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变形金仙 » 第65章 厉害的厉

第65章 厉害的厉

    马车摇晃,想着想着,困意涌来,忙碌了一晚的吴公公,开始制作燕皮……错了,渐渐闭上眼皮,酣然入梦……

    雨夜阴霾,雷声滚滚。雨水滴落,一道厉闪劈过,雨滴泛出血色。

    血雨滴之上,剑尖映寒光,玄铁青冥,剑气灼灼,似有蜂鸣之声,剑身嗡嗡颤动,锋芒正盛,怒气不减,两侧剑刃虽遍布豁口,却依旧跃跃欲试。

    循迹血水,逆流而上,一只手,青筋鼓胀,血水汇集于此。再往上,血水支流淌过手臂,肩头骇人伤口才是源头。

    小臂粗壮,遒劲有力,大臂肌肉,棱角分明,裸露出半边臂膀。除此残袖,周身皆被金甲所覆盖。

    又一道厉闪劈过,锁子黄金甲迸发耀芒,轰鸣遮天,苍穹昏黄,雨线如麦芒。

    乌云背后,几尊巨大虚影隐现,万丈之高,霸占天际,无边威压塞满虚空。

    巨影绰绰而动,看不清面目,一尊似有三头六臂,另一尊像是长鼻大耳,还有一尊,立耳尖嘴,怪相骇人。

    三尊怪异巨影,与持剑金甲之人,两方对峙,似乎刚刚经历一场恶战,却势均力敌、难分高下。

    定睛观瞧,金甲之人头顶,万丈之高,乃其法相,气势更胜三尊巨影。

    遥望法相,高山仰止,看不出模样,只见几双巨手,各拿兵刃法宝,与三尊巨影各自相对。

    虚空中,玄妙气息与血腥之味交融弥漫,敦礼明仁,须弥芥子,道法自然,杀气腾腾。仿佛悟出一二,便可逍遥天际,永存世间,又好像嗅入三分,就会怒不可遏,杀戮无止。

    金甲身后,残骸无尽,废墟连绵,他并非立于虚空之中,也没有站在地表,而是单脚踩在一只佛冠上。

    佛冠之下,光溜溜一男人,身体扭曲,面目狰狞,并非塑像,乃为石化,少了半边头颅,四肢残缺不全。

    石人旁,赤条条一女身胴体,如白玉雕琢,长腿如蟒,藕臂细腰,浑圆、饱满、坚挺的……

    厉闪骤亮,轰隆隆,大雨滂沱……

    “呃……”

    吴七夕醒过来,打了个激灵,脑海中蹦出灵魂三问:我是谁?我在哪?几点了?

    恍惚间,竟得不到答案,只觉得下腹绷胀,梦里那场大雨,全因尿憋的。

    坐起身来,摸摸身上,还是太监锦袍,抓抓四周,依旧是马车的羊毛软垫,车却稳稳停着。

    马车进皇宫,可就不敢浪了,若被人发现,验出他还有那话儿,七颗脑袋都不够砍。

    尽快与文泰她们接上头,再跟着公主溜出宫,吴七夕心中盘算。

    为什么不化形夜猫子飞出去?

    开什么玩笑,整个皇宫,从墙砖、地砖到屋顶琉璃瓦,全部掺入封魔山的砂灰,除了美观耐用,防的就是修行者化形潜入。

    封魔山,封印究极魇魔五分身之一,金魔,山中盛产的封魔砂灰,功不可没。

    除此之外,殿宇所用木材,均来自东部嘉州的龙纹青木。那里,封印着另一分身,木魔。

    青木奇香,有抑制化形之功效,即便成材,作为梁柱斗拱,其效仍存,无法规避。

    上述所言,并非秘辛,乃武府所学。确有化形境学子私闯皇宫,还未飞过宫墙,便显出原形,跌落致死致伤。虽三令五申,却难以杜绝,总有那些头铁的,以身犯险。

    吴七夕对此深以为然,就像前世那些叮嘱,北方冬天别去舔铁杆儿,不要把灯泡塞进嘴里等,虽说破嘴皮,却屡屡发生。

    见窗帘缝隙处有光亮,吴七夕轻轻撩起窗帘一角,向外探看。

    马车停在一间屋子里,窗外已然天黑,屋内宽大敞亮,灯火通明,门口处有一方桌,桌边坐着个年轻人,手捧书卷凑近油灯,正看得仔细。

    是他?!

    吴七夕松开窗帘,车厢里恢复黑暗,他一面整理衣冠,一面思索对策。

    桌边所坐,并非旁人,乃是谛听司首座大人的两个随从之一,双胞胎兄弟其中一人。

    难不成此人还在禁军中兼职?

    吴七夕心中起疑,却不贸然散出灵识,仅是耳力拉满,探听究竟。

    清楚听见马嘶牛鸣,远远闻到操练呐喊,隐约还有锁链和哀嚎。

    糟糕!

    此地并非皇宫,乃是谛听司!

    吴七夕顿时汗毛倒竖,埋怨自己睡过头,否则半路上,怎么也溜之大吉了。

    既已暴露,断不能装傻充愣,祸兮福所倚,打通谛听司这条线,救妹子一家,多几分保障。

    他又在心中,将“底牌”清点一番:“同花顺”的金腰牌,照花楼的投名状,文泰公主肯说情,因搭救“贼人”,谛听司欠自己的人情,还有就是穿上金蝉襌衣的神秘力量。

    只能说凑合,远不够稳当,有的还未必能指望上。

    吴七夕隐隐觉得,自己需要换个方式思考,只是尚无灵感。

    他挪动身体,发出声响,让对方有所准备,撩开门帘,走下车。

    “吴……三宝公公,可睡好了?”年轻人放下书,迎上来抱拳行礼,“今日之事,多谢公公。”

    “兄弟见外。”吴七夕以礼相还,并无阉人之态,离开金螺寺,就得出戏了。

    吴七夕见此屋宽大整洁,一侧接连马厩,他所乘的这驾车,马匹已被牵走,只剩车厢,难怪如此平稳。

    “兄弟如何称呼?”吴七夕问。

    “在下厉秋,厂万厉,秋天的秋。”

    “厉害的厉,厉害了。”吴七夕客套道,他想了想又问,“另一位可是你的双胞胎兄弟?你哥哥吧,厉春?”

    厉秋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公公明察,确是我哥,不过……他叫厉稳,禾急稳。”

    吴七夕:“……”

    厉秋见吴七夕略有尴尬,补充道:“娘生我和我哥时,田里禾苗长得正盛,边城却来了贼人,军情十万火急,爹爹就给我二人取下此名。”

    “喔……”吴七夕恍然大悟,又追问道,“秋兄,可是军伍世家?”

    “正是。”

    “虎父无无犬子,受我一拜。”吴七夕再施一礼,膀胱已然充盈,不由得夹紧大腿。

    “公公才是真英勇,临危不惧,教训那帮熏国贼人。”厉秋忙以礼向还,诚心诚意地称赞道。

    先前在金螺寺,这位公公的一举一动,全被兄弟俩看在眼里。二人亦是习武修行之人,早早入了谛听司,并升至百户,已然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但与这位潇洒飘逸的公公比起来,自觉稍显粗鄙。

    厉秋看出吴七夕的窘迫,连忙指着对面说道:“公公,从那小门出去,便是茅房,方便之后回到这里,我领你去见大人。”

    “蟹不肉。”吴七夕顾不上多说,快步转身离去。

    迎风尿三丈,吴七夕重归淡定,念头通达。

    茅房外,不多远便是院墙,无论化形,抑或飞身上墙,逃出去不成问题。

    但他并不打算逃跑,眼下情形,是危也是机。谛听司虽威名在外,令百官闻风丧胆,却不是谁想来都能来的地方,一切能救妹子的机会都要抓住,一切能救养父全家的人都要结识,哪怕龙潭虎穴。

    吴七夕洗手净面,打定主意,决心大“干”一场。

    一个棘手的问题,自己以什么身份示人?是打“亲情牌”,还是“苦情牌”?

    要么继续假扮公公,号称养父一家是亲戚;要么回归武府学子,直言自己情非得已,委身照花楼,声泪俱下以求帮助。

    吴七夕心中盘算着,忽地打一冷战,飞流直下三千尺之后,萌生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