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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困难?

    困难大了,还是有苦难言那种。

    扯了半天闲篇,这才聊到实在的。吴七夕深吸一口气,打算一吐心中郁气,好好倾诉一番。却见副陪老者若有深意的面容,脸色沉甸甸的。

    嗯?

    这是什么表情?仿佛担心什么。心思缜密,稳如老狗的吴七夕,话到嗓子眼,却硬生生憋回去。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话若出口,覆水难收。东西可以乱吃,话绝不能乱讲。

    副陪老者的提问不是抢答题,不必立刻给出答案,但有些话此时不提,过这村就没这店。

    吴七夕飞速思索,推演利弊。

    谛听司什么衙门?一顶一的谍报机关,对自己跟脚了如指掌。那么,妹子一家蒙冤入狱,自然也在情报之内。

    眼下,谛听司有意招募自己,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必然是看重自己的某种才能,大概率因为化形连晋两阶。

    然,虽受邀入司,却寸功未立,此时提要求、讲条件,那就是想桃子了。

    再者,副陪老者主动提出解决困难,却不明说,则更令人深思,他出于什么目的?想得到什么结果?

    吴七夕微微凝眉,副陪老者看着他,也眉心微紧。

    陷阱!圈套!

    吴七夕念头通达,豁然开朗。副陪老者所问,非是伸出援手,而是考校、是测试。

    养父一家蒙冤入狱,妹子替补灵女,全因自己抽了何天骄灵核而起,明摆着是太师从中作梗。

    谛听司都是些什么人?眼眨毛都空的!他们若不知这些,大燕国就真该亡了。

    那么,他们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藏着掖着,副陪老者以“嘘寒问暖”地提出来,分明是让自己说出口。

    或者,不希望自己说出来。

    进献灵女,皆因漠北战败,虽选犯官之女担之,但仍是丧权辱国。自己“英雄救美”,间接导致灵女脱逃,妹子替补虽冤枉,那换做其他人家的女儿,就不冤枉?你妹子是妹子,别人的妹子,就活该受辱?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吴七夕始终秉持践行。

    自己若在毫无贡献的情况下,急迫提出请朝廷出面“救妹子”的要求,必然显得只念私利,不顾大义。

    小了,格局就小了。

    如此一来,副陪老者“明知故问”,想得到的答案必是否定的!

    这位幕后大佬在试探自己!考验秉性、格局、胸怀和大局观。

    以上,难免有过分解读的情况,但不妨碍吴七夕判断情形。

    如此而来,答案唯一:打碎牙往肚里咽,不向“组织”提要求,至少现在不能提,否则适得其反。

    “呃……”推演出答案的吴七夕正要开口,却又顿住。

    副陪老者被他吊起胃口,却没听到下文,眼巴巴地望着,盼着他说出来,又怕他说出来。

    场面话信手拈来,心里话呢?吴七夕在心底里问自己:我不能让妹子去,也不愿见别人家的女儿、妹子跳火坑,七七四十九个花季少女,都不该受此侮辱磨难。

    替补灵女,不过扬汤止沸,釜底抽薪的法子,只有打败熏国,收复失地,扭转大燕颓势。

    落后就要挨打,亘古不变。于此方异世而言,缺少修行者大能,就会被人欺辱。

    真理只在“灵力大炮”射程之内,尊严只在“聚灵剑锋”之上!

    谈何容易!

    吴七夕想起金螺寺所见所闻,赶脚亚历山大。他心里叹了口气,仍没说话,又看向在座的其他人。

    杜听风忠心耿耿,在金螺寺拿出压箱底儿的绝招,若非师尊等人及时出现,灵核险些崩碎。

    厉秋、厉稳,虽出场表现不多,却也看得出年轻人血性与傲骨。

    三陪四陪,一文一武,能坐在谛听司首座眼皮底下,安然吃饭的,也必是忠良之臣。

    最没存在感的“三宾”,绝对在哪里见过,虽一时想不起,但其能坐在连杜听风都唯命是从的副陪老者身边,只能是值得信任之人。

    副陪老者,该是大燕国最后的脊梁。就看这一桌人,大燕国还有救。

    吴七夕得出如上结论,并非武断,灵核自带威能,便是洞悉人心。再者,前世名利场,什么鸟吴拳王没见过。

    更何况,人焉廋哉?

    推理问心之后,吴七夕郑重其事,开口道:“前辈明鉴,学生却有一难!”

    此话一出,满屋颓然,七道目光中,有失望的,有沮丧的,有“恨铁不成钢”的,有“不过如此”的。

    “呃,嗯,哼。”杜听风痰嗽三声,暗示再明显不过: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说吧。”副陪老者叹了口气,兴致全无,自己开的话头,又不得不聊下去。

    “前辈容禀。国难当头,乃学生心头之难。”吴七夕朗声而答,言辞铿锵,夹带些许壮志未酬、报国无门的味道。

    “哦?!”在座七人俱是一惊。

    “放肆!我大燕国泰民安、四海升平,何难之有?”三陪文官喝斥道。

    “这……”吴七夕面露难色,有意停顿。

    “说下去。”副陪老者一抬手,三陪噤声。

    “谢前辈。”吴七夕向老者作揖道谢,又向上拱了拱手,不慌不忙正色道:“平康前皇,北狩期满,长宁公主,漠北和亲,便是国难当头。”

    “前皇北狩期满,全因我朝兴旺,熏人忌惮,不敢食言;公主殿下和亲,熏国大汗便是我朝驸马,日后唯我大燕马首是瞻,难在何处?”四陪武将发言。

    吴七夕忍住撇嘴,心说:要不是知道你们几个老阴在唱双簧,单凭这几句话,大燕国吃枣药丸。

    四陪说罢,其余人也跟着演,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敢问大人。”吴七夕伸手作请,“熏人阴险狡诈、贪婪成性,仰仗大巫师等一众大能,怎会轻易放了前皇?!熏国大汗,年过六旬,也配做我朝驸马?!这些事理,妇孺皆知,大人怎能轻信?自欺欺人乎?”

    吴七夕义愤填膺,甚至有斥责之味,还拽了句文言。

    “不得无理。”杜听风提醒道,他翻了一眼四陪,意思说:戏过了啊,活该被小辈斥责。

    “大人恕罪,属下一时愤懑,言语唐突,各位大人勿怪。”吴七夕连忙道歉。

    四陪武将,不怒反喜,得意洋洋,冲两旁还扬了扬下巴,好像在说:瞧见没,咱这戏多足,一下就把这小子的底诈出来了。

    “即便如此,此乃朝廷之难,自有当官的去办,与你何干呐?”副陪老者面不更色,淡然发问。

    您要这么问,我就要说出那句话了哟,吴七夕心说道。

    只见他,站起身来,一拍胸膛,振臂高呼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国家兴亡?”

    “匹夫有责!”

    厉秋厉稳两兄弟,一人半句喃喃道,只觉得心中一道奔雷厉闪,此话一出,振聋发聩。

    副陪老者听罢,先是一怔,旋即双眼微眯,紧紧盯住身着太监锦袍,却高大伟岸的年轻人,目光犀利如刀,颇有审视之意。

    吴七夕并不畏缩,迎着老者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补充道:“若无国难,便无进献灵女之事,也就没有学生之难。”

    这句话够实诚,因果清晰,逻辑通顺,也暗中点出“妹子替补灵女”之事。

    吴七夕所说,绝非场面话,也没言不由衷,不过有感而发罢了,作为职业拳王,正义感也是爆棚的。

    找旁人替换妹子,即便犯官之女,亲眷也是无辜的,吴拳王于心不忍,也有违自己三观,他心中莫名升腾起“釜底抽薪”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