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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乱跑的尸体

    临安城的城门口,一队行人头戴斗笠,身着长袍,快步穿过,却被眼尖的守卫拦下。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鬼鬼祟祟的?”一个守卫见几人大热天却裹得严严实实,顿生疑心,打算上前盘问一番。

    闻言,那队伍的领头人忙摘下自己的斗笠,赔笑脸道:“诶诶,这位官爷,您别误会,我们可不是什么坏人,实在是我们几人长得奇丑无比,怕吓到别的人,才不得不遮起来!”

    守卫看去,见那说话人脸上满是脓疮,五官异位,咧嘴笑露出一口零星的黄牙,不由得心中恶寒,皱眉问道:“干什么的?来临安城所为何事?”

    那人见守卫一脸的嫌弃样儿,识趣地戴上斗笠,而后拿出几个铃铛,解释道:“小人几个都是靠卖杂耍为生的,我耍的是铜铃,几个铃铛一起摇,当啷当啷的,客官们可爱听了!”说着他还摇了摇手中的铃铛,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那人见守卫的目光向自己身后的同伴瞟去,便又说道:“官爷,您要是不信小的话,我让他们把斗笠都摘了,挨个儿给您搜身。”他叹了口气,道,“实在是长相磕碜,不然谁愿意天天戴帽儿啊。”

    守卫回想起刚才那张丑脸,不禁打了个寒颤,但转念一想,觉得几人也是迫不得已,头戴斗笠实属无奈,便没再为难几人。更何况城内有治安官监管,谅那些人纵使包藏祸心也闹不出什么破坏,当即挥挥手,放其通行。

    “谢谢官爷!”那领头人恭敬行礼,往城内走去,边挥起手中的铃铛边朗声喊道,“杂耍嘞,来瞧一瞧看一看嘞!”

    “杂耍?怎么,你想去看?”郑陇白见许京宏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刚走过城门的那一队人,便饶有兴致地问道。

    “没,只觉得那些人有些可疑。”许京宏回过神来,回答道。

    “可疑?哪儿可疑了?”

    许京宏一时也说不清楚,便摇摇头,换了个话题道:“别管了,定是我想多了,先去帮恒子,那可是他的‘终生大事’啊!”

    三人来到城中一家茶楼内,要了份果脯蜜饯和一壶茶水。

    “为什么来这儿?难不成你知道恒子会在这附近?”许京宏问道。

    汪薪火笑道:“诶,这你就不懂了,当时恒子帮陆姑娘把东西追回来的时候,两人就在这茶楼前第一次见的面,所以我料定他今天晚上必然会把陆姑娘约到此处。”

    许京宏一想,甚觉有理,又幻想恒子对那陆姑娘开口示爱的情景,一时忍俊不禁。他问道:“东西准备的如何了?”

    汪薪火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放心吧,兄弟的事,再小,那也是大事,你还没回来之前我们就准备好了,烟花灯火全部就位!”说着他将一只手伸到两人面前,道,“助人为乐。”

    另外两人心中了然,对视一眼,将手掌搭了上去:“助人为乐!”

    三人默契大笑,引得旁边的客人纷纷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三人是地痞流氓开黄腔呢。

    “叮呤。”忽听一阵铃声,许京宏扭头看去,见一队身穿斗笠的人从门外走进,正是先前城门口的那群人。

    时属八月末,正是炎热之时,街上行人皆是轻便装扮、薄衫短衣,可眼前这些人却是穿的密不透风,拖地的长袍就像是罩子一般。

    又是“叮呤”两声,那些人找了店里靠边的桌子坐下,坐满两张四方桌,多出那领头的独坐在最角落的桌子。

    说来奇怪,其他黑袍人皆是正襟危坐,一言不发。那领头的却是将手中铜铃往桌子上一放,又将一只脚搭在长凳上,大喊道:“掌柜的,来壶茶,再来一盘茶点!”

    许京宏不禁心中好奇:“这人怎么不帮同伴叫一份,剩下那些人为何又像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茶水上来后,那人解开斗笠,自顾自吃了起来。好在他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又面向墙壁,不然他那张脸定会把店里的客人都给赶光了。

    郑汪二人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时候放烟火递鲜花才算合适,全然没有注意到那些人的异常之处。

    汪薪火道:“就得在人家说完肉麻话的时候放烟火!”

    郑陇白争道:“就应该在他说之前放!那姑娘一见烟火,定然是又惊又奇,届时恒子再加把劲,这事儿自然就成了。”

    许京宏插不进话,他反倒觉得不管何时放都行,恒子和陆姑娘已是两情相悦,无非缺了个名分,只要恒子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哪有不成功的道理?

    没准当事人现在一点都不慌呢,也就这俩爱搞花头的在此“布局千里”,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话正说着,许京宏挥挥手打断了两人,而后朝外头街上指去。

    两人看去,只见一个五短身材,大鼻子小眼睛的少年站在茶馆对面的街上,左顾右盼。一身打扮干净利落,颇有点文气公子哥的意味。他便是今天的主角段之恒。

    “呦吼,这不那谁么!”汪薪火见到精心打扮的段之恒,不由得欢呼一声,对其品头论足道:“可以啊,今天居然打扮的这么白净,果然早有准备啊!”

    郑陇白一看也乐了,应和道:“你说说,平日里跟我们在一块儿,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形象,今天这打扮我看起来都有些不认识了,难得,真是难得。”

    汪薪火一听“难得”两字,顿感遗憾,道:“真是可惜啊,咱仨没个会画画的,不然真得把他这副模样画下来,以后说不定再也看不到了。”

    此言一出,许京宏“扑哧”一笑,心想哪是为看不到而可惜啊,分明就是错过一个嘲笑恒子的把柄罢了!

    街对面的段之恒看起来有些局促,时而抬头看天估摸着时间,时而借一旁水缸中的水捋捋头发,时而踱步徘徊,东张西望。所作所为,皆引得店内三人捧腹大笑。

    许京宏觉得这两人很不正经,就怕他们忘了正事儿,忍不住要笑骂一声。可话还没出口,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哎呦!快拦下他!”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黑影闪身而过,“哒哒哒”地冲出茶馆,速度极快,就好像行盗被抓了个现行。

    “难道是那个领头的?”许京宏下意识回头,却又见一个黑影朝馆外跑去。

    “快!快!帮我拦下他们!”那领头的倒是还在原地,又惊又急,发足就要追去。可还没迈出两步,剩下的黑袍人皆已陆续站起,迈开步子蠢蠢欲动,一时间桌子凳子“咣当咣当”倒地。

    许京宏见状,只觉得这些人的行为动作极不自然,像是些一推一动、肢体僵硬的木头人。

    其他客人听得一阵动静,纷纷看来,见一群黑袍人气势汹汹,以为他们来者不善,便快步溜走,但有几个胆大的仍驻足观望。

    那领头人手摇铜铃,一阵急促的“当啷当啷”声后,那些黑袍人竟停下了步子,伫立在原地。又是一阵铃响,那领头人左手一挥,右脚一跳,一个转圈,在众人的注视下跳起一段诡异的舞蹈来。

    “他这是在作甚?这功法我怎么没见过。”汪薪火低声问道。

    郑陇白抚摸着下巴,思索片刻道:“我也没见过,但硬要说起来,倒有一门功法颇为相似——赶尸人。”他从小在临安书院里长大,见识多,此时见此功法便猜得八九不离十。

    许京宏一听“赶尸人”三字,又想起那日在擂台上与陈青霜比试的紫衣少女,发现两者确有相似之处,下意识地点头肯定。可转念一想,又觉后背冷汗直冒——这么说来,这些黑袍人皆是尸体?!

    果不其然,那领头人跳完之后,铃声甫毕,那些黑袍人确实老实了下来,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但事情还未结束,先前已经跑出去的两只尸体不知去向,撞了东西砸了摊子倒还是小事,万一伤到个人,那可真完蛋了!

    那领头的想要追出去,却又怕茶馆内的这些尸体再次脱离控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求道:“敢问哪位好汉能帮那两具尸体追回来,若是放任它们在外,定然是个祸害!”

    其他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不敢出手,汪郑许三人却已冲出门外。

    街上原本一片祥和,哪知忽然窜出一个黑袍人,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东奔西撞,接连撞翻好几处摊子。

    段之恒见一个黑袍人朝自己冲来,心中一惊,暗想:“这人是谁?我既不认识他又没惹他,为何直冲我来?”他只当是误会一场,便闪身躲过,见黑袍人仍保持原来朝向,才知自己并不是他的目标。

    可那黑袍人仿佛不长眼睛似的,即将撞在墙上却避也不避。只听“咣当”一声,墙边的大水缸被撞出一个洞,水“哗啦”流了出来,好巧不巧,裹挟着土石溅到了段之恒干净的衣服上。

    段之恒先是一愣,发现自己的衣摆已沾上了泥渍,心下大怒,两步上去揪住那人的衣领,大声呵斥道:“你他娘的,我又没碍着你,你怎么……”话还没说完,却已被那人挣脱开来。

    他虽不是武师,但力气也是常人大小,那人却能轻松摆脱,想必力量远在其之上。

    段之恒倒是没有察觉此中异常,只想着这人坏了自己的大事,千万不能放其离开,当下回手一抓。

    随着“嗞啦”一声,斗笠上的黑纱被扯下。段之恒凝神看去,却见一张满是尸斑的大脸——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