男子撇了撇嘴说，“只要入了我教，以后还由得他？他要不想被朝廷拉去砍头，只能跟我们走到黑。”
虽然陈录觉得这黑壮男考虑问题很是简单粗暴，也不认同这种手段，但是从实用角度来想，这黑壮男的说法确实有几分道理。
“我们烈阳教是要推翻暴楚，创造地上天国的。又不是山匪水匪，教规里明确规定了，有些事我们不能干。谁要违背教规，小心我按教规处置。”
“李长老别生气，牛大也是太心急了，所以才说话太燥了。我看他还是有点糊涂。征募青壮而已，大不了在城里挂个榜，应该有不少人回来。现在能给人吃饱，有的是人愿意来。”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老人打起了圆场。
陈录看着他们吵吵闹闹的样子只觉得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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