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溜溜缝儿
送命题来了。
吴七夕心道一句，却不慌张，稳稳放下茶盏，盏底儿挨到桌面之时，便想出如何对答。
他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回前辈，那句话，您老一定知道。”
吴七夕说罢，稍作停顿，宽背老者微微皱眉，心说：哪句话？
吴七夕打出手势，一手作九，一手比五，道：“九五，上六。”
厉秋、厉稳两个年轻小伙，各自眉头紧皱，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三陪之位，文官模样的年长之人，三宾座上，文人打扮的英武之人，似是捕捉到关键信息，眼神充满期待。
杜听风频频看向副陪老者，显得惴惴不安，只见老人眯缝的眉眼骤然放亮，把他惊得不轻。
吴七夕只为抽丝剥茧、循循善诱，并非卖弄学识与深沉，随即说道：
“大人虎变，君子豹变，小人革面。晚辈区区武学子，为我大燕颜面，扮作太监又有何妨？”
此话一出，字字铿锵，掷地有声，豪迈之情，发人深省。吴七夕只是不便激发灵核，否则效果更佳。
这番言论并非场面话，确为真情实感，也是吴七夕对当下时局的理解和期许。
“大人虎变，君子豹变，小人革面”，出自那本旷世奇书。
昨日傍晚，照花楼前，等珑心时，听更夫吆喝“潜龙勿用”，吴七夕才知那本书也在此方异世流传。
这句话并不难理解，讲得就是“变革”，延伸为全民参与，上下一心，同仇敌忾，于当前时局，再合适不过。
不过，吴七夕自己也奇怪，穿越之后，比化形还要大的变化，便是前世听过看过的信息，储存于记忆中，竟变得极为清晰，彷佛刻录在大脑中一样。无论是誊写瘦金体《千字文》，抑或方才所说的卦象爻辞。
怪哉。
吴七夕思忖之时，在座文人不禁点头称是，诸位武将听他的语气也感大义凛然，纷纷颔首，表示认可。
副陪老者朗声大笑，似有畅快之意，一拍大腿感慨道：“通透！舒服！”
“自古英雄出少年，来来来，老夫敬你一杯。”
吴七夕见老者举盏，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深鞠一躬，埋头说道：“学生惶恐，请老人家多多指教。”
“不必拘礼，坐。”老者虽端的是茶，却饮出美酒的豪迈。
此时，老卒带着几个人，各拎食盒站在门口，等待招呼。
吴七夕望眼欲穿，吞了下口水，从昨晚到现在，他就吃了件“皮肤衣”，或者说，被内衣吃了。
不过说来也怪，吴七夕只是觉得饿，却并不因此头昏眼花、浑身无力，“皮肤衣”，威能不容小觑。
几名侍从，分别站在主宾、副宾、三宾四宾两旁，向左右分发食盒。
分餐制？吴七夕看出端倪，心里觉得很淦。
若是一盘盘上菜，那吃起来才累。一会儿鱼头对着谁，一会儿鸡屁股对着谁，繁文缛节。
分餐制拯救社恐，但吴社牛也乐得如此。
“简单吃一口，待有朝一日，再酒席宴筵。”杜听风解释道，手势做请。众人各自开启食盒。
仙侠异世的第一顿便当！
食盒温热，尚未开盖，便香气扑鼻。掀开盖子，三样菜一份主食：地皮菜炒鸡蛋，半只筒子鸡，子姜牛肉丝，主食山药。
“哇喔……”吴七夕感叹道。
“怎的，不合胃口？”杜听风问。
“不但美味，寓意也甚是美好。”吴七夕看着食盒，啧啧笑道。
“怎个寓意美好？”捧哏厉秋上线。
“这地皮菜，又叫地衣，地衣、筒子鸡、子姜、山药，一统江山！”吴七夕说罢，埋头猛地刨了几口菜。
在座其余七人，停下筷子，抬起头来，看看刨菜吴，又看向副陪老者。宽背老者点了点，面露赏识和感慨。
食不言，寝不语。
不消片刻，吴七夕第一个吃完，他收好食盒，眼巴巴地看着首座大人。
杜听风觉察到他的目光，刚抬起头，吴七夕便小声问道：“大人，我能再来一份吗？”
“不愧是年轻人，能吃是福，来人，再上份‘一统江山’。”
见吴七夕“续杯”，紧随其后吃完的厉秋、厉稳也举手示意。
杜听风一笑，对外招呼道：“好好好，给小伙子们一人再加一份。”
年轻人争强好胜，体现在方方面面，比气力、比武艺，还要比吃饭撒尿。
新增的三份食盒端上来，五位长辈已经吃完，就看着三个小伙子吃，深情的目光望过去，也是自己十七八岁的模样。
厉秋厉稳，暗中与吴七夕较劲，风卷残云，快速吃完第二盒。
吴七夕并不狼吞虎咽，依旧保持节奏，但也够快够利索，吃完之后，他略显尴尬地对杜听风说：“大人，我还欠点儿。”
厉秋厉稳一听，傻眼了。
一份饭半只筒子鸡，两份饭光鸡就是一整只，两份绝对管饱，这小子竟然还要？！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也硬着头皮说道：“我们也要。”
“没问题，菜不够再炒。”杜听风招呼道。
“但是。”首座大人话锋一转，严肃地说：“想好了，不许剩，否则军法处置。”
“可能还不够哩。”吴七夕憨憨一笑。
厉秋厉稳也点点头，二人已被架在火上烤，再吃一份倒是能塞进去。
第三份食盒上桌，跟吃兄弟的速度明显放缓，吴七夕的速度却与前两盒并无区别。
三人几乎同时吃完，吴七夕面色如常，厉秋厉稳兄弟俩已经身形后仰，时不时地捂嘴。
吴七夕见状，微微一笑，道：“大人，我想……再溜溜缝儿。”
杜听风：“……”
三陪四陪：“……”
副宾三宾四宾：“……”
副陪：“管饱管够，继续上。”
“你们俩？”副陪老者看向厉秋厉稳，兄弟俩头摇得像拨浪鼓。
八人餐桌上，七个人看一个人吃。
吴七夕并不尴尬，节奏稳定，仍旧吃得津津有味。他边吃边琢磨，我这是怎么了，明明不觉得饿，怎么吃起来也不觉得饱？
到底吃我肚子里了，还是吃“皮肤衣”肚子里了？
随着第四份饭下肚，胃中无甚感觉，识海却起了变化。
皮肤衣，也就是疑似金蝉襌衣，虚空中一副“葛大爷躺”的造型，它只是没手，否则就剔上牙了。
“可是饱了？”杜听风见吴七夕再次吃干净，抢先问道。
“沟满槽平，多谢大人款待。”
“那就好。”杜听风一挥手，侍从前来收走食盒，老卒再次奉茶。
吴七夕见在座之人，老的小的，都看着自己，他也不羞涩，正视对方目光，一一颔首致意。他又见老卒沏的是壶新茶，得，不喝上三泡，估计散不了。
虽然用了“大人虎变”的爻辞，将自己假扮太监的事，暂时糊弄过去，看着一壶新茶，吴七夕就知道这事没完。
他埋头品茗，眼角余光却没闲着，将杜听风与副陪老者的表情交流，逮了个正着。
吴七夕心说：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此时，就听杜听风用严肃的口吻，说道：“年轻人，你可知假扮太监是小，但假太监服侍公主左右，可是死罪？”
“学生知错，请各位前辈指条活路。”吴七夕头都没抬，顺势作揖恳求道。
文泰公主殿下，待字闺中，未出阁的大姑娘，他一个带把儿的假太监服侍左右，要么是有私情，要么便是欺君罔上，毕竟文泰是住在皇宫里的，传出去，好说而不好听，横竖都是死罪。
但吴七夕并不太担心，既让他饱睡半天，又吃食款待，还这么多大佬作陪，若是死罪，砍了便是，何必大费周章。
结论：他们有求于我。
虽不知“求”的是什么，但吴七夕知道，自己手里有一张暂且不明的“筹码”。
“活路？”杜听风幽幽道，他呷了口茶，故作拖延，“也不是没有。”
“请大人明示。”吴七夕跟着杜听风的节奏，一问一答，却不着急。
杜听风见假小太监沉着冷静，不禁心中起疑：这小子的表现不合常理，似乎有保命法宝，难不成还有免死金牌不成？
巧了不是，吴七夕还真有一块，平顺帝御赐腰牌，题外话、题外话。
天聊到这份上，也只有硬着头皮，按既定剧本继续，杜听风道：“满足如下两种情形，可免死罪……”
吴七夕心道一句，却不慌张，稳稳放下茶盏，盏底儿挨到桌面之时，便想出如何对答。
他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回前辈，那句话，您老一定知道。”
吴七夕说罢，稍作停顿，宽背老者微微皱眉，心说：哪句话？
吴七夕打出手势，一手作九，一手比五，道：“九五，上六。”
厉秋、厉稳两个年轻小伙，各自眉头紧皱，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三陪之位，文官模样的年长之人，三宾座上，文人打扮的英武之人，似是捕捉到关键信息，眼神充满期待。
杜听风频频看向副陪老者，显得惴惴不安，只见老人眯缝的眉眼骤然放亮，把他惊得不轻。
吴七夕只为抽丝剥茧、循循善诱，并非卖弄学识与深沉，随即说道：
“大人虎变，君子豹变，小人革面。晚辈区区武学子，为我大燕颜面，扮作太监又有何妨？”
此话一出，字字铿锵，掷地有声，豪迈之情，发人深省。吴七夕只是不便激发灵核，否则效果更佳。
这番言论并非场面话，确为真情实感，也是吴七夕对当下时局的理解和期许。
“大人虎变，君子豹变，小人革面”，出自那本旷世奇书。
昨日傍晚，照花楼前，等珑心时，听更夫吆喝“潜龙勿用”，吴七夕才知那本书也在此方异世流传。
这句话并不难理解，讲得就是“变革”，延伸为全民参与，上下一心，同仇敌忾，于当前时局，再合适不过。
不过，吴七夕自己也奇怪，穿越之后，比化形还要大的变化，便是前世听过看过的信息，储存于记忆中，竟变得极为清晰，彷佛刻录在大脑中一样。无论是誊写瘦金体《千字文》，抑或方才所说的卦象爻辞。
怪哉。
吴七夕思忖之时，在座文人不禁点头称是，诸位武将听他的语气也感大义凛然，纷纷颔首，表示认可。
副陪老者朗声大笑，似有畅快之意，一拍大腿感慨道：“通透！舒服！”
“自古英雄出少年，来来来，老夫敬你一杯。”
吴七夕见老者举盏，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深鞠一躬，埋头说道：“学生惶恐，请老人家多多指教。”
“不必拘礼，坐。”老者虽端的是茶，却饮出美酒的豪迈。
此时，老卒带着几个人，各拎食盒站在门口，等待招呼。
吴七夕望眼欲穿，吞了下口水，从昨晚到现在，他就吃了件“皮肤衣”，或者说，被内衣吃了。
不过说来也怪，吴七夕只是觉得饿，却并不因此头昏眼花、浑身无力，“皮肤衣”，威能不容小觑。
几名侍从，分别站在主宾、副宾、三宾四宾两旁，向左右分发食盒。
分餐制？吴七夕看出端倪，心里觉得很淦。
若是一盘盘上菜，那吃起来才累。一会儿鱼头对着谁，一会儿鸡屁股对着谁，繁文缛节。
分餐制拯救社恐，但吴社牛也乐得如此。
“简单吃一口，待有朝一日，再酒席宴筵。”杜听风解释道，手势做请。众人各自开启食盒。
仙侠异世的第一顿便当！
食盒温热，尚未开盖，便香气扑鼻。掀开盖子，三样菜一份主食：地皮菜炒鸡蛋，半只筒子鸡，子姜牛肉丝，主食山药。
“哇喔……”吴七夕感叹道。
“怎的，不合胃口？”杜听风问。
“不但美味，寓意也甚是美好。”吴七夕看着食盒，啧啧笑道。
“怎个寓意美好？”捧哏厉秋上线。
“这地皮菜，又叫地衣，地衣、筒子鸡、子姜、山药，一统江山！”吴七夕说罢，埋头猛地刨了几口菜。
在座其余七人，停下筷子，抬起头来，看看刨菜吴，又看向副陪老者。宽背老者点了点，面露赏识和感慨。
食不言，寝不语。
不消片刻，吴七夕第一个吃完，他收好食盒，眼巴巴地看着首座大人。
杜听风觉察到他的目光，刚抬起头，吴七夕便小声问道：“大人，我能再来一份吗？”
“不愧是年轻人，能吃是福，来人，再上份‘一统江山’。”
见吴七夕“续杯”，紧随其后吃完的厉秋、厉稳也举手示意。
杜听风一笑，对外招呼道：“好好好，给小伙子们一人再加一份。”
年轻人争强好胜，体现在方方面面，比气力、比武艺，还要比吃饭撒尿。
新增的三份食盒端上来，五位长辈已经吃完，就看着三个小伙子吃，深情的目光望过去，也是自己十七八岁的模样。
厉秋厉稳，暗中与吴七夕较劲，风卷残云，快速吃完第二盒。
吴七夕并不狼吞虎咽，依旧保持节奏，但也够快够利索，吃完之后，他略显尴尬地对杜听风说：“大人，我还欠点儿。”
厉秋厉稳一听，傻眼了。
一份饭半只筒子鸡，两份饭光鸡就是一整只，两份绝对管饱，这小子竟然还要？！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也硬着头皮说道：“我们也要。”
“没问题，菜不够再炒。”杜听风招呼道。
“但是。”首座大人话锋一转，严肃地说：“想好了，不许剩，否则军法处置。”
“可能还不够哩。”吴七夕憨憨一笑。
厉秋厉稳也点点头，二人已被架在火上烤，再吃一份倒是能塞进去。
第三份食盒上桌，跟吃兄弟的速度明显放缓，吴七夕的速度却与前两盒并无区别。
三人几乎同时吃完，吴七夕面色如常，厉秋厉稳兄弟俩已经身形后仰，时不时地捂嘴。
吴七夕见状，微微一笑，道：“大人，我想……再溜溜缝儿。”
杜听风：“……”
三陪四陪：“……”
副宾三宾四宾：“……”
副陪：“管饱管够，继续上。”
“你们俩？”副陪老者看向厉秋厉稳，兄弟俩头摇得像拨浪鼓。
八人餐桌上，七个人看一个人吃。
吴七夕并不尴尬，节奏稳定，仍旧吃得津津有味。他边吃边琢磨，我这是怎么了，明明不觉得饿，怎么吃起来也不觉得饱？
到底吃我肚子里了，还是吃“皮肤衣”肚子里了？
随着第四份饭下肚，胃中无甚感觉，识海却起了变化。
皮肤衣，也就是疑似金蝉襌衣，虚空中一副“葛大爷躺”的造型，它只是没手，否则就剔上牙了。
“可是饱了？”杜听风见吴七夕再次吃干净，抢先问道。
“沟满槽平，多谢大人款待。”
“那就好。”杜听风一挥手，侍从前来收走食盒，老卒再次奉茶。
吴七夕见在座之人，老的小的，都看着自己，他也不羞涩，正视对方目光，一一颔首致意。他又见老卒沏的是壶新茶，得，不喝上三泡，估计散不了。
虽然用了“大人虎变”的爻辞，将自己假扮太监的事，暂时糊弄过去，看着一壶新茶，吴七夕就知道这事没完。
他埋头品茗，眼角余光却没闲着，将杜听风与副陪老者的表情交流，逮了个正着。
吴七夕心说：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此时，就听杜听风用严肃的口吻，说道：“年轻人，你可知假扮太监是小，但假太监服侍公主左右，可是死罪？”
“学生知错，请各位前辈指条活路。”吴七夕头都没抬，顺势作揖恳求道。
文泰公主殿下，待字闺中，未出阁的大姑娘，他一个带把儿的假太监服侍左右，要么是有私情，要么便是欺君罔上，毕竟文泰是住在皇宫里的，传出去，好说而不好听，横竖都是死罪。
但吴七夕并不太担心，既让他饱睡半天，又吃食款待，还这么多大佬作陪，若是死罪，砍了便是，何必大费周章。
结论：他们有求于我。
虽不知“求”的是什么，但吴七夕知道，自己手里有一张暂且不明的“筹码”。
“活路？”杜听风幽幽道，他呷了口茶，故作拖延，“也不是没有。”
“请大人明示。”吴七夕跟着杜听风的节奏，一问一答，却不着急。
杜听风见假小太监沉着冷静，不禁心中起疑：这小子的表现不合常理，似乎有保命法宝，难不成还有免死金牌不成？
巧了不是，吴七夕还真有一块，平顺帝御赐腰牌，题外话、题外话。
天聊到这份上，也只有硬着头皮，按既定剧本继续，杜听风道：“满足如下两种情形，可免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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