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公约
鸿伸手触碰艾森的肩膀。
她的瞳孔颜色逐渐加深，而脖颈新长出的绒毛一点点变淡，片刻后，她又是刚连上线时的模样。
相应地，艾森的四肢头颅被扭折，牵线木偶一样吊了起来。穿破她脖颈的黑色羽毛此刻转移到了他的体内，在扯断的关节处密密麻麻地生长出来，缠绕住所有血管和腑脏，维持住少年的生命。
她确认效果后，伸出手，盖住了少年的眼睛。
“我会回来唤醒你，睡吧。”她看向艾米丽，“你守着他，等下下层不论传出什么声音，我没有发信号，就不要跟过来。”
艾米丽点头。
往下的台阶愈发阴暗，烛火在身后远去，鸿长靴踏过旧石板，思索着沿途的所见所闻。
铁玫瑰和光明会，尽管信仰不同，共同点都在于把人改造或磋磨到极限，试图建立‘神’的通道。
杜尔森曾经提到过一句，“此地有‘非人’的所在。”，从这种献祭的方式来看，这些所谓的‘非人’，并没建立起工业化抽取人类精神力的方法，手工化的低效和引人注目，注定了每个被选中的目标都会被一次性最大化抽取，继而死亡或者发疯。
他们以人的精神为食。
而她几乎是被本能驱动着往下追查，一种对危险的灵敏嗅觉提醒着她，阴影之下，有她需要的真相。
越往前走，她直觉就越为延展……就仿佛，阴影里头的神明，和她所出同源，如同婴儿回到母体。
她甚至能感受到这位玩世不恭的神明的嘲笑：神？神创造世界的时候掷色子吗？
她不觉嘀咕了一句，“这取决于他们当时赌得多大。”
脑海中的嘲笑骤然平息。
“你感受得到我。”脚下无处不在的荆棘突然翻卷，快速地在原地勾缠出一个人形，人形友好地摘掉礼帽：“女士，介意聊聊吗？”
她警惕地握紧手上的粒子束。
“紧张？”人形夸张地吹了声口哨，“不必紧张。我和你一样，其实一样。”
他一个躬身，在原地踢踢踏踏起来，舞步乱七八糟，以至于鸿没分辨出他跳的是啥，不妨碍他像乡村醉汉一样发疯，唱起荒腔走板的咏叹调。
“这世界，难道不值得大火一场？死去不过肮脏皮囊，山峦背面，仍旧有鲸鱼歌唱。”
“被人间放逐的野兽，看过最宏阔的月亮。跟我来，我知道巨龙埋下的宝藏！”
鸿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丑眨眨眼：“愿意来我的乐园参观了吗？”
“撒谎。”她在背后抹了一把，抓出来一堆暗地攀到她背上的荆棘种子，“我看得到哦，荆棘背后，都是被抽干血的尸体。”
她似笑非笑：“你想要我这个祭品？”
几乎是同时，那个荆棘小丑不正常地狂笑起来。
“你看得到？……你真的看得到？看得到我开出的花吗？”
伴随着小丑的手舞足蹈，最后一层地下室中，一株由钢铁荆棘包裹的玫瑰，静悄悄地盛开。
如果不看她附近就是翻卷的祭品残肢，那抹红，几乎称得上美丽。
荆棘沾沾自喜：“你知道吗，我开的花，可美了。”
鸿没有理会他，只是垂下眼，手掌中不觉转出艾森的天平。
“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灵魂会开出无上花朵。他们此刻再抓不住世间一切，从自己扮演的种种角色中挣脱，永恒冷眼旁观，穿身而过，惊觉一生一场梦，功名利禄，全是骗局……哈哈哈哈哈！”
荆棘人形笑得越久，四面的荆棘越是无声无息地浓密起来，不少还在瞬间开出了血红的花。
“乖，你不需要这身皮囊，太脏了。”人形垂涎地看着她，伸出双手，“你有这颗灵魂就够了……”
她手中的粒子束骤然挥舞，斩裂了骤然盘起的藤网。
那断了的藤蔓，汩汩流出血来。一行身份id的印记泛着淡淡光影闪过。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
“……你为了加入《公约》，献祭了自己的身体？”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捂住了嘴。
“如果人只能不正确地活着，那就不要活着。皮囊而已，何必惊讶？”玫瑰舒展着自己的枝条，弥漫了整个地下厅堂，缠绕过每一张高脚靠背椅，和餐桌烛台……再在她的脚下，重新聚合起荆棘勾缠的人形，那些人形并不动作，而是彼此勾连，在原地蠕动成一条蹒跚的巨蟒，再度向她冲来！
玫瑰的声音笑嘻嘻地从蛇嘴里传来，“当花当草，为星为云，此心怎是外物能拘？”
她飞快地捻取了红雾的一点放在天平一侧，然后将另一侧对准了荆棘人蟒。
轰！
烟尘蓬散。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她哭笑不得，进入红雾查询，然而只返回一条冰冷的讯息：“该身份id位于千年战争之前，根据保密级别，您无法查看。”
她踩着荆棘巨蟒的脊椎在空中转身，一手高举挂住了窗台的硬铁烛台，而后带着烛台重新跳了下来。
结合玫瑰方才的话，现在基本可以判定，《流亡者公约》在千年战争前后，应该是两个东西。
之前的版本是什么？
她望着被烛台砸入‘颅骨’的蟒蛇，踹了一脚：“……你知道‘不得以任何理由发动战争或参战’是《公约》里的哪条吗？”
巨蟒昂起头：“……你说的公约和我说的是一个？”
鸿：……
果然。
她摸出从艾森那顺的匕首，在掌心来了一道，按在了最近的荆棘上。
那荆棘就跟疯了一样开始抽芽，新芽直接钻她伤口里了。
她面容扭曲了片刻，双瞳竖睁，神色肃穆：“《公约》共享授权请求。”
正在汲取她的血液的荆棘条肉眼可见地变得缓慢，不情不愿地退出了她的伤口。
她面无表情地捂住手掌，内心痛得像是挨了一酒瓶子的徐江。
荆棘茫然了片刻，玫瑰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响了起来。
“共享授权通过。”
玫瑰生前的资料一股脑地涌进了共享的意识网络。
她的瞳孔颜色逐渐加深，而脖颈新长出的绒毛一点点变淡，片刻后，她又是刚连上线时的模样。
相应地，艾森的四肢头颅被扭折，牵线木偶一样吊了起来。穿破她脖颈的黑色羽毛此刻转移到了他的体内，在扯断的关节处密密麻麻地生长出来，缠绕住所有血管和腑脏，维持住少年的生命。
她确认效果后，伸出手，盖住了少年的眼睛。
“我会回来唤醒你，睡吧。”她看向艾米丽，“你守着他，等下下层不论传出什么声音，我没有发信号，就不要跟过来。”
艾米丽点头。
往下的台阶愈发阴暗，烛火在身后远去，鸿长靴踏过旧石板，思索着沿途的所见所闻。
铁玫瑰和光明会，尽管信仰不同，共同点都在于把人改造或磋磨到极限，试图建立‘神’的通道。
杜尔森曾经提到过一句，“此地有‘非人’的所在。”，从这种献祭的方式来看，这些所谓的‘非人’，并没建立起工业化抽取人类精神力的方法，手工化的低效和引人注目，注定了每个被选中的目标都会被一次性最大化抽取，继而死亡或者发疯。
他们以人的精神为食。
而她几乎是被本能驱动着往下追查，一种对危险的灵敏嗅觉提醒着她，阴影之下，有她需要的真相。
越往前走，她直觉就越为延展……就仿佛，阴影里头的神明，和她所出同源，如同婴儿回到母体。
她甚至能感受到这位玩世不恭的神明的嘲笑：神？神创造世界的时候掷色子吗？
她不觉嘀咕了一句，“这取决于他们当时赌得多大。”
脑海中的嘲笑骤然平息。
“你感受得到我。”脚下无处不在的荆棘突然翻卷，快速地在原地勾缠出一个人形，人形友好地摘掉礼帽：“女士，介意聊聊吗？”
她警惕地握紧手上的粒子束。
“紧张？”人形夸张地吹了声口哨，“不必紧张。我和你一样，其实一样。”
他一个躬身，在原地踢踢踏踏起来，舞步乱七八糟，以至于鸿没分辨出他跳的是啥，不妨碍他像乡村醉汉一样发疯，唱起荒腔走板的咏叹调。
“这世界，难道不值得大火一场？死去不过肮脏皮囊，山峦背面，仍旧有鲸鱼歌唱。”
“被人间放逐的野兽，看过最宏阔的月亮。跟我来，我知道巨龙埋下的宝藏！”
鸿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丑眨眨眼：“愿意来我的乐园参观了吗？”
“撒谎。”她在背后抹了一把，抓出来一堆暗地攀到她背上的荆棘种子，“我看得到哦，荆棘背后，都是被抽干血的尸体。”
她似笑非笑：“你想要我这个祭品？”
几乎是同时，那个荆棘小丑不正常地狂笑起来。
“你看得到？……你真的看得到？看得到我开出的花吗？”
伴随着小丑的手舞足蹈，最后一层地下室中，一株由钢铁荆棘包裹的玫瑰，静悄悄地盛开。
如果不看她附近就是翻卷的祭品残肢，那抹红，几乎称得上美丽。
荆棘沾沾自喜：“你知道吗，我开的花，可美了。”
鸿没有理会他，只是垂下眼，手掌中不觉转出艾森的天平。
“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灵魂会开出无上花朵。他们此刻再抓不住世间一切，从自己扮演的种种角色中挣脱，永恒冷眼旁观，穿身而过，惊觉一生一场梦，功名利禄，全是骗局……哈哈哈哈哈！”
荆棘人形笑得越久，四面的荆棘越是无声无息地浓密起来，不少还在瞬间开出了血红的花。
“乖，你不需要这身皮囊，太脏了。”人形垂涎地看着她，伸出双手，“你有这颗灵魂就够了……”
她手中的粒子束骤然挥舞，斩裂了骤然盘起的藤网。
那断了的藤蔓，汩汩流出血来。一行身份id的印记泛着淡淡光影闪过。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
“……你为了加入《公约》，献祭了自己的身体？”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捂住了嘴。
“如果人只能不正确地活着，那就不要活着。皮囊而已，何必惊讶？”玫瑰舒展着自己的枝条，弥漫了整个地下厅堂，缠绕过每一张高脚靠背椅，和餐桌烛台……再在她的脚下，重新聚合起荆棘勾缠的人形，那些人形并不动作，而是彼此勾连，在原地蠕动成一条蹒跚的巨蟒，再度向她冲来！
玫瑰的声音笑嘻嘻地从蛇嘴里传来，“当花当草，为星为云，此心怎是外物能拘？”
她飞快地捻取了红雾的一点放在天平一侧，然后将另一侧对准了荆棘人蟒。
轰！
烟尘蓬散。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她哭笑不得，进入红雾查询，然而只返回一条冰冷的讯息：“该身份id位于千年战争之前，根据保密级别，您无法查看。”
她踩着荆棘巨蟒的脊椎在空中转身，一手高举挂住了窗台的硬铁烛台，而后带着烛台重新跳了下来。
结合玫瑰方才的话，现在基本可以判定，《流亡者公约》在千年战争前后，应该是两个东西。
之前的版本是什么？
她望着被烛台砸入‘颅骨’的蟒蛇，踹了一脚：“……你知道‘不得以任何理由发动战争或参战’是《公约》里的哪条吗？”
巨蟒昂起头：“……你说的公约和我说的是一个？”
鸿：……
果然。
她摸出从艾森那顺的匕首，在掌心来了一道，按在了最近的荆棘上。
那荆棘就跟疯了一样开始抽芽，新芽直接钻她伤口里了。
她面容扭曲了片刻，双瞳竖睁，神色肃穆：“《公约》共享授权请求。”
正在汲取她的血液的荆棘条肉眼可见地变得缓慢，不情不愿地退出了她的伤口。
她面无表情地捂住手掌，内心痛得像是挨了一酒瓶子的徐江。
荆棘茫然了片刻，玫瑰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响了起来。
“共享授权通过。”
玫瑰生前的资料一股脑地涌进了共享的意识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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