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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风欲来

    陪着阿苏月伦画绢画没想着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阿苏月伦本就是病人,精神不济,所以还没等晚饭时间便乏了,竹姑见到了点,便和施妙染一同哄着贵妃进了寝殿。

    刚开始阿苏月伦还闹着不愿让施妙染走,结果没一会儿便困得睁不开眼,施妙染趁机安慰她明早会赶紧了来,阿苏月伦这才作罢,乖乖去洗漱了,没多会儿就陷入梦境中。

    第二日,施妙染照常来到筑波台,在后院里等了会儿,还在竹姑的带领下看了看昨日送来的香雪兰。听着施妙染的嘱咐,竹姑在夜里将香雪兰放进了暖和的室内,又在晨光明媚的时候将花搬出室外,晒太阳。

    还是等了不多时,月伦贵妃便起了,今日她好似还记着昨日两人画画的事儿,显得十分积极,晨里还是像往常一样做着糕点,过了晌午便拉着施妙染进了屋,说自己想着在这绢画上还能多一些色彩,让施妙染帮着看看。

    于是两人便如同昨日一般,安安生生地渡过了一日,施妙染也趁着机会,好好给月伦贵妃画了几张像。

    夜晚,竹姑送施妙染到了筑波台门口正要开门,却被施妙染按住了手。

    施妙染好奇道:“竹姑不觉得奇怪吗?娘娘虽是劳累了一下午,但也不至于说睡着便也睡着了。”

    哪知道竹姑听了这话,脸色一变,有些尴尬地笑着回道:“瞧姑娘这话说的,病人哪有精神头好的……”

    施妙染却收了笑意,继续说:“竹姑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妙染不通病理,但却也能看出娘娘身体有些异样。竹姑在娘娘身边这么多年,难道就不知晓这不对劲?”

    看着竹姑眼神中的慌乱更甚,施妙染几乎确定了她的想法,这两日和阿苏月伦几乎是天天呆一起,感觉她并不像一个病人应有的样子,但是一到时候,便困顿异常。除了……前个晚上,第一次见阿苏月伦的晚上,结果却见到了她疯癫的样子。

    竹姑听着施妙染的询问,却是不语。施妙染见竹姑不愿说,只好不再问,左右不是自家的事……只是这几日的相处下来,让她心中对母亲的思念更甚,所以才多了一问。

    施妙染叹了口气,说:“是妙染多嘴了。妙染看得出竹姑对娘娘忠心十分,自是不会害娘娘。”

    竹姑脸上更是为难,施妙染知晓不能再说下去,依照竹姑的性子,若是能言语早就跟她细细说道了,这里面的道道,恐不是自己一个外人能指手画脚的。想通这点,她便道:“妙染先回了,竹姑快回去伺候娘娘吧。明日还得继续劳烦竹姑呢。”

    “诶!”竹姑回道,打开了筑波台的门,“姑娘慢走。”

    施妙染回礼,向着门外车辇走去,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吩咐竹姑:“今日看娘娘对画像并不抵触,明日可否劳烦竹姑让娘娘换上那套绿缎红交领的褕翟华服?若是没有意外,明日便可以开始画像了。”

    等得到了竹姑的回应,施妙染扶着小德子的手上了马车。

    进了城门未多时,马车便被人拦停了下来。施妙染掀开帘子一看,竟然是着墨。

    一向十分沉稳的着墨今日却有些着急:“小姐!……还请小姐下车言语几句!”

    施妙染不解,看了一眼好似没有反应的小德子,想了想还是避开比较好,于是便下了车,随着着墨来到僻静处,才询问道:“怎么了?”

    “小姐!妙手的事儿,被人捅到官府去了!”

    施妙染瞳孔一震,但随即镇定了下来,她示意着墨先别多想,然后说:“我也有些时间没用妙手的名号出现了,何故有人来寻麻烦?”

    一边说着,她一边在脑海里回顾,自己以妙手身份所临摹的画作,每一幅都有自己的标志,这也和客家言语清楚的,他们不能将这些临摹画作当做真迹售卖,如果有朝一日事情败露,那这标志便是证伪的绝佳手段,意味着这画便是一文不值。来找妙手的人,大抵都是知道她的规矩,这么多年她也将身份藏得严实,外界甚至不知妙手的性别……是谁要来寻自己的不快?

    “我们从来都是钱货两清,小姐在黑市更是不出面。”着墨知晓在大渝朝,帝王爱极了丹青笔墨,所以作伪可是要发配的大罪……

    施妙染一时也没有头绪,她和买家本就不曾见面,实在不知是何时暴露了身份,她想了想,道:“落笔和舟意呢?”

    着墨道:“她们在前厅应付着上来查案的皇城司,我听见了,便赶紧出来,想着先找到小姐,看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什么?都惊动皇城司了,难道说这件事已经让皇上知晓了?

    施妙染心口骤然一紧,但是随即又想到,如若皇帝知晓了,那今日应该是魏元忠来筑波台抓人了,何以等到皇城司来盘问?

    那人甚至都不愿上述府衙,而是直接去了皇城司,那说明这个人知晓府衙恐是拿自己没有办法,所以直接报了皇城司,想着如果能让皇帝直接知晓此事,就算查不出施妙染作伪画的证据,那也能让她在皇帝面前难做;再说来,若是查出了什么东西……皇城司一出动,可就是世人皆知了,到时候就算皇帝想保她施妙染,也得看看是不是要破自己立的规矩。

    “最近可有何贵人被拂了意?”想来想去,只有这样一种可能……不然哪个平头百姓想着去皇城司报案?

    着墨想了一想,道:“恐是周员外家。”

    “可是上次在胭脂台外,欺辱舟意的周夫人?”

    “着墨只能想到此人了,”着墨想了想,又道,“那周三公子,便是许了皇城司指挥使家的嫡女。”

    这样一联想,施妙染便是懂了……这是为婆家出气来了。自己当着这么多人,下了周程氏的面子,他们想要找麻烦,却又因着皇帝的关系,动不得她。好不容易抓着了一个若有似无的把柄,便先扣在她头上。

    施妙染定了定心神,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回家去会一会。

    此时的赠雅轩,小小的门口却挤满了人,本是晚饭时间,可只要有热闹看,人群便会自动绕成一堵墙,围得水泄不通。

    等这施妙染和着墨下了车,小德子正要驾车离去,却被施妙染拉住了道:“德公公,现下这事,还请您过些时候再向魏总管禀告。待我查清此事,自会如实告知他。”

    小德子未置可否,又露出他那一口大白牙,然后驾车走了。

    施妙染不知道自己的话小德子是否能听,但是如今能拖一时便是一时,着急的是解决皇城司的人。

    她挤过了人群,看着院子里一片狼藉。

    “住手!”她喝道,制止了一帮人随意翻动画作的动作,“我是这赠雅轩的老板施妙染,敢问各位有何贵事?”

    一四十多中年男人上前,掏出令牌道:“皇城司办案,有人举报你在黑市买卖名作赝品。”

    “可有证据?”施妙染厉声问道,若真是周家给的下马威,那便是更要硬气,看样子他们也没有证据在手,不然直接绑了她回去问罪岂不是更省事?

    “证据……”那男人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然后指着院子里堆砌在一起的画道:“这便是证据!”

    施妙染冷哼一声,言:“怕是指挥使大人高抬了妙染了,这些画作一半是前人真迹,一半是妙染拙作,却无半幅是临摹之作。”

    “那就收了这些画,回去和举报人提上的画作对比,便知是否是出自你手!皇城司的本事,可远比你想的多。”

    听他言之凿凿,施妙染也不畏惧,只道:“如此说来,大人无凭无证便进了民宅,搜索了半天……却是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证?”

    “现下闹得人尽皆知,指挥使大人,今日不给妙染一个交代,那妙染便上报陛下,请他做个裁决。”

    男人没想到施妙染完全不惧怕自己的身份,甚至也不怕自己手里真的握有她的证据,他心里有些打鼓……难道真的是那人报了假案?

    两方僵持不下,情况十分胶着,

    施妙染随时表现得毫无畏惧,但是心里却十分没底,自己仅仅是赌了一把,却不知道这一把下去,自己是否还有活路?

    正在此时,门外一名身着皇城司官服的年轻男子进了门,快步走到了指挥使面前,又悄声在他耳边言语了几句。

    男人听完,脸色一变,惊道:“怎么还会牵扯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