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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薄雾冥冥(3)

    薄雾散去,就是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现代。

    故铮眨巴着眼睛,留恋而欣喜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闪烁交替着灯光的广告牌,路边小摊卖力的吆喝声,劣质油烟污浊的空气,还有女孩子们的漂亮裙子,男孩子们自由玩闹的朝气蓬勃,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怀念而眷恋。

    她终于回家了。

    故铮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快要热泪盈眶。

    “去看看你的身份牌对象吧。”修斯不比冥冥,他寡言少语,不是很喜欢多解释什么。

    他只是指尖轻轻一晃,故铮一转头就站在了一间明亮的教室里,周围学子穿着统一的校服读书声朗朗,台上的老师捧着本陈旧起皱的课本,补充着板书笔记。

    这间教室的装扮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置,黑板上几个红色大字“天道酬勤”。墙上除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横幅标语,抬头是“十年磨一剑,高考成先锋”,低头是“鱼龙飞跃,高考必胜”。

    故铮:……

    这该死的熟悉感,感觉DNA动了。

    她又仔细环视了周围学生一圈,顺利找到了那个被选中的倒霉蛋——一个梳着高马尾带着眼镜努力做笔记的乖乖女。

    故铮缓缓发出一个问号:?

    她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又细细找了一圈周围,发现这次被薄雾环绕的真的只有这个看起来简直就是乖乖学生的女孩后,莫名有些怀疑人生。

    看起来这么乖的好学生也变成人渣了么?

    “她做了什么?”故铮犹豫着问出了口。

    修斯只懒懒散散地依靠在薄雾上,好一派少年风流。闻言都懒得解释,打了个响指直接把故铮丢进了乖乖女的回忆里。

    戴眼镜的乖乖女叫徐燕燕,是家中唯一的独女,家庭美满幸福。她自小就上进,梦想是当服装设计师,把所有人都打扮的漂漂亮亮。

    她的人生前十几年顺风顺水,是人人夸赞的三好学生,积极参加各种比赛拿奖给母校争光努力,闲暇时间努力刷题想要考上自己心仪的学校,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

    这个努力拼搏,阳光向上的女孩不知道十八岁是她命运的转折点。她多年的心血、努力,在本该努力奋进的高三被一群人贩子,一场以善意为诱饵的人贩子毁于一旦。

    徐燕燕被拐走的那天,故铮目睹了全程。

    那个长相老实憨厚像个农民工的男人笨拙地请求徐燕燕帮他看顾一下母亲,他母亲中暑昏倒躺在不远处的长椅上,他想要去买药但是又不放心老人自己一个人待着。一个大男人眼眶红红,言辞恳切,让本来犹豫着想要拒绝的徐燕燕动了恻隐之心。

    徐燕燕同意了。

    她不知道这个出于善意的决定将自己推入了污泥般令人窒息的深渊。

    徐燕燕去了男人所说的地方,见到了男人口中所谓晕倒躺在长椅上的母亲。

    老太太已经醒来了,躺在长椅上四处乱看,突然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徐燕燕刚打算开口,余光就瞥见距离长椅不远的阴影处停了一辆白色面包车。车窗大概贴了防窥膜,黑洞洞的,她怎么也看不清车内。

    她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骗局,转头就想跑。

    却不想老太太直接翻身起来,以一种不符合年纪的敏捷迅速抱住了徐燕燕的腰,右手摸索两下夺走了她口袋里的手机关机,扯着嗓子喊:“孙孙,大孙孙,翠妮儿,别跟你爸置气了,咱回家吧啊?听奶奶一句话,咱不离家出走了,咱回家好好上学好不好?”

    她这一喊,本来察觉不对想要上前的路人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转头就去干别的事情了。

    甚至还有不知情的人在帮腔“小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奶奶年纪这么大了,你咋能逃学让老人家伤心着急呢?好好跟你奶奶回家上学,一家人有啥仇嘛。”

    徐燕燕听着心凉了一半,她拼命挣扎着,对自己腰间那双手又抓又挠,哭喊着解释求救:“不是!她不是我奶奶!我不认识她,她是人贩子!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认识她……”

    她拼命哭喊着,眼泪大颗大颗掉落在地,明明周围人流来来去去,熙熙攘攘,但却像是只有她一个人,无人救她。

    获救希望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这些被欺骗的冷漠看客站在她眼前,对她指指点点,都没有信她的说辞。他们坚定地认为,这只是一个不听话的叛逆孩子在离家出走,闹脾气。

    更有甚者打开手机拍下了这一切,说她“白眼狼”、“不孝顺”、“叛逆该打”、“殴打亲奶奶简直道德败坏”,认为她哭的这么凄惨只是在“撒谎”。

    偶尔有相信她的路人上前想要保护她,还没等近身就被围观的热心群众拉开,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人家只是在教育孩子。几次来回,那些想帮她的人也爱莫能助,只能被拦在人群之外愧疚地说一声抱歉。

    徐燕燕绝望了,她意识到只能靠自己获救之后,发疯一样地踢打着身后的老太太,对方的痛呼不断传来,身前路人的讨伐责骂声也越来越大。

    那些责骂徐燕燕通通不管,依旧在踢打挣扎,终于老太太痛地抱不住她的腰了,她眼看着就能恢复自由逃走了!

    这时一道人影从人群中挤过来,紧接着一个巴掌重重落在了徐燕燕的脸上,打的她猛得偏过头,脸上的皮肤火辣辣的疼。血从鼻子里蜿蜒流下,染红了她干净的校服,整个人显得又狼狈又可怜。

    来人是那个长着一张憨厚脸的农民工一样的男人。

    他腼腆地向周围的路人道谢和道歉,说自己没有教好女儿只顾着赚钱了,配上那张老实憨厚的面孔和灰扑扑的衣服,周围的人对他的话更是深信不疑。

    徐燕燕脸肿了,疼的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三言两语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带着叛逆女儿在大城市拼命工作艰难求生的单身父亲,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颠倒黑白半拖半拽地把她带上了阴影里那辆面包车。

    她不是没有试图挣扎过,也反抗过,为自己辩解过,可是没用,人们大多只相信自己所相信的“真相”并付诸行动。

    一个对着老人又踢又打的学生和一个老实憨厚的贫苦男人,你会相信谁?

    他们相信了后者,所以他们不会救她的。因为他们足够善良,所以加害者有恃无恐。随随便便编一个催泪故事,就是漏洞百出也有人感动的热泪盈眶,积极成为他的帮凶。

    因为他是一个“可怜的父亲”,一个值得同情的弱者。

    他们可怜她,会觉得这样是为了她好,与其看着一个少女失足堕入深渊,不如让她的家人带着她回家好好上学,他们的初衷是好的。

    可惜这份好被坏人利用了。

    他们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

    有些人午夜梦回都在愧疚后悔。

    徐燕燕不怪他们。

    她脖子上被打了麻醉针,浑身发麻,挣扎不动了。老实男人把她扔进了后座。面包车本应该是三排椅子,后两排的椅子已经被拆掉了,留下一片和后备箱相连的空地,边上放了两个小凳子,是老太太和老实男人坐的。

    这辆狭窄的面包车里,有刚才的老太太,憨厚男人,还有一个负责开车的男人,五大三粗,脖子后边纹着菩萨的纹身。

    刚刚喊着自己是她奶奶的老太太肆无忌惮地同老实男人说笑,时不时剜徐燕燕一眼,眼中满是恶毒与算计。

    从他们的交谈中,徐燕燕知道这个老太太叫“花婆”,年轻时就一直干这一行,特别有经验,她和老实男人确实是母子,还是师徒。

    老实男人叫“达飞”,生了副降低别人警惕的好皮相,是花婆教出来的“诱饵”,专门钓她们这些“大鱼”上钩。达飞一直在阿谀奉承自己老娘,见到花婆手上身上被徐燕燕踢打出来的伤之后,面容狰狞地吐了口唾沫狠狠踹了她几脚,要不是开车的“良哥”拦着,兴许还要再打她一顿。

    这个“良哥”应该不简单。徐燕燕发现虽然表面上良哥只是个开车的,车里面三个人隐隐以花婆为首,但花婆和达飞会时不时和良哥搭话,态度隐隐有些恭敬。最重要的是,良哥说话很少,但每一句话花婆和达飞都会听进去并且做到。

    就像现在,明明达飞这个大孝子对打了老娘的徐燕燕恨的要死,但还是听了良哥的话没敢继续打她这个“大鱼”。

    路上车停了几次,每次停下不过半个小时,就会有一个头发散乱泣不成声的女孩子被半拖半拽的打了麻醉扔进来,还要继续给徐燕燕补一针麻醉针。

    前前后后加起来总共有九个女孩子三个小孩子遭殃。

    九个身体发麻丧失了反抗能力的女孩将不大的空地挤得满满当当,满满都是恐惧和绝望。小孩子缩在不大的间隙里哭着要妈妈,被花婆使劲掐了嘴,连哭都不敢大声了。

    徐燕燕艰难偏了偏头,看了一圈周围人的脸,暗暗把她们记在心里。她想着如果可以报警的话,这些一起被拐来的人都可以回家。

    她爸爸是警察,一定会报警找到她,在这之前,徐燕燕决定努力活下去,然后逃走。

    她也害怕,也惶恐,这种时候也很勇敢,很冷静。她想要逃出去,想要回家,但是现在的她太过无力弱小,她只能等,等一个可以让她逃跑的机会出现。

    故铮蹲在面包车的角落里想要安慰这些女孩子,奈何自己的手穿过了她们的身体,什么都做不了。她猛然回头,凌厉的视线如刀一般扫过三个人渣的脸,恨不能让他们去地狱走一遭,恨自己无能为力只能旁观这一切。

    记忆还在继续,故铮眼睁睁看着这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载着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孩和天真无邪的孩子们走出城市,走过乡村,最后走进了大山深处,打开了车门。

    阳光照进昏黑的车内,照亮了受害者们或恐惧或惨白或懵懂的脸。

    她们被花婆推搡着下车,一步一步走进了地狱。大山深处的村子家家户户敞开了大门,站在门口瞭望的,一张张看去都是贪婪的脸。

    有的女孩意识到自己今后的处境将是怎样的艰难,哭着给花婆跪下,求他们放自己回去,说自己家有钱,可以给她好多好多钱。

    花婆顶着女孩希冀的目光缓缓笑了,这个笑容像巫婆一样可怖,她伸出枯树枝一样的手狠狠掐住了女孩的脸,不停扇打,打的女孩惨叫连连,脸颊肿成一片才停了手。

    她一脚踩住了女孩的手,狠狠碾压了一下,听到女孩尖利的痛叫声后吐了口唾沫,满脸不屑和漠然,“别耍小聪明,你这样的女学生我见多了,都是不安分的主儿。”

    其他女孩药效还没过,此刻正软绵绵的坐在地上,看着这一幕吓白了脸。达飞和良哥看着花婆杀鸡儆猴,笑嘻嘻告诉她们:“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徐燕燕她们被关在了村子里的荒屋,荒屋的窗子被水泥糊上了,大门也被一把带粗铁链的大锁锁着。屋里侧边有个肮脏不堪的旱厕,靠门口的地上放着几个大塑料桶,装满了水。

    花婆指着那几个桶告诉她们,那些水是她们用来喝的,她们这些“大鱼”要饿上两天没力气逃跑了才能给村里相看“出货”。

    孩子们则被带走了,听花婆的意思是要直接卖给村里面没孩子的人家。

    徐燕燕想要阻止,她努力动了动手指,发麻的胳膊根本不听使唤,连抬都抬不起来。对上那些被带走孩子的懵懂目光,忽然就泪流满面,她在愧疚自己没办法阻止花婆,没办法救下这些孩子们。

    你看,善良的人永远都在苛责自己,作恶的人从来都不曾在意,多么讽刺。

    麻醉针的药效很快过去了,有女孩想要趁两天后开门出货的机会逃跑,她叫柳年,说自己是个体育生,有足够的力气跑出去报警。

    柳年眼神坚定,她说,她想带着她们所有人出去,大家一个不落,平平安安回家。

    所有的女孩都同意了,她们想要赌一把,赌一把自己的命运还来得及回到正规,赌这个机会可以让她们回家。

    徐燕燕悄悄把绑在手腕上的手链交给了柳年,手链是纯银的,坠着一个小金葫芦,值些钱。徐燕燕告诉柳年,必要时候就拿手链当钱使,打车去报警。

    她握着柳年的手,一遍又一遍说:“柳年,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两天很快就到了,尽管女孩子们都已经很努力保存体力,还是被饿的浑身发软。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女孩子们侧耳听着,都有些期待和紧张。

    门打开了,花婆带着达飞出现在她们眼前,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叫她们赶紧出来。

    门口的几个女孩率先站起来扑到了他们身上,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着他们的胳膊不撒手,其余的女孩一拥而上,按照约定好的那样,朝着不同方向拼命地跑。

    花婆和达飞扭头看着女孩子们跑的方向,挣扎不开身上的束缚,扯着嗓子叫喊着让人去追,不一会儿周围听见喊声的男人们便朝着女孩子们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趁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先前那几个女孩子吸引,躲在暗处的柳年贴着墙悄悄出了废屋,拼命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花婆中途听见声音想回头,田欣缘,那个被花婆碾压过手指的女孩,情急之下狠狠咬了她一口!花婆疼的大喊一声,被她吸引了全部注意,发疯的掐着她的肉让她松手。

    徐燕燕抱着达飞的腰和右臂,就是挨打也不肯松手,余光瞥见柳年越跑越远,心底默默向神明祈求着慈悲。

    跑吧……柳年,跑出大山,别被发现,别被追到,跑吧……求求各路神明,保佑她,保佑她能平安跑出去,保佑我们能平安回家。

    神明没有听见徐燕燕的祈求,也没有展露慈悲。

    逃跑吸引注意力的女孩子虽然很努力跑了,但是饿了两天的体力不济还是拖累了她们的脚步,又比不过身强力壮又熟悉山里地形的村人,很快被抓了回来。

    那些女孩还在挣扎,脸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被抓着头发扔到了荒屋前的地上。

    良哥拽开了田欣缘和徐燕燕,一脚把另一个女孩踹倒在地。眯着眼睛细细数了一圈,发现少了一个人。

    他骂了一声,扭头跟后边的男人们交代:“有个女的跑了!叫上村里的搜山,她应该还没跑远!你说不想找?找不到她跑去跟条子报警到时候大家都完蛋!”

    男人们点头跑远了,到处敲门叫上壮劳力拿家伙搜山找人。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乱糟糟的呼喊声。

    良哥这才腾出手来收拾她们,他抽出达飞腰上的棍子,眯着眼睛笑起来像是一条毒蛇:“你们挺有能耐啊,说,谁的主意?那女的往哪个方向跑了?”

    徐燕燕心下紧张,飞快地看了一下周围的女孩子,大家都是脸色发白,摇摇头不说话。

    良哥气笑了,用棍子大力抽打着她们,徐燕燕下意识护着头,手臂挨了一下,痛到发麻,其他女孩子更是连连惨叫出声。

    挨打的时间很漫长很漫长,终于,良哥停下了动作,而女孩子们都已经遍体鳞伤。他环视一圈,从中揪出来了田欣缘,死死抓着田欣缘的头发扯起来,逼她看向自己,又重复了一遍:“谁的主意?那个女的跑哪去了?”

    田欣缘又惧又怕,崩溃地大哭:“呜呜呜,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打我,好疼呜呜呜……”

    良哥又扇了她两巴掌,田欣缘还是咬死说自己不知道,见从她这里问不出来什么东西,良哥一松手,又扯了一个人起来。

    这人正是徐燕燕。

    徐燕燕掰扯着良哥拽头发的手,头皮一阵阵巨痛袭来疼的她眼泪汪汪,感觉头皮都被扯了下来。

    良哥用棍子威胁似的拍拍她的脸,“说,谁的主意?那个女人跑哪去了?”

    徐燕燕抖了一下,咬着嘴唇,摇摇头不说话。

    “啧啧,真是嘴硬,你们倒是感情深啊——”良哥招呼达飞过来,把棍子扔进达飞怀里,“那我就当着你的面活活打死你的同伴怎么样?”

    达飞听话地举起棍子下狠手把田欣缘往死里打,田欣缘抱着头,被打的痛到满地打滚,嘴里小声喊着“爸妈救我”,浑身是伤。

    徐燕燕看着田欣缘从满地打滚到奄奄一息,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几圈,还是崩溃地流出眼眶,她嗫嚅着开口:“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我告诉你……”

    其他女孩看着她,也是泪流满面,眼中有不可置信,也有悲哀绝望。

    良哥让达飞停手了。

    “说。”

    “是我。”徐燕燕颤抖着哭喊道:“是我,是我的主意,别打了,别打了……那个女生她……她朝着林子里跑了,我错了呜。”

    徐燕燕最终还是做不到漠视他人死亡,她担下了一切,隐瞒了柳年真正逃跑的方向。

    她希望柳年能够逃出去,带着她们生的希望,逃出去。

    良哥瞥了眼达飞,后者立马朝林子的方向追去,高喊着那女的从林子跑了,渐渐消失在那片绿色里。

    良哥打电话找了个村里的老太太过来给田欣缘处理伤口,保证她活着“出货”。

    至于徐燕燕则是挨了一顿毒打,她护着头和要害咬牙撑过去,左手被打断了,肋骨似乎也断了,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处处都疼。

    她幸运地没有遭受其他磨难,因为良哥说她们这一批“大鱼”是高级货,干净的才好卖高价。打她的人多少顾忌这一点,就是手脚不干净的想要动手动脚,也不敢多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