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四 缘起善意果未知
戮情、戮风时常下山游历，偶尔回来才知道他们又在哪掀起风浪、惹了什么乱子，当然身过百花丛、暴打流氓宵小这些几乎都是戮风所为。戮情喜欢一人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到处发掘药材毒物，或者去奢华的酒楼享受美食。
只有一次，她偷偷潜入唐家堡想看看唐门的毒药制作过程，一直深入到中心地带才被唐门现任门主唐高云发现揪了出来。结果戮情一口咬定自己是走错了，以为这里是什么世外桃源。
被问及是如何躲过重重守卫进到这里时，她直接反问道：“对啊，你们那么多人把手，怎么连我一个小女孩都没拦住？”
唐高云一时语塞，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一眼身边垂头站着的负责守卫的弟子们。所幸戮情年纪还小，也并未真正看到什么机密的内容，唐门也不想就此与刑戮门交恶。天知道江湖排行第二的“太阴真人”若是知道弟子受了委屈会不会就此震怒打上门来，虽然人多势众的唐门不至于无法抵抗，但终究是一件麻烦事。于是，就罚她交出身上所有的毒物草药，就将她放了。
师父戮真然言语不多，除了教习戮念、戮心武功之外，一般就是饮茶看书。有时候，戮心会觉得她根本就没再看书，而是在思考着什么。
戮念趁着戮风不在的时候与戮心打赌，声称只要她输给他一百次就让她当老幺。他们二人常常一起修习练功，互相切磋，结果常以戮心战败告终。也正是如此，她对于戮念的独创招式更为熟悉。
戮念的招式凶狠、破坏力强，但因为他鲁莽的性格，横冲直撞的动作在戮心眼中满是破绽。其实，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或者用她小时候借助地形外力的手段都可以轻松击败他。可对于戮心来说，看到她这个师弟的得意洋洋的样子比排名什么的更能让她觉得快乐。
这一日，戮念又拉着戮心给她演示自己新开发的招式。练习的场地中放着崭新的木人，看上去要比一旁的木人桩要精致很多。
“你可看好了。”
戮念左脚向前跨了一小步，握刀的右手悬于身后，只见他用力转动身体借力将右臂甩向木人。只听“砰”的一声，他觉得手一麻，手中的木刀被震开，直直地飞向立在一旁的戮心。
“小心！”
戮念大喊着，却无法及时控制住拥有巨大惯性的身体。眼看就要击中戮心，谁料她猛地蹲下，那木刀擦着她的头顶就飞了过去。
戮念长呼了一口气，还好这小丫头没受伤，不然可能会被其他三个人围殴致死。
“可恶，失败了。之前明明有一次威力更大，木刀都折了。”戮念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一旁的戮心站起来却开始做起弓步，好像是在进行拉伸运动。
“啊对了！”戮念见状想起了什么，屁颠屁颠地捡回了木刀，在起势时扩大了自己的脚步，口中不忘叮嘱道，“你躲远点。”
戮心听话地向后退了一步，看着男孩再次使出同样的一招，只是这一次威力大不相同。木人的手臂竟然被钝器硬生生打断了。
“这个招式适合在一把武器离手，或者在空间中无法随意移动等着敌人攻过来的时候使用。”戮念自顾自地总结道，“我取好名字了，就归入“戮字诀”中，名为“燕斩”。”
“哇！好厉害！”戮心在一旁拍着手称赞道。
“哼哼。”戮念得意地抬起头，心想自己这个排行离往上蹿一蹿不远了。
“就是可惜戮风师兄做的这个假人了。”戮心看着木人断落在地上的残肢不经意地说道。
戮念心中顿时警铃大作，颤颤巍巍地问道：“你说什么？”
“这是师兄特地给我们做来学习穴位经脉，练习点穴准确度的。”戮心若有所思道，“他这次下山就是去买描摹经脉穴位图的红色颜料，算算时间快要回来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戮念捡起断肢，疯狂找着绷带希望能补救一番。“我会被吊起来打的啊啊啊啊啊啊！”
去厨房泡茶的戮真然偶尔路过看到了这一幕，倒是没太在乎男孩一会将要遭遇什么。
戮念这小子虽然不着调，但是努力的劲头实在值得称赞，加上结实的体魄，那一下的速度与威力已经赶得上戮风了。同时，发现了招式的不足，提醒他“加大起势动作以便于发挥更大的威力”的心儿在感知力方面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自己可真是太会捡了，这样的宝一捡捡俩。
只是，一直到戮心十三岁时，她仍然没能完全掌握隐仙步，而戮念在相同年龄时也已经出师了。戮真然第一次正视“戮心感知力过盛”这个极大问题。
“心儿，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收回散在四面八方的感知能力，把注意力集中到一点。”
戮心低着头若有所思了片刻，问道：“看不到那边的小鸟，还有那里的瓢虫都没关系吗？”
“是的，把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想想你自己，想想如何运用这些力量。”
“为自己吗……”戮心喃喃自语，注意力却越发消散。
这十三年的生命里，她唯一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便是在将要被交换吃掉的时候逃走了。午夜梦回，她偶尔会想自己是不是应该留下，不知道爹娘是否因此而饿死，如果是这样，那也许……是自己的错吧。
戮真然见她眼神涣散，知是她无力抵御那深入骨髓的梦魇。再这么下去，怕是要进化成心魔。于是，她摸了摸戮心的脑袋，想帮助她尽快脱离这种危险的境地。
“心儿，你听我说，做不到也没关系的，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看小鸟、瓢虫也好，跟着情儿去小溪边也好，帮着戮风做饭也好，与戮念切磋也好，无论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自己，只要是你自己想做的都可以去做……当然，什么都不做也没关系，即使每天躺着看看天空也没关系。”
戮心木然地抬头，随着戮真然的话一句一句传入她的耳朵之中，她的眼神终于重新有了焦点。
我想要做的事情？我想做什么呢？我想……
“哈？”
她回过神来，左顾右盼了一阵仿佛是在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戮真然见状松了口气，其实她并没有要求弟子们一定要达到多么厉害的水准，就是担心他们后悔浪费了那么多年的辛苦修习。不然，身体康健也是不错的选择。
戮心的视线停在了面前女子的脸上，那是她最为熟悉的仙女娘娘，于是她一下子眉开眼笑起来，一把抱住了女子。
她找到想做的事情了。
戮真然原以为经此变故，戮心的武学生涯就算到头了。本来她就只是希望她能安稳长大，刑戮门的传承交给她的同门师兄师姐便足矣。
哪成想这之后的戮心却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无论是隐仙步还是心法招式，她都迅速而熟练地掌握了。
她想做的事情很简单。
仙女娘娘会飞，师兄师姐师弟也都是会飞的，若她只能于地行走，万一有一天跟丢了，她该如何是好呢？
戮心出师那天是个初秋的晴天，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了她与身前的路。不过，她的告别并没有向戮风那样正式而煽情，因为说到底，她就是下山给师父买茶叶的。
而且，此次出师下山也不算完全符合门规。戮心的独创招式使用的是刀类武器，完成程度不到三成，也就是说，十次中最多三次能成功施展。她的招式不似戮情的灵活婉转，不像戮风的繁复华丽，和戮念的粗暴凶狠也有些不同。
戮真然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她的这一招过于冷静而锋利了，冷静到近乎冷血，锋利到只要成功使出就是一击毙命的程度。这对于善良的戮心来说，就是最大的障碍。她连伤害别人都做不到，连做饭时偶有遇到未断气的野味也大多都是戮风、戮念帮着处理，更遑论夺人性命。
刑戮门的招式除了隐仙步作为基础身法外仅分作二个部分。
刑字诀，以繁复多变的招式为主，目的是夺去敌人的行动能力，随着伤痕的累积宛如上刑罚一般。例如，戮真然的“月华”、戮风的“风牙”。
戮字诀，以直接有效的招式为主，有效指的是在夺人性命方面，讲究一击毙命，让敌人在瞬间失去生机。例如，戮情的“回銮”、戮念的“燕斩”。
戮心这未曾命名的招式明显属于戮字诀的范畴，而且除了她自己，同辈中也只有戮情可以借鉴使用。这是舍身成仁的招式，施展时稍有犹豫便是万劫不复。
这不，戮心的三位同门现在都不在山上，戮真然怕她一个人闷的慌，便打发她下山走走。鹿鸣山上皆逸才，刑戮门下无弱者，到了她这个年纪还未能出师的实属不多见。
这是戮心十年中第一次下山，以往也就是学了普通的轻功后在山顶附近逛逛而已。她开心地哼着小曲往那繁华的都城走去，虽然路途遥远，但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在前往岁城的路途中，她遇到了一些衣衫褴褛的难民，尽管这让她记起了不太愉快的回忆，但她还是将为数不多的干粮分给他们。虽然顶多在外滞留一日，岁城也不缺吃喝，戮真然仍然是怕少女饿着。
奇怪的是，越靠近目的地，难民却越来越多。
可并没有情报说哪里在打仗啊？
待戮心到达东城门时，看到城门口聚集了二十多号人，年女老少皆面露菜色，甚至还有个五六岁模样的男孩怀里抱着一个更小的婴孩。
守城的士兵毫不客气地将难民们拦在城门之外，说是并未接到上头接纳难民的正式文书，随意进城的话引起骚乱是谁都担当不起的。也有好心的士兵偷偷地告诉他们，可能一会就会放粮了，让他们再等等。难民们便在城门不远处席地而坐，滞留了下来。
戮心则在递交了身份证明后顺利进城。这也是戮真然为了方便他们出行，专门托人制作的。
卖茶叶的商贩好像搬了店铺去别处，兜兜转转了一个时辰，她才在城南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了师父钟爱的茶叶，产自南方锦城的洛曼花茶。这并非柳城清顶薄片那样名贵的茶，却是几乎无欲无求的“太阴真人”为数不多倾心的东西了。
茶商见戮心乖巧懂礼貌，还多送了她一两花茶。她向老板道谢告辞后，掂了掂钱袋，里头还剩了不少铜钱，那是师父给她住店吃饭用的。
戮心也好奇过明明这一门上下根本就没有挣钱的营生，可白花花的银子却像用不尽一般。虽然他们并未过得奢靡浪费，但也算是有求必应，单说戮情消耗的药材和为他们定制的特殊兵器时花费的钱财就不是个小数目了。
对此，戮真然的解释只是淡淡一句“谢谢老祖宗和前辈们”便打发她走了。后来她才了解到，最初的刑戮门靠暗杀发家就累积了不少财富，虽然后人的画风逐渐跑偏，但其中不乏靠赏金或是委托富甲一方的，甚至还有一代全都喜欢寻龙点穴、盗墓挖宝的，闹得南北的土夫子简直是苦不堪言。
总之，到了戮真然这一代，弟子人数少，也不惹是生非，只要不过度挥霍，往后花个三四代都绰绰有余。
戮心大半天都不曾饮食，现下确实有些饿了。可她想到白天那群难民，有些放心不下，因为那两个孩子站在人群的最后，明显不属于任何一个家庭之中。
正巧路过一个烧饼摊，她就把剩下的几十个烧饼都包圆了。店家还担心她拿不动，却看到这小小少女一手拎起硕大的包袱扛在肩上，一手拿着烧饼塞进口中，竟疾步离开了。
这怕不是那仙人座下的小仙童吧。
曾几次有幸目睹戮真然惊为天人的容貌的摊主顺其自然地想着。
只有一次，她偷偷潜入唐家堡想看看唐门的毒药制作过程，一直深入到中心地带才被唐门现任门主唐高云发现揪了出来。结果戮情一口咬定自己是走错了，以为这里是什么世外桃源。
被问及是如何躲过重重守卫进到这里时，她直接反问道：“对啊，你们那么多人把手，怎么连我一个小女孩都没拦住？”
唐高云一时语塞，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一眼身边垂头站着的负责守卫的弟子们。所幸戮情年纪还小，也并未真正看到什么机密的内容，唐门也不想就此与刑戮门交恶。天知道江湖排行第二的“太阴真人”若是知道弟子受了委屈会不会就此震怒打上门来，虽然人多势众的唐门不至于无法抵抗，但终究是一件麻烦事。于是，就罚她交出身上所有的毒物草药，就将她放了。
师父戮真然言语不多，除了教习戮念、戮心武功之外，一般就是饮茶看书。有时候，戮心会觉得她根本就没再看书，而是在思考着什么。
戮念趁着戮风不在的时候与戮心打赌，声称只要她输给他一百次就让她当老幺。他们二人常常一起修习练功，互相切磋，结果常以戮心战败告终。也正是如此，她对于戮念的独创招式更为熟悉。
戮念的招式凶狠、破坏力强，但因为他鲁莽的性格，横冲直撞的动作在戮心眼中满是破绽。其实，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或者用她小时候借助地形外力的手段都可以轻松击败他。可对于戮心来说，看到她这个师弟的得意洋洋的样子比排名什么的更能让她觉得快乐。
这一日，戮念又拉着戮心给她演示自己新开发的招式。练习的场地中放着崭新的木人，看上去要比一旁的木人桩要精致很多。
“你可看好了。”
戮念左脚向前跨了一小步，握刀的右手悬于身后，只见他用力转动身体借力将右臂甩向木人。只听“砰”的一声，他觉得手一麻，手中的木刀被震开，直直地飞向立在一旁的戮心。
“小心！”
戮念大喊着，却无法及时控制住拥有巨大惯性的身体。眼看就要击中戮心，谁料她猛地蹲下，那木刀擦着她的头顶就飞了过去。
戮念长呼了一口气，还好这小丫头没受伤，不然可能会被其他三个人围殴致死。
“可恶，失败了。之前明明有一次威力更大，木刀都折了。”戮念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一旁的戮心站起来却开始做起弓步，好像是在进行拉伸运动。
“啊对了！”戮念见状想起了什么，屁颠屁颠地捡回了木刀，在起势时扩大了自己的脚步，口中不忘叮嘱道，“你躲远点。”
戮心听话地向后退了一步，看着男孩再次使出同样的一招，只是这一次威力大不相同。木人的手臂竟然被钝器硬生生打断了。
“这个招式适合在一把武器离手，或者在空间中无法随意移动等着敌人攻过来的时候使用。”戮念自顾自地总结道，“我取好名字了，就归入“戮字诀”中，名为“燕斩”。”
“哇！好厉害！”戮心在一旁拍着手称赞道。
“哼哼。”戮念得意地抬起头，心想自己这个排行离往上蹿一蹿不远了。
“就是可惜戮风师兄做的这个假人了。”戮心看着木人断落在地上的残肢不经意地说道。
戮念心中顿时警铃大作，颤颤巍巍地问道：“你说什么？”
“这是师兄特地给我们做来学习穴位经脉，练习点穴准确度的。”戮心若有所思道，“他这次下山就是去买描摹经脉穴位图的红色颜料，算算时间快要回来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戮念捡起断肢，疯狂找着绷带希望能补救一番。“我会被吊起来打的啊啊啊啊啊啊！”
去厨房泡茶的戮真然偶尔路过看到了这一幕，倒是没太在乎男孩一会将要遭遇什么。
戮念这小子虽然不着调，但是努力的劲头实在值得称赞，加上结实的体魄，那一下的速度与威力已经赶得上戮风了。同时，发现了招式的不足，提醒他“加大起势动作以便于发挥更大的威力”的心儿在感知力方面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自己可真是太会捡了，这样的宝一捡捡俩。
只是，一直到戮心十三岁时，她仍然没能完全掌握隐仙步，而戮念在相同年龄时也已经出师了。戮真然第一次正视“戮心感知力过盛”这个极大问题。
“心儿，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收回散在四面八方的感知能力，把注意力集中到一点。”
戮心低着头若有所思了片刻，问道：“看不到那边的小鸟，还有那里的瓢虫都没关系吗？”
“是的，把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想想你自己，想想如何运用这些力量。”
“为自己吗……”戮心喃喃自语，注意力却越发消散。
这十三年的生命里，她唯一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便是在将要被交换吃掉的时候逃走了。午夜梦回，她偶尔会想自己是不是应该留下，不知道爹娘是否因此而饿死，如果是这样，那也许……是自己的错吧。
戮真然见她眼神涣散，知是她无力抵御那深入骨髓的梦魇。再这么下去，怕是要进化成心魔。于是，她摸了摸戮心的脑袋，想帮助她尽快脱离这种危险的境地。
“心儿，你听我说，做不到也没关系的，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看小鸟、瓢虫也好，跟着情儿去小溪边也好，帮着戮风做饭也好，与戮念切磋也好，无论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自己，只要是你自己想做的都可以去做……当然，什么都不做也没关系，即使每天躺着看看天空也没关系。”
戮心木然地抬头，随着戮真然的话一句一句传入她的耳朵之中，她的眼神终于重新有了焦点。
我想要做的事情？我想做什么呢？我想……
“哈？”
她回过神来，左顾右盼了一阵仿佛是在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戮真然见状松了口气，其实她并没有要求弟子们一定要达到多么厉害的水准，就是担心他们后悔浪费了那么多年的辛苦修习。不然，身体康健也是不错的选择。
戮心的视线停在了面前女子的脸上，那是她最为熟悉的仙女娘娘，于是她一下子眉开眼笑起来，一把抱住了女子。
她找到想做的事情了。
戮真然原以为经此变故，戮心的武学生涯就算到头了。本来她就只是希望她能安稳长大，刑戮门的传承交给她的同门师兄师姐便足矣。
哪成想这之后的戮心却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无论是隐仙步还是心法招式，她都迅速而熟练地掌握了。
她想做的事情很简单。
仙女娘娘会飞，师兄师姐师弟也都是会飞的，若她只能于地行走，万一有一天跟丢了，她该如何是好呢？
戮心出师那天是个初秋的晴天，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了她与身前的路。不过，她的告别并没有向戮风那样正式而煽情，因为说到底，她就是下山给师父买茶叶的。
而且，此次出师下山也不算完全符合门规。戮心的独创招式使用的是刀类武器，完成程度不到三成，也就是说，十次中最多三次能成功施展。她的招式不似戮情的灵活婉转，不像戮风的繁复华丽，和戮念的粗暴凶狠也有些不同。
戮真然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她的这一招过于冷静而锋利了，冷静到近乎冷血，锋利到只要成功使出就是一击毙命的程度。这对于善良的戮心来说，就是最大的障碍。她连伤害别人都做不到，连做饭时偶有遇到未断气的野味也大多都是戮风、戮念帮着处理，更遑论夺人性命。
刑戮门的招式除了隐仙步作为基础身法外仅分作二个部分。
刑字诀，以繁复多变的招式为主，目的是夺去敌人的行动能力，随着伤痕的累积宛如上刑罚一般。例如，戮真然的“月华”、戮风的“风牙”。
戮字诀，以直接有效的招式为主，有效指的是在夺人性命方面，讲究一击毙命，让敌人在瞬间失去生机。例如，戮情的“回銮”、戮念的“燕斩”。
戮心这未曾命名的招式明显属于戮字诀的范畴，而且除了她自己，同辈中也只有戮情可以借鉴使用。这是舍身成仁的招式，施展时稍有犹豫便是万劫不复。
这不，戮心的三位同门现在都不在山上，戮真然怕她一个人闷的慌，便打发她下山走走。鹿鸣山上皆逸才，刑戮门下无弱者，到了她这个年纪还未能出师的实属不多见。
这是戮心十年中第一次下山，以往也就是学了普通的轻功后在山顶附近逛逛而已。她开心地哼着小曲往那繁华的都城走去，虽然路途遥远，但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在前往岁城的路途中，她遇到了一些衣衫褴褛的难民，尽管这让她记起了不太愉快的回忆，但她还是将为数不多的干粮分给他们。虽然顶多在外滞留一日，岁城也不缺吃喝，戮真然仍然是怕少女饿着。
奇怪的是，越靠近目的地，难民却越来越多。
可并没有情报说哪里在打仗啊？
待戮心到达东城门时，看到城门口聚集了二十多号人，年女老少皆面露菜色，甚至还有个五六岁模样的男孩怀里抱着一个更小的婴孩。
守城的士兵毫不客气地将难民们拦在城门之外，说是并未接到上头接纳难民的正式文书，随意进城的话引起骚乱是谁都担当不起的。也有好心的士兵偷偷地告诉他们，可能一会就会放粮了，让他们再等等。难民们便在城门不远处席地而坐，滞留了下来。
戮心则在递交了身份证明后顺利进城。这也是戮真然为了方便他们出行，专门托人制作的。
卖茶叶的商贩好像搬了店铺去别处，兜兜转转了一个时辰，她才在城南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了师父钟爱的茶叶，产自南方锦城的洛曼花茶。这并非柳城清顶薄片那样名贵的茶，却是几乎无欲无求的“太阴真人”为数不多倾心的东西了。
茶商见戮心乖巧懂礼貌，还多送了她一两花茶。她向老板道谢告辞后，掂了掂钱袋，里头还剩了不少铜钱，那是师父给她住店吃饭用的。
戮心也好奇过明明这一门上下根本就没有挣钱的营生，可白花花的银子却像用不尽一般。虽然他们并未过得奢靡浪费，但也算是有求必应，单说戮情消耗的药材和为他们定制的特殊兵器时花费的钱财就不是个小数目了。
对此，戮真然的解释只是淡淡一句“谢谢老祖宗和前辈们”便打发她走了。后来她才了解到，最初的刑戮门靠暗杀发家就累积了不少财富，虽然后人的画风逐渐跑偏，但其中不乏靠赏金或是委托富甲一方的，甚至还有一代全都喜欢寻龙点穴、盗墓挖宝的，闹得南北的土夫子简直是苦不堪言。
总之，到了戮真然这一代，弟子人数少，也不惹是生非，只要不过度挥霍，往后花个三四代都绰绰有余。
戮心大半天都不曾饮食，现下确实有些饿了。可她想到白天那群难民，有些放心不下，因为那两个孩子站在人群的最后，明显不属于任何一个家庭之中。
正巧路过一个烧饼摊，她就把剩下的几十个烧饼都包圆了。店家还担心她拿不动，却看到这小小少女一手拎起硕大的包袱扛在肩上，一手拿着烧饼塞进口中，竟疾步离开了。
这怕不是那仙人座下的小仙童吧。
曾几次有幸目睹戮真然惊为天人的容貌的摊主顺其自然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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