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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通天塔

    第五场大考,过考只有三人。

    当二先生宣布结果,考生便炸开了锅。

    这个结果,不但出乎考生意料,更出乎崔器预料。

    要知道,他最后那五两银子,可是让老头子很生气。甚至不顾形象破口大骂的。

    若是这都能过考,云中学院恐也是一坛浑水。不然,怎会为了两位公主,大开方便之门。

    考生不是傻子,崔器能想通因果,他们也能,且比崔器想的还多……

    轩辕紫衣妖族公主,憨傻大个南宫家未来家主,而那个五行皆通的绝美女子,想来身份定然也不简单。

    白衣服的狐狸精,乃铸剑城剑圣弟子,且剑圣弟子一来就是三位。且那个叫崔浩的,器宇不凡,身具紫气,没准便是皇亲国戚。

    红衣服的是通缉榜上前十的人物,既然敢来书院,怕是也有些门道。

    牛鬼蛇神都来了,普通考生岂非成了陪跑的。

    想通其中关键,有些胆子大的考生,便不客气了……

    “凭什么是他们三个,最后的面试不公平,不透明……”

    “就是,就是。俺面试时,面试官可是对俺很满意的。”

    “我说这一届招生,干嘛五人一组,原来是为了贵人量身定做的。”

    “我不服。”

    “我也不服。”

    ……

    众考生你一嘴,我一句,倒是让假开心的崔器,笑的越发灿烂了。

    闹吧,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把老子贿赂考官的事也翻出来。

    大殿前,二先生面色有些难看。他一心为考生,结果事与愿违,倒成了考生口中的大黑幕。

    民愤难平,二先生不得不说几句了。

    “当你们入殿的一刻,面试就已经开了。既然你们不服,我想知道,可有人注意到红毯旁的指引牌。只要你们有人说出那上面写着什么,我便让你们过考。”

    广场上一下子安静了,一个个眼巴巴看着曾经走过那条路的考生……

    沉默,并非无声反抗,而是那些人进入大殿后,便被大道真谛冲昏了头脑。

    只见考生中有人推搡着参考者,焦急的喊道:“快说啊,你还等什么。”

    “我,我没看见。”考生脑袋都快插进地缝里,支支吾吾的轻声念着。

    二先生见无人站出来,不由开口道:“第五场开考前,我便提点过你们,要看行止。而你们见了大道真谛,便得意忘形,失了分寸。”

    有考生不服道:“没准那三位也没见到,让他们说来听听。”

    二先生一指崔器,朗声道:“有一说一,不可欺瞒。”

    话音刚落,便见无数目光落到崔器身上,让崔器很不自在。好似无数把利剑,在戳戳他。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更何况人前显圣这种事。按崔器的行事风格,是要低调发育,背后捅刀,杀人不留行的。

    可现在这个情况,往后躲肯定是不行了。就算自家兄弟也不会同意的。

    没得办法,崔器只好见到啥便说啥,直说到起身要贿赂老人家。好在是他刚说到伸手入怀,便被铁山一个巴掌扇在后脑勺上。打的他两眼金星……

    “头,他们已经听傻了。说多了,他们消化不了。”

    事情已经很明白了,考生犯了入金山迷乱眼的错误。这能怪得谁来。

    沉默,因面有羞愧之色……

    羞愧归羞愧,如今这个节骨眼,该争取还得争取,即便脸皮也要舍得。

    南宫弈是有脸面的人,如今却不要脸了。

    只见其,排众而出,朝二先生抱拳行礼道:“先生,小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木见南宫弈风度翩翩,举止文雅,即便说出来的话,很可能不尽人意,却依旧微微一笑。

    “城内,有理可说,有话可讲,但说无妨。”

    听了二先生的话,南宫弈这才直起身,朗声道:“云中学院,立德、立身、立命,乃我辈向往之圣地。小子今日却有不解,为何四场大考,皆可目睹,唯最后一场,不可示人。”

    说着,南宫弈转身指着众考生,言道:“他们,口服心却不服。”

    崔器看着南宫弈侃侃而谈,不由替铁山捏了一把汗。几句话,便把二先生和云中学院架在火上烤。这南宫弈,心思缜密能说会道,敢想敢做,绝对的狠人一个。必是不肯屈居人下之辈。

    众考生见南宫家出头,一个个便又心思活络起来,纷纷出言附和。却见这时,南宫弈挥手压下嘈杂,转身再次行礼。

    “还请先生,再考一场。”

    随着南宫弈话音落下,便见广场众考生,皆抱拳行礼,众口同声……

    “请先生,再考一场。”

    苏木却没想到,最后一场大考,竟然闹到这般田地。若是再考,对那三组考生显然不公。若是不考,民心难平。倒是让人左右为难了。

    却见这时,红衣女子面罩寒霜走上前来,冷眸如电,扫视众考生。

    “细柳剑,长三尺一寸,近身一丈,生死有命。不服者,皆可问剑。”

    一丈红声音不大,生死大事在她口中,却好像喝凉水一般随意。

    通缉榜上前十的人物,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一丈红手中的细柳剑,眨眼判生死,又被称为眨眼剑。

    没人想面对快若电闪的眨眼剑,没人想面对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一丈红。

    考生们把嘴巴闭得很紧,眼神更是飘忽闪躲……

    南宫弈见状,不由朝跟班使了个眼色。便见考生中,有四位带刀佩剑的年轻人大步而出,将一丈红围住。

    南宫弈晓得,就算加上他也不见得是一丈红对手,可他依旧要这么做。他在赌,赌二先生不会眼睁睁看着血染书院。

    “不以力压人,不以钱砸人,不以权欺人。书院是讲理的地方,何须动干戈。苏木,带他们去通天塔。”

    苍老的飘渺之音远远传来,苏木面色一变,却又摇头轻叹……

    崔器有些疑惑,扭头看着轩辕紫衣道:“通天塔不是在神都吗。”

    轩辕紫衣仰头看着远处泛着土黄色的高塔,轻声道:“谁说通天塔只有一座。”

    通天塔,建九层,高不知几许。崔器站在塔下,便如蝼蚁一般。

    崔器五行属金,按理说应该感知不到土之气。可现在,浓厚的土之气却扑面而来,好像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通天塔下,一众考生腰都直不起来,一个个压力山大。可有个人是例外的,那是一袭百鸟裙的玉青黛。

    漏尽通,五行皆通,五行漏尽。对于玉青黛来说,浓郁的土之气,暖暖的很舒服,好像沐浴在阳光之中。

    当然还有一个人很轻松,那就是书院的二先生。

    只见苏木看着高塔说道:“若能登顶,可知天地奥妙,见大道真谛,逆天改命。”

    崔器听说可逆天改命,忙接话道:“先生可曾登顶。”

    苏木回头笑了笑:“七层已然是我的极限。”

    崔器又扭头看着轩辕紫衣道:“你能登几层。”

    轩辕紫衣皱眉道:“神都青龙通天塔,我可去到四层。不过,那需要神皇护佑才能做到。至于眼前的黄龙通天塔,却是不好说,也许三层便是我的极限吧。”

    苏木看了轩辕紫衣一眼,这才望着考生道:“所有人皆可登塔,记录每组登塔最高者。前三组过考。”

    南宫弈转头看了一眼剑圣弟子崔浩,不由皱起眉头。

    在南宫弈看来,考生中的最强者定然是云中剑崔浩,一丈红和妖族公主次之。二先生只取三组,那还有其他人啥事。

    只见南宫弈朗声道:“是否有些不公。”

    苏木回头笑道:“登塔不仅看修为,更看心性。能走多远,走多高,并非修为决定。”

    南宫弈不吭声了,再说话,那就是承认自己不如人了。

    苏木见众考生再无异议,不由将手按在石门上。一道土之气打苏木手中贯入石门,与石门上的土之气相互融合……

    下一刻,门开,苏木侧身让出路来,正色道:“机会只有一次,且行且珍惜。”

    一丈红二话不说,第一个抢入塔中。只见,门口黄光一闪,红衣便消失不见。

    有人先行,自有人跟上。一时间,不断有考生消失在通天塔内。

    三驴子见轩辕紫衣和玉青黛步入通天塔,这才回头道:“头,我和铁山先去打个前站,探探虚实……”

    不多时,通天塔外只剩三人。

    崔器扭头看着闭目养神的南宫弈,心道。这是要等跟班的把路趟平才肯动啊。

    却见二先生转身笑道:“其实你们不用等,入塔后的世界,千人见千面,无一相同。并无可借鉴之处。”

    二先生说的清楚,可眼前二位,却依旧没动。

    南宫弈不是不相信二先生的话,只是喜欢谋定而后动。即便谋无可谋,也要稳中求稳。

    崔器不动,并非等三驴子和铁山的消息,而是他犹豫了。

    从答应三驴子骗色,再到师傅的诛杀令,他越发不想考入书院。可当二先生说,可以逆天改命时,他的心跳变快了。

    若能改命,他便可自由自在行走于阳光之下。他渴望自由,渴望无拘无束,渴望爱与被爱……

    “先生,可有人登上九层。”

    苏木想了想说道:“老师可以,想来神皇、剑圣那几位也可以。”

    崔器皱眉道:“天人吗。”

    苏木摇头道:“也不尽然。老师说,大智慧者,大毅力者,心无点尘者,无垢无暇者,亦可。”

    崔器摆着指头数着,却发现,这几样好像跟他都不沾边。

    他有点小聪明,距离大智慧却甚远。

    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可吃得苦中苦,却也算不得大毅力。

    他心中有仇,有恨,有七情六欲,早已蒙尘。

    他不人不妖,体内流淌的血液,又怎可能无垢无暇。

    崔器苦笑摇头,原来他除了身份特别,其它却也与常人无异,没什么特别的。

    正想着,忽然通天塔二层黄光闪耀……

    崔器仰头道:“这是……”

    苏木抬起头,惊诧道:“这么快就有人到达二层。会是谁,崔浩还是轩辕紫衣……”

    见二先生反应如此之大,崔器忙道:“有多快。”

    苏木想也未想的说道:“千年未有。”

    苏木话音刚落,却见一层黄光一闪,数名考生被通天塔丢了出来。

    只见那几名考生,面有大惊恐,有的瑟瑟发抖,有的瘫软无力,更有的屁滚尿流……

    “这……”崔器疑惑道。

    苏木轻声道:“惧,恐也,由心生。他们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一旁的南宫弈忽然睁开眼,眸中精光闪耀,朗声道:“我心无惧,天下皆可去得。”

    话落,华服撞入黄光消失不见……

    有进自然有出,黄光一闪再闪,塔前考生多了一个又一个。好在是,被丢出来的十几人,并未像之前考生一样心胆俱裂。

    随着时间流逝,被丢出来的考生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再到越来越少,越来越慢。

    崔器见考生中并无同伴,悬着的心,便依旧悬着。忽然,一道身影,弓身倒退而出……

    那是一张,很长,很白,面有敬畏之色的大长脸。

    崔器抢上一步扶住三驴子,皱眉道:“可还好。”

    三驴子摇头苦笑道:“我还是不如他,不如他啊。”

    崔器本以为三驴子口中的“他”是某位皇子,哪曾想并非如此。

    只听三驴子再次叹道:“儿不如父,留之何用。留之何用……”

    崔器怕三驴子再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忙一巴掌拍在三驴子后脑勺上,将其打醒。

    “儿子不如老子有什么好自卑的,只要强过那几个兄弟不就好了……”

    挨了一巴掌,三驴子忽然回身道:“头,你干嘛打我。”

    崔器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三驴子。

    “你没睡醒吗。”

    闻言,三驴子揉了揉眼睛,扫视崔器身后说道:“就我一个人出来了吗,看来还不错。”

    崔器忙道:“你出不出来不是重点,重点是里面什么情况。”

    三驴子揉了揉头,叹道:“好像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

    崔器皱眉道:“你不会进去就睡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