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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留白兰

    不多时,竹姑便拿来了画架,施妙染寻了个角度,将画架支棱了起来,再将那两盆娇滴滴的香雪兰,摆在了阿苏月伦做面点的桌上,今日那套湖蓝的襦裙和白花十分般配。

    阿苏月伦正在尽心尽力包着糖藕,见施妙染搭着画架,倒也惊奇道:“还不知越儿何时有了作画的爱好?”

    遭……忘记七皇子恐是从未有过这等举动,自己这样确实显得突兀了些。

    正想着怎么应对,一旁的竹姑却是笑着说:“娘娘可是忘了自己本就是丹青好手,七殿下有此作为,还不是因为娘娘。”

    施妙染听着,赶紧接话:“是啊,之前一直好奇……如今有了些闲工夫,不知娘亲可否做一回儿子的画中人?”

    阿苏月伦听着施妙染的俏皮话,嗔怪道:“那为娘倒要看看你能画出个什么样来!”

    施妙染听她这样说着,心中也是舒了口气,她看了眼竹姑点点头以表谢意,便开始心无旁骛地准备作画。

    将熟宣铺在木板制的架子上,拿夹板崩平了,施妙染选了个好角度,便开始动了笔。

    初春的花园,阳光虽盛,但枝丫枯萎,草木凋零,本就不是繁茂的好景象,但这晨光却好似找准了机会,透过别苑屋顶,斜斜地将一片鎏金洒在花园里,三人在的位置。

    貌美的妇人十指纤纤沾着面粉,细致地做着做着糖藕夹,时不时向着一旁作画的少女看上一眼,若是眼神对上了,两人便是相视一笑。

    而少女的画纸上,不多时也多了个风华女子,她描绘地极其细致,阿苏月伦衣襟上的祥云图,一针一线仿佛都印在了画纸上。

    最妙的,是那画上,用两株香雪兰作了前景,和周遭景色截然不同,但却和画中女子显得十分般配。

    那两株香雪兰,一枝七八朵,成了一个花簇,施妙染想着,等得了空,给这两盆花也作了图,若贵妃又养不活,也能这两幅画让她有所留恋。

    三人无话,各自忙碌到了日上三竿才停手。阿苏月伦做完糖藕夹后,又在炉子上煲好了冻梨羹,还将红豆糕上了模。施妙染这边,也已经将轮廓描绘好,就等着上色。

    阿苏月伦擦净了手,走到施妙染一旁,看着那图道:“越儿何时有了这好的画技?”

    “是娘亲生得好看,儿却不能画出娘的一分貌美。”施妙染笑着回道。

    “小嘴抹蜜!”阿苏月伦笑着看着施妙染,笑道。

    竹姑走上前,看了看,道:“七殿下的画美,贵妃娘娘貌美,在奴看来,都是极好。”

    “你走了太多年,”听了竹姑的话,阿苏月伦突然伤感了起来,望着施妙染道,“娘都不知道你都这么厉害了。”

    施妙染最怕的便是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生怕一个不留神刚才的好光景便是功亏一篑,她看了看竹姑,道:“儿此次回来,便多陪娘亲一段时日!”想了想,她又看到了一旁的香雪兰,灵机一动说道:“娘亲上次说,这香雪兰不好养活!儿子在外学了个法子让它永远都开着繁盛,不知母亲可否同我一起尝试?”

    香雪兰在阿苏月伦心中不知是有怎样的故事,听到施妙染这样说,竟一时让她来了兴趣,言道:“可是真的?”

    “等吃了晌午,就带娘看看。”施妙染拉着阿苏月伦的手,哄道。

    阿苏月伦听罢,更是开心得合不拢嘴,赶紧招呼人去做一些热食,配着才做的点心,就在这院子里用餐。

    施妙染则是拉过了竹姑,道:“还得麻烦竹姑,寻着我的单子帮忙找些物件来。都是能买到的东西,或许能哄着娘娘开心。”

    竹姑接过看了眼,确实不是难得的东西,便应下,立刻吩咐了人下去。

    过了晌午,施妙染再次被阿苏月伦投喂得十分满足,不得不说,虽然贵为贵妃,但这做甜食的手艺,还真不是靠一朝一夕能够练出来的。

    施妙染不禁想着,这七皇子殿下到底是怎么样的倔脾气,才能放着这么好的娘亲一人在宫里孤苦伶仃呢?

    竹姑派去买东西的人刚好也就回来了,施妙染接过手认真点了点,然后拉着阿苏月伦道:“娘午后无事,那就和儿子一起,把这香雪兰给画在绢上。”

    “绢上画画?”阿苏月伦虽然知晓这样的技艺,但是却未曾真的完成过,“娘还未曾有过在绢上作画的经历……可不知能不能完成。”

    施妙染安抚地拍拍月伦贵妃的手:“这不是有我吗?我让文姑买了好多绢布,咱一次画不好,不是还有好多次机会吗?”

    阿苏月伦嗫嚅了几下,像是有什么话说不出,施妙染于是又道:“我会陪着娘把绢画画完,而且这花我也会尽力照顾……起码要让它在娘你画出来之前,一直都漂漂亮亮的。”

    听她这么说,阿苏月伦点点头,眼里充满着希冀。

    午后的光便照不到院子里的那处案台,还是初春,没阳光的地方还是透着阴冷,于是施妙染几人搬着家伙事儿进了屋。

    “这香雪兰是我在西门口上一家小花店里买的,”施妙染捧着花,给竹姑和阿苏月伦道“她说这京都府就她一家有这花儿卖,还告诉我,这花本就是南方的花卉,受不得凉……有日光的天儿,便可端出来晒晒太阳,等阴了下去,就得放进屋子里暖着。稍稍冻了便也活不长。”

    竹姑接到:“那之前那些……岂不是都是冻死的?”

    施妙染点了点头,说:“恐怕就是这样,这北边儿养香雪兰的少,不知晓也是正常。而且这花虽然开在初春,谁知却也受不得冷。往后将花照着我刚才说的养,保不定就能长好呢?”

    阿苏月伦笑着道:“还是越儿见多识广,以后就听越儿的。”

    “诶!”施妙染应着,又道,“再说这绢画,我想着,做好了留给娘做夏日团扇,还可以画在这些宣纸上,到时候我给……我找人给裱起来!这样娘想看多久便是多久。”

    阿苏月伦被施妙染哄得笑合不拢嘴,施妙染倒也不耽误,一边跟阿苏月伦聊着天,一边着手整理扇骨。

    施妙染拖竹姑买了深色的扇骨,想着崩上略泛黄的绢布,再配上绿叶白兰,整个就十分清心素雅,无论是做成团扇,还是挂在门柱上,都是不错的选择。

    阿苏月伦见施妙染十分认真地崩着绢,也不言语,就静静地看着她手上的动作,然后自己也尝试着将绢布和扇骨拉扯紧致。

    但阿苏月伦也未曾做过这样的活儿,所以哪怕是有施妙染在前做着,也稍显笨拙,施妙染瞧着,便道:“这崩绢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事,我……有些画师,要在一人高的绢布上画画,这时就要用足够大的竹框子,崩开绢布,让绢布平整地展开,这样画师再在上面作画,便会顺畅得多。若是画布皱了歪了,都也会影响这幅画成品。”

    说罢她上手帮着阿苏月伦调整了一下竹筐和绢布的位置,巧手三两下,就将绢布崩的平平整整。

    贵妃也是个手巧的,不多时便摆弄好了这些,两人嬉嬉闹闹着,便开始在绢布上填色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