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间曲（1）
“你们让兹克（Tzk）很失望，尤其是你，恩佐·迪亚斯舰长！”
暗室中，巨大的虚影俯视着恩佐与拉赫，而针锋相对的两人只是单膝跪地，折腰颔首，显得无比恭顺。那是一个身着黑袍的人形，颇为怪异地呈现出十三头身，兜帽松松垮垮地搭在头顶，本应是脸的地方却只有一片飘舞的黑雾。
那沙哑又透着些许空灵的声音在暗室中回响，如此可怖，连空气都好像要被凝固，冻结。随之，黑雾不住地蠕动，爬行，抽搐，似乎这便是它说话的方式。
拥有这幅非人样貌的存在，却是帝国最为尊贵，至高无上的存在，伟大的圣皇帝！
听着这声斥责，恩佐的脸色霎时苍白，倒让他更像一具货真价实的白骨了。
“放任伊克·奥被夺走，放任伊克·奥将希马赫摧毁，放任伊克·奥任由失重人回收！你说，你该当何罪？”
“在下，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当处断首，自噬，高悬之刑！永不得葬于旧土！”高喊着，他叩了记响头，“愿以此警戒世人！”
“如此这般，虽于法有过之，倒颇合兹克之意。”说着，圣皇又看向一言不发的拉赫，“那么，情报司的人杰，你怎么看？”
“只是区区皮肉之苦，就算去了全姓，对解决困局又有何用？”拉赫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哈雷行动既已受阻，不妨暂缓攻势，先将伊克·奥夺回，待希马赫四号机下水，再一举将整个Side7消灭。”
听闻，圣皇微微颔首，似是对此颇为满意。
“不愧为帝国栋梁。”边说着，它微微俯身，“那么，便暂且解去你二人的旧有职务，未竟的那些交由副手执行。
恩佐·迪亚斯将从第二舰队中选出一艘宇宙突击舰，拉赫·泽莫利亚与情报司的专员将提供情报支持，组建一支部队，专项负责此事。你二人，可有意见？”
“得令！”
“圣皇陛下开恩！”恩佐又叩了一记响头。
“那么，今天暂且先到这里。”
“恭送陛下！”二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圣皇虚影一阵波动，色彩逐渐模糊，很快便彻底散去，留下二人在黑暗中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照明恢复，惨白的灯光自天花板洒下，他们方才缓缓起身。
“残缺的躯体暂且可以不管。”拉赫率先打破这凝固的气氛，“核心战机是最重要的，决不能受到任何损坏。”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听闻，一旁的恩佐勃然大怒，“教导电脑造出了一个货真价实的怪物！就算驾着没有下半身的机体，依然能击坠希马赫的怪物！你居然希望我的人能在对上他时留手？这无异于给那怪物白送饵食！”
“那是唯一一台完成载人亚空间航行的机体，甚至是两回。现在，它可不是什么随时可能自燃内爆的缺陷残次品了，那两次载人超空间航行的数据是全人类的无价之宝！”拉赫也将声调拔高了些许，“而就我部下传来的消息，那个叫做艾克索·弗斯特的驾驶员的受伤程度只是区区假死。虽然只是个普通学生，甚至有些亚健康，但在‘泪’的治疗下，他的伤势只是三天便基本恢复了。”
“不可能！假死者恢复健康至少要一周时间！”
“大概是圣女，或者说……阿玛尼娅福音教会为奥德提供了支持。”拉赫耸了耸肩，“产自圣体的‘泪’会有远超寻常的效果。
当然，不排除驾驶员体质超人的可能，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连带驾驶员一并回收。”
“你的意思是说……”
“如果你没有贪功的打算，我想我们更适合回收任务。”拉赫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你的大部队只要不断佯攻诱敌便好，我会带一支精锐小队去对付他。你还记得你的承诺吧，恩佐·迪亚斯？”
恩佐快速回想了一番，随后点头肯定：“你可以选取一支小队随行，这个承诺依然有效。”
“感谢你还记得。行动组将是一个中队，由我，一位志愿加入我们的银雾成员，以及你的小队组成。”拉赫继续娓娓道来，“我们将驾驶伊克·艾希顿（Ic·Eciton），通过感应蜂群（PsybitSwarm）完成捕获。”
说到这，铁甲人忽然拍了拍手，暗室大门随即打开，露出一个高大的人影。
“请进吧，何塞，让你久等了。”
何塞稍稍倾身，一言不发地走进惨白的灯光下，露出了那身残破不堪的作战服，一枚触目惊心的弹孔赫然印在头盔的眉心。
“这是……”
“这位是何塞·海曼，为帝国鞠躬尽瘁数十年的优秀特工，接下来将与我们共事。”拉赫为两人介绍道，“何塞，这位就是恩佐·迪亚斯舰长。”
“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承您照顾了。”何塞握了握那只干柴般的手，“他死于艾克索·弗斯特之手，死于我的疏漏，我不会善罢甘休。”
“希望你不要忘记我们的共识。”恩佐露出一个颇为骇人的笑容，“错误的被愤怒冲昏头脑。”
面对此番，何塞只是平静依旧：“任务始终高于一切，先生，我尚不至于不明是非。”
“我也希望你能把内部争斗的事暂放。”随着话音落下，拉赫却忽然开口发难，“不要急着装傻，你将伊克·奥驱赶至希马赫加农的攻击范围附近。待我和它战斗期间，找准时机，便让希马赫开火，消灭这台随时可能散架的伊克·奥，再将办事不力的责任扣在我头上。
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不是吗？所有人都知道，这台异想天开的伊克·奥不可能突入亚空间，未受圣洗的驾驶员也不可能挺过这种速度，它们唯一的结局就是内爆，散架，化为灰烬。
奥德手上仍有设计图的备份，小型化极光深航发生器的完整图纸也早已传回本国，就算没能将它保住，我充其量也只会受到一些指责……”
骷髅一般的铁面下，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那故作镇定的骷髅。
“哦？或许，‘穿铁甲的讨厌鬼’和‘奥塔拉的白色家伙’，一起在希马赫之光消解，化作宇宙的尘埃会更合你意？”拉赫的语气颇为玩味，“如果我是你，我会相信‘拉赫·泽莫利亚’能看破他人心灵的传言。”
“你……你居然……”
“如果我是女性，现在拥有圣体的便不是那个可笑的昆塔拉了，真可惜。”拉赫颇为不屑地打断了对方的惊叹，“我只想表明一件事，大家最好坦诚合作。少些猜疑算计，免得妨碍行动效率，误了我们共同的任务。”
听着自己的心声被逐一揭穿，露出扭曲面目的骷髅怒斥：“不用你来告诉我！”
说罢，便颇为心虚地绕过二人，甚至忘记了怒斥拉赫的出言不逊。
“艾克索·弗斯特和残缺的伊克·奥在哈雷行动原定的下一进攻点，贝克21号！”面向那匆匆离去的，干瘦如死木的背影，拉赫说，“那里的形势不容他们在那久待，你最好尽快做好行动准备！”
听到这些的恩佐只是加快了脚步，好像那低沉的金属合成音是什么索命的恶鬼。畸形的长腿三步并作两步，隐隐有些无法站稳，看起来颇为滑稽。长到膝盖的手却在此刻发挥了优势，让他更快一步按下开门键。只是一道缝隙浮现，他便迫不及待地夺门而出
何塞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切，直到暗室大门再次关闭，身旁的铁甲人才再度开口：“回收完成后，待艾克索·弗斯特失去利用价值，将由你亲手处决。”
“队长！”何塞的声音颤抖着，当即深鞠一躬，“感激不尽！”
匆匆离去的恩佐·迪亚斯自然没有听到二人的悄悄话，拉赫那一番话着实让他吓得不轻，又急又怒，却又不敢生出什么想法，生怕会被对方听见。
虽然暂时失去特权的对方不会当场发作，但这终究只是暂时。按传言，拉赫·泽莫利亚是个睚眦必报，小心眼到极点的家伙。虽然这种坊间流言的可信度有待商榷，但翻过一次车的他是不敢再赌了。
摇了摇头，为了自己，也为了迪亚斯家族的存在，他决定把这口恶气咽下去，当做无事发生。
往好处想，他的小报复早在对方的预料之中，主要目的也只是让对方难堪，作为回应，对方在外人面前揭露他的小心思，让他难堪。虽然是对他的敲打，但从另一个角度想，这是否也是一种报复，意味着仇怨一笔勾销呢？
想到这，他的步子倒显得轻快了些，狰狞的骷髅脸也得以稍稍松弛，让得意的笑容再度浮现。
“不对，那家伙刚刚是在命令我吗！”
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勾起的嘴角再度缩了回去，转而显现出一副吃了苍蝇屎似的神情。
尚在上风的理智很快证明了“建议”的合理，他也只得再一次将心头的恶气咽下，颇为不快地去照做。
冷哼一声，他咬牙切齿地向舰桥走去。
暗室中，巨大的虚影俯视着恩佐与拉赫，而针锋相对的两人只是单膝跪地，折腰颔首，显得无比恭顺。那是一个身着黑袍的人形，颇为怪异地呈现出十三头身，兜帽松松垮垮地搭在头顶，本应是脸的地方却只有一片飘舞的黑雾。
那沙哑又透着些许空灵的声音在暗室中回响，如此可怖，连空气都好像要被凝固，冻结。随之，黑雾不住地蠕动，爬行，抽搐，似乎这便是它说话的方式。
拥有这幅非人样貌的存在，却是帝国最为尊贵，至高无上的存在，伟大的圣皇帝！
听着这声斥责，恩佐的脸色霎时苍白，倒让他更像一具货真价实的白骨了。
“放任伊克·奥被夺走，放任伊克·奥将希马赫摧毁，放任伊克·奥任由失重人回收！你说，你该当何罪？”
“在下，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当处断首，自噬，高悬之刑！永不得葬于旧土！”高喊着，他叩了记响头，“愿以此警戒世人！”
“如此这般，虽于法有过之，倒颇合兹克之意。”说着，圣皇又看向一言不发的拉赫，“那么，情报司的人杰，你怎么看？”
“只是区区皮肉之苦，就算去了全姓，对解决困局又有何用？”拉赫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哈雷行动既已受阻，不妨暂缓攻势，先将伊克·奥夺回，待希马赫四号机下水，再一举将整个Side7消灭。”
听闻，圣皇微微颔首，似是对此颇为满意。
“不愧为帝国栋梁。”边说着，它微微俯身，“那么，便暂且解去你二人的旧有职务，未竟的那些交由副手执行。
恩佐·迪亚斯将从第二舰队中选出一艘宇宙突击舰，拉赫·泽莫利亚与情报司的专员将提供情报支持，组建一支部队，专项负责此事。你二人，可有意见？”
“得令！”
“圣皇陛下开恩！”恩佐又叩了一记响头。
“那么，今天暂且先到这里。”
“恭送陛下！”二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圣皇虚影一阵波动，色彩逐渐模糊，很快便彻底散去，留下二人在黑暗中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照明恢复，惨白的灯光自天花板洒下，他们方才缓缓起身。
“残缺的躯体暂且可以不管。”拉赫率先打破这凝固的气氛，“核心战机是最重要的，决不能受到任何损坏。”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听闻，一旁的恩佐勃然大怒，“教导电脑造出了一个货真价实的怪物！就算驾着没有下半身的机体，依然能击坠希马赫的怪物！你居然希望我的人能在对上他时留手？这无异于给那怪物白送饵食！”
“那是唯一一台完成载人亚空间航行的机体，甚至是两回。现在，它可不是什么随时可能自燃内爆的缺陷残次品了，那两次载人超空间航行的数据是全人类的无价之宝！”拉赫也将声调拔高了些许，“而就我部下传来的消息，那个叫做艾克索·弗斯特的驾驶员的受伤程度只是区区假死。虽然只是个普通学生，甚至有些亚健康，但在‘泪’的治疗下，他的伤势只是三天便基本恢复了。”
“不可能！假死者恢复健康至少要一周时间！”
“大概是圣女，或者说……阿玛尼娅福音教会为奥德提供了支持。”拉赫耸了耸肩，“产自圣体的‘泪’会有远超寻常的效果。
当然，不排除驾驶员体质超人的可能，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连带驾驶员一并回收。”
“你的意思是说……”
“如果你没有贪功的打算，我想我们更适合回收任务。”拉赫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你的大部队只要不断佯攻诱敌便好，我会带一支精锐小队去对付他。你还记得你的承诺吧，恩佐·迪亚斯？”
恩佐快速回想了一番，随后点头肯定：“你可以选取一支小队随行，这个承诺依然有效。”
“感谢你还记得。行动组将是一个中队，由我，一位志愿加入我们的银雾成员，以及你的小队组成。”拉赫继续娓娓道来，“我们将驾驶伊克·艾希顿（Ic·Eciton），通过感应蜂群（PsybitSwarm）完成捕获。”
说到这，铁甲人忽然拍了拍手，暗室大门随即打开，露出一个高大的人影。
“请进吧，何塞，让你久等了。”
何塞稍稍倾身，一言不发地走进惨白的灯光下，露出了那身残破不堪的作战服，一枚触目惊心的弹孔赫然印在头盔的眉心。
“这是……”
“这位是何塞·海曼，为帝国鞠躬尽瘁数十年的优秀特工，接下来将与我们共事。”拉赫为两人介绍道，“何塞，这位就是恩佐·迪亚斯舰长。”
“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承您照顾了。”何塞握了握那只干柴般的手，“他死于艾克索·弗斯特之手，死于我的疏漏，我不会善罢甘休。”
“希望你不要忘记我们的共识。”恩佐露出一个颇为骇人的笑容，“错误的被愤怒冲昏头脑。”
面对此番，何塞只是平静依旧：“任务始终高于一切，先生，我尚不至于不明是非。”
“我也希望你能把内部争斗的事暂放。”随着话音落下，拉赫却忽然开口发难，“不要急着装傻，你将伊克·奥驱赶至希马赫加农的攻击范围附近。待我和它战斗期间，找准时机，便让希马赫开火，消灭这台随时可能散架的伊克·奥，再将办事不力的责任扣在我头上。
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不是吗？所有人都知道，这台异想天开的伊克·奥不可能突入亚空间，未受圣洗的驾驶员也不可能挺过这种速度，它们唯一的结局就是内爆，散架，化为灰烬。
奥德手上仍有设计图的备份，小型化极光深航发生器的完整图纸也早已传回本国，就算没能将它保住，我充其量也只会受到一些指责……”
骷髅一般的铁面下，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那故作镇定的骷髅。
“哦？或许，‘穿铁甲的讨厌鬼’和‘奥塔拉的白色家伙’，一起在希马赫之光消解，化作宇宙的尘埃会更合你意？”拉赫的语气颇为玩味，“如果我是你，我会相信‘拉赫·泽莫利亚’能看破他人心灵的传言。”
“你……你居然……”
“如果我是女性，现在拥有圣体的便不是那个可笑的昆塔拉了，真可惜。”拉赫颇为不屑地打断了对方的惊叹，“我只想表明一件事，大家最好坦诚合作。少些猜疑算计，免得妨碍行动效率，误了我们共同的任务。”
听着自己的心声被逐一揭穿，露出扭曲面目的骷髅怒斥：“不用你来告诉我！”
说罢，便颇为心虚地绕过二人，甚至忘记了怒斥拉赫的出言不逊。
“艾克索·弗斯特和残缺的伊克·奥在哈雷行动原定的下一进攻点，贝克21号！”面向那匆匆离去的，干瘦如死木的背影，拉赫说，“那里的形势不容他们在那久待，你最好尽快做好行动准备！”
听到这些的恩佐只是加快了脚步，好像那低沉的金属合成音是什么索命的恶鬼。畸形的长腿三步并作两步，隐隐有些无法站稳，看起来颇为滑稽。长到膝盖的手却在此刻发挥了优势，让他更快一步按下开门键。只是一道缝隙浮现，他便迫不及待地夺门而出
何塞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切，直到暗室大门再次关闭，身旁的铁甲人才再度开口：“回收完成后，待艾克索·弗斯特失去利用价值，将由你亲手处决。”
“队长！”何塞的声音颤抖着，当即深鞠一躬，“感激不尽！”
匆匆离去的恩佐·迪亚斯自然没有听到二人的悄悄话，拉赫那一番话着实让他吓得不轻，又急又怒，却又不敢生出什么想法，生怕会被对方听见。
虽然暂时失去特权的对方不会当场发作，但这终究只是暂时。按传言，拉赫·泽莫利亚是个睚眦必报，小心眼到极点的家伙。虽然这种坊间流言的可信度有待商榷，但翻过一次车的他是不敢再赌了。
摇了摇头，为了自己，也为了迪亚斯家族的存在，他决定把这口恶气咽下去，当做无事发生。
往好处想，他的小报复早在对方的预料之中，主要目的也只是让对方难堪，作为回应，对方在外人面前揭露他的小心思，让他难堪。虽然是对他的敲打，但从另一个角度想，这是否也是一种报复，意味着仇怨一笔勾销呢？
想到这，他的步子倒显得轻快了些，狰狞的骷髅脸也得以稍稍松弛，让得意的笑容再度浮现。
“不对，那家伙刚刚是在命令我吗！”
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勾起的嘴角再度缩了回去，转而显现出一副吃了苍蝇屎似的神情。
尚在上风的理智很快证明了“建议”的合理，他也只得再一次将心头的恶气咽下，颇为不快地去照做。
冷哼一声，他咬牙切齿地向舰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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