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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镖局内患

    “方才多谢小兄弟出手相助。”汪超然骑在马上,冲许京宏抱拳道谢。方才若不是许京宏及时出现拦住了那水龙,他们的货物定然会受到损伤,这也意味着此次走镖任务的失败。

    一路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唠家常,当汪超然得知许京宏正是薪火薪茶的好友时,着实大吃一惊。许京宏也觉得这个皱纹不多的男人虽然一脸严肃,但相处下来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真如同叔辈父辈一般。

    “再会了,许小兄弟,代我向我家那两个问声好,改天有空来镖局坐坐。”

    许京宏当即应下。

    他与正阳镖人队伍在临安城门口分别后便向书院走去,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做:关于沈棠馨与孟空鹤长老的事是否要告诉药姥前辈?至于那摧心阁,为何说自己是个身份特殊之人?与自己有关的人或事,又为何都无法给出解答?还有那许空云现在又在何处?

    “诶,听说了吗,今天有几个人一起去正阳镖局逼债呢!”正当许京宏路过一家酒肆时听到有人说话。

    “逼债?为何?”

    “听说是正阳镖局前段时间几个镖人出事了,按理说得发抚恤金,于是就问其他几个钱庄借了钱。”

    “钱庄借钱?借钱就是借钱了呗,那怎么这个时候催债呢?”

    “我猜啊,一定是其他那几家镖局联合起来搞的鬼!正阳镖局正道实在,镖人都称职,别的镖局招不到生意,才想着打压正阳镖局的。”

    “这样啊,那这些镖局可真不厚道!做生意哪有这么做的?”

    “哎呦,那断人财路如同弑人父母啊!”

    许京宏听见这两人的对话,不由得愣在原地——正阳镖局出事了!他当即问了路,再次骑上马朝镖局赶去。

    正阳镖局位于临安城偏北方,平日里来找他们走镖的人本就很多,此刻更是人满为患,水泄不通。

    许京宏拨开人群,见有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站在门口,破口大骂。

    其中一个矮胖男人大声道:“堂堂正阳镖局,都被大家说是临安城的门面,没想到拖欠钱财这么久,真是不讲信用!平日里都说你们家为人正派,为人实诚,没想到背地里都是些没信用的主儿!”

    “就是!就是!”那个女人附和道,“什么正阳镖局,我看叫‘歪阳镖局’得了!这牌匾大门,这些个雕梁立柱,还有门口这两只石狮子,高门槛高台阶,想必都花了不少钱吧。有闲钱花在这上面,就是不还钱是吧!”

    放眼看去,正阳镖局从正门看确实气派,但老临安城人都知道,这些建筑都是镖局建造时就建好的,已有十几年的光景,没想到这时却被人拿来诟病。

    剩下一个高个男人倒是没像前两者那般在门口大声辱骂,而是游走在人群之中,挨个儿地说起悄悄话来,不用听都知道在说镖局的不是。

    忽然听得“啪”的一声,镖局的大门被重重打开,从其中走出两道身影,正是薪火薪茶两兄妹。

    汪薪火虽知应该等父亲回来再做打算,可这些人骂得越来越难听,他实在忍不了,非要出来争辩一番。至于汪薪茶,说难听点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若非城里不能随意爆发武力冲突,她早已将这几人打得满地找牙。

    汪薪火一出来就指着这几人骂道:“你大爷的!造谣!你们几个就是看我家镖局的生意好,想尽办法来诽谤!几个王八羔子!”

    汪薪茶应和道:“就是!你们天天生事,专门作耗,有本事拿出证据啊!我看就是想讹钱,真是猪油蒙心!你要再敢造次我就撕烂你的嘴!”说着她挥动双拳,做出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那女的被骂后非但不生气,反而嘴角勾起轻蔑一笑,仿佛阴谋得逞一般。下一刻,她从怀中摸出一张纸,在围观人群前游示一圈:“大家看这是什么!”

    许京宏虽不知那是何物,但见那些围观人看了之后皆开始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起来,心下好奇,不由得伸脖看去。

    而两兄妹见状,亦是神情一凝,下意识对视一眼。

    汪薪火大喝一声道:“你可别搞什么幺蛾子,拿来给我看看!”

    那女人闻言笑道:“呦,既然我们汪家的小少爷想看,我岂有不满足的道理?”说着便一步一摇地走过去,将那张纸在两人面前左晃右晃。

    哪知汪薪火看完后顿时脸色大变,舌挢不下。汪薪茶乍一看还未看清,却见哥哥这般反应,心中暗道不好,可就在她想要凑上前去再看一眼时,那女人却一把将纸条收回。

    女人一脸得意道:“诶,想抢是吧,可别想毁灭证据!”

    “你!”汪薪茶登时一怒,可无奈纸条在人家手里,自己无法上前争抢。她只得回撤一步退到汪薪火身旁,悄声问道:“哥,纸上写的什么?”

    汪薪火看了那张纸后便面色凝重,此时更是连声音都发了颤:“咱爹——向人家借钱的证据,上面还有爹的名字。”

    那女人余光中见两兄妹同时脸色一白,深知他们定是被怔地说不出话来,当下越发嚣张,开始添油加醋道:“大家看看,我说的没错吧!我可没骗大家,先前这小崽子还说要撕烂我的嘴,甚至想要毁灭证据!”她故作愤慨地叹息道,“果然这些没道德的人都在这儿沆瀣一气。”

    此话一出,围观人开始议论纷纷,原先站在正阳镖局这一方的人现在也不再发话。

    汪薪火虽不知这字据的真假,但见那女人越发嚣张的模样深知对方定然不安好心,攥紧拳头就要暴起。

    好在此时许京宏赶忙从人群中走出,一把拉住了汪薪火。

    两人一见许京宏皆是眉头一挑,问道:“京宏?你怎么在这儿?”

    为何在这儿?此事说来话长。许京宏没时间与两人解释,郑重劝道:“此事说来话长,眼下千万不能冲动,人家能拿出那张字据,显然是有备而来。”

    汪薪茶听闻此话倒也冷静下来,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汪薪火道:“现在恐怕只能等老爹回来了,我们先在这里备着,以免事情朝坏处发展。”

    话正说着,人群之中又出现三道身影向这边走来,定睛一看原来是郑段二人和姜姑娘。一听说镖局出事,三人登时又惊又急,立刻从书院赶来。

    适逢那三个来找事的又叫嚣起来,郑陇白可忍不了,再加上他本就不是镖局的人,此时更没什么顾虑,当即冲着那三人骂道:“你们这些个臭钱庄的,真是黑母鸡一窝!整天不讲诚信造谣生事,干出这些没脸面不讲法、败家破业的勾当来,真是些黑心不讲理的下流种子!”

    那女的一听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调转势头就要与郑陇白对骂。

    可还没等她开口,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大喝打断了几人的争吵,扭头看去,见围观人纷纷让出一条路,一只镖人队伍从其中走来。

    那女子见状便不再理会郑陇白,对着来人冷哼一声道:“呦,正主儿来了。”

    来人正是汪超然,他抵达临安城后先是去挨家挨户派送货物,没承想忽然听说有人在自家镖局门口闹事。他虽不知对方目的为何,却也只能迅速赶来。

    一见到汪超然,两兄妹顿时有了主心骨一般,抢先赶上去与他解释当前情况。

    汪薪火急道:“爹,我看那张字据上确实有您的名字和手印,不会是真的吧?”他眼神急切,希冀见到父亲摇头否认。

    哪知汪超然拍拍他的肩膀却并未回答,而是径直走向那三人后沉声道:“正阳镖局确实向三家接过钱财。”

    此话一出,两兄妹脸色登时一变,周围人群中激起一片嘈杂之声。

    好在汪超然又道:“可现在距离当时定下的归还日期还有半月有余吧,明明还未到还钱日期,几位何来‘借钱不还’一说?”

    约定日期还未到?那这些人为何来讨债?显然是这几家钱庄不够厚道了。

    三人之中,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不知如何开口。其实他们本身也是受其他几家镖局的好处前来闹事,想趁着汪超然走镖未归时败坏正阳的名声,哪知正主不但回来了,还将真相公之于众,这让他们顿时不占于理。

    但听那女的继续振振有词道:“各位,汪镖头此话不假,但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我们几家做的都是放贷收利的小本生意,钱财一时难以周转,欠下别个好些银子。人家可是放出话来了,若是再还不上,届时咱们几家都得关门大吉!”

    这话不管是真是假,只是她净把自己几家说的大难当头似的,全然不再提及“还钱之日未到”一事。

    “本来就是做生意的,更应该讲信用了!哪家钱庄跟你们一样,时间没到就催债啊!”人群有几人为汪超然打抱不平,纷纷叫嚷起来。

    汪超然见大家帮正阳镖局说话,心下一暖,冲着众人抱拳朗声道:“诸位都是侠义之士,正阳镖局承蒙大家厚爱,定然更为尽心尽力地走镖护镖,不负众望。”

    但他随即又对着那女人道:“三位可以回去了,欠几家的钱财,三日后必当如数归还。”他本就是个本本分分的实在人,而且也不想把精力放在这些琐事上,只得摆手妥协。

    那女人原本还想得寸进尺,可面对汪超然这副老实样儿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只得顺着他的话说道:“好,那就再宽限汪镖头三日。我们走。”说完便带着另外两人径直离开。

    “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汪薪火心系镖局事务,急忙问道。

    可汪超然依然没理会他,扭头邀请许京宏几人进去坐坐。

    当晚,汪超然执意要留几人在镖局吃饭,盛情难却。

    “哎呦,多几个人也就多几双筷子的事儿,不打紧。再说了,许小兄弟,今天的事我可得好好谢你。”汪超然当即将许京宏在林中相助一事告诉几人。

    等几人离开时天色已晚。把姜红药送回家后,段郑许三人走在回书院的路上。

    云薄风清。

    段之恒忽然开口道:“你俩知道正阳镖局为何借钱不?”

    郑许二人对视一眼,连连摇头。

    段之恒叹了一口气,悠悠道:“你们也知道,薪火他家镖局实在本分,走镖路上若是遇上强盗都会拼死护住货物,不像别个镖局,给一部分货物就免掉一场争斗。但像他们这样的不免出现伤亡。伤了倒还好,可要是送了命,可得给人家里发一大笔抚恤金。听说前段时间走镖的出事好几个,借了钱才发的抚恤金。今天这事儿,想必是其他镖局被抢了生意想要落井下石,才联合了几家钱庄来讨债的。”

    剩下两人听完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却又不知如何接话,只得沉默低头。

    段之恒抬头看去,见天高地远、皎月当空、繁星万点,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无奈之感。他怅然叹道:“这往后的日子又会是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