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笑（6）
机械臂缓缓偏转，让粒子束将动力炉一并贯穿。直到希马赫彻底消失在爆发的光芒中，它方才将光束重剑熄灭。
将两把光束军刀并列对撞，I力场偏转将让粒子的收束角度改变，从而制造出近似光束步枪的攻击。
确认周遭再无敌人后，机械臂便缓缓收起，重新回到侧裙甲的夹层中。
艾克索并没探索与回收数据的打算，疲惫不堪的他也没有这么做的能力了。因此，将那可憎的事物尽可能消灭，不留痕迹，便是他唯一要做的事了。
随后，巨人的残躯停下了一切活动，就这么在星光下浮沉，似是燃尽，彻底死去了。
本要摘下头盔，却忽然想起驾驶舱中充斥着不明液体，艾克索啧了一声，只能耐住擦汗的欲望悻悻作罢。
瘫回驾驶座，循着那些飘荡的管子看去，最终，目光停在了驾驶服的两肋。
“见鬼……”
嘴里这么嚷嚷，但他并没拔下它们的意思。
头脑再次陷入昏沉，应有的疲劳却陷入虚浮，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幸福与快乐，几乎将意识整个溶解。欢声笑语裹挟着灵魂，在空荡的宙域中翩翩起舞。
笑容烙回了脸上，疲惫不堪的身体已再难出声，但不妨碍他的世界一片喧嚣。
颤栗的手将推杆推满，伊克·奥的残躯再次闪耀，仅是瞬息，便化作一道绯色的光流，向来时的方向冲去。
最后的一点清醒将坐标大致设立，倾听着脆响，感受着毫无痛苦的重压，他的精神逐渐涣散，任由疲惫与欢乐将灵魂拽走。留下来的肉体凡胎只是将脑袋一歪，便闭上眼睛，在光芒中沉沉睡去，任由那失衡，残缺的机体将自己送入一无所有的亚空间。
全周天显示屏再度熄灭，让一切沉入黑暗。
直到动力耗尽，伊克·奥大概会将他送去宇宙尽头吧。入梦边缘，艾克索这么想到。
接下来的，便是一场长梦。灵魂悄然钻入虚空，恍然惊觉，这里并非一滩死水。来自湖面的涟漪荡漾，来自湖底的波纹回响。时空本身在此坍缩，汇成不同密度的平面。
灵魂仅是在浅层凝望，无数声音便流入双眸，又从脑中滑走。全知即盲目，一如既往。
时间本应如此流逝，却有一阵呼唤吸引了灵魂的注意。
那是一首悠扬的慢歌，来自咫尺之遥的远方。女声咏唱的曲调超越了理解，却无疑是在呼唤新至的灵魂，邀它前往她的所在。
“比邻星！”
尖叫一声，少年猛地从床上弹起，也让在床边昏昏欲睡的那人吓了一跳。
急促的喘息勉强让心跳稍稍安定，逐渐回过神来的艾克索开始打量周围，一转头，便看到了床边那个神情奇怪的女人。
紧接着，一个疑问脱口而出：“这是天堂哪块？”
“你看这像天堂吗？”
余光扫了一圈，女人说的确实有理，于是，他又问：“那这是地狱第几层？”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女人气恼地拍了把艾克索的脑袋，“张口就是咒你姐死，亏我还费大力气把你从无人宙域捞回来！”
说话的短发女人正是艾德薇·弗斯特，艾克索本以为死在了袭击中的姐姐。
“可我……你不……”
察觉到对方的困惑，艾德薇稍加思索，便解释道：“嘛，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按理说，我确实应该在宇宙港的基地，但实际上，我参与了联合军新型MS的秘密测试，阴差阳错逃过了一劫吧。”
“新型MS……”边说着，艾克索再度环视了一圈周遭，“军方在测试高达型？”
近年来，阴影宙域的海盗活动愈发猖獗，所以，至高议会一反常态地批准了联合军的额外预算。话虽如此，但也只是刚刚够让扫荡部队与核心圈驻军淘汰钢斯菲亚那样的MP，换上参宿七这类低端量产型MS。
当然，扩军的申请是没可能通过的，因此，就算将MP换成低端MS也没什么意义，小规模量产高性能MS反而更适合当下的状况。作为家喻户晓的高性能机型，“高达”这一名词自然而然出现在艾克索的脑海中。
“准确点该叫‘G型号（G-Type）’，嘛，不过确实是一回事。”艾德薇耸了耸肩，“前天是机体试飞，我作为开发人员之一自然也会随行。”
“所以……这里果然是军舰？”
“宇宙突击舰哲罕南（Jahannam），不过暂时在贝克21号停靠。”边说着，艾德薇又摸了摸艾克索的脑袋，把他本就蓬乱的头发搓成了鸟窝，“总之，现在好好享受病床吧，‘奇迹之子’，我还要给你带回来的大麻烦善后……”
说罢，她便起身，将要离开病房，一只手却忽然拽住了她。
“既然是高达的测试，那结果呢？姐姐制造的高达赢过了宇宙人吧？”
看着少年热切的目光，艾德薇抿了抿嘴，只是叹息一声：“她被击坠了，G–飞鸟完全不是那些黑色机体的对手。”
“伊克·艾希顿！”艾克索啧了一声，一边将被子掀开，试图从床上蹦起，很快又被一股钻心的剧痛拽回了床上。
“我刚发现你时，你的伤势足以致死，你的身体支离破碎，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艾德薇按住弟弟的肩膀，轻轻一推，便将他重新按回了床上，“结果，只是两天，你就几乎完全恢复了。”
“这是……”
“我不知道是什么救活了你，但，休息无疑是你眼下的第一要务。”艾德薇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早日康复，我还需要你的帮助。”
“那……”
“嗯？”
“能给我个拥抱吗？”
淡淡的机油味扑面而来，怀抱稍稍驱散了病房的寒意，也让颤栗彻底息止。
“好点了吗？”
“谢谢，确实地感觉到了，我们都活着……”艾克索笑了笑，缓缓松开双臂，“姐姐注意休息。”
“呵~等你好起来了，我也能睡会了。”艾德薇打了哈欠，转身走向房门，“对了，你那个中枪的同学也在船上。”
她伸着懒腰，消失在了门后，留下少年呆愣在病床上。
“莫罗？”艾克索挠了挠头，顺手将头发压了回来，“他果然活下来了啊。”
这倒在意料之中，只是自己和他居然会被同一艘船救走，也不得不令人感慨命运之奇妙。
目光移向床头，自己的衣物已叠放整齐，夹杂在角落中的细微亮点无比显眼。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个绿色小球，两张颜色不一的便签赫然贴在它有些坑坑洼洼的外壳上。
黄色的便签用舞蹈般的花体字写着：给我的朋友与救命恩人——艾克索·弗斯特，‘奇迹之人’，一位真正的勇者，希望哈罗能继续给你带来好运。
蓝色的便签则看起来粗糙很多：你的小伙伴没能挺过那些狂野的机动，所以我擅自换掉了那些古董级的电子元件，希望你不介意。也希望你能引以为戒，生命的逝去总有心伤相随，艾克索，无论何时都请记住这点。
“真啰嗦吶。”轻轻揭下便签，他嘟囔着，又将它们小心翼翼地铺在枕边。
右手一勾，便将哈罗拥入怀中，左手则在同时轻轻一拍，小机器人的双眼旋即亮起。
“哈罗，艾克索，元气！”哈罗扇动着耳朵。
“你也好啊，哈罗。”艾克索说着，轻轻将它放回床边。
“艾克索，快看！”哈罗说着，豆大的双眼开始闪光，一副全息投影出现在了他面前。
那是一大群人的合照，以大型逃生舱为背景，男人，女人，老人，孩童，在格纳库中熙熙攘攘，其中，有一支队伍吸引了艾克索的目光。
“这是斯诺女士！那是桑达·哈灵顿！还有赫蒂·伯恩！这是……”
熟识之人的面孔不断在他的眼前划过。
“大家活下来了！还有很多人活下来了啊！”
真正的笑容，此刻在少年的脸上绽放。
并不黏稠，并不猛烈，并不张狂，却是货真价实，贯彻心扉的快意。
笑声萦绕在病房中。
将两把光束军刀并列对撞，I力场偏转将让粒子的收束角度改变，从而制造出近似光束步枪的攻击。
确认周遭再无敌人后，机械臂便缓缓收起，重新回到侧裙甲的夹层中。
艾克索并没探索与回收数据的打算，疲惫不堪的他也没有这么做的能力了。因此，将那可憎的事物尽可能消灭，不留痕迹，便是他唯一要做的事了。
随后，巨人的残躯停下了一切活动，就这么在星光下浮沉，似是燃尽，彻底死去了。
本要摘下头盔，却忽然想起驾驶舱中充斥着不明液体，艾克索啧了一声，只能耐住擦汗的欲望悻悻作罢。
瘫回驾驶座，循着那些飘荡的管子看去，最终，目光停在了驾驶服的两肋。
“见鬼……”
嘴里这么嚷嚷，但他并没拔下它们的意思。
头脑再次陷入昏沉，应有的疲劳却陷入虚浮，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幸福与快乐，几乎将意识整个溶解。欢声笑语裹挟着灵魂，在空荡的宙域中翩翩起舞。
笑容烙回了脸上，疲惫不堪的身体已再难出声，但不妨碍他的世界一片喧嚣。
颤栗的手将推杆推满，伊克·奥的残躯再次闪耀，仅是瞬息，便化作一道绯色的光流，向来时的方向冲去。
最后的一点清醒将坐标大致设立，倾听着脆响，感受着毫无痛苦的重压，他的精神逐渐涣散，任由疲惫与欢乐将灵魂拽走。留下来的肉体凡胎只是将脑袋一歪，便闭上眼睛，在光芒中沉沉睡去，任由那失衡，残缺的机体将自己送入一无所有的亚空间。
全周天显示屏再度熄灭，让一切沉入黑暗。
直到动力耗尽，伊克·奥大概会将他送去宇宙尽头吧。入梦边缘，艾克索这么想到。
接下来的，便是一场长梦。灵魂悄然钻入虚空，恍然惊觉，这里并非一滩死水。来自湖面的涟漪荡漾，来自湖底的波纹回响。时空本身在此坍缩，汇成不同密度的平面。
灵魂仅是在浅层凝望，无数声音便流入双眸，又从脑中滑走。全知即盲目，一如既往。
时间本应如此流逝，却有一阵呼唤吸引了灵魂的注意。
那是一首悠扬的慢歌，来自咫尺之遥的远方。女声咏唱的曲调超越了理解，却无疑是在呼唤新至的灵魂，邀它前往她的所在。
“比邻星！”
尖叫一声，少年猛地从床上弹起，也让在床边昏昏欲睡的那人吓了一跳。
急促的喘息勉强让心跳稍稍安定，逐渐回过神来的艾克索开始打量周围，一转头，便看到了床边那个神情奇怪的女人。
紧接着，一个疑问脱口而出：“这是天堂哪块？”
“你看这像天堂吗？”
余光扫了一圈，女人说的确实有理，于是，他又问：“那这是地狱第几层？”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女人气恼地拍了把艾克索的脑袋，“张口就是咒你姐死，亏我还费大力气把你从无人宙域捞回来！”
说话的短发女人正是艾德薇·弗斯特，艾克索本以为死在了袭击中的姐姐。
“可我……你不……”
察觉到对方的困惑，艾德薇稍加思索，便解释道：“嘛，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按理说，我确实应该在宇宙港的基地，但实际上，我参与了联合军新型MS的秘密测试，阴差阳错逃过了一劫吧。”
“新型MS……”边说着，艾克索再度环视了一圈周遭，“军方在测试高达型？”
近年来，阴影宙域的海盗活动愈发猖獗，所以，至高议会一反常态地批准了联合军的额外预算。话虽如此，但也只是刚刚够让扫荡部队与核心圈驻军淘汰钢斯菲亚那样的MP，换上参宿七这类低端量产型MS。
当然，扩军的申请是没可能通过的，因此，就算将MP换成低端MS也没什么意义，小规模量产高性能MS反而更适合当下的状况。作为家喻户晓的高性能机型，“高达”这一名词自然而然出现在艾克索的脑海中。
“准确点该叫‘G型号（G-Type）’，嘛，不过确实是一回事。”艾德薇耸了耸肩，“前天是机体试飞，我作为开发人员之一自然也会随行。”
“所以……这里果然是军舰？”
“宇宙突击舰哲罕南（Jahannam），不过暂时在贝克21号停靠。”边说着，艾德薇又摸了摸艾克索的脑袋，把他本就蓬乱的头发搓成了鸟窝，“总之，现在好好享受病床吧，‘奇迹之子’，我还要给你带回来的大麻烦善后……”
说罢，她便起身，将要离开病房，一只手却忽然拽住了她。
“既然是高达的测试，那结果呢？姐姐制造的高达赢过了宇宙人吧？”
看着少年热切的目光，艾德薇抿了抿嘴，只是叹息一声：“她被击坠了，G–飞鸟完全不是那些黑色机体的对手。”
“伊克·艾希顿！”艾克索啧了一声，一边将被子掀开，试图从床上蹦起，很快又被一股钻心的剧痛拽回了床上。
“我刚发现你时，你的伤势足以致死，你的身体支离破碎，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艾德薇按住弟弟的肩膀，轻轻一推，便将他重新按回了床上，“结果，只是两天，你就几乎完全恢复了。”
“这是……”
“我不知道是什么救活了你，但，休息无疑是你眼下的第一要务。”艾德薇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早日康复，我还需要你的帮助。”
“那……”
“嗯？”
“能给我个拥抱吗？”
淡淡的机油味扑面而来，怀抱稍稍驱散了病房的寒意，也让颤栗彻底息止。
“好点了吗？”
“谢谢，确实地感觉到了，我们都活着……”艾克索笑了笑，缓缓松开双臂，“姐姐注意休息。”
“呵~等你好起来了，我也能睡会了。”艾德薇打了哈欠，转身走向房门，“对了，你那个中枪的同学也在船上。”
她伸着懒腰，消失在了门后，留下少年呆愣在病床上。
“莫罗？”艾克索挠了挠头，顺手将头发压了回来，“他果然活下来了啊。”
这倒在意料之中，只是自己和他居然会被同一艘船救走，也不得不令人感慨命运之奇妙。
目光移向床头，自己的衣物已叠放整齐，夹杂在角落中的细微亮点无比显眼。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个绿色小球，两张颜色不一的便签赫然贴在它有些坑坑洼洼的外壳上。
黄色的便签用舞蹈般的花体字写着：给我的朋友与救命恩人——艾克索·弗斯特，‘奇迹之人’，一位真正的勇者，希望哈罗能继续给你带来好运。
蓝色的便签则看起来粗糙很多：你的小伙伴没能挺过那些狂野的机动，所以我擅自换掉了那些古董级的电子元件，希望你不介意。也希望你能引以为戒，生命的逝去总有心伤相随，艾克索，无论何时都请记住这点。
“真啰嗦吶。”轻轻揭下便签，他嘟囔着，又将它们小心翼翼地铺在枕边。
右手一勾，便将哈罗拥入怀中，左手则在同时轻轻一拍，小机器人的双眼旋即亮起。
“哈罗，艾克索，元气！”哈罗扇动着耳朵。
“你也好啊，哈罗。”艾克索说着，轻轻将它放回床边。
“艾克索，快看！”哈罗说着，豆大的双眼开始闪光，一副全息投影出现在了他面前。
那是一大群人的合照，以大型逃生舱为背景，男人，女人，老人，孩童，在格纳库中熙熙攘攘，其中，有一支队伍吸引了艾克索的目光。
“这是斯诺女士！那是桑达·哈灵顿！还有赫蒂·伯恩！这是……”
熟识之人的面孔不断在他的眼前划过。
“大家活下来了！还有很多人活下来了啊！”
真正的笑容，此刻在少年的脸上绽放。
并不黏稠，并不猛烈，并不张狂，却是货真价实，贯彻心扉的快意。
笑声萦绕在病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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