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光明
两人一路穿过此起彼伏的喷嚏声，来到往下的石门前。
这门由两扇重逾千斤的巨石组成，没有钥匙或借力机关，关闭的门扇上，只有一个成年男子手臂大小的石洞。
艾森微微俯身，阅读石洞上的文字：“献祭灵魂者，方得通过。”
艾米丽凑过来打探，若有所思：“似乎从这里开始，改造的重点从肉体转向了精神。”
艾森却摇了摇头：“并非如此，这是一句光明会内部的口号。”
“我见过神父诵它的全句，大意是，通往天国的道路，门窄而小，你要献上你的金钱，你的灵魂，你的爱情，你的父母，你的子女……可献祭的人如此之多，你怎么能一定通过？”
说着，他老练地抽出那架天平，拍干净剩下的紫苏粉末，一头指向门洞，一头指向了自己。
他又掏出一支银匕首，在自己胸口开了一道极浅的口子，用手指划过渗出来的血，在天平一侧写下带血的符号。
一系列动作快且精准，艾米丽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就听见门洞中心“轰”地一声，金黄色的火焰燃烧起来。
少年慢慢捂住了心口：“去推门吧。”
艾米丽将信将疑地走到门前，伸手试了一下，那石门此刻竟如劣质木板拼凑的门扉一样，应声而开！
她诧异地回过头，只见少年一张脸毫无血色，像是随时都要晕倒过去。
“走。”他言简意赅。
艾米丽心下悸然。似乎来到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与城内最近兴起的几大组织有关。
铁玫瑰、光明会……而‘天空之门’和‘永恒流亡’的人虽然不见，沿途仪式却或多或少有两者的影子，还有那片诡异的红雾和背后下达指令的女士……
她不是真的卷进什么了不得的阴谋里了吧？
艾米丽甩甩头，跟上艾森的步伐。
然而就在她迈步的刹那，身后的头顶，突然传来数十声不可名状的惨叫！
艾森突然扯住她的袖子，两人逃命一样跑进了大门，直到跑出去近百米，还依稀能听到身后的惨叫被金色火焰净化而发出的烧灼声。
艾米丽远远回望，只见追来的画在大门处纷纷燃烧成灰烬。萤火飘升，就像他们的头顶，布满了灼灼星空。
艾森看上去更为面无人色了，他的肌肤不再是原来健康的小麦色，现在苍白到能回炉打一窑冰瓷。
“那些画坠毁了。”他似乎和金色火焰还保持着联系，很容易就给出了惨叫的来源。
说完，年轻人似乎终于筋疲力竭，他靠在石墙上，凝望着重新关上的门，轻声说，“无论是铁玫瑰、还是光明会，都有着不同的，需要献祭的神……而越靠近下层，距离神也就越近，相对而言，也就越发危险。”
“最后一层，实际上已经处在神的注视下了。”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我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惟一的自知之明是我肯定打不过……”
他回想起导师劝他加入光明会时，那狂热的神态，几乎不像是一个从事精密化工行业多年的高级专家。
“把人类炼制成星辰，这是何等伟大的发明。”老头举起双臂，“世界终有一天，会被这个想法点亮！”
可在艾森看来，光明会与铁玫瑰其实殊途同归。铁玫瑰迷信人在战争中会如玫瑰般盛开，超越肉体，他们可以趁乱收割没有肉体保护的灵魂。光明会呢？
谁知道炼制的是星辰，还是肥皂？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艾森自嘲地一笑，再度触碰那道诡异的红雾。
几乎是刚上线，鸿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
“你快死了。”她冷冰冰地看着艾森。
“死没什么了不起的……我遗憾的只是，我信奉的道义，直到我死，仍旧不行于这世间。”艾森表现得十分从容，尽管失血还在继续。
鸿嗤笑一声。
“世无道，何不挂冠去，游于海？”
“远离他们，难道就可以改变受蒙蔽的人群一次又一次跳下悬崖的事实吗？”艾森垂下眼，“我想要改变。如果身为普通人的我，甚至连遵循人类最基本的道德都要被如此践踏，我何必贪恋这身皮囊、这条性命？人间不值得，才会转向神明……即便为此需要对抗令人发疯的幻觉和呓语，至少，我换来了力量。”
“我和光明会达成了交换。”年轻人的吐字开始断断续续，“我的命，本来就不剩下多少了。”
他安静地、难得没有什么恶意地看向鸿，“就剩下那么多，你要，就拿去。”
少女没有回答，也没有断开连接。
不知为什么，他在少女眼中，看到和他如出一辙的晦暗。
他是对这敲骨吸髓、磨牙吮血的世间，感到无穷的失望。这个小姑娘呢？她看起来并不需要从小为讨生活发愁。
算了。艾森摇摇头，垂下眼。
振衣而起，慨然而歌，世间庸碌何其多，值谁一眼消磨？
鸿将手按在了红雾之上。
她的意志越过时空，出现在了艾森身侧。
同时操纵掩体运行和跨时空通信对她当前的精神力而言，还是有些要求过高，几乎是瞬间，她的脖颈破裂，生出漆黑羽毛。
她伸出手，按在少年的颈侧，用奇怪的语调，重复念诵着什么祷词。
重复数遍后，少年的面颊上金光一闪，那原因诡谲的失血止住了。
鸿望向艾米丽：“将他带去圣堂最后一层，沿途的怪物我会帮你们引开，别再让他举行类似仪式。”
“能告诉我吗？”艾米丽突然低低地接了一句。
见鸿一副没听清的架势，她鼓起勇气，重复一次，“最后一层有什么东西，你要拿来干什么，能告诉我吗？”
鸿看起来颇为牙疼地咧了咧嘴。
灰眼少女举起双手往下压，不甚在意地说：“你这句话，已经有接近上百个人问过我了。”
她欲言又止，看起来像个便秘的牙疼患者。
“……如果我说，最后一层的恶龙正在试图毁灭世界，而你们是被选中的勇士……你信吗？”
艾米丽：……
她突然觉得牙疼的变成了她。
这门由两扇重逾千斤的巨石组成，没有钥匙或借力机关，关闭的门扇上，只有一个成年男子手臂大小的石洞。
艾森微微俯身，阅读石洞上的文字：“献祭灵魂者，方得通过。”
艾米丽凑过来打探，若有所思：“似乎从这里开始，改造的重点从肉体转向了精神。”
艾森却摇了摇头：“并非如此，这是一句光明会内部的口号。”
“我见过神父诵它的全句，大意是，通往天国的道路，门窄而小，你要献上你的金钱，你的灵魂，你的爱情，你的父母，你的子女……可献祭的人如此之多，你怎么能一定通过？”
说着，他老练地抽出那架天平，拍干净剩下的紫苏粉末，一头指向门洞，一头指向了自己。
他又掏出一支银匕首，在自己胸口开了一道极浅的口子，用手指划过渗出来的血，在天平一侧写下带血的符号。
一系列动作快且精准，艾米丽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就听见门洞中心“轰”地一声，金黄色的火焰燃烧起来。
少年慢慢捂住了心口：“去推门吧。”
艾米丽将信将疑地走到门前，伸手试了一下，那石门此刻竟如劣质木板拼凑的门扉一样，应声而开！
她诧异地回过头，只见少年一张脸毫无血色，像是随时都要晕倒过去。
“走。”他言简意赅。
艾米丽心下悸然。似乎来到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与城内最近兴起的几大组织有关。
铁玫瑰、光明会……而‘天空之门’和‘永恒流亡’的人虽然不见，沿途仪式却或多或少有两者的影子，还有那片诡异的红雾和背后下达指令的女士……
她不是真的卷进什么了不得的阴谋里了吧？
艾米丽甩甩头，跟上艾森的步伐。
然而就在她迈步的刹那，身后的头顶，突然传来数十声不可名状的惨叫！
艾森突然扯住她的袖子，两人逃命一样跑进了大门，直到跑出去近百米，还依稀能听到身后的惨叫被金色火焰净化而发出的烧灼声。
艾米丽远远回望，只见追来的画在大门处纷纷燃烧成灰烬。萤火飘升，就像他们的头顶，布满了灼灼星空。
艾森看上去更为面无人色了，他的肌肤不再是原来健康的小麦色，现在苍白到能回炉打一窑冰瓷。
“那些画坠毁了。”他似乎和金色火焰还保持着联系，很容易就给出了惨叫的来源。
说完，年轻人似乎终于筋疲力竭，他靠在石墙上，凝望着重新关上的门，轻声说，“无论是铁玫瑰、还是光明会，都有着不同的，需要献祭的神……而越靠近下层，距离神也就越近，相对而言，也就越发危险。”
“最后一层，实际上已经处在神的注视下了。”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我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惟一的自知之明是我肯定打不过……”
他回想起导师劝他加入光明会时，那狂热的神态，几乎不像是一个从事精密化工行业多年的高级专家。
“把人类炼制成星辰，这是何等伟大的发明。”老头举起双臂，“世界终有一天，会被这个想法点亮！”
可在艾森看来，光明会与铁玫瑰其实殊途同归。铁玫瑰迷信人在战争中会如玫瑰般盛开，超越肉体，他们可以趁乱收割没有肉体保护的灵魂。光明会呢？
谁知道炼制的是星辰，还是肥皂？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艾森自嘲地一笑，再度触碰那道诡异的红雾。
几乎是刚上线，鸿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
“你快死了。”她冷冰冰地看着艾森。
“死没什么了不起的……我遗憾的只是，我信奉的道义，直到我死，仍旧不行于这世间。”艾森表现得十分从容，尽管失血还在继续。
鸿嗤笑一声。
“世无道，何不挂冠去，游于海？”
“远离他们，难道就可以改变受蒙蔽的人群一次又一次跳下悬崖的事实吗？”艾森垂下眼，“我想要改变。如果身为普通人的我，甚至连遵循人类最基本的道德都要被如此践踏，我何必贪恋这身皮囊、这条性命？人间不值得，才会转向神明……即便为此需要对抗令人发疯的幻觉和呓语，至少，我换来了力量。”
“我和光明会达成了交换。”年轻人的吐字开始断断续续，“我的命，本来就不剩下多少了。”
他安静地、难得没有什么恶意地看向鸿，“就剩下那么多，你要，就拿去。”
少女没有回答，也没有断开连接。
不知为什么，他在少女眼中，看到和他如出一辙的晦暗。
他是对这敲骨吸髓、磨牙吮血的世间，感到无穷的失望。这个小姑娘呢？她看起来并不需要从小为讨生活发愁。
算了。艾森摇摇头，垂下眼。
振衣而起，慨然而歌，世间庸碌何其多，值谁一眼消磨？
鸿将手按在了红雾之上。
她的意志越过时空，出现在了艾森身侧。
同时操纵掩体运行和跨时空通信对她当前的精神力而言，还是有些要求过高，几乎是瞬间，她的脖颈破裂，生出漆黑羽毛。
她伸出手，按在少年的颈侧，用奇怪的语调，重复念诵着什么祷词。
重复数遍后，少年的面颊上金光一闪，那原因诡谲的失血止住了。
鸿望向艾米丽：“将他带去圣堂最后一层，沿途的怪物我会帮你们引开，别再让他举行类似仪式。”
“能告诉我吗？”艾米丽突然低低地接了一句。
见鸿一副没听清的架势，她鼓起勇气，重复一次，“最后一层有什么东西，你要拿来干什么，能告诉我吗？”
鸿看起来颇为牙疼地咧了咧嘴。
灰眼少女举起双手往下压，不甚在意地说：“你这句话，已经有接近上百个人问过我了。”
她欲言又止，看起来像个便秘的牙疼患者。
“……如果我说，最后一层的恶龙正在试图毁灭世界，而你们是被选中的勇士……你信吗？”
艾米丽：……
她突然觉得牙疼的变成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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