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见倾心念终生（三）
“哈哈哈哈，他真的是好调皮。”
鹿鸣山上，刑戮门中，戮心与纳兰惜雪正并肩坐在廊下。
“是啊，然后他又被师兄狠狠教训了一顿。”
没想到这么些日子又回到了鹿鸣山上，戮心看着不远处正在燃烧的香烛有些出神。
“哈哈哈哈哈……呜呜……”
纳兰惜雪仰头望着天空，笑着笑着她眼中突然盛满了眼泪，随着脸颊流下。
于是，她索性就不管不顾，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骂那个粗鲁直爽的笨蛋少年。
“笨蛋，路都不认识就会乱跑乱冲。”
“让你往东你就往西，你怎么不去撞南墙呢？”
“每天就知道跟我爹、我小叔、我师兄们切磋……”
戮心这才想起来还没有问过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于是开口询问。
“那一年我十三岁，爹带着我到岁城看元宵灯会，月满冰轮，灯烧路海，宝马香车，好不热闹。”
纳兰惜雪抹了抹眼泪，沉浸在了初识那一日的回忆之中。
“爹遇到了几个江湖好友多说了两句，我又贪玩不小心与他走散了。正哭呢，这个臭小子就跑到我面前，你猜他对我说什么？”
戮心摇摇头，心想按照戮念的性格应该是说不出什么好话的。
“他说，‘女孩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在我们那儿都是女孩把男孩打哭的’，我当时就愣住不哭了。我心想，哪里来的笨蛋啊。现在听了戮女侠的故事，发现竟然都是真的。”
戮心浅笑了下，喉头却是一紧。
“旁边的大人挤了过来，他牵起我的手就在人群里穿梭起来，一边跑一边介绍自己。我们看了游船、看了花灯、看了烟花，在街上畅快地跑着闹着。如果跟着爹的话，我一定不能玩得那么尽兴吧。”
“喂，我是刑戮门的戮念，虽然现在还是老四，但是再过不久就会是老三的！”
她记忆中的那个略带傻气的少年，仿佛此刻就在她的身边。火树银花在头顶上炸开，五彩斑斓的光晕染在了他们的身上。
少年专注地看着烟火，却在感受到她的视线后转过头看向她，然后咧开嘴思肆意地笑了起来。
那个笑容张扬澄净，深深印在了少女的心中。
“等人潮散去，他陪着我，直到我爹找到我。结果，他这么做是为了挑战我爹爹，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当少年被纳兰召掀翻在地后，欣然接受了与他们结伴而行的建议。
戮念是想着能随时随地切磋琢磨，增长武艺。谨严派掌门则是想与刑戮门搞好关系，多个朋友多条路。
“就如此简单？”
戮心原以为起码也是戮念凭着逞凶斗狠的性格打退恶人猛虎、出手帮助了纳兰惜雪，才让这姑娘念念不忘了许多年。
“戮女侠，感情的事情有时候就是如此简单的。你没有发现吗？”
她指的是顾安世。
敏锐如她，刚一接触就知道两人暗生情愫，只不过都不愿开口。
一时间，戮心记起了那天月光下的温和青年，也记起了当时心中的悸动。
但是这样的感情很快就被另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给压制住了。
“顾公子，不、其实你们俩都是非常和善的人，对所有人都很好，但是你们自己没有发现吗？你们在与对方相处的时候有什么不同吗？都会生气、会担心、会多管闲事……不是吗？”
纳兰惜雪不愧是当红话本文人，讲起感情简直是一套又一套，直把戮心说得怀疑自己、陷入沉思。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不一样的呢？
是轻灵询问刑戮门之事的时候，还是从鹿鸣山夜行回岁城之时，抑或是不惜下跪也要帮自己买到酒的时候……
难道……是在客栈中初次见面么？”
“一见倾心，便记终生。”纳兰惜雪幽幽地说，嘴角满是苦笑。
“戮女侠你知道吗，他可能都不记得有我这么个人，他的脑子里只有变强这么一件事。”
“我觉得他记得你。”戮心抬头，认真地回复着她的问题。
“什么？”
“有一次他回刑戮门时，破天荒带了一坛子酒给戮风师兄，说什么有事要请教。要知道他们俩原来是最不对付的，常常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
“肯定是什么练武的事情吧。”这是纳兰惜雪第一次别扭地说话。
“非也，戮念在武学上有自己的考量和想法，坚信实战主义，又怎么会如此正式地请教师兄武学的问题呢，大不了直接上手切磋就好。所以当时我留了个心眼，偷偷听到了一句话——”
“‘你说她老是骂我笨蛋是什么意思啊？是要跟我单挑吗？’当时我不太懂事什么意思，现在想来，应该是已经遇到纳兰姑娘你了吧。”
俏丽女子的双眸中又一次噙满泪水，把头埋在膝盖中呜咽着哭了起来。
“真是个，大笨蛋啊。”
戮心恋恋不舍地看了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们的墓碑，随后悄声离去，留给她独处的时间。
纳兰惜雪几乎是哭尽了最后一滴眼泪才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走到半月双刃的无字墓碑前。
她的眼前重现了少年在谨严派做客时日日早起练功挥汗如雨的场景。那时的他就是用这对双手武器不知砍断了多少个木桩，还被她念叨了好久。
她轻轻拂过了刀刃的握把，仿佛那上面还残留着少年的体温。
“臭小子，从今天起，我要去找新的心悦之人啦，当然找不找得到另说，总之……”
“笨蛋，我……不会再等你啦。”
“可你永远是我记忆中的少年。”
她冲着墓碑嫣然笑着，苦涩而绝美。
纳兰惜雪走出岩壁时，戮心就在不远处等她。
“抱歉，戮女侠，真的真的真的太谢谢你了。这份恩情，我没齿难忘。”
“是我要感谢你，谢谢你还记得戮念。”
谢谢你，从未问过他真实的死因。
谢谢你没有相信世人所说“邪教刑戮门为正派人士所剿灭”的谣言。
谢谢你真实地爱过他。
“我和他终究阴阳两隔，此生成憾。可戮女侠你还有机会，不是么？”纳兰惜雪话锋一转，期待当局者幡然醒悟。
“纳兰姑娘，多谢你的好意。只是……”
“并非当局者迷，而是我……不可以。”
戮心的笑容中掺进了一丝苦涩。
“心结至深，唯有自解。”纳兰惜雪想着，深深感到一阵惋惜。
鹿鸣山上，刑戮门中，戮心与纳兰惜雪正并肩坐在廊下。
“是啊，然后他又被师兄狠狠教训了一顿。”
没想到这么些日子又回到了鹿鸣山上，戮心看着不远处正在燃烧的香烛有些出神。
“哈哈哈哈哈……呜呜……”
纳兰惜雪仰头望着天空，笑着笑着她眼中突然盛满了眼泪，随着脸颊流下。
于是，她索性就不管不顾，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骂那个粗鲁直爽的笨蛋少年。
“笨蛋，路都不认识就会乱跑乱冲。”
“让你往东你就往西，你怎么不去撞南墙呢？”
“每天就知道跟我爹、我小叔、我师兄们切磋……”
戮心这才想起来还没有问过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于是开口询问。
“那一年我十三岁，爹带着我到岁城看元宵灯会，月满冰轮，灯烧路海，宝马香车，好不热闹。”
纳兰惜雪抹了抹眼泪，沉浸在了初识那一日的回忆之中。
“爹遇到了几个江湖好友多说了两句，我又贪玩不小心与他走散了。正哭呢，这个臭小子就跑到我面前，你猜他对我说什么？”
戮心摇摇头，心想按照戮念的性格应该是说不出什么好话的。
“他说，‘女孩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在我们那儿都是女孩把男孩打哭的’，我当时就愣住不哭了。我心想，哪里来的笨蛋啊。现在听了戮女侠的故事，发现竟然都是真的。”
戮心浅笑了下，喉头却是一紧。
“旁边的大人挤了过来，他牵起我的手就在人群里穿梭起来，一边跑一边介绍自己。我们看了游船、看了花灯、看了烟花，在街上畅快地跑着闹着。如果跟着爹的话，我一定不能玩得那么尽兴吧。”
“喂，我是刑戮门的戮念，虽然现在还是老四，但是再过不久就会是老三的！”
她记忆中的那个略带傻气的少年，仿佛此刻就在她的身边。火树银花在头顶上炸开，五彩斑斓的光晕染在了他们的身上。
少年专注地看着烟火，却在感受到她的视线后转过头看向她，然后咧开嘴思肆意地笑了起来。
那个笑容张扬澄净，深深印在了少女的心中。
“等人潮散去，他陪着我，直到我爹找到我。结果，他这么做是为了挑战我爹爹，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当少年被纳兰召掀翻在地后，欣然接受了与他们结伴而行的建议。
戮念是想着能随时随地切磋琢磨，增长武艺。谨严派掌门则是想与刑戮门搞好关系，多个朋友多条路。
“就如此简单？”
戮心原以为起码也是戮念凭着逞凶斗狠的性格打退恶人猛虎、出手帮助了纳兰惜雪，才让这姑娘念念不忘了许多年。
“戮女侠，感情的事情有时候就是如此简单的。你没有发现吗？”
她指的是顾安世。
敏锐如她，刚一接触就知道两人暗生情愫，只不过都不愿开口。
一时间，戮心记起了那天月光下的温和青年，也记起了当时心中的悸动。
但是这样的感情很快就被另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给压制住了。
“顾公子，不、其实你们俩都是非常和善的人，对所有人都很好，但是你们自己没有发现吗？你们在与对方相处的时候有什么不同吗？都会生气、会担心、会多管闲事……不是吗？”
纳兰惜雪不愧是当红话本文人，讲起感情简直是一套又一套，直把戮心说得怀疑自己、陷入沉思。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不一样的呢？
是轻灵询问刑戮门之事的时候，还是从鹿鸣山夜行回岁城之时，抑或是不惜下跪也要帮自己买到酒的时候……
难道……是在客栈中初次见面么？”
“一见倾心，便记终生。”纳兰惜雪幽幽地说，嘴角满是苦笑。
“戮女侠你知道吗，他可能都不记得有我这么个人，他的脑子里只有变强这么一件事。”
“我觉得他记得你。”戮心抬头，认真地回复着她的问题。
“什么？”
“有一次他回刑戮门时，破天荒带了一坛子酒给戮风师兄，说什么有事要请教。要知道他们俩原来是最不对付的，常常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
“肯定是什么练武的事情吧。”这是纳兰惜雪第一次别扭地说话。
“非也，戮念在武学上有自己的考量和想法，坚信实战主义，又怎么会如此正式地请教师兄武学的问题呢，大不了直接上手切磋就好。所以当时我留了个心眼，偷偷听到了一句话——”
“‘你说她老是骂我笨蛋是什么意思啊？是要跟我单挑吗？’当时我不太懂事什么意思，现在想来，应该是已经遇到纳兰姑娘你了吧。”
俏丽女子的双眸中又一次噙满泪水，把头埋在膝盖中呜咽着哭了起来。
“真是个，大笨蛋啊。”
戮心恋恋不舍地看了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们的墓碑，随后悄声离去，留给她独处的时间。
纳兰惜雪几乎是哭尽了最后一滴眼泪才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走到半月双刃的无字墓碑前。
她的眼前重现了少年在谨严派做客时日日早起练功挥汗如雨的场景。那时的他就是用这对双手武器不知砍断了多少个木桩，还被她念叨了好久。
她轻轻拂过了刀刃的握把，仿佛那上面还残留着少年的体温。
“臭小子，从今天起，我要去找新的心悦之人啦，当然找不找得到另说，总之……”
“笨蛋，我……不会再等你啦。”
“可你永远是我记忆中的少年。”
她冲着墓碑嫣然笑着，苦涩而绝美。
纳兰惜雪走出岩壁时，戮心就在不远处等她。
“抱歉，戮女侠，真的真的真的太谢谢你了。这份恩情，我没齿难忘。”
“是我要感谢你，谢谢你还记得戮念。”
谢谢你，从未问过他真实的死因。
谢谢你没有相信世人所说“邪教刑戮门为正派人士所剿灭”的谣言。
谢谢你真实地爱过他。
“我和他终究阴阳两隔，此生成憾。可戮女侠你还有机会，不是么？”纳兰惜雪话锋一转，期待当局者幡然醒悟。
“纳兰姑娘，多谢你的好意。只是……”
“并非当局者迷，而是我……不可以。”
戮心的笑容中掺进了一丝苦涩。
“心结至深，唯有自解。”纳兰惜雪想着，深深感到一阵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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