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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千铜古墓 第四章 悯生公主

    周予猜李云开已经闭上眼睛,就睁眼看看他,珠子的微光之下,看得见李云开流畅的下颚线,比以前黑了一点点,但肤色还是很白,而且还瘦了一点。看着李云开好看的侧脸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道,要不是因为自己,他也不至于吃这份苦。

    李云开很快就睡着了,他年纪小,戒备心不强,没有任何顾虑的睡着了。剩下心思各异的二人迟迟不睡,南令是闭着眼睛的,周予却一直盯着她看。

    过后周予拿出自己外套里面的小挎包,里面是一本小册子。她自己手写的一部分宪法,册子翻到最后,是两张照片。

    一张是一个老太太和小女孩儿,老太太怀里还有一个用嘴叼着花瓣的橘猫。那个女孩儿是周予,老太太就是如故。橘猫叫橘奶奶,因为如故不喜欢别人叫她老奶奶,周予就喊橘猫为橘奶奶。

    这第二张照片,是一个剪着民国时期流行短发的女生,长相可爱,约莫十七八岁,就是当年的萧念。萧念的左眼角有一颗黑痣,脸白白净净的。而萧念的旁边就是一个黑衣女子,比萧念高上许多,身后背着一把长刀,头上一朵小白花。只是她脸的部分,被人刻意用烟头烫掉了。

    但怎么看,都很像南令。

    “小贵人,该睡了。”南令没有睁眼,却知道周予还没睡。

    周予收好小册子,问她,“那你为什么不睡?”

    “小贵人不睡我就睡不着,我怕你跑了,”她的声音还是这么不着调。

    周予;“这个陵墓到底是怎么回事?”南令之前分明说的是一个国家,可是进了城门就只有沙漠,现在又莫名进入一个叫悯生的公主的陵墓。这一切,她需要一个解释。

    “小贵人不是说好要和我一起亡命吗?”南令睁开眼,问,“这是反悔了?”

    周予否认,“不存在什么反悔,我既然跟你进来了,就得知道事情缘由。”

    “什么缘由?”南令装傻。

    周予盯着她的脸,南令却只是笑。

    “告诉我,今天你在悯生殿引起的血潮是什么?”南令斟酌了几下,开口,“这血潮是和这里特殊的地理结构有关,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的血可以击退这里的一种攻击物。”

    “什么攻击物?”周予问。

    南令答,“俑尸。”

    “俑尸?”周予问。

    南令点头,解释道,“这里确实是司音国,但只是司音国的一个古墓,叫千铜古墓。千铜古墓里一共有两种东西,机关和攻击物。攻击物为执行者和俑尸。执行者在墓心深处,我们还不会碰到。而俑尸分两类,一种是带盔甲的佣兵,还有不带盔甲的死尸,死尸相当于是一种丧尸。这三类东西都会对闯墓的人进行攻击,我的血可以使他们腐化,多则致死。”

    周予沉思片刻,“当年萧念吴宁是死在攻击物手下?”

    南令摇头,“千铜古墓里有一出处断崖,崖底是一条河,他们是掉进河里才死的。”

    “真死了?”周予问。

    “千真万确,如今这两个人的尸体就在千铜古墓的一口棺材里,你会见到的。”南令回答。

    周予听到这里,死死盯着南令,看得南令也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当初你为什么要把萧念带到这里来?”周予问。“我说了,我以后会告诉你的,”南令这么说。周予却道,“你的意思是,当年是你把萧念带到千铜古墓的吗?”

    南令这时候才知道周予是在套话,她并没有恼,只是点头。

    周予笑了,带有蔑视和不信任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萧念失踪是九十年前的事情,你现在不过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你当我傻吗?”

    南令坚持道,“我没有骗你。”

    周予,“胡言乱语。”

    瞬间气氛就有点紧张,南令当然就想说是真的,但周予根本不会相信她。周予看着这个行事决然,一身神经的南令。

    突然,李云开打起来呼噜。

    南令,.……”

    周予,“……”

    这小子睡得是真死!

    周予道,“难不成你是长生不死的人?”她摇摇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反问她,“没有骗我,为什么不骗我?”

    “没有什么原因,我不会骗你,”南令道。

    周予还是刚才的表情,她对南令的话感到可笑,但没有表现出来,“既然你对我这么好,那就应该什么事情都愿意为我做吧?”

    南令不傻,她不可能听不出这句话里的意思,但她还是点头。

    周予站起来,走到南令身边,蹲下来把南令包里的纱布和止血的东西拿出来,放到一旁,然后小心的把南令的袖子挽上去,掏出一把小刀,“你不是说你是死神吗?死神应该感觉不到痛的。”周予这话说的有些冷漠。

    南令没有说话,周予说完就不带任何犹豫的划开南令的手臂,血流了出来,南令却一动也没动,任由周予拿出一个小瓶子接她的血。南令只是看着她,此刻的周予冷漠的样子,一如南令记忆里的那个人。

    南令的血被接到小瓶子里面,在这空旷的陵墓里,一滴一滴的,声音竟意外的好听。

    周予侧过头,刚好可以看见清南令衣服的兜。那里面有一个四方形的东西,似乎是一个木制的牌子。大概有十厘米长,上面赫然写着一个‘令’字。就是在旻沙小院看到的那个。

    这个令字会让人联系起南令的令,但周予却排除了这个想法。她说过,她给自己取的名字是南今,那这个令是命令的令。

    就像李云开说的那样,或许南令真的是一个黑恶组织的人。这股势力亦或是组织,就是由司音人组成的。

    周予虽然想到了这些,但仍不动声色。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来这里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南令的袖子落下来,周予只好又伸手去撸,却发现了一条几乎一模一样的伤疤,伤疤不大,不伤要害,好像就和周予一样是为了取她的血。

    周予盯的出神,却不知瓶子就要满了。

    南令提醒,“你还要再接一瓶吗?”周予立马低头把瓶子放下,拿出刚才就准备好的东西为她止血,处理伤口。

    “这上面的伤是谁干的?”周予问。

    南令刚准备开口,“萧……”周予打断道,“别跟我说是萧念。”

    “就是萧念啊,”南令说的认真。

    周予,“你这是要我相信你是长生不死的人吗?”“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长生的人?”南令看着周予为自己处理伤口,心情似乎很好。

    “我不相信这个世上有什么伤疤是过了九十年还长这个样子的,”周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处理好伤口就把袖子放下来。

    “我体质特殊,什么样的伤都会留下来,永远留疤。”南令说,周予看着她,听不出这句话里的真假。“看来你也逼着萧念来到了这里,她为了保命,也取了你的血,”周予道,她拿起瓶子盖好,放在自己衣服兜里。

    南令,“嗯。”

    周予有时候搞不清楚这个人,她分明是个行事不羁的人,可她又会露出她为难和纠结的一面。她对自己,似乎毫无保留。在很多时候,周予问她关于司音和萧念的事情,她就会这样。

    “她恨你吗?”周予问,她记得在沙漠小院的时候,南令说过,希望自己不要太恨她。

    南令点头。

    “恨你把她带到这里?”周予问,她尝试用南令的方式问问题,假设南令真的是一个长生的人,那她至今活了快一百岁了。

    南令摇头,“不是,她是恨我把吴宁牵扯进来。”

    “吴宁不是司音人,和司音本没有关系。”

    周予明白,南令这么说是因为萧念的母亲是司音人,司音的事情和萧念有关,萧念默认了,但是不允许吴宁被址进来。

    “那我和司音又有什么关系?”周予问。

    南令,“你和司音大有关系,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又是这种话,”周予道,“你究竟是根本不愿意让我知道,还是真有苦衷?”

    南令见周予有些不悦,马上道,“是真的有苦衷。”

    “那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什么时候可以告诉我?”周予道,她并不愿意一头黑雾的走下去,她自己或许可以,但李云开不行。

    “再过个几天你会知道所有,”南令认真道,又问,“你这是在为这个小子讨后路?”虽然她不清楚,但周予确实很在意这个人。

    周予没有隐瞒,“是,我要真死在了这里,那也是我自己找的。可他不是,他是受我牵连,我要为他准备后路,希望你能帮我。”

    南令神色有些复杂,看着熟睡的李云开,“他很重要吗?”

    “这个问题并不重要,”周予没有直面回答她,“重要的是,他和我和你都不一样,他不应该来这个地方。”周予有些懊悔,原先没有能探明白南令的底,尤其是在小院时她对自己的警告和那些男人的惨样让周予有些畏惧,但经过这几天的试探,她已经明白南令对自己确实有求必应。当然,周予明白,这也只能是在没有触及南令要害的前提下。所以现在她才敢和南令提出要求。

    这么多年,真正值得周予挂念的人并不多。如故算一个,宋慕慕算一个,李云开也算一个。可是如果已经死了,宋慕慕也死了。她只剩下李云开了。

    如果这个世上有什么是需要她在黄泉路上停下来回头看一看的,那一定是李云开。

    “不一样?”南令有些意外这样的回答,“哪里不一样。”

    “一个是寻死觅活的,一个是随身带器具绑架并杀人的,”周予说完问,“你说说看,他属于哪一类?”

    南令听完怔了下,后者说的当然是她了。而这寻死觅活的前者说的就是她自己了,真是,说个话也不饶自己。

    周予,自杀过很多回,但都以失败告终。这一切,南令都是知情的。周予和南令算不算普通意义上是绑匪和人质,一个一心求死的人质是当不了合格的人质。

    “如果他说出去了怎么办?”南令问,李云开这个样子死活是要带周予一起走的。让他一个人回去,肯定会找人回来找她。

    “这个我来解决,你不用担心。”周予道,毕竟和李云开一起生活过,拿捏这人,她得心应手。

    周予看着南令的脸色,又道,“况且有他在,我没有办法全身心的帮你,要分神,你也应该会介意多个累赘吧?”

    南令点头,周予又问,“那你怎么把他送出去?”这话一出,南令再次明白周予在套话。周予已经进了古墓,就不愿意还蒙在鼓里。南令不说,她就用自己的方式知道。

    南令说这里有机关和攻击物,可谓是凶险。她又孰知这里,那她必然有什么退路。

    南令依旧答,“我会找人把他带走的,安然无恙的离开。”

    周予点头,又问,“这古墓里也有你的人?”

    “有。”南令说。

    “多少?”周予问。

    “古墓里应该算有两个吧,”南令犹豫着说,好像她自己也不确定。

    “你只有这两个人?”

    南令摇头,“你暂时不需要知道这些。”周予没有再问下去,她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

    “好,”周予道,“南令,你一定要记住你说的,他必须安然无恙的离开。”

    南令点头,“一定。”

    “他是你朋友?”南令问,他本来想说‘是不是你男朋友’,但周予这样的人,早恋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算是弟弟吧,”周予想了想,回头看看李云开再说。

    “那你没有朋友吗?”南令突然很想知道这个问题。周予听到这话,脸色有点变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

    “谁啊?”南令感觉到周予的异样,语气略显小心。

    周予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过后她道,“我说了,你就要帮我一个忙。”

    南令问也没问就答应,“可以。”

    “她叫宋慕慕,现在已经死了,”周予别过头,语气里是她隐忍的情绪,“可是她死的不清不楚,没人知道是因为什么,只说是杀了人,可我不信她会杀人。”

    南令,姓宋?

    “你想让我去查她的死因?”南令问她,见周予点头,“可你怎么就确定她不会杀人?”

    “一个女高中生连杀四个成年男子,换作是你,你会信吗?”周予说完南令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可周予的说法。

    “除非.………”周予停顿道。

    “除非她和我一样是个练家子,”南令接着她的话说下去,“但这可能性太小了。”

    嗯。”周予点头,她也不是没想过这这种可能性,宋慕慕和她认识太多年了,她经常一个眼神就知道她要说的话。这样一个做事永远不会超出自己预想的人,一旦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就一定大有原因,背后牵扯出来的绝不会简单。

    “好,我答应你,”南令道,“我会让我的人去查这件事的。”

    “多谢,”周予道。

    南令没有再说什么不用谢之类的话,很明显周予对她还是充满猜忌的。之所以她们现在相处还算是心平气和,也仅仅只是因为周予足够理性。她不会质问自己这个绑匪,也明白现在的处境,她和他都逃不出去。

    更何况,她压根儿也没想过要逃。眼下的种种试探,只是为了李云开。

    她一直都知道周予的为人,可还是会有些惊讶。一个身患重病的孩子,不该是她这个样子。她悲观而理性,冷漠却又有点情谊。她确实是一心求死,可却也不想因此牵连李云开。

    “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周予点了头,闭上眼睛。

    南令看了她一会而才闭上眼睛,或许她冷漠一点,才是最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