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药房
石屋后面，原来是一座从山崖上凿出来的楼房。既然以山崖为体，便难以看出究竟有多大。那两个姑娘没有去那里，而是转道从楼旁边的一条石缝里钻了进去。她们光，之遥以此推断着与她们的距离。
石缝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药”字。往里是向下的台阶。之遥贴着石壁看去，那里原来是个很大的地窖。靠近石缝的是一块大平地，从这里可以看到十个隔间，不知道再往里还有几多。每个隔间都没有门，只有一张竹帘。
平地上靠墙处有一个大柜子，柜子旁是粗糙的桌椅。两人坐定，金蝉把珠子放在桌上，手指在椅子上轻轻叩了叩，很快一个年轻的男子从竹帘后走了出来。身材修长，面目姣好，带着几分书卷气，只是神色呆滞。
他走到金蝉跟前站定。
金蝉摸了摸他的脸，“你过得好么？”
男子点点头。
金蝉取出香囊系到他腰上：“一桥，我知道你喜欢这个香味，对不对？”
那男子木然地点点头。
“连笑都不会吗？”她皱着眉头。
男子脸上露出了僵硬的笑脸。
金蝉忽然一巴掌扇了过去，“你是不是在笑我？”
男子依旧不言不语，似笑非笑。
金蝉气得一把扯下了香囊，疯狂地踩着，“让你笑！让你笑！”
踩着踩着又要打，被银鱼拦住了：“他现在只是个木头人，你就别为难他了。况且，说不定过两天教主还要来找他”
金蝉推开她，闷着头坐了片刻，又伸手揉着男子的脸，心疼道：“你要是疼了好歹也叫一声，我下次再给你做的新的香囊。”
这地窖里只有她的声音。那些屋子里毫无声息。
“我听说苏羽这两日就要来这里了。”银鱼小心道。
金蝉冷笑了一声，白皙的脸上勾出了一抹怨毒之意，“她若是来岂不是正好。我看她死的时候，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
说罢厌恶地招招手，从帘子后又出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谄笑着立在一旁。
金蝉抬手拍了拍他的脸，笑道，“你是越来越乖了。”又问：“他最近可有说什么梦话？”
“苏羽，他只念叨着苏羽。”
金蝉气得咬牙，“又是苏羽，又是苏羽！银鱼！”
“是！”银鱼果然伸手重重地扇了那个高瘦的两耳光。那男子不闪不避，依旧带着先前的笑。
金蝉的气并未消去，脸上又浮现出古怪的笑意，“既然他这么想苏羽，那我就送他一份礼物好了。”
她捡起那个已经被踩烂了的香囊递给那个谄笑的男子，“没你的事了。”
男子点头，接过香囊，肿着一张脸回去了。
她招招手，一桥走近她。她一边对着男子耳语，一边抬起了手挽住他的脖子。手上是一只金色的蜈蚣，慢吞吞地爬着，一直爬到指尖。一桥似乎察觉到了蜈蚣的存在，身体却无法自主。
之遥虽然没有看清，但是从他痛苦的神色上看，定是被那蜈蚣咬了。金蝉喂了蜈蚣一点黄色的粉末，蜈蚣又慢吞吞地爬回了袖子之中。
接着男子整个人都跪倒在地上，而后蜷缩在一起，两只手不断地撕扯着自己的身体。
是蛊毒。之遥脸色煞白。他知道这是一种巫术般的存在，但这是他第一次亲眼所见，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
金蝉起身满意地拍拍手道：“走吧。明儿给他送一套新的衣服来。”
“需不需要派人来照看他？”银鱼有些担忧。
“多事！”金蝉一瞪眼，“这里不需要有人。”
银鱼不再说话，跟着金蝉走出了“药房”，转而进了那栋神秘的高楼里。借着他们手上的光亮，之遥看到高楼上题着三个大字：“无上楼”。粗狂的草体高高在上。
地窖里安静得很，只有那个男子在地上挣扎的声音。之遥循着声音找到了他，摸了摸他的脉搏，紊乱不堪，自己怕是没有法子了……莫非芙蓉也要被送到这里吗？
之遥于心不忍，只好暂时封住他两处穴道帮他减轻痛苦，谁知那个男子突然张嘴，说了两个字：“救我。”
之遥没有想到他会说话，赶紧点住他的哑穴，把他带到地窖外远离竹楼的草丛里，才放开手，解开他的穴道，“你们居然有知觉？”
男子吃力地摇头，一手依旧抓着胸口，喘着气，断断续续道：“放心，我们都不过是傀儡，行尸走肉一般。只有现在，为了让我感受到痛苦，所以才暂时把我变回了一个人。”
“你怎么来这里的？我怎么救你？怎么才能不被他们控制？”之遥思索着能不能问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他一手依旧使劲地抓着胸口，“我，我叫宋一桥。我的故事太长了。解药，只有一个人有，就是教主。记得千万不要看她的眼睛，否则你就会像我一样，任人摆布。被，被种下蛊毒。”
“我有一个朋友也被抓到这里了。有法子不让她看教主的眼睛吗？”
“没，没有。她有的是法子让你看。恐怕他很快也要和我一样了。你还是放弃吧。”他突然抓住之遥的手：“若是不能救我，请你帮忙杀了我！我，我不能这样活着。或者，找到苏羽，苏羽在这里，让她杀了我！和她说，我，我情愿死在她手里。”
为了忍住体内的折磨，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之遥只好再次点住他的哑穴。
“我尽力而为，不过现在，我还是得先送你回去。”
他眼里满是惊惧，不过依然点了点头，眼里是绝望的信任。
没有灯。之遥静坐在外，思索着。这个世界里一片混沌的黑暗。
有光亮。远处竟然浮起了一层闪烁的光点。
之遥走了过去。是萤火虫。有水有草，如此湿热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虫子呢？这些飞舞的虫子终于让他感受到了一点人间的烟火气。
借着微弱的光亮，他再次确认了，无处可逃。除了高高在上的悬于半空的那条缝隙。
走不了的。即便没有昏迷的人，要在近乎光滑的峭壁上到达那里也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出去之后呢？之遥的手心渐渐渗透出了汗水。芙蓉，会是下一个宋一桥吗？
之遥又悄悄地潜回了石屋里。这里一片漆黑，他屏住呼吸听了听，确认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他循着声音走到了一个床边。一个人躺在上面。
他摸了摸她的腰间。乌金鞭还在。
脉搏只是有些弱，但还算平稳。之遥松了口气。他贴着她耳边叫唤了几次，试着点了几处穴道，芙蓉却始终不醒。
看来是被下了什么药。应该不是蛊毒。但现在的处境，似乎离被下蛊也不远了。
之遥在脑海中急速地想着对策。他握住着芙蓉的手，喃喃道：“我们不能死在这里。你不能，我也不能……”
忽然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光滑的物件。灵光一闪，随即又犹豫起来。真的要这么做吗？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时间，要紧的是时间……
他终于狠下心来……
石缝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药”字。往里是向下的台阶。之遥贴着石壁看去，那里原来是个很大的地窖。靠近石缝的是一块大平地，从这里可以看到十个隔间，不知道再往里还有几多。每个隔间都没有门，只有一张竹帘。
平地上靠墙处有一个大柜子，柜子旁是粗糙的桌椅。两人坐定，金蝉把珠子放在桌上，手指在椅子上轻轻叩了叩，很快一个年轻的男子从竹帘后走了出来。身材修长，面目姣好，带着几分书卷气，只是神色呆滞。
他走到金蝉跟前站定。
金蝉摸了摸他的脸，“你过得好么？”
男子点点头。
金蝉取出香囊系到他腰上：“一桥，我知道你喜欢这个香味，对不对？”
那男子木然地点点头。
“连笑都不会吗？”她皱着眉头。
男子脸上露出了僵硬的笑脸。
金蝉忽然一巴掌扇了过去，“你是不是在笑我？”
男子依旧不言不语，似笑非笑。
金蝉气得一把扯下了香囊，疯狂地踩着，“让你笑！让你笑！”
踩着踩着又要打，被银鱼拦住了：“他现在只是个木头人，你就别为难他了。况且，说不定过两天教主还要来找他”
金蝉推开她，闷着头坐了片刻，又伸手揉着男子的脸，心疼道：“你要是疼了好歹也叫一声，我下次再给你做的新的香囊。”
这地窖里只有她的声音。那些屋子里毫无声息。
“我听说苏羽这两日就要来这里了。”银鱼小心道。
金蝉冷笑了一声，白皙的脸上勾出了一抹怨毒之意，“她若是来岂不是正好。我看她死的时候，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
说罢厌恶地招招手，从帘子后又出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谄笑着立在一旁。
金蝉抬手拍了拍他的脸，笑道，“你是越来越乖了。”又问：“他最近可有说什么梦话？”
“苏羽，他只念叨着苏羽。”
金蝉气得咬牙，“又是苏羽，又是苏羽！银鱼！”
“是！”银鱼果然伸手重重地扇了那个高瘦的两耳光。那男子不闪不避，依旧带着先前的笑。
金蝉的气并未消去，脸上又浮现出古怪的笑意，“既然他这么想苏羽，那我就送他一份礼物好了。”
她捡起那个已经被踩烂了的香囊递给那个谄笑的男子，“没你的事了。”
男子点头，接过香囊，肿着一张脸回去了。
她招招手，一桥走近她。她一边对着男子耳语，一边抬起了手挽住他的脖子。手上是一只金色的蜈蚣，慢吞吞地爬着，一直爬到指尖。一桥似乎察觉到了蜈蚣的存在，身体却无法自主。
之遥虽然没有看清，但是从他痛苦的神色上看，定是被那蜈蚣咬了。金蝉喂了蜈蚣一点黄色的粉末，蜈蚣又慢吞吞地爬回了袖子之中。
接着男子整个人都跪倒在地上，而后蜷缩在一起，两只手不断地撕扯着自己的身体。
是蛊毒。之遥脸色煞白。他知道这是一种巫术般的存在，但这是他第一次亲眼所见，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
金蝉起身满意地拍拍手道：“走吧。明儿给他送一套新的衣服来。”
“需不需要派人来照看他？”银鱼有些担忧。
“多事！”金蝉一瞪眼，“这里不需要有人。”
银鱼不再说话，跟着金蝉走出了“药房”，转而进了那栋神秘的高楼里。借着他们手上的光亮，之遥看到高楼上题着三个大字：“无上楼”。粗狂的草体高高在上。
地窖里安静得很，只有那个男子在地上挣扎的声音。之遥循着声音找到了他，摸了摸他的脉搏，紊乱不堪，自己怕是没有法子了……莫非芙蓉也要被送到这里吗？
之遥于心不忍，只好暂时封住他两处穴道帮他减轻痛苦，谁知那个男子突然张嘴，说了两个字：“救我。”
之遥没有想到他会说话，赶紧点住他的哑穴，把他带到地窖外远离竹楼的草丛里，才放开手，解开他的穴道，“你们居然有知觉？”
男子吃力地摇头，一手依旧抓着胸口，喘着气，断断续续道：“放心，我们都不过是傀儡，行尸走肉一般。只有现在，为了让我感受到痛苦，所以才暂时把我变回了一个人。”
“你怎么来这里的？我怎么救你？怎么才能不被他们控制？”之遥思索着能不能问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他一手依旧使劲地抓着胸口，“我，我叫宋一桥。我的故事太长了。解药，只有一个人有，就是教主。记得千万不要看她的眼睛，否则你就会像我一样，任人摆布。被，被种下蛊毒。”
“我有一个朋友也被抓到这里了。有法子不让她看教主的眼睛吗？”
“没，没有。她有的是法子让你看。恐怕他很快也要和我一样了。你还是放弃吧。”他突然抓住之遥的手：“若是不能救我，请你帮忙杀了我！我，我不能这样活着。或者，找到苏羽，苏羽在这里，让她杀了我！和她说，我，我情愿死在她手里。”
为了忍住体内的折磨，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之遥只好再次点住他的哑穴。
“我尽力而为，不过现在，我还是得先送你回去。”
他眼里满是惊惧，不过依然点了点头，眼里是绝望的信任。
没有灯。之遥静坐在外，思索着。这个世界里一片混沌的黑暗。
有光亮。远处竟然浮起了一层闪烁的光点。
之遥走了过去。是萤火虫。有水有草，如此湿热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虫子呢？这些飞舞的虫子终于让他感受到了一点人间的烟火气。
借着微弱的光亮，他再次确认了，无处可逃。除了高高在上的悬于半空的那条缝隙。
走不了的。即便没有昏迷的人，要在近乎光滑的峭壁上到达那里也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出去之后呢？之遥的手心渐渐渗透出了汗水。芙蓉，会是下一个宋一桥吗？
之遥又悄悄地潜回了石屋里。这里一片漆黑，他屏住呼吸听了听，确认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他循着声音走到了一个床边。一个人躺在上面。
他摸了摸她的腰间。乌金鞭还在。
脉搏只是有些弱，但还算平稳。之遥松了口气。他贴着她耳边叫唤了几次，试着点了几处穴道，芙蓉却始终不醒。
看来是被下了什么药。应该不是蛊毒。但现在的处境，似乎离被下蛊也不远了。
之遥在脑海中急速地想着对策。他握住着芙蓉的手，喃喃道：“我们不能死在这里。你不能，我也不能……”
忽然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光滑的物件。灵光一闪，随即又犹豫起来。真的要这么做吗？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时间，要紧的是时间……
他终于狠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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