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眸一笑百媚生
极乐坊，位于岁城最繁华的地界，说是除皇宫以外的城中心也不为过。这座七层楼高的建筑繁复奢靡、灯光夺目，在不夜城中也是最耀眼的存在，而那金碧辉映的大门便是通往极乐的捷径。门外车水马龙，璀璨灯火斑驳了熙熙攘攘的路人，门内歌舞升平，声色犬马充斥着鱼龙混杂的客人。
极乐坊，不问出处。只要有钱，无论是官家纨绔、还是富商巨贾、抑或是有案底的逃犯都可以在此伴一壶小酒，听一曲雅乐，看那舞姬的吴带又飘进了谁人的心中。
极乐坊，唯有极致的快乐。
“闹事？没人敢在这里闹事，您刚来这可能不清楚…”小二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这儿的守卫中可有那时候的武人。”
听至此，那客人倒也了然，没接这话只是略点了点头。
“客官请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上菜。”小二识趣地退开。
那人穿着一席墨绿色的素衫，在室内也不摘下斗笠，分明是一副穷酸落魄的武人模样，可入眼却看不到任何武器，只有腰间的无暇白玉佩眼瞅着价值不菲。奇怪的是，上头没有刻任何字，而是一种不常见的漏斗状的花朵。
你说他有钱吧，点的是最便宜的清汤面就红烧羊肉，却又加了上好的葡萄酒和被唤作“碎金子”的奶酥雪酪，这可是品级稍低一点的世家都难以负担的甜品。
莫不是个能偷天换日的大盗？毕竟看这瘦弱的身形确实也不是很厉害的样子，可能轻功了得吧。
小二想着，向后厨传达了菜单后，终究是将此人抛在脑后，毕竟在极乐坊中最不缺的就是古怪的客人了。
那时候的武人吗？能守得这偌大的极乐坊，连贵族世家都需给几分薄面却又不乐意入仕的…
想法的主人正在二楼倚着栏杆最末尾的位置上一口面一口汤吃得不亦乐乎，脑中闪过的几张面孔却被楼下传出的一阵阵惊呼打断了思绪，原来今日是极乐坊花魁表演之日，那名动天下的美人就要上台。
绿衣武人端起碗饶有兴致地望下去，嘴上却是一点没闲着。
不得不说，这极乐坊中什么都是极好的，即使是这最简单吃食也满是滋味。
更何况这倾国倾城的花魁——媚生姑娘。
她一袭深红齐胸儒裙配以墨绿色大袖披衫，身披暗金色披帛，乌黑秀发梳成惊鹄髻饰以流苏金饰，宛若敦煌壁画中走出的仙女。只见她莲步轻移缓登台，楚腰卫鬓窈窕态，轻持团扇半遮面，媚眼如丝痴人醉。
也难怪底下的公子多有把持不住起身离开座位的，只为离舞台更近一些。
这么好看的姑娘真是许多年没见过了，莫不是说这岁城好呢……
伴随着丝竹声起，花魁魅生起势，细润如脂的小臂从衣袖中露出让不少台下的公子喉头一紧。媚生的舞步仿佛踏在了那一颗颗所谓的真心上，飘动的吴带仿佛随意就能在一瞬之间夺去他们的呼吸。
绿衣武人只觉得此景好笑，放下吃的干干净净的面碗，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再回望去发现媚生团扇后的样貌虽然惊为天人，可他总觉得有几分稚气被隐藏在浓艳的妆容之下，看着看着甚至感到有些面熟，仿佛曾在哪里见过。
乱世刚过，这样美好的女子怎会见过我这样的人呢？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落寞，自嘲似地笑笑拿起小勺挖了一大口奶酥雪酪。
这就是金子的味道吗，果真是仙人才能享受的福气呢。
只是今夜可真是不安分啊。
武人感叹道，将目光从媚生的舞姿中移开，抬头看向三层某个目力不能至的角落，又略略扫过楼下那些狂热的人群，最终锁定在一个身着深紫锦袍轻摇折扇的公子身上，木槿花花纹的雪白镶边倒是和羊脂玉的发髻十分相配，看上去贵气却不落俗。他与友人坐于一楼隔开的雅座之中，不似他人狂热却也饶有兴趣地观赏舞蹈。
紫色，还是个高官家的公子呢，难怪会招来怨恨啊。
这时，楼下人群突然有人大打出手，好像是因为拥挤引发的矛盾，极乐坊的护卫正往那跑去准备维持秩序。
丝竹声断，媚生一时间在台上不知所措，倒是风韵犹存的老鸨大着胆子跑上台拉走她。雅座处，紫袍公子的小厮似乎在劝说他离开。
绿衣武人在这些嘈杂声中听得一记轻微的破空之声，手腕一抖便也随之扔了一个不知什么出去。
那一枚飞镖隐秘着带着致命的危险袭来，却在仅离公子二尺的距离上被一支筷子击中改变了方向钉在了地上，几乎在同时有另一支暗弩钉在其旁，似也是拦截飞镖的举动，只是比筷子到的稍慢。雅座处瞬间大乱，不知从哪里跳出几名护卫围在了公子身边，警惕地环顾四周。那公子还比较冷静，收扇起身，在保护下迅速离开。
与此同时，三楼的那个角落只听得一声闷哼，再有就是重物落到地面的声音和一小波客人们受到惊吓的声音。
霍，这极乐坊速度还挺快。不过，那公子身边倒是有不少好手啊，这暗卫在出手前连我都没发现他的存在。哎，早知道就不多此一举了。
绿衣武人想着，仍是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饭后甜点。他知道，自己这身装束若是再趁乱离开，看上去多少有点逃跑的意味，显得十分可疑。
“各位尊贵的客人，极乐坊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属对不住大家，访主有言，今日消费全免以作补偿。”舞台上，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带着歉意地说道。
这一下，访中被稍稍打扰的气氛再次热络起来，因为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只看到了打架斗殴，那如插曲一般的暗杀与擒凶相较之下确实是显得不为人知。
哎，早知道多点一些甜食了，谁知道还有这等好事……
绿衣武人吃完最后一口奶酥雪酪，意犹未尽地看了看盏底，再抬头只见一位装束与他差不多的黑衣男子坐在对面，只不过少了斗笠，却多了腰间的一柄长刀。
“原来是你啊。”绿衣武人笑笑，明知故问道，“贼人已经抓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修墨没理对方的话，自顾自发问。
“见故人。”
“五年前，倾平关一战，白家军大胜，奠定这大顺天下，你……”
“停停停，可不敢妄议朝政啊。”绿衣武人赶紧抑住话头，打断他道，“我这不是出去游历游历了嘛，倒是你这堂堂亲王府典军怎么跑来这儿当护卫了？”
林修墨听到这话，微皱眉头，手不自觉地按在刀上。眼前这瘦弱武人可是当时敌对阵营中不可忽视的一股武力。
“哎，别紧张，我可不是来挑事的。”他见状赶紧摆摆手，肯定道：“温亲王尽管投降为世人所耻笑，可他的家属妻眷和城内百姓无一人伤亡。名声与性命，孰轻孰重他看得明白，是值得尊敬的人物啊。”
“败兵降将罢了。”林修墨叹息继而冷哼一声道：“性命？名声？你也配说这话？凭你手上的那些人命换得的军功，不说三品将军，当个暗卫头领绰绰有余吧。哦对了，再加上你和皇家的那层关系，还可以……”
“啊，时候不早啦。”绿衣武人边说边起身，依旧是微笑着，只是隐在斗笠阴影中的双眸不知道是何种神色。
“你……刑戮刀呢？”林修墨这才发现对方腰间除了一块玉佩再无一物，不免心绪受扰，毕竟对于一个武人来说，出生入死的武器近乎生命。
“啊，好像是在陌城的安平县换了一碗糖水。”绿衣武人嘿嘿两声赶紧找补，“那可不是普通的糖水，是一个老奶奶秘制的……”他仿佛觉得自己说的太离谱连忙示意失陪，就往楼下走去。
林修墨再次皱眉，尽管在前朝末年只与之有过为数不多的照面，但曾经萦绕在他周身的冷冽杀气如今已经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身与世无争的平和之意？
“哎？”绿衣武人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这让林修墨一凛，却见对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哦不是，那什么，不是说免单嘛……我能不能再……”
呃……林修墨汗颜，无奈点头。
“喂，你……”守着极乐坊大门的护卫刚想拦住绿衣武人盘问几句，却被一旁年长几岁的前辈拦了下来。
“怎么了？”这人连个武器都没有，搞不好是个小贼来进货的。
“没看到他腰间的玉佩吗？惹了他，你可是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毕竟是经历过前朝战争，他多少也对这花有所耳闻。当然只是听说，毕竟亲眼见过的人活下来的并不多。
绿衣武人心满意足地提着一大包透花糍、酥油团子、酪樱桃走在回客栈的路上。
这起码能吃二天吧，如果今晚能忍住不吃的话。不过，只吃一个团子应该也不要紧吧？二个也行，那么大一包呢……哎？那小尾巴准备跟到什么时候？
他想着，暗暗加快了脚步。
都二里地了还能跟上，这小子脚程不慢啊。
绿衣武人轻笑了一声，跃上一道矮墙继而飞身上了房顶极速前进，余光瞥见一稚气尚未完全脱去的愣头青年正着急地全然不顾隐藏，就在大街上飞奔起来。
在领着这小子绕了几圈后，他一个闪身隐入了阴影中，施施然回到客栈中，又让店家准备了洗澡水。
这盛夏时节，这么一折腾身上还是有些粘腻。不过，明天还是把衣服换回去吧，毕竟岁城不比赶路途中，反而是寻常百姓的衣服要比武人装束方便行动。
跟丢了？大晚上戴斗笠还没有明显的武器，又从极乐坊提着东西出来，绝对有问题。可他的轻功也太好了，那么嗖嗖几下，这谁跟得上啊。
顾安世懊恼地一跺脚，突然间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岁城东城区的地图。
是了，他带我绕的路是以这几家客栈为中心的，一家一家找过去，我还就不信找不到了。
青年一把收起地图，再次自信满满地踏上寻人之路。
“晚归的武人？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位，可他看上去很瘦弱，怕是犯不了什么事啊……”客栈的值夜小二迟疑着回答道，生怕惹上什么事。
“这你别多问，他住哪间房？”顾安世故作凶狠地说道。
“三、三楼第二间上房。”
好家伙，还有钱住那么好的房间，看来是进了不少货啊。
顾安世敲了敲房门装作店家来收拾洗澡水，随着门缓缓打开，他猛地一推冲进去，没成想对方一个侧身，他直接扑了个空，直愣愣地摔到地上。
“噗……”
顾安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耳边就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他受惊抬头，不曾见那绿衣武人，却只看见一女子正蹲在他身侧托腮微笑着注视他。
那充满笑意的黑眸、嘴角的弧度与清丽的脸庞在这夜晚明媚了青年的双眼，顾安世忽然觉得即使是那极乐坊的花魁在此也无法盖过这抹光芒一丝一毫。
极乐坊，不问出处。只要有钱，无论是官家纨绔、还是富商巨贾、抑或是有案底的逃犯都可以在此伴一壶小酒，听一曲雅乐，看那舞姬的吴带又飘进了谁人的心中。
极乐坊，唯有极致的快乐。
“闹事？没人敢在这里闹事，您刚来这可能不清楚…”小二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这儿的守卫中可有那时候的武人。”
听至此，那客人倒也了然，没接这话只是略点了点头。
“客官请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上菜。”小二识趣地退开。
那人穿着一席墨绿色的素衫，在室内也不摘下斗笠，分明是一副穷酸落魄的武人模样，可入眼却看不到任何武器，只有腰间的无暇白玉佩眼瞅着价值不菲。奇怪的是，上头没有刻任何字，而是一种不常见的漏斗状的花朵。
你说他有钱吧，点的是最便宜的清汤面就红烧羊肉，却又加了上好的葡萄酒和被唤作“碎金子”的奶酥雪酪，这可是品级稍低一点的世家都难以负担的甜品。
莫不是个能偷天换日的大盗？毕竟看这瘦弱的身形确实也不是很厉害的样子，可能轻功了得吧。
小二想着，向后厨传达了菜单后，终究是将此人抛在脑后，毕竟在极乐坊中最不缺的就是古怪的客人了。
那时候的武人吗？能守得这偌大的极乐坊，连贵族世家都需给几分薄面却又不乐意入仕的…
想法的主人正在二楼倚着栏杆最末尾的位置上一口面一口汤吃得不亦乐乎，脑中闪过的几张面孔却被楼下传出的一阵阵惊呼打断了思绪，原来今日是极乐坊花魁表演之日，那名动天下的美人就要上台。
绿衣武人端起碗饶有兴致地望下去，嘴上却是一点没闲着。
不得不说，这极乐坊中什么都是极好的，即使是这最简单吃食也满是滋味。
更何况这倾国倾城的花魁——媚生姑娘。
她一袭深红齐胸儒裙配以墨绿色大袖披衫，身披暗金色披帛，乌黑秀发梳成惊鹄髻饰以流苏金饰，宛若敦煌壁画中走出的仙女。只见她莲步轻移缓登台，楚腰卫鬓窈窕态，轻持团扇半遮面，媚眼如丝痴人醉。
也难怪底下的公子多有把持不住起身离开座位的，只为离舞台更近一些。
这么好看的姑娘真是许多年没见过了，莫不是说这岁城好呢……
伴随着丝竹声起，花魁魅生起势，细润如脂的小臂从衣袖中露出让不少台下的公子喉头一紧。媚生的舞步仿佛踏在了那一颗颗所谓的真心上，飘动的吴带仿佛随意就能在一瞬之间夺去他们的呼吸。
绿衣武人只觉得此景好笑，放下吃的干干净净的面碗，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再回望去发现媚生团扇后的样貌虽然惊为天人，可他总觉得有几分稚气被隐藏在浓艳的妆容之下，看着看着甚至感到有些面熟，仿佛曾在哪里见过。
乱世刚过，这样美好的女子怎会见过我这样的人呢？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落寞，自嘲似地笑笑拿起小勺挖了一大口奶酥雪酪。
这就是金子的味道吗，果真是仙人才能享受的福气呢。
只是今夜可真是不安分啊。
武人感叹道，将目光从媚生的舞姿中移开，抬头看向三层某个目力不能至的角落，又略略扫过楼下那些狂热的人群，最终锁定在一个身着深紫锦袍轻摇折扇的公子身上，木槿花花纹的雪白镶边倒是和羊脂玉的发髻十分相配，看上去贵气却不落俗。他与友人坐于一楼隔开的雅座之中，不似他人狂热却也饶有兴趣地观赏舞蹈。
紫色，还是个高官家的公子呢，难怪会招来怨恨啊。
这时，楼下人群突然有人大打出手，好像是因为拥挤引发的矛盾，极乐坊的护卫正往那跑去准备维持秩序。
丝竹声断，媚生一时间在台上不知所措，倒是风韵犹存的老鸨大着胆子跑上台拉走她。雅座处，紫袍公子的小厮似乎在劝说他离开。
绿衣武人在这些嘈杂声中听得一记轻微的破空之声，手腕一抖便也随之扔了一个不知什么出去。
那一枚飞镖隐秘着带着致命的危险袭来，却在仅离公子二尺的距离上被一支筷子击中改变了方向钉在了地上，几乎在同时有另一支暗弩钉在其旁，似也是拦截飞镖的举动，只是比筷子到的稍慢。雅座处瞬间大乱，不知从哪里跳出几名护卫围在了公子身边，警惕地环顾四周。那公子还比较冷静，收扇起身，在保护下迅速离开。
与此同时，三楼的那个角落只听得一声闷哼，再有就是重物落到地面的声音和一小波客人们受到惊吓的声音。
霍，这极乐坊速度还挺快。不过，那公子身边倒是有不少好手啊，这暗卫在出手前连我都没发现他的存在。哎，早知道就不多此一举了。
绿衣武人想着，仍是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饭后甜点。他知道，自己这身装束若是再趁乱离开，看上去多少有点逃跑的意味，显得十分可疑。
“各位尊贵的客人，极乐坊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属对不住大家，访主有言，今日消费全免以作补偿。”舞台上，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带着歉意地说道。
这一下，访中被稍稍打扰的气氛再次热络起来，因为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只看到了打架斗殴，那如插曲一般的暗杀与擒凶相较之下确实是显得不为人知。
哎，早知道多点一些甜食了，谁知道还有这等好事……
绿衣武人吃完最后一口奶酥雪酪，意犹未尽地看了看盏底，再抬头只见一位装束与他差不多的黑衣男子坐在对面，只不过少了斗笠，却多了腰间的一柄长刀。
“原来是你啊。”绿衣武人笑笑，明知故问道，“贼人已经抓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修墨没理对方的话，自顾自发问。
“见故人。”
“五年前，倾平关一战，白家军大胜，奠定这大顺天下，你……”
“停停停，可不敢妄议朝政啊。”绿衣武人赶紧抑住话头，打断他道，“我这不是出去游历游历了嘛，倒是你这堂堂亲王府典军怎么跑来这儿当护卫了？”
林修墨听到这话，微皱眉头，手不自觉地按在刀上。眼前这瘦弱武人可是当时敌对阵营中不可忽视的一股武力。
“哎，别紧张，我可不是来挑事的。”他见状赶紧摆摆手，肯定道：“温亲王尽管投降为世人所耻笑，可他的家属妻眷和城内百姓无一人伤亡。名声与性命，孰轻孰重他看得明白，是值得尊敬的人物啊。”
“败兵降将罢了。”林修墨叹息继而冷哼一声道：“性命？名声？你也配说这话？凭你手上的那些人命换得的军功，不说三品将军，当个暗卫头领绰绰有余吧。哦对了，再加上你和皇家的那层关系，还可以……”
“啊，时候不早啦。”绿衣武人边说边起身，依旧是微笑着，只是隐在斗笠阴影中的双眸不知道是何种神色。
“你……刑戮刀呢？”林修墨这才发现对方腰间除了一块玉佩再无一物，不免心绪受扰，毕竟对于一个武人来说，出生入死的武器近乎生命。
“啊，好像是在陌城的安平县换了一碗糖水。”绿衣武人嘿嘿两声赶紧找补，“那可不是普通的糖水，是一个老奶奶秘制的……”他仿佛觉得自己说的太离谱连忙示意失陪，就往楼下走去。
林修墨再次皱眉，尽管在前朝末年只与之有过为数不多的照面，但曾经萦绕在他周身的冷冽杀气如今已经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身与世无争的平和之意？
“哎？”绿衣武人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这让林修墨一凛，却见对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哦不是，那什么，不是说免单嘛……我能不能再……”
呃……林修墨汗颜，无奈点头。
“喂，你……”守着极乐坊大门的护卫刚想拦住绿衣武人盘问几句，却被一旁年长几岁的前辈拦了下来。
“怎么了？”这人连个武器都没有，搞不好是个小贼来进货的。
“没看到他腰间的玉佩吗？惹了他，你可是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毕竟是经历过前朝战争，他多少也对这花有所耳闻。当然只是听说，毕竟亲眼见过的人活下来的并不多。
绿衣武人心满意足地提着一大包透花糍、酥油团子、酪樱桃走在回客栈的路上。
这起码能吃二天吧，如果今晚能忍住不吃的话。不过，只吃一个团子应该也不要紧吧？二个也行，那么大一包呢……哎？那小尾巴准备跟到什么时候？
他想着，暗暗加快了脚步。
都二里地了还能跟上，这小子脚程不慢啊。
绿衣武人轻笑了一声，跃上一道矮墙继而飞身上了房顶极速前进，余光瞥见一稚气尚未完全脱去的愣头青年正着急地全然不顾隐藏，就在大街上飞奔起来。
在领着这小子绕了几圈后，他一个闪身隐入了阴影中，施施然回到客栈中，又让店家准备了洗澡水。
这盛夏时节，这么一折腾身上还是有些粘腻。不过，明天还是把衣服换回去吧，毕竟岁城不比赶路途中，反而是寻常百姓的衣服要比武人装束方便行动。
跟丢了？大晚上戴斗笠还没有明显的武器，又从极乐坊提着东西出来，绝对有问题。可他的轻功也太好了，那么嗖嗖几下，这谁跟得上啊。
顾安世懊恼地一跺脚，突然间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岁城东城区的地图。
是了，他带我绕的路是以这几家客栈为中心的，一家一家找过去，我还就不信找不到了。
青年一把收起地图，再次自信满满地踏上寻人之路。
“晚归的武人？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位，可他看上去很瘦弱，怕是犯不了什么事啊……”客栈的值夜小二迟疑着回答道，生怕惹上什么事。
“这你别多问，他住哪间房？”顾安世故作凶狠地说道。
“三、三楼第二间上房。”
好家伙，还有钱住那么好的房间，看来是进了不少货啊。
顾安世敲了敲房门装作店家来收拾洗澡水，随着门缓缓打开，他猛地一推冲进去，没成想对方一个侧身，他直接扑了个空，直愣愣地摔到地上。
“噗……”
顾安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耳边就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他受惊抬头，不曾见那绿衣武人，却只看见一女子正蹲在他身侧托腮微笑着注视他。
那充满笑意的黑眸、嘴角的弧度与清丽的脸庞在这夜晚明媚了青年的双眼，顾安世忽然觉得即使是那极乐坊的花魁在此也无法盖过这抹光芒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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