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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孙

    在洞穴里耽搁了不少时间,褚天他们已经走得很远了,苏牧整理好情绪,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继续朝南方追过去。

    一路上,倒下的人越来越多,看来离城里不远了,此时的月亮已经穿过天空正上方,往西方落下。

    又走了一程,隐约看见前面有几点微弱的火光,为了节省燃料,苏牧手里的火把早已经熄灭。

    这种在黑夜里能提供光明的东西,要省着用。

    从怀里取出打火石点燃火把后,苏牧怀着忐忑的心情向褚天靠拢。

    尸体越来越多,臭味仿佛有了实体一样,围绕在他身侧,这些腐烂变形的肉体,曾几何时也是他的结局。

    看见掉队的苏牧重新回到队伍里,褚天骂道

    “你他娘的干嘛去了?”

    “拉稀了,拉的腿都软了”跟这帮人交谈的多了,苏牧说话也大胆了很多,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之后,他便跟在南叔身后学着大家的模样翻找起来。

    “这些堆在一起的都要刨开看看”

    南叔一边翻动着尸体,一边跟苏牧讲解。

    借着灯光,苏牧看到其中一具尸体的眼眶里流出白色和透明状的混合液体,苏牧胃里一阵恶心。

    “你看到那些水肿的了吗?这种就是死了两三天的,其实他身体里面已经开始烂了”

    南叔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很有心得,抓住其中一只脚,手上的小刀划开皮肤,流出红色的,带着组织的液体。

    自己的说法得到证实,南叔很是得意。

    “你看,我没说错吧”

    而苏牧早已转向另一边,单手扶着膝盖呕吐。

    青原的城门并不大,只比苏牧高出去两个头,城墙也只有两个他的高度。

    守在城墙上的士兵被火光吵醒,朝下面啐了一口唾沫

    “咋不饿死你们这些杂碎”

    众人并不做理会,仍旧继续着。

    城门外的灾民比起广陵城少了很多,而且一个活着的都没有,仔细找了好一阵,才勉强拉了两个凑数。

    “有人来过了,娘的”

    褚天有些窝火,这样的收获只够他们撑两天的,后天晚上他们还得继续出来。

    今天找到的羊质量很差,已经开始发软了。

    肩上扛着尸体,苏牧的心里打鼓,毕竟第一次和死人接触,不犯怵是假的。

    几人行了一程路,天色已经破晓,忙活了一晚上,众人都是眼皮打架。

    刚恢复还没几天的苏牧已经感觉很吃力了,扶在树干上抖动着自己发软的大腿。

    “这滋味儿不好受吧?”

    说话的是狗娃,个子不高,精明能干,一把将尸体抗在肩上,重重的对着苏牧的屁股来了一下。

    “别跟个娘儿们似的”

    留下这句话后就赶上前去,跟在褚天身后。

    苏牧用后背靠着树干,环视了一圈,这地方正是他昨夜找到那祖孙俩的位置,由于白天和黑夜视线差别太大,分不清具体是哪一间了。

    反正没什么要紧的事,苏牧站起身来,准备再去看望一下他们。

    “希望旱灾结束以后,我的玉牌能让他们换个地方住”

    只要找到小棚下面的灶台,就能找到祖孙俩了,只转了半圈,就发现了那间小屋子。

    他并没有进屋里去,这是天刚蒙蒙亮,两人应该还在睡觉,直接去洞里才能找到她们。

    刚走出去几步,就看到在一片焦黄的土地上有一块特别显眼的黑色。

    “难不成她们起来了?”

    “不对呀,躲在下面才是最安全的”

    看到洞口被打开,苏牧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急忙跑到洞口,苏牧直接跳了下去,洞里的一切和昨天一样,打开米缸,还是半缸子米,绳子上的肉干也还在。

    “难不成是到屋里去了”

    苏牧心中的不安更甚,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匆忙爬上洞口,一脚把木板踢倒,苏牧赶紧向屋子里跑去。

    然而

    眼前的一幕让他内心几乎要崩溃,抓着黄土的双手疯狂的发抖,双脚无法继续站立,疲软的胡乱摆在地上。

    眼前的人

    正是三当家,赖五

    赖五手里的长刀沾满了鲜血,正顺着刀尖往下滴。

    眼神里是一种亢奋的疯狂,他的衣服被血湿透,左手拎着玉牌,右手的手指伸进嘴里嗦食。

    苏牧的出现并没有让他感到意外,就像是专程在等他。

    “你来啦”

    尖细的嗓音如同在苏牧耳边吹响唢呐一样,直击苏牧脑海深处,撕扯他的神经。

    “是你杀了她们?”

    苏牧的声音颤抖着,在这一天之中最为清凉的早晨,额头冒出冷汗

    “这次需要问?”赖五舞了舞他的刀,像是炫耀他的战利品

    突然,赖五的眼睛猛的睁开,恶狠狠的盯着苏牧,将手中的玉牌捏在手里。

    “哥哥?你很有善心嘛”

    苏牧感觉自己的胸膛被什么东西压的死死的,快要让他无法呼吸,让他喘不过气来。

    眼睛因为充血被涨的通红,疯狂的不是赖五,而是他自己!

    因为他自己的好奇,让相依为命的可怜祖孙丢了性命,还是惨死,他无法原谅自己,他就是杀人凶手!

    而眼前这个禽兽还在说话,仿佛魔咒一样,扭曲着,滚动着钻进自己的耳朵。

    “你居然拿我的玉牌送给别人,你很喜欢做好人嘛”

    苏牧的手握成拳,紧紧的攥着。指甲刺进他的手掌,流下的鲜血浸入手里的黄土。

    痛感让他保持着一丝理性。

    “现在还不行,是去送死”苏牧脑海中不断重复这句话。

    现在的他,手里没有武器,也完全不是赖五的对手,虽然自己是无论如何要杀了他的,但现在明显做不到,

    苏牧知道,对于眼前这个完全丧失了人性的禽兽,任何的话语都对他没有作用。

    唯有尖刀!

    唯有锋利的刀刃!

    唯有让他承受同样的痛苦!

    强压下自己内心的冲动,苏牧抽动嘴角,扯出一丝笑容

    “天哥让我到前面探探路”

    眼下,保住性命才是关键。

    赖五皱着眉头,晃动着手中的玉牌。

    “你很不懂事”

    眉头微皱,露出责怪的神色。等了一会儿,见苏牧没有动静。杀红了眼的赖五拿起放在地下的尖刀,眼中杀气骤然而起。

    “非要我提醒你一下吗”

    苏牧心中思考着,思考着当赖五提着尖刀冲过来,自己该怎么样躲闪,该怎么样截下他的刀。甚至于,怎么样刺进他的肚子、脖子、怎么让他多受些痛苦。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时,一个声音叫醒了他。

    “你他妈的死哪儿去了?”

    喊话的正是南叔。

    赖五听到是南叔的声音,也没有再继续逼迫苏牧,而是收起玉牌,走进屋里,继而消失不见

    褚天几人走了半天没见苏牧跟上来,担心他迷路,这才派南叔回来找。

    知道自己不用交代在这儿了,苏牧也不愿在这里停留,双手撑起身子,早已发麻的双腿不住的打颤。

    “我在这儿呢”

    缓缓朝南叔的方向走去,直到看不见屋里的惨状以后,才停下脚步靠在树干上。

    “你屁事儿怎么那么多”

    苏牧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

    “拉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