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个个都是化形之人
老鸨话说半截一顿，冲着吴七夕挑了挑眉。
最烦这附加消费，吴七夕心里咒骂，脸上却不带出来，只是捏了把乔敦肩头。
小胖子白眼，抽出一张银票，递上来。
老鸨一笑，继续道：“咱这照花楼，花魁当属霁月姑娘。”
霁月？
吴七夕心中默念，想起前世书中写：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毁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听名字，这花魁怕是不好见。
老鸨见他思索有兴，循循善诱继续道：
“霁月姑娘，平日里可不见人，今儿巧了，公子若是有意，可一睹芳容。”
“只是一睹芳容？”吴七夕笑问。
“只是一睹芳容，霁月只卖艺不……公子懂得。”老鸨着重强调。
“这个好！”乔敦突然插话道。
“姑娘的茶道，在这镝京城，可是一顶一的，公子不妨品尝品尝。”
老鸨见吴七夕虽俊朗英武，却并不粗鄙，想来也是读书人，又道：
“二位若对字画有研究，也可与她切磋一二，霁月的字，可谓‘墨宝’，千金难求呢。”
“如何才能品茗鉴宝？”吴七夕追问。心里却忍不住吐槽，指定白嫖不了，一项服务收一份钱，不掏银子都白扯。
“不过区区百两，便可听一壶茶。若求墨宝，一字一两。”
听罢老鸨报价，乔敦托起下巴，捂住胸口，不知是牙疼，还是心疼。
“那就先听一壶茶。”吴七夕又拍了拍他。
没等小胖子艰难地抽出银票，老鸨又补充道：“一人一百两。”
“我……”乔敦傻眼，“我喝茶睡不着，给给给，你自己去。”小胖子将银票塞给吴七夕，转身下楼，去寻那些免费项目。
一百两喝茶？指甲盖上镶钻咩？还是茶叶里掺金沙？即便是不缺钱的吴拳王，也觉得自己像个大冤种，为了踩点打探消息，真是下了血本。
赌坊赢来的钱，它也是钱，堂堂男子汉化形为鸡，一咬满嘴毛，忍受那么久的鸡屎味儿，还被帮派追杀。照花楼可好，喝几壶茶就都有了。
吐槽之间，吴七夕跟着老鸨，行至一处阔厅雅间。
绕过屏风，拨开珠帘，厅房、书房、卧房，里外套间。装潢古朴，用具雅致，屋内博山炉，檀香袅袅，脂粉清淡，墨味正浓。
宽大条案之后，端坐一位女子，淡黄色披肩，鱼肚白抹胸，左手执笔，右手托袖，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
“月儿，来客人了。”老鸨轻唤。
女子并未抬头，只是淡淡回道：“请客人上茶座，我稍候便来。”
淡泊不争，才是头牌该有的气质，花魁这个级别，已然不需要靠“流量”赚钱，上赶着不是买卖。
吴七夕点了点头，茶台入座。老鸨退出，关闭房门。
吴七夕打量“闺房”，又思索接下来的安排，不知不觉，便过去一盏茶的时间。
仙人跳？
他回过神来，却见霁月仍坐在条案前，写写画画，面容恬淡，神情沉浸其中，如僧坐禅，似道入定。
吴七夕轻轻起身，悄悄走到姑娘身后。秀发青丝如瀑，细颈白皙似玉，女子的幽香与墨香混合交融，形成一股独特的味道，超然尘世，绝不媚俗。
藕臂皓腕，柔荑擒细笔，狼毫轻舞纸上，写出一个个隽秀小字。
前世，吴拳王收藏过一些名师大家，甚至帝王将相的字画，以他的鉴赏能力，霁月的字，当真称得上墨宝。
“姑娘好字啊。”他忍不住赞叹道。
“哎呀。”
姑娘被他惊着，轻叫一声，笔墨蹭黑指节。这才抬起头来，与身旁之人，四目相对。
紫衣少年映入眸中，霁月一怔，眉眼微动，又忙别过头去，“让公子见笑了，容奴家略作清洗，公子稍候。”
她起身背对吴七夕，婀娜身姿，柳腰堪堪一握，摇曳而去。
照花楼头牌，固然貌美非凡，但看着她，脑海中却是“海东青”的一颦一笑。
吴七夕摇摇头，挥散不切实际的幻想，收回目光，投向条案。
笔未干，墨正浓，宣纸上仍有空白。
心中莫名生出提笔的冲动，他鬼使神差地坐到椅子上，提起尚有余温的狼毫笔。
霁月所书，并不成章，纯属练字。其字形体高挑，笔触纤细，若稍加修改，注意运转提顿，岂不是前世那著名的书体？
吴七夕稍加思索，回忆起自己收藏的那幅字，价值连城，货真价实的一字千金。
识海中，运笔虚影再现，横竖撇捺，顿提收放，一笔一划融入灵识之中。
此间感觉，前所未有，吴七夕心中疑惑，试着在纸上写了几笔，竟与原字丝毫不差。
嗯？难道是灵核使然？
吴七夕迷惑不解，那幅字虽多次赏鉴，但还不至于通背全文。此刻，自己的脑海中，整篇字历历在目，呼之欲出。
他也不再迟疑，蘸了蘸墨，默写起来：
天地元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痛快！”
通篇千字，默写完全，吴七夕轻喝一声，身上的毛孔，像被熨斗熨过一般。
“姑娘？”吴七夕见霁月呆呆站在条案前，自己竟未察觉。
“霁月姑娘？”
“呃……”霁月回过神来，欠身施礼，“奴家失礼，见公子书写，看得入了迷，公子可否拿与我再端详一番？”
吴七夕一笑，托起长纸，递了过去。
霁月双手捧起，微微俯身，逐字观阅，樱桃小口，轻声默念。
片刻之后，霁月惊叹：“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师从哪位大家，竟写的如此瘦劲玄妙之字？”
“不敢称尊，叫我夜枭便是。”
“叶霄？”霁月一笑，似有深意，却附和道：“可是九霄揽月的‘霄’？”
“算是吧。”
“那这字？”
“照葫芦画瓢，模仿罢了。”
吴七夕心说，我总不能告诉你，这个书体，是某位治国稀烂，却精通书画的皇帝写的。
“这幅字，可否赠予奴家？”
“拿去便是，一字一两哦。”
霁月掩口胡卢，面颊绯红，娇嗔道：“公子取笑奴家，那都是妈妈们定的，我不过是解闷罢了。”
“那茶？”吴七夕指了指茶桌。
毕竟花了一百两，又送了幅复刻版的《千字文》，喝杯茶解解渴，要求不过分吧？
“公子恕罪，奴家这就为你烹茶。”
重新坐回茶桌，茶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风花雪月了大半夜，终于可以切入主题。
吴七夕呷了一口，随口问道：“这照花楼，可有化形之人？”
霁月肩膀轻颤，碗盖拨弄茶汤，淡然而答：“个个都是化形之人。”
“此话怎讲？”吴七夕来了兴趣，探身问道。
“外面衣冠楚楚，进了照花楼，就原形毕露，不是化形是什么？”霁月反问。
“如此说来，倒也不差。”吴七夕放下茶盏，端正身形，以讨教的口吻继续道：
“姑娘不爱红妆爱墨香，身为花魁，达官显贵定然见过不少，对朝局时事，想必也比旁人知道的多，不妨说与我听。”
“嗬。”霁月轻笑，也放下茶盏，“一掷百两，来这照花楼，不谈风月，想听时局，公子倒是个怪人哩。”
“嗨，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请姑娘不吝赐教。”
“好吧，说说便说说，也并非什么不可告人的秘辛。朝堂之大，时事甚多，从何说起呢？”
“就从验灵使、金螺寺说起。”吴七夕给出“切入点”。
烛光影影绰绰，明月与吴七夕一起，静静聆听。闺房里，时而惊诧发问，时而捧腹大笑，有无言沉默，也有慨叹深思。
一个愿意讲，一个真爱听，茶满了一盏又一盏，一百两早就喝回了本儿。
夜真的深了，隔壁楼下，床榻摇晃的吱扭声早已停歇。
想了解的讯息，已然说的七七八八，见夜已深，吴七夕拱手道谢，起身辞别。
正在此时，却听门外脚步声骤起，龟公老鸨扯着嗓门大喊：
“恭迎黄公子。”
“黄公子驾到……”
最烦这附加消费，吴七夕心里咒骂，脸上却不带出来，只是捏了把乔敦肩头。
小胖子白眼，抽出一张银票，递上来。
老鸨一笑，继续道：“咱这照花楼，花魁当属霁月姑娘。”
霁月？
吴七夕心中默念，想起前世书中写：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毁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听名字，这花魁怕是不好见。
老鸨见他思索有兴，循循善诱继续道：
“霁月姑娘，平日里可不见人，今儿巧了，公子若是有意，可一睹芳容。”
“只是一睹芳容？”吴七夕笑问。
“只是一睹芳容，霁月只卖艺不……公子懂得。”老鸨着重强调。
“这个好！”乔敦突然插话道。
“姑娘的茶道，在这镝京城，可是一顶一的，公子不妨品尝品尝。”
老鸨见吴七夕虽俊朗英武，却并不粗鄙，想来也是读书人，又道：
“二位若对字画有研究，也可与她切磋一二，霁月的字，可谓‘墨宝’，千金难求呢。”
“如何才能品茗鉴宝？”吴七夕追问。心里却忍不住吐槽，指定白嫖不了，一项服务收一份钱，不掏银子都白扯。
“不过区区百两，便可听一壶茶。若求墨宝，一字一两。”
听罢老鸨报价，乔敦托起下巴，捂住胸口，不知是牙疼，还是心疼。
“那就先听一壶茶。”吴七夕又拍了拍他。
没等小胖子艰难地抽出银票，老鸨又补充道：“一人一百两。”
“我……”乔敦傻眼，“我喝茶睡不着，给给给，你自己去。”小胖子将银票塞给吴七夕，转身下楼，去寻那些免费项目。
一百两喝茶？指甲盖上镶钻咩？还是茶叶里掺金沙？即便是不缺钱的吴拳王，也觉得自己像个大冤种，为了踩点打探消息，真是下了血本。
赌坊赢来的钱，它也是钱，堂堂男子汉化形为鸡，一咬满嘴毛，忍受那么久的鸡屎味儿，还被帮派追杀。照花楼可好，喝几壶茶就都有了。
吐槽之间，吴七夕跟着老鸨，行至一处阔厅雅间。
绕过屏风，拨开珠帘，厅房、书房、卧房，里外套间。装潢古朴，用具雅致，屋内博山炉，檀香袅袅，脂粉清淡，墨味正浓。
宽大条案之后，端坐一位女子，淡黄色披肩，鱼肚白抹胸，左手执笔，右手托袖，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
“月儿，来客人了。”老鸨轻唤。
女子并未抬头，只是淡淡回道：“请客人上茶座，我稍候便来。”
淡泊不争，才是头牌该有的气质，花魁这个级别，已然不需要靠“流量”赚钱，上赶着不是买卖。
吴七夕点了点头，茶台入座。老鸨退出，关闭房门。
吴七夕打量“闺房”，又思索接下来的安排，不知不觉，便过去一盏茶的时间。
仙人跳？
他回过神来，却见霁月仍坐在条案前，写写画画，面容恬淡，神情沉浸其中，如僧坐禅，似道入定。
吴七夕轻轻起身，悄悄走到姑娘身后。秀发青丝如瀑，细颈白皙似玉，女子的幽香与墨香混合交融，形成一股独特的味道，超然尘世，绝不媚俗。
藕臂皓腕，柔荑擒细笔，狼毫轻舞纸上，写出一个个隽秀小字。
前世，吴拳王收藏过一些名师大家，甚至帝王将相的字画，以他的鉴赏能力，霁月的字，当真称得上墨宝。
“姑娘好字啊。”他忍不住赞叹道。
“哎呀。”
姑娘被他惊着，轻叫一声，笔墨蹭黑指节。这才抬起头来，与身旁之人，四目相对。
紫衣少年映入眸中，霁月一怔，眉眼微动，又忙别过头去，“让公子见笑了，容奴家略作清洗，公子稍候。”
她起身背对吴七夕，婀娜身姿，柳腰堪堪一握，摇曳而去。
照花楼头牌，固然貌美非凡，但看着她，脑海中却是“海东青”的一颦一笑。
吴七夕摇摇头，挥散不切实际的幻想，收回目光，投向条案。
笔未干，墨正浓，宣纸上仍有空白。
心中莫名生出提笔的冲动，他鬼使神差地坐到椅子上，提起尚有余温的狼毫笔。
霁月所书，并不成章，纯属练字。其字形体高挑，笔触纤细，若稍加修改，注意运转提顿，岂不是前世那著名的书体？
吴七夕稍加思索，回忆起自己收藏的那幅字，价值连城，货真价实的一字千金。
识海中，运笔虚影再现，横竖撇捺，顿提收放，一笔一划融入灵识之中。
此间感觉，前所未有，吴七夕心中疑惑，试着在纸上写了几笔，竟与原字丝毫不差。
嗯？难道是灵核使然？
吴七夕迷惑不解，那幅字虽多次赏鉴，但还不至于通背全文。此刻，自己的脑海中，整篇字历历在目，呼之欲出。
他也不再迟疑，蘸了蘸墨，默写起来：
天地元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痛快！”
通篇千字，默写完全，吴七夕轻喝一声，身上的毛孔，像被熨斗熨过一般。
“姑娘？”吴七夕见霁月呆呆站在条案前，自己竟未察觉。
“霁月姑娘？”
“呃……”霁月回过神来，欠身施礼，“奴家失礼，见公子书写，看得入了迷，公子可否拿与我再端详一番？”
吴七夕一笑，托起长纸，递了过去。
霁月双手捧起，微微俯身，逐字观阅，樱桃小口，轻声默念。
片刻之后，霁月惊叹：“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师从哪位大家，竟写的如此瘦劲玄妙之字？”
“不敢称尊，叫我夜枭便是。”
“叶霄？”霁月一笑，似有深意，却附和道：“可是九霄揽月的‘霄’？”
“算是吧。”
“那这字？”
“照葫芦画瓢，模仿罢了。”
吴七夕心说，我总不能告诉你，这个书体，是某位治国稀烂，却精通书画的皇帝写的。
“这幅字，可否赠予奴家？”
“拿去便是，一字一两哦。”
霁月掩口胡卢，面颊绯红，娇嗔道：“公子取笑奴家，那都是妈妈们定的，我不过是解闷罢了。”
“那茶？”吴七夕指了指茶桌。
毕竟花了一百两，又送了幅复刻版的《千字文》，喝杯茶解解渴，要求不过分吧？
“公子恕罪，奴家这就为你烹茶。”
重新坐回茶桌，茶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风花雪月了大半夜，终于可以切入主题。
吴七夕呷了一口，随口问道：“这照花楼，可有化形之人？”
霁月肩膀轻颤，碗盖拨弄茶汤，淡然而答：“个个都是化形之人。”
“此话怎讲？”吴七夕来了兴趣，探身问道。
“外面衣冠楚楚，进了照花楼，就原形毕露，不是化形是什么？”霁月反问。
“如此说来，倒也不差。”吴七夕放下茶盏，端正身形，以讨教的口吻继续道：
“姑娘不爱红妆爱墨香，身为花魁，达官显贵定然见过不少，对朝局时事，想必也比旁人知道的多，不妨说与我听。”
“嗬。”霁月轻笑，也放下茶盏，“一掷百两，来这照花楼，不谈风月，想听时局，公子倒是个怪人哩。”
“嗨，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请姑娘不吝赐教。”
“好吧，说说便说说，也并非什么不可告人的秘辛。朝堂之大，时事甚多，从何说起呢？”
“就从验灵使、金螺寺说起。”吴七夕给出“切入点”。
烛光影影绰绰，明月与吴七夕一起，静静聆听。闺房里，时而惊诧发问，时而捧腹大笑，有无言沉默，也有慨叹深思。
一个愿意讲，一个真爱听，茶满了一盏又一盏，一百两早就喝回了本儿。
夜真的深了，隔壁楼下，床榻摇晃的吱扭声早已停歇。
想了解的讯息，已然说的七七八八，见夜已深，吴七夕拱手道谢，起身辞别。
正在此时，却听门外脚步声骤起，龟公老鸨扯着嗓门大喊：
“恭迎黄公子。”
“黄公子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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