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章 酒鬼
在那天逗弄小丹仁以后，接下来的日子，丰梓仁总算能看到身着干净服装的小丹仁。
望着面前这个正攒着自己小脑瓜，思考着该如何教导丰梓仁下一句话语的小丹仁，丰梓仁忍不住在自己心里思考道：“唉，这是多么聪明的小家伙呀。”
虽然小丹仁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教育，但仅凭自学，他已经通晓了英语、法语、缅语、菲律宾语、粤语。而且除了汉字以外，剩下的几门语音的基本文字他都会书写。
当丰梓仁第一次听完小丹仁所谓的技能时，忍不住对他的小脑瓜赞叹到道：“你可真是个小天才呀。”
但没想到，小丹仁反倒一脸不在乎的说道：“这不算什么，在这里混的人多少都得会点儿英语和法语，尤其是法语，我只是比他们多会了一项怎么写字母而已。”
反倒是对自己的盗窃水准，小丹仁表示自己很有才华，并仰起头，掐着腰，表现出高度的骄傲。
看着那孩子可爱的模样，丰梓仁忍不住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他却想起来，这对他而言只是个笑话，但对小丹仁而言那才是现实。
虽然小丹仁年龄不大，但丰梓仁我都不承认这孩子教人是有一套，在小丹仁的教导下，仅用了两个月半，丰梓仁就学会了娴熟运用缅语的生活词语，可日常生活中会接触到的缅语词汇和法语词汇，甚至小丹仁还额外教了丰梓仁一些法语口语和法语的问候语。就连他那该死的英语，也在小丹仁偶尔的教育下，飞速的提升到了口语的水平。
这张丰梓仁不止一次望天叹道：“可惜了，这么聪明的孩子却在这里活着。”
这也导致了明明丰梓仁已经拥有了足够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语言技能，但他仍然选择一周30美元的价格继续雇佣小丹仁作为他的“家教”。
就这样，丰梓仁的时间被他自己有计划的分割成四大部分，第一部分包括了吃饭、休息等正常生理需求，第二部分则是检查武器和锻炼身体，保证自己出事的时候仍能逃窜，第三部分就是学习一些新的技能，包括格斗和荒野求生，反正丰梓仁表示他妈的，绝对不想再来一次“荒野求生”的体验，第四部分就是等待小丹仁的到来，以及坐在那儿静静倾听小丹仁一天的生活和趣事。
丰梓仁毫不怀疑他可能会将这场“小老师大徒弟”的游戏，延续到两年后——他不得不走出这个旅馆的大门。
但他没想到，他走出这个旅馆的时间比他想的还要早。
那是丰梓仁开始逃亡生涯的第四个月，那天丰梓仁早已整理好房间，并将小丹仁喜欢的吃的食物摆上桌面，在那里一边扎着马步一边等待着小丹仁到来，但这一次直到下午，丰梓仁都没有看到小丹仁的到来，这是小丹仁头一次违约。
一开始丰梓仁还在内心不停的安慰自己，小孩子嘛，尤其是在这个世道，麻烦事儿多的很，耐心等等。
但等到下午，丰梓仁穿好鞋子从自己的床底下默默翻出了那堆他每天都在检查的武器。
在又一次检查过后，他毫不犹豫的穿到了自己的身上，但在即将出门那一刻，他想了想，又拿来一件风衣披在身上，然后将身上的东西放下了一大堆，只保留着能够用风衣藏住的武器。
然后一脸焦急的赶到了他之前从买来的信息上得知的小丹仁家的住处，如果那个能够称之为“家”的话。
但还没等丰梓仁冲进小丹仁的住处，在一个小小的灌木丛里，小丹仁提前叫住了丰梓仁。
望着鼻青脸肿，手里却死死的抱着一个小盒子的小丹仁，小丹仁表示他头一次看到丰梓仁生气的表情。
丰梓仁把眼睛眯了起来，撇着小丹仁脸上的淤斑，沉着语气问道：“谁干的？”
小丹仁摸了摸后脑勺，一边忍着疼痛，一边咧大嘴巴，笑着转移话题。
而丰梓仁并没有吃这一套，而是继续用低沉的语气重复的问着：“说，谁干的？”
在丰梓仁的眼里，小丹仁终于放下他那强牵起来的傻笑，发了这脑袋，死死的瞅着草地，一边强抿着嘴唇，一边无声的滴落着眼泪。但哪怕这样，小丹仁还是一句话不说。
丰梓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说道：“丹仁，你是我的合作伙伴，如果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那么这就是我的失误，所以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并解决影响咱们俩交易的问题，但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影响咱们俩之间交易的问题，那这就是你的问题，懂吗？伙伴。”
小丹仁低着脑袋，咬紧牙关，狠狠地点着头。但除了吸鼻涕的声音，他仍然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
丰梓仁用手揉揉太阳穴，用一种认输的语气继续说道：“得，丹仁，这样吧，只要你告诉我事情的完整的原因，这周的薪水我提前发放，周末的时候再给你额外的加班费，怎么样？”
一听到钱，原本泪眼婆娑，哭的像个小花猫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圆了，闪着不一样的光彩。
在小丹仁用一种带着哭泣的语气断断续续的叙述下，丰梓仁终于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实际上事情很简单，无非就是小丹仁的父亲在发现了小丹仁藏起来的干净衣服的时候，拽着小丹仁询问他哪来的钱买这些新衣服，在抵不过父亲的拳脚后，小丹仁说出了部分的事情，当然聪明的小丹仁了解他父亲的想法了，所以他只说出了他所获取的一部分金额，在小丹仁拿着这部分钱又一次买完了酒后，小丹仁穿着他的新衣服，悄默声的走向了他真正存钱的地方，但很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他的父亲压根儿就没有相信他，而是在买完酒以后仍然跟着小丹仁。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小丹仁在父亲的追赶下，死死的抱着他的“梦想”，在小丹仁的回忆里，他已经记不清为了保住手里的铁盒子，他挨了父亲多少的棍子，用身体接住了父亲多少次扔出的石子。
但他成功了，他总算保住了自己的“未来”。但他太累了，累的倒在了这个灌木丛里，累的错过了于丰梓仁的约定，累的现在只想哭一场然后跟人大吐苦水，累的他现在只想看他妈妈一眼……
丰梓仁沉默了。
在怀里的小丹仁终于停止了哭泣，传来了呼呼的睡声以后。丰梓仁抱起了小丹仁，轻轻的往回走去。
可能是因为他这些天来的锻炼，也可能是因为小丹仁的瘦弱，丰梓仁感觉怀里的这个小男孩儿，轻的像个羽毛一样。
但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丰梓仁又感觉小丹仁重的让他快走不动道。
在回到房间后，丰梓仁将小丹仁轻轻的放到了床上，又轻轻的给他盖上了被子，在小声的给前台打完电话叫好医生后。
丰梓仁望着这个在梦里不停的喊着爸爸妈妈和爷爷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不知名的心酸浮现在了他的鼻子里，在轻轻的摸了摸小丹仁的头后，丰梓仁在门口静静的等待着侍者和医生。
在从医生那里听到，小丹仁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只要营养跟得上，基本无碍的结论后，丰梓仁终于放下了一口气，在看着迷迷糊糊在床上又躺下了的小丹仁，丰梓仁忍不住被着滑稽的一幕逗笑了，当然他笑的很轻，毕竟小丹仁受的罪已经够多了，他该睡个好觉了。
在再三确认了一遍身上的物品，和那特质的发票已经安放好了以后，丰梓仁再一次离开了酒店，只不过这回他的目的不再是小丹仁，而是他的父亲。
在一个连门窗都没有，勉强可以称作为房子的物品里面，一个被塑料桶和装酒的塑料袋掩埋着的男人，突然猛的伸出了手，向着垃圾堆上方萦绕的蚊虫，一边挥舞着手，一边唇齿不清的喊着：“凌棠，凌棠！别走，别走！我来了！我很快就来了！”
在一阵僵持之后，男人的手臂带着一种无力的感觉砰的坠了下来，“呜呜呜”废墟里一阵令人可怜的呜咽声传了出来。
突然，男人又像是梦到了什么，身子猛的冲出了垃圾堆，然后像是见到了神明一样，恭敬的站着的身子，哪怕他的腿已经残缺不堪，哪怕他的意识已经半昏迷，他都能笔直的站着，由于这个动作做的太突然，太匆忙，原本埋在他身上的垃圾堆，都被他的动作甩到了周围，远远的避开了他的身体。
然后这个男人，干脆利落像是一个军人一样笔直的钉在那里，喊道：“爸！”如果让这片垃圾场里熟悉他的人看到的话，可能所有人都会惊讶，这个和他们一样的垃圾，竟然还能像一个男人一样站在那里。
然后这个男人以一种像是被时间放缓的速度，将他原来站的笔直的腰慢慢的弯了下来，就连已经被他像是钉在地上一般强行掰直的假腿也呈现跟他一样的佝偻。
终于，他完全的趴在了地上，他伸出一只手。然后用一种乞求的语气，朝他伸手的方向轻声的昵喃道：“爸，别走，你走了就什么都毁了，求你了，别走！”
说着说着，他低下了头，那只伸出的手彻底的垂了下来，他彻底的趴在了地上，没过多久一种带着哭腔的鼾声从他的方向传来。
“唉——”望着地面上那个邋遢的男人，丰梓仁将手里的长棍默默地放下，长叹了一口气。
丰梓仁原本是想来这里，和某个名叫刚素的男人——小丹仁的爸爸，好好聊聊一个父亲应该怎么做？用手中的棍子和枪里的子弹好好的聊聊。
但是当丰梓仁看到了这个男人梦中已经破碎掉的呓语，他反倒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如果他不知道这个男人以前是什么样的，那他还能心安理得的痛揍一个在说梦话的酒鬼。
但很可惜，他知道那个趴在垃圾堆里不省人事的一滩东西，原来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还知道这个威武雄壮的男子汉是怎么变成现在的这一滩垃圾，只要是他还知道在这个过程里，这个男人在变成这样之前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起码从父亲和丈夫的角度他没有做错过。
但丰梓仁在沉默中又回想起了小丹仁身上的伤痕，就算他以前没错过又怎么样？起码现在！他已经开始犯了自己最大的错误。
他将已经放下的棍子又为回了手中，然后来到了这个名字叫做刚素的男人要身旁。
只不过他并没有按照离开酒店时候的想法，直接给他来上一棍，而是踢开了散落的垃圾，随便一坐，点起了一个蚊香，默默的等着这个男人从一个名叫做酒精的深渊里面再一次爬出来透透气。
望着面前这个正攒着自己小脑瓜，思考着该如何教导丰梓仁下一句话语的小丹仁，丰梓仁忍不住在自己心里思考道：“唉，这是多么聪明的小家伙呀。”
虽然小丹仁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教育，但仅凭自学，他已经通晓了英语、法语、缅语、菲律宾语、粤语。而且除了汉字以外，剩下的几门语音的基本文字他都会书写。
当丰梓仁第一次听完小丹仁所谓的技能时，忍不住对他的小脑瓜赞叹到道：“你可真是个小天才呀。”
但没想到，小丹仁反倒一脸不在乎的说道：“这不算什么，在这里混的人多少都得会点儿英语和法语，尤其是法语，我只是比他们多会了一项怎么写字母而已。”
反倒是对自己的盗窃水准，小丹仁表示自己很有才华，并仰起头，掐着腰，表现出高度的骄傲。
看着那孩子可爱的模样，丰梓仁忍不住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他却想起来，这对他而言只是个笑话，但对小丹仁而言那才是现实。
虽然小丹仁年龄不大，但丰梓仁我都不承认这孩子教人是有一套，在小丹仁的教导下，仅用了两个月半，丰梓仁就学会了娴熟运用缅语的生活词语，可日常生活中会接触到的缅语词汇和法语词汇，甚至小丹仁还额外教了丰梓仁一些法语口语和法语的问候语。就连他那该死的英语，也在小丹仁偶尔的教育下，飞速的提升到了口语的水平。
这张丰梓仁不止一次望天叹道：“可惜了，这么聪明的孩子却在这里活着。”
这也导致了明明丰梓仁已经拥有了足够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语言技能，但他仍然选择一周30美元的价格继续雇佣小丹仁作为他的“家教”。
就这样，丰梓仁的时间被他自己有计划的分割成四大部分，第一部分包括了吃饭、休息等正常生理需求，第二部分则是检查武器和锻炼身体，保证自己出事的时候仍能逃窜，第三部分就是学习一些新的技能，包括格斗和荒野求生，反正丰梓仁表示他妈的，绝对不想再来一次“荒野求生”的体验，第四部分就是等待小丹仁的到来，以及坐在那儿静静倾听小丹仁一天的生活和趣事。
丰梓仁毫不怀疑他可能会将这场“小老师大徒弟”的游戏，延续到两年后——他不得不走出这个旅馆的大门。
但他没想到，他走出这个旅馆的时间比他想的还要早。
那是丰梓仁开始逃亡生涯的第四个月，那天丰梓仁早已整理好房间，并将小丹仁喜欢的吃的食物摆上桌面，在那里一边扎着马步一边等待着小丹仁到来，但这一次直到下午，丰梓仁都没有看到小丹仁的到来，这是小丹仁头一次违约。
一开始丰梓仁还在内心不停的安慰自己，小孩子嘛，尤其是在这个世道，麻烦事儿多的很，耐心等等。
但等到下午，丰梓仁穿好鞋子从自己的床底下默默翻出了那堆他每天都在检查的武器。
在又一次检查过后，他毫不犹豫的穿到了自己的身上，但在即将出门那一刻，他想了想，又拿来一件风衣披在身上，然后将身上的东西放下了一大堆，只保留着能够用风衣藏住的武器。
然后一脸焦急的赶到了他之前从买来的信息上得知的小丹仁家的住处，如果那个能够称之为“家”的话。
但还没等丰梓仁冲进小丹仁的住处，在一个小小的灌木丛里，小丹仁提前叫住了丰梓仁。
望着鼻青脸肿，手里却死死的抱着一个小盒子的小丹仁，小丹仁表示他头一次看到丰梓仁生气的表情。
丰梓仁把眼睛眯了起来，撇着小丹仁脸上的淤斑，沉着语气问道：“谁干的？”
小丹仁摸了摸后脑勺，一边忍着疼痛，一边咧大嘴巴，笑着转移话题。
而丰梓仁并没有吃这一套，而是继续用低沉的语气重复的问着：“说，谁干的？”
在丰梓仁的眼里，小丹仁终于放下他那强牵起来的傻笑，发了这脑袋，死死的瞅着草地，一边强抿着嘴唇，一边无声的滴落着眼泪。但哪怕这样，小丹仁还是一句话不说。
丰梓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说道：“丹仁，你是我的合作伙伴，如果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那么这就是我的失误，所以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并解决影响咱们俩交易的问题，但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影响咱们俩之间交易的问题，那这就是你的问题，懂吗？伙伴。”
小丹仁低着脑袋，咬紧牙关，狠狠地点着头。但除了吸鼻涕的声音，他仍然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
丰梓仁用手揉揉太阳穴，用一种认输的语气继续说道：“得，丹仁，这样吧，只要你告诉我事情的完整的原因，这周的薪水我提前发放，周末的时候再给你额外的加班费，怎么样？”
一听到钱，原本泪眼婆娑，哭的像个小花猫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圆了，闪着不一样的光彩。
在小丹仁用一种带着哭泣的语气断断续续的叙述下，丰梓仁终于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实际上事情很简单，无非就是小丹仁的父亲在发现了小丹仁藏起来的干净衣服的时候，拽着小丹仁询问他哪来的钱买这些新衣服，在抵不过父亲的拳脚后，小丹仁说出了部分的事情，当然聪明的小丹仁了解他父亲的想法了，所以他只说出了他所获取的一部分金额，在小丹仁拿着这部分钱又一次买完了酒后，小丹仁穿着他的新衣服，悄默声的走向了他真正存钱的地方，但很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他的父亲压根儿就没有相信他，而是在买完酒以后仍然跟着小丹仁。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小丹仁在父亲的追赶下，死死的抱着他的“梦想”，在小丹仁的回忆里，他已经记不清为了保住手里的铁盒子，他挨了父亲多少的棍子，用身体接住了父亲多少次扔出的石子。
但他成功了，他总算保住了自己的“未来”。但他太累了，累的倒在了这个灌木丛里，累的错过了于丰梓仁的约定，累的现在只想哭一场然后跟人大吐苦水，累的他现在只想看他妈妈一眼……
丰梓仁沉默了。
在怀里的小丹仁终于停止了哭泣，传来了呼呼的睡声以后。丰梓仁抱起了小丹仁，轻轻的往回走去。
可能是因为他这些天来的锻炼，也可能是因为小丹仁的瘦弱，丰梓仁感觉怀里的这个小男孩儿，轻的像个羽毛一样。
但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丰梓仁又感觉小丹仁重的让他快走不动道。
在回到房间后，丰梓仁将小丹仁轻轻的放到了床上，又轻轻的给他盖上了被子，在小声的给前台打完电话叫好医生后。
丰梓仁望着这个在梦里不停的喊着爸爸妈妈和爷爷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不知名的心酸浮现在了他的鼻子里，在轻轻的摸了摸小丹仁的头后，丰梓仁在门口静静的等待着侍者和医生。
在从医生那里听到，小丹仁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只要营养跟得上，基本无碍的结论后，丰梓仁终于放下了一口气，在看着迷迷糊糊在床上又躺下了的小丹仁，丰梓仁忍不住被着滑稽的一幕逗笑了，当然他笑的很轻，毕竟小丹仁受的罪已经够多了，他该睡个好觉了。
在再三确认了一遍身上的物品，和那特质的发票已经安放好了以后，丰梓仁再一次离开了酒店，只不过这回他的目的不再是小丹仁，而是他的父亲。
在一个连门窗都没有，勉强可以称作为房子的物品里面，一个被塑料桶和装酒的塑料袋掩埋着的男人，突然猛的伸出了手，向着垃圾堆上方萦绕的蚊虫，一边挥舞着手，一边唇齿不清的喊着：“凌棠，凌棠！别走，别走！我来了！我很快就来了！”
在一阵僵持之后，男人的手臂带着一种无力的感觉砰的坠了下来，“呜呜呜”废墟里一阵令人可怜的呜咽声传了出来。
突然，男人又像是梦到了什么，身子猛的冲出了垃圾堆，然后像是见到了神明一样，恭敬的站着的身子，哪怕他的腿已经残缺不堪，哪怕他的意识已经半昏迷，他都能笔直的站着，由于这个动作做的太突然，太匆忙，原本埋在他身上的垃圾堆，都被他的动作甩到了周围，远远的避开了他的身体。
然后这个男人，干脆利落像是一个军人一样笔直的钉在那里，喊道：“爸！”如果让这片垃圾场里熟悉他的人看到的话，可能所有人都会惊讶，这个和他们一样的垃圾，竟然还能像一个男人一样站在那里。
然后这个男人以一种像是被时间放缓的速度，将他原来站的笔直的腰慢慢的弯了下来，就连已经被他像是钉在地上一般强行掰直的假腿也呈现跟他一样的佝偻。
终于，他完全的趴在了地上，他伸出一只手。然后用一种乞求的语气，朝他伸手的方向轻声的昵喃道：“爸，别走，你走了就什么都毁了，求你了，别走！”
说着说着，他低下了头，那只伸出的手彻底的垂了下来，他彻底的趴在了地上，没过多久一种带着哭腔的鼾声从他的方向传来。
“唉——”望着地面上那个邋遢的男人，丰梓仁将手里的长棍默默地放下，长叹了一口气。
丰梓仁原本是想来这里，和某个名叫刚素的男人——小丹仁的爸爸，好好聊聊一个父亲应该怎么做？用手中的棍子和枪里的子弹好好的聊聊。
但是当丰梓仁看到了这个男人梦中已经破碎掉的呓语，他反倒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如果他不知道这个男人以前是什么样的，那他还能心安理得的痛揍一个在说梦话的酒鬼。
但很可惜，他知道那个趴在垃圾堆里不省人事的一滩东西，原来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还知道这个威武雄壮的男子汉是怎么变成现在的这一滩垃圾，只要是他还知道在这个过程里，这个男人在变成这样之前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起码从父亲和丈夫的角度他没有做错过。
但丰梓仁在沉默中又回想起了小丹仁身上的伤痕，就算他以前没错过又怎么样？起码现在！他已经开始犯了自己最大的错误。
他将已经放下的棍子又为回了手中，然后来到了这个名字叫做刚素的男人要身旁。
只不过他并没有按照离开酒店时候的想法，直接给他来上一棍，而是踢开了散落的垃圾，随便一坐，点起了一个蚊香，默默的等着这个男人从一个名叫做酒精的深渊里面再一次爬出来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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