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见倾心念终生
戮心的记忆里，师父很少提起过往，这些几乎是她知道的全部了。
“今天先说到这吧。”看到张婶张罗着端来早饭，戮心浅笑着说道。
向他人说起她不长的人生中最珍贵、最快乐的回忆，这感觉着实有些奇妙。
“哇，像心儿姐姐那么厉害还有四个！”沈轻灵边摆碗筷边说。
戮心神色一黯，苦笑着说：“他们，可比我强多了。”
这一下，连周卫疆都觉察出不对劲，按照刚才白须老人的说法，起码大师姐戮情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已经香消玉殒。
“沈小妹并不是这么粗心的人啊？”他想着，只当少女离得远没听清楚。
“顾公子，请。”
趁众人还沉浸在故事中，红衣女子十分自然地替青年盛了一碗粥递给他。
顾安世愣愣地接过，等反应过来他赶紧看向戮心，却见后者垂着头正帮沈轻灵剥鸡蛋，仿佛全然不知这里的情况。
“大姐姐，你是谁？”少女天真地问道，“他们都走了，为何你不走呀？”
“问得好啊！”
顾安世知道自己这么想多少有些刻薄了，但这就是他的第一反应。
“各位好，小女纳兰惜云，谨严派弟子。”女子一点也不恼，大方地介绍道。
“家父也就是谨严派掌门纳兰召已将惜云许给了顾公子，自然是要跟着夫君。”她嫣然一笑。
纳兰惜云如花笑魇衬得顾安世脸色更加苍白。
众人惊得一时都说不出话，连沈轻灵都沉默了。
“我不是，我没有！”
青年猛地扶着桌子起身，他涨红了脸小心地看向戮心，却发现她仍低着头，并不看他。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咬牙跑出了正厅。
纳兰惜云见状向众人微微欠身，也跟着他出去了。
只不过她离开时，饶有深意地看了戮心一眼。
沈轻灵发现戮心剥鸡蛋的动作已经停下，心中一动道：“说起来，几位哥哥确实也到了该娶亲生子的年纪了。”
周卫疆只是轻笑一声便吃起早饭，周戍域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那也没有姑娘喜欢咱哥俩啊。”
他倒是也想过娶亲，可他们兄弟二人一穷二白的，怎么能叫人姑娘跟着一起受苦呢。若是一直待在老家，可能这会孩子都有了吧。可好男儿志在四方，他们兄弟此次前来岁城就是要为自己争一片天地的。
“嘿嘿，还是先练好武吧。”
这话倒是提醒了正在喝粥的李木凡，这小子每次跑腿都会自然而然地留下吃饭。
“这里有“霸拳”崔盛崔大侠的来信。”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周戍域。
壮汉从眉开眼笑到眉头紧锁只需要两行字。
“哟，没想到我师父这人还文邹邹的呢……什么‘千金置酒宴，把酒共言欢’，这啥意思啊？”
他指着信给他哥哥看，却见周卫疆也是无奈地摇摇头。
二人又扭头看向送信来的小探子。
“你们看我干嘛，我也没读过什么书啊。”李木凡紧张地摆摆手，他就是因为不爱读书才干了这份还算自由的营生。
收拾完家务的沈轻灵刚好过来，她瞥了一眼信件，立刻答道：“崔大侠的意思是，不日就来找周二哥喝酒啦。”
“哎呀，真的啊！咱们沈小妹真聪明啊。”周戍域喜笑颜开，满心欢喜地收好信，心想自己这师父不知道究竟是何模样。
戮心似乎被男子的叫声喊得回过神来，她将剥好的鸡蛋放到女孩的碗里，擦擦手站起身。
“心儿姐姐，你去哪呀，粥都要凉了。”
“噢，我突然想起有点事，先回房了。”戮心浅笑着向众人打了个招呼便翩然离开。
女孩注视着戮心离去的背影，突然发现周卫疆在看自己，立刻甜甜冲他笑了一下。
她端起碗大口地喝了一口粥，同女孩脸一般大的小碗挡住了二人的视线。
今早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中总有一些违和感萦绕在周卫疆的心头，只是隐隐约约的，他暂时还不能串在一起。
“暂且多留个心眼吧。”
那边，顾安世冲出世厌所一头扎到大街上，他也不知道去哪儿，可一想到戮心低着头的模样他就感到一阵委屈。
“我根本什么也没做啊，为什么……不听我解释呢？”
“不过……我又有什么必要一定要向她解释呢……我们……”
纳兰惜雪施施然跟在他的身后，也不赶着上去打扰他。
“纳兰姑娘，请你别跟着我。”顾安世压着气，还算客气地说道。
“这是夫君的要求吗？”女子微笑着问。
“什么？肯定不是啊，姑娘你自重，不要再‘夫君夫君’地叫了。”顾安世矢口否认，语气越发重了。
“那既然不是夫君的要求，我为何要听从，我只是在这街上随便逛逛罢了。”她脸上笑意更甚。
顾安世发现自己陷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索性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狠狠地关上了大门，将红衣女子拒之门外。
他气鼓鼓地躺在床上，等着上值的时辰到来。
纳兰惜雪见状，竟是一脸乐得清闲的模样，转身回了正厅。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她不紧不慢地吃完了早饭，甚至还开始帮着收拾碗筷。
恍惚间，张婶觉得又来了一个戮心。
“谨严派果真滴水不漏，在来之前就准备了保险手段。”
戮心坐在桌子旁，若有所思地喝着隔夜的凉水。
“惜雪姑娘是个不错的女子，可惜被卷入这样的纷争计算中，若是真心与顾小哥在一起，倒也是登对。”
她的脑海中，没由来地出现二人郎才女貌站在一起的画面，心里头升腾起一股奇异的情感。
“怪了……”
这样的心情她并不是第一次感受，只是上一次出现的时间过于久远，她的记忆有些模糊了。
这时，她感到有人靠近，来人正是纳兰惜雪。
“姐姐，我看你没吃东西，给你拿了鸡蛋和胡饼。”
戮心把那样的场景从脑海中扫去，轻叹一口气前去开门。
“多谢纳兰姑娘。”她客气地接过盘子，却发现这红衣女子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纳兰惜雪的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道：“姐姐不请我进去坐坐？”
不知为何，戮心竟想起了以前戮情给她讲的话本子。
——什么丈夫离家多年，带回一可人女子……
——什么新进宫的美人或者宠妃觐见皇后……
——什么夫妇二人同男子的青梅竹马一起吃饭……
那些女子都是像这般一口一个姐姐，怀的却是坏心思。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红衣女子竟然就大大方方挤了进来，顺手还关上了门。
“纳兰姑娘……”
戮心没有恼怒，但也想制止她的做法。
只是，女子关上门的那一刻，周身的气息完全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她，是滴水不漏、面面俱到的谨严派弟子，现在在戮心眼中，她只看到了一个哀伤的女子。
“戮女侠，可否再多讲讲他的故事？”
“啊？是戮风师兄吗？这人真是……”戮心瞬间了然。
“这拈花惹草的浪子不知道怎么惹了这情债的。可是，年纪对不上啊……纳兰姑娘比我要小一些，他十七八岁风流韵事满大街的时候，她应该还很小吧？这……”
纳兰惜雪却摇摇头。
戮心脑海中闪过几张脸，可其中成年的除了戮风，便只有……
“等等……什么？竟然是戮念那个臭小子？”
戮心大吃一惊，无意间叫出了在鹿鸣山顶上才会称呼四师弟的绰号，这还是跟着戮情、戮风学的。
心上人被如此称呼，原以为纳兰惜雪会因此不悦，不成想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说得没错，他就是个臭小子。”说这话的她却是一脸温柔。
戮心拉着她坐下，心里不知为何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戮女侠你一定很奇怪吧，为何我会出现在这里，还做了此等荒唐的事情。”
“原因我大概能猜到。只是，既然你不愿，纳兰掌门为何……”
“爹……掌门他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让副盟主帮着把关，胡小叔也觉得顾公子确实不错。”
戮心知道长辈之言不可违，纳兰惜雪纵使心中千万个不乐意也只能一一照做。
“谨严派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戮女侠果然明锐。谨严派新一代的弟子中鲜有出类拔萃者，今年的武林大会中排名很有可能跌出前五。原是想靠着顾公子的天赋摆脱困局，现在……所以若是能和他结亲，攀上亲家关系，江湖中人多少也会给一分薄面。”
不难理解谨严派的做法，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只有身居高位者也会受到更多的尊重、更好的待遇。
一朝落入谷底，其中的落差与滋味只有当事人才能了解。谨严派掌门纳兰召是在为整个门派的弟子未雨绸缪。
当然，纳兰惜雪并不这么想。
儿孙自有儿孙福，谨严派的弟子也并非是为了这些虚名才入门的。可她也不愿直接忤逆自己的亲爹，伤了他老人家的心。
只是有一事，戮心觉得奇怪。
“纳兰姑娘，为何你一开始不说呢？”
“今天先说到这吧。”看到张婶张罗着端来早饭，戮心浅笑着说道。
向他人说起她不长的人生中最珍贵、最快乐的回忆，这感觉着实有些奇妙。
“哇，像心儿姐姐那么厉害还有四个！”沈轻灵边摆碗筷边说。
戮心神色一黯，苦笑着说：“他们，可比我强多了。”
这一下，连周卫疆都觉察出不对劲，按照刚才白须老人的说法，起码大师姐戮情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已经香消玉殒。
“沈小妹并不是这么粗心的人啊？”他想着，只当少女离得远没听清楚。
“顾公子，请。”
趁众人还沉浸在故事中，红衣女子十分自然地替青年盛了一碗粥递给他。
顾安世愣愣地接过，等反应过来他赶紧看向戮心，却见后者垂着头正帮沈轻灵剥鸡蛋，仿佛全然不知这里的情况。
“大姐姐，你是谁？”少女天真地问道，“他们都走了，为何你不走呀？”
“问得好啊！”
顾安世知道自己这么想多少有些刻薄了，但这就是他的第一反应。
“各位好，小女纳兰惜云，谨严派弟子。”女子一点也不恼，大方地介绍道。
“家父也就是谨严派掌门纳兰召已将惜云许给了顾公子，自然是要跟着夫君。”她嫣然一笑。
纳兰惜云如花笑魇衬得顾安世脸色更加苍白。
众人惊得一时都说不出话，连沈轻灵都沉默了。
“我不是，我没有！”
青年猛地扶着桌子起身，他涨红了脸小心地看向戮心，却发现她仍低着头，并不看他。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咬牙跑出了正厅。
纳兰惜云见状向众人微微欠身，也跟着他出去了。
只不过她离开时，饶有深意地看了戮心一眼。
沈轻灵发现戮心剥鸡蛋的动作已经停下，心中一动道：“说起来，几位哥哥确实也到了该娶亲生子的年纪了。”
周卫疆只是轻笑一声便吃起早饭，周戍域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那也没有姑娘喜欢咱哥俩啊。”
他倒是也想过娶亲，可他们兄弟二人一穷二白的，怎么能叫人姑娘跟着一起受苦呢。若是一直待在老家，可能这会孩子都有了吧。可好男儿志在四方，他们兄弟此次前来岁城就是要为自己争一片天地的。
“嘿嘿，还是先练好武吧。”
这话倒是提醒了正在喝粥的李木凡，这小子每次跑腿都会自然而然地留下吃饭。
“这里有“霸拳”崔盛崔大侠的来信。”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周戍域。
壮汉从眉开眼笑到眉头紧锁只需要两行字。
“哟，没想到我师父这人还文邹邹的呢……什么‘千金置酒宴，把酒共言欢’，这啥意思啊？”
他指着信给他哥哥看，却见周卫疆也是无奈地摇摇头。
二人又扭头看向送信来的小探子。
“你们看我干嘛，我也没读过什么书啊。”李木凡紧张地摆摆手，他就是因为不爱读书才干了这份还算自由的营生。
收拾完家务的沈轻灵刚好过来，她瞥了一眼信件，立刻答道：“崔大侠的意思是，不日就来找周二哥喝酒啦。”
“哎呀，真的啊！咱们沈小妹真聪明啊。”周戍域喜笑颜开，满心欢喜地收好信，心想自己这师父不知道究竟是何模样。
戮心似乎被男子的叫声喊得回过神来，她将剥好的鸡蛋放到女孩的碗里，擦擦手站起身。
“心儿姐姐，你去哪呀，粥都要凉了。”
“噢，我突然想起有点事，先回房了。”戮心浅笑着向众人打了个招呼便翩然离开。
女孩注视着戮心离去的背影，突然发现周卫疆在看自己，立刻甜甜冲他笑了一下。
她端起碗大口地喝了一口粥，同女孩脸一般大的小碗挡住了二人的视线。
今早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中总有一些违和感萦绕在周卫疆的心头，只是隐隐约约的，他暂时还不能串在一起。
“暂且多留个心眼吧。”
那边，顾安世冲出世厌所一头扎到大街上，他也不知道去哪儿，可一想到戮心低着头的模样他就感到一阵委屈。
“我根本什么也没做啊，为什么……不听我解释呢？”
“不过……我又有什么必要一定要向她解释呢……我们……”
纳兰惜雪施施然跟在他的身后，也不赶着上去打扰他。
“纳兰姑娘，请你别跟着我。”顾安世压着气，还算客气地说道。
“这是夫君的要求吗？”女子微笑着问。
“什么？肯定不是啊，姑娘你自重，不要再‘夫君夫君’地叫了。”顾安世矢口否认，语气越发重了。
“那既然不是夫君的要求，我为何要听从，我只是在这街上随便逛逛罢了。”她脸上笑意更甚。
顾安世发现自己陷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索性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狠狠地关上了大门，将红衣女子拒之门外。
他气鼓鼓地躺在床上，等着上值的时辰到来。
纳兰惜雪见状，竟是一脸乐得清闲的模样，转身回了正厅。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她不紧不慢地吃完了早饭，甚至还开始帮着收拾碗筷。
恍惚间，张婶觉得又来了一个戮心。
“谨严派果真滴水不漏，在来之前就准备了保险手段。”
戮心坐在桌子旁，若有所思地喝着隔夜的凉水。
“惜雪姑娘是个不错的女子，可惜被卷入这样的纷争计算中，若是真心与顾小哥在一起，倒也是登对。”
她的脑海中，没由来地出现二人郎才女貌站在一起的画面，心里头升腾起一股奇异的情感。
“怪了……”
这样的心情她并不是第一次感受，只是上一次出现的时间过于久远，她的记忆有些模糊了。
这时，她感到有人靠近，来人正是纳兰惜雪。
“姐姐，我看你没吃东西，给你拿了鸡蛋和胡饼。”
戮心把那样的场景从脑海中扫去，轻叹一口气前去开门。
“多谢纳兰姑娘。”她客气地接过盘子，却发现这红衣女子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纳兰惜雪的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道：“姐姐不请我进去坐坐？”
不知为何，戮心竟想起了以前戮情给她讲的话本子。
——什么丈夫离家多年，带回一可人女子……
——什么新进宫的美人或者宠妃觐见皇后……
——什么夫妇二人同男子的青梅竹马一起吃饭……
那些女子都是像这般一口一个姐姐，怀的却是坏心思。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红衣女子竟然就大大方方挤了进来，顺手还关上了门。
“纳兰姑娘……”
戮心没有恼怒，但也想制止她的做法。
只是，女子关上门的那一刻，周身的气息完全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她，是滴水不漏、面面俱到的谨严派弟子，现在在戮心眼中，她只看到了一个哀伤的女子。
“戮女侠，可否再多讲讲他的故事？”
“啊？是戮风师兄吗？这人真是……”戮心瞬间了然。
“这拈花惹草的浪子不知道怎么惹了这情债的。可是，年纪对不上啊……纳兰姑娘比我要小一些，他十七八岁风流韵事满大街的时候，她应该还很小吧？这……”
纳兰惜雪却摇摇头。
戮心脑海中闪过几张脸，可其中成年的除了戮风，便只有……
“等等……什么？竟然是戮念那个臭小子？”
戮心大吃一惊，无意间叫出了在鹿鸣山顶上才会称呼四师弟的绰号，这还是跟着戮情、戮风学的。
心上人被如此称呼，原以为纳兰惜雪会因此不悦，不成想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说得没错，他就是个臭小子。”说这话的她却是一脸温柔。
戮心拉着她坐下，心里不知为何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戮女侠你一定很奇怪吧，为何我会出现在这里，还做了此等荒唐的事情。”
“原因我大概能猜到。只是，既然你不愿，纳兰掌门为何……”
“爹……掌门他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让副盟主帮着把关，胡小叔也觉得顾公子确实不错。”
戮心知道长辈之言不可违，纳兰惜雪纵使心中千万个不乐意也只能一一照做。
“谨严派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戮女侠果然明锐。谨严派新一代的弟子中鲜有出类拔萃者，今年的武林大会中排名很有可能跌出前五。原是想靠着顾公子的天赋摆脱困局，现在……所以若是能和他结亲，攀上亲家关系，江湖中人多少也会给一分薄面。”
不难理解谨严派的做法，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只有身居高位者也会受到更多的尊重、更好的待遇。
一朝落入谷底，其中的落差与滋味只有当事人才能了解。谨严派掌门纳兰召是在为整个门派的弟子未雨绸缪。
当然，纳兰惜雪并不这么想。
儿孙自有儿孙福，谨严派的弟子也并非是为了这些虚名才入门的。可她也不愿直接忤逆自己的亲爹，伤了他老人家的心。
只是有一事，戮心觉得奇怪。
“纳兰姑娘，为何你一开始不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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