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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夜阑珊

    从施妙染房间里出来,贺兰四下看了看,夜深沉而静谧,只留街上打更人的铜锣“咚——咚!咚!咚!”响了四下,一慢三快,已是四更天了。

    待更夫走远,贺兰才走出赠雅轩,然后飞身进了一旁的巷子暗处停着的马车上。

    “都办好了?”黑暗中一个女声问道。

    贺兰“唔”了一声,道:“走吧,回澜台苑。”

    “不去贵妃娘娘府上了?”

    “吾是先去了筑波台,再来的这儿。香雪兰枝叶易折,抱着也不太方便行事。”

    “都说了我要早些来接应,这样你把花放了车上,从赠雅轩出来还能再去筑波台。”女声有些激动,叫叫嚷嚷手舞足蹈,马车都有了些晃悠。

    贺兰有点头痛地拉住她,道:“福临,你好好想想,你家马车目标这么大,招摇过市,被人见着了可要如何是好?”

    福临被控制住了双手,可还是不开心地嘟着嘴,道:“你就是不想让我见着月伦姨姨!”

    贺兰无奈:“吾也不曾与她见面,仅仅是送去花草便要绕过重重守卫。你可曾想过,如此情况下吾要如何护你?”

    “我不听!”

    “福临!”见福临油盐不进,贺兰冷下了脸呵斥了一声。

    见他这样,福临知晓哥哥是真的动了气,这才收敛了脾气,生着闷气去前面赶车去了。

    终于落得清闲,贺兰才得空想着,施妙染是否愿意依着他的话行事。

    早些时候,他就将施妙染是妙手的消息,通过周家人之手,透露给了皇城司,又叫了福临身边的侍女前去搭救……这一来一回,就是想让施妙染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永远有把柄在他手中。

    他虽然先皇帝一步知晓《飞门晓日》还在施妙染手中,可偷出来寻摸了半晌也未见有何玄机,他费劲心思地还了画,没想到施妙染却是入了宫。

    施韫当年,可就是在宫里破解了那些玄机,贺兰突然懂得了自己那老谋深算的父皇暗地里的谋划,让施妙染重新走一边施韫的道路,说不定她就能解开这道题!

    想到这儿,贺兰才有了今日的行动……不然不到万不得已,自己也不想亲自出现在施妙染眼里。

    棋子不需要知晓执棋者是谁,只要她能够身在其中好好听话便行。

    自己只有快父皇一步,找到那个东西……贺兰睁眼,像鹰隼盯着猎物一般盯着漆黑深处,只要找到那个东西,自己就不必再躲在阴暗之处。

    ……

    昏睡一夜的施妙染,浑浑噩噩地起了身,因着夜里吸入了迷药,整个人并没有恢复得完全,额角突突直跳,比宿醉后还难受。

    突然,昨晚的一切过电一般回到了施妙染脑海里,那到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

    她四下看了看,猛得一愣,见桌上放着一个碧玉般的小瓷瓶,她踌躇着拿在手里,小心打开了瓶塞。

    一时间,一股熟悉的香味便是扑鼻而来。

    是昨晚那股解药的香气!

    竟然不是梦!施妙染内心惶恐难测,她跌跌撞撞地出了门,想看看隔壁屋里的三人是否安好。

    一掀门帘,却见落笔站在门口,也欲抬手推门。

    看她出来,落笔道:“小姐醒了?昨日不知怎的,睡得死沉。惊醒后便怕悟了时辰,赶紧来叫小姐了。”

    见落笔无事,施妙染心中定了定,喃喃到:“还好还好……”

    “怎的?”落笔听施妙染说了句什么。

    “无事。”施妙染长舒口气,又问道:“着墨和舟意呢?她俩如何?”

    落笔听着施妙染的话,觉得有些莫名:“她俩无事啊,舟意去前厅准备开店了,着墨就在厨房里准备吃食呢,今日大家都起得晚了,有些匆忙……小姐怎这样问?可是做什么噩梦了?”

    听几人都安好,施妙染才放下心,向着落笔道:“确实是做了噩梦,担惊受怕了一宿。”

    落笔见施妙染脸色确实缓和了一些,又打了梳洗的水递给她,道:“许是小姐近日里累着了,所以才在梦里慌了神。今日是舟意父母忌日,可她人却不在家乡……想着去城南的月华寺点一盏灯,也算是知会她父母近况。我想着和她一同前去,也为咱赠雅轩求个安康。”

    施妙染确实觉得连日来的事情,不断冲击着她,好像抽去她的魂,又把要把她投入炼狱。

    “也好……拜一拜也好。”施妙染甩甩手上的水,又整理了一下发饰,说道,“你和舟意,带足了钱银。我却是去不了,今日本就晚了些,去到贵妃府上还需点时候。”

    落笔便是点头应了下来。

    说话间,已经到了餐桌前,几人把餐厅就设在前院的偏厅里,这样即便是吃着饭也不会误了生意,这还是舟意的主意,这女子看着柔弱,却实在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我将事儿同小姐说明了,”落笔对许舟意道,“等食过早饭,我俩去便是了。着墨留在家中照应着,咱俩一会儿便回来了。”

    着墨在一旁点头,又道:“今日见那德公公早早便候在了门口,小姐可是有何要紧事?”

    施妙染本在神游,经着墨提醒,突然想起昨日归家时给竹姑嘱咐了今日会早些去,小德子听见了便也是早到了。

    被昨晚的事儿一搅和,她竟差点忘了此事,便也顾不得其他,急急向外走去:“今日要给贵妃画像,差点忘了这茬!我先去了!”

    着墨见状,也赶紧提了画箱,送了前去。

    小德子今日赶车的动作明显加快了许多,施妙染知晓他是在帮自己赶时间,有些过意不去,道:“今日起晚了些,德公公勿怪。”

    小德子转头看了看施妙染,咧嘴,现了他那一口大白牙,打了打手势,道:“不碍事!”然后又歪头打量了施妙染一番,眼神中满是询问。

    施妙染觉得奇怪,便伸手摸了摸脸,道:“可有何不妥?”自己晨起得着急,留着还是昨晚的头饰着装,确实有些奇怪。

    小德子说不了话,只能用手指指自己的脖颈,把头偏了偏,又发出“啊啊”的声音。

    脖子?施妙染疑惑地同他一样歪了歪头,却是觉着一痛!她心里压着事儿,一早上又未曾有过大动作,所以根本没感觉到昨晚的睡姿伤了脖子,现下一动,才觉着痛入骨髓。

    施妙染痛得龇牙咧嘴,不知怎的,本来烦闷又惊恐的心情突然变成了怒火。

    她咬牙切齿地想,等得了空,非把昨晚那惹是生非的人抓出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