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待客手段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正午12点的宴会，直到接近下午5点终于迎来了收尾。
那一只整羊被6个人消灭的一干二净，其他更多的食物也不在话下；奈特甚至提了一锅饭出来。当我询问之时他向我解释道：他早就猜到人数众多容易不够吃的，所以提早算好时间去煮饭了。怎么说呢，挺有先见的一孩子，比我聪明多了。
由于我们几个算是没那么低素质的个体，所以没有什么垃圾产生，就比如奈特。他即使喝高了也不会大声吵嚷……他真的醉了吗？算了，懒得想，只是需要证明一点，我可最讨厌酒品差的人了。这该是服务行业都会歧视的对象吧？
不过就算没什么垃圾产生，该收尾的也还得收尾；我们几个便分工着，整理起那些工具，拆解烤火架，以及用砂土填埋可燃物来防止死灰复燃的可能。当这些琐碎的杂事完成的那一刻，18点整的钟声也在不经意间奏了起来。
我此刻摊在床上，满足感使得我什么也不想做。吃这么多，想来之后3天内我除了水什么也不会去碰了。
咔——
“老姐？呃，已经睡了吗？”
依的声音从门口传出来，但当看见我已经没动静后，我眼前迷茫的白色感觉消失，她把灯关了，紧接着就是蹑手蹑脚地走到我旁边坐下。
“老姐啊老姐，你真的……哈哈，毕竟我们是一家嘛，为了我，姐姐是应该的！你肯定会这么说吧？”我没有动，也没有回她话，我很想知道在一个我沉默着的情况中，她会说些什么。
“其实不用的呀……哎……”她在尽可能地压制自己的嗓音，这也是为了不把我吵醒所做的必要。
“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先是老姐你，再后是罗邦他。你们似乎都对我付诸了非必要的精力，我明明不是什么天选之子，也并没有做到什么拯救世界一事，我……我只是在尽力做到让自己满意的事，换言之我是自私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个人精神上的满足而已，难道自私也是一种美德吗？老姐，能告诉我吗？”
哗——
是我特意留出的窗帘一角被拉上的感觉，所以更暗了。
“好……吧？安静下来后，我总会想到一些让我胸膛发闷的事情，就比如我们爸。你还记得吗？他从我们小时就教导着他那唯一的理念，自我记事开始，相互理解已和我的思想融为一体，我怎么也忘不掉这种理念，我猜你也一样吧？我是想说……我……啧，我怎么婆妈起来了？唔嗯嗯嗯嗯……我……我尝试对罗邦这么做了，我和他定下了一个约定！可以为了彼此互帮互助的决定！这可是我第一次对他人的承诺啊，不知道到底是何种情况，我的自我感受是很好啦……”
“跨出第一步总是好的。”
“应该吧……嗯？”
我干脆把身子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我睡着了吧。”
“啊——”
她拉长了一个音，以此舒缓自己之前无病呻吟的尴尬。但也就仅此了，她没什么激动的应激反射。那没办法，我们两个都这么大人了，撒泼或者胡闹的事也做不太来。
“你并非自私之人。”我针对她的一些话做了点分析。“你想，你虽然行为是自私的，但结果却是无私的。你还记得7年前吗？”
“你说那一次？我在巴西那会儿遇上了入侵，当时也是和罗邦一齐去寻找那类似鳄鱼的个体，我记得代号是“龙鳄（Crodra）”。不过直到我们搜到事发地时，发现了一个情理之中却又出乎预料的个体在和它缠斗；我猜的到留存在热带雨林的那个个体会对其发起反抗，但我没想到“缠绕者（Twiner）”来得是如此迅捷！那之后我不管不顾，尝试参与其中，击败那裂隙生物后，没想到缠绕者立马掉头攻击起我来了！它真的很难对付啊。老姐你也知道，我的气密性差到了一个不可理喻的境界，进入潮湿的森林本就在运转失常，还被那些植物的水分攻击着身体，最后的结果就是受潮的我在床上瘫了半个月！”
“聚合类都这样，意识集中却很混乱，不分敌我，六亲不认。”
我想了想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最后从记忆中扒出关于缠绕者的信息：那是一只聚合类，由藤蔓绞合而成的意识充盈着自然的气息，是居住在巴西雨林的个体，可以说是……守护神那一类吧。
“但你还是帮助了它对吧，缠绕者由于是植物，吨位上并不能与常规生物作比较，所以根本没法有效伤害龙鳄，但你成功击杀了它。”
“是啊，多亏有了罗邦引开缠绕者，他那个身体的机动能力还真是夸张呢。”
“所以回归一开始的话题，你觉得行为仅仅是在满足自己，而没有对他人做出帮助是吗？可你不是已经做到了吗？你一直在试图保护环境！为了本身的欲望所行动确实是自发的，但我想，在努力的过程中，也最终也会有其他的事物受益于此——呜呃！”
“怎么了老姐？！”
——！
“有……有点难受……”
我猛地向后倒了下去，但在砸到床上之前，被眼疾手快的依扶住，慢慢放平下去。
“胸……胸口，不……帮……帮我按几下……”
“好——嘶！”
她触摸我的第一刻，闪电般地收回手去，这我也感觉到了，是皮肤的刺痛，可能是静电。
“这他妈的……我来帮你。”
很快恢复状态来的依做着比较专业的动作，对我的左胸口进行着有规律的按压。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我那狂跳的心脏逐渐安定了下来。
“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自己觉得无大碍，可是有时候就会像现在一样：莫名其妙地心脏咚咚跳。我做过检测，得到的结果是什么问题也没有。”
“老姐……”
依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你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和我——和大家说啊！”
“我没事，别怕了啊，睡觉吧。”
“我也希望你没事……晚安……”
那之后，二人就进入了梦乡。
……
“我该走了。”
……
“不，再留一会吧。”
……
其一，黑暗的空间。
其二，燥热的环境。
其三，金色的水晶。
……
到底是谁在此？
我很想这么询问，但已不必要了。我太熟悉了，对于此地已经是见怪不怪的程度。是的，我又做梦了，我又做了这个清醒梦。我讨厌它，我讨厌做梦，因为它是美好且虚假的；而清醒梦我更是讨厌，因为它清晰的告知我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这次，又要搞什么花样？
我似乎已对眼下的状况感到熟悉并厌倦，干脆就在无止境的黑暗中席地而坐，观望着被星星点点的黄金晶状体所勉强点亮的空间。
这次好像没那么热了。本来那高热应该是把我接近煮熟那般极端，而此次便没那么夸张，不过也还是让我闷得汗流浃背。
呜——
突然，有什么鸣叫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我看见海的鼓动朝我扑面而来，那些闪耀光辉的晶状体，逐渐发出刺耳的噪音。不过没多久便停止，因为那些东西有了更夸张的举动：它们逐渐碎裂，变为小块的水晶像是有生命般，朝着我这边翻涌过来，在离我几米开外的位置停下，围成一个圈。
“……”
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便耐心等待着。
……
它们再次动了，朝着我滚动过来。在接触我的身体后，争先恐后向上攀爬着，我被这些硬物锐利的边角割破衣服，切开皮肉；与此同时，它们蕴含的热能也在灼伤着我的身体。
怎么回事……
在似是而非的痛苦中，意识渐渐被散去了，被梦境驱逐的最后一刻，我似乎听到了答复。
……
“就这样吧，她应该能理解……”
“……这也算是一种养育之恩的答谢。”
……
“别动啊，给你理一理……”
依站在我的身后，用梳子一下又一下梳着我的头发。没有开灯，明媚的日光自她特意打开的窗户一角内探到我的身上，我被晒得头脑有点昏沉。
今天的我很少见的穿着不那么便宜的衣服，因为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方天宏今天一早就发了我消息，说是地质局的科研人员终于要来此地进行考察了，在到达之际一定要先和有权威的人会面，那就是我来应对了。
咔——
我听到什么响动，思绪就被此打断，回过神来的我就在镜面上观察到，后面的那个丫头正拿着手机对着我。
“怎么啦你？”
“嗯嗯~”依靠在我的肩膀上，先是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没有立刻回答我。
“我只是感觉自己若不留下这么一刻，一定会追悔莫及的！”她把所拍到的照片放到我面前，我看到的是一个披头散发，毫无美感可言的女孩端坐在洗漱台前，双眼目空一切，发呆至出神。
“老姐，没想到你有时候也能当个安静的美人呢，不过真可惜！”
“什么可惜？”
依双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按在我的眼眶周围：“眼神啊眼神。”接着便被她轻轻地拉开上下眼皮。“你在长久的日常生活中被削去锋芒，我在你眼中我看见的只有迷茫，要是能再自信那么一点就好了。”
“我一直如此。”
依一直时不时在望向窗外，处于好奇我也跟着做相同举动，不过我只能看见刺眼的光往我的眼里扎，感到生疼就立刻扭回头来。
我只能从镜子上看到她在做什么：她盯着日光一言不发，眼睛没有半点要眯起来的意思，过了几分钟后终于也回了过来，开始帮我扎辫子。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你对一个天天走神的人谈抱歉，说对不起我走神了？依，那个医生让你变得这么有意思了吗——哎哟！”
她把两根手指夹着的物体递到我眼前，是她刚刚拉掉的我的一根头发。
“好了，现在你精神起来了，赶快出去做你那些该死的应酬吧，有什么问题就随时叫我们几个来帮忙。”
朝她点头示意后，我独自离开了。
推开门后，我已看见了正在坐在吧台的某个男人。
我先出恭言：“你好，怎么称呼。”
“来了。”听到来自后方的呼喊，那人从凳子一跃而下，接近我的同时把手伸了过来。“李地……”他似乎还有什么后话，不过还是止住了。
“凌子胜。李……组长？调员？怎么称呼？”
“就先生吧。抱歉，我的名字比较土气，每次想和他人介绍时都不敢大声喊出来。”
“你该有点自信，李先生。好了，请坐。”
我邀请他坐了回去，并倒了杯饮料给他。
“胜小姐，我们马上就得去工作，不沾——”
“——这是柠檬红茶。”
“是我想多了。”
“呵。”我对把他骗到这一点还有些得意，但很快就被驱散了，毕竟我们要谈正事。
“基本的情况想必你们也知道了，不知道那些物质有没有再次被研究过？”
“有的，不过却没有发现新的状况。你呢？这么问我想必一定有想说的是吧？”
“对。”我为此人的机灵而肯定，接着便把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都事无巨细地倒给他。关于诡异的声音，以及人员的失踪。
“胜小姐……”李地聆听的时间越久，他脸色就越是加剧。“我们小组的人还在城里暂住，不过现在要叫他们提早开工了。”
“怎么？”我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跟着我走，我们马上跑过去，到了那个地点再说。”
“诶，我带你。”
……
“就这儿了吧。”
我又一次在此停下，这个首次发现赛克水晶的地方。因为半途上李地的紧急通告，老蒋的产区此刻聚集了不少人员在广场上，他们身着配色统一的制式服装，地上堆积了不少我认不出来的设备，这些人正在对其进行调试，而后抬起各自负责的设备，走到围在中间的那台基座上。
这是在安装大型设备？我如此想着，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东西的零部件并没有我想得多。
李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并向我解释：““兰马（BlueHorse）”钻探车迷你（M）型。一台很先进的设备，上头为了此次行动特地批下来的装备，还有两名新成员被派遣过来，是专门开这家伙的驾驶员和替补。想必胜小姐也看得出来这次任务的重要性。”
疑问并没有得到解答。我看着他所介绍的装备，一个诡异的想法渐渐冒了出来。这玩意太小了，就算已接近成型，也比我的车小了不少，看上去只能有一个人坐在上面。
迷你型？该不会……
“你们是要把它开进矿洞里？你们不是探矿的吗？”
于是我便如此询问。
“更大型的设备仅仅是用于在地表作业的。还有探矿和考察是两回事啦，我们走吧。”
“我还以为地质队的工作就是用地质锤敲打岩石，观察风化和地形种种呢。”
“那也是地表。嘿！”
李地融入他的队伍，与其稍微介绍了当下的状况，以及我这个人。
“你们两个去准备一下，还有小阳，你去开机子吧。若按照胜小姐说的话来推断，这下面已经发生了［岩潮］现象，把设备的屏蔽器启动起来。哦，胜小姐！你也跟着我们一起进去。”
“我现在有很多问题。”我看着那台单人用的探矿设备正缓慢向前移动，似乎驾驶员还是新手？还是移动速度本就如此？
“我想也是，来一一解答吧。”我跟着李地一齐进发，而他也把那些我本该知道的答案吐了出来。
“首先从简单的来讲。我为什么要让你跟着一起下矿？你要知道，你可是卫士诶，若下面真的有那种诡异的自然现象，我们一定会遭受攻击，而此时就需要一个高端战力随时准备着，虽然我们有几位安保人员，但我想不够？而胜小姐你是卫士吧？我想这世上应该没有比卫士更强的单人战力了。”
“可以，下个问题。”
“还真的是心急呢。好吧，我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立刻开展工作。那是因为这里发生了一种名为“岩潮（RockWave）”的极其罕见的自然现象，这种现象主要表现为：矿石如同拥有生物一般，会自主的向着某个方向移动，对它们有诱惑的一般是生物，或者自身以外的高能单位。拥有生命的矿石像是海浪般翻涌，将目标填埋，最后的下场便是被重物积压而死或窒息而死。这种现象是有原理可循的，那就是：聚合类。胜小姐不知有无了解？这种同类堆积可不就是聚合类吗？大量矿石聚集，而其中便有意识出现了。”
“摇滚之浪（RockWave）？啊，关于聚合类我了解的很。我上个月才和几个人一起解决过一堆尸体。”
“什么摇滚……哦！你说的遗骸是吧？据说是北海道坍塌的时候就开始的，日本人还真的喜欢憋着会危害所有人的巨大威胁不说啊，真搞不懂那帮高层干什么吃的！”
“好了探员，想必闲话也就到此为止了，你们的工作该开始了。”
没想到那车其实速度挺快的。进入地底后忽然加速，我们的大部队便一路跟着下降，没过一会儿就摸索着到了底层。
“这可真是……”
考察人员们正在工作，他们想工作，不过如进入蒸汽锅炉般燥热的环境，就使得包括我在内的人感到难受异常。
“虽然我知道这玩意会发热，但没有想到堆积起来有这么热！”
“李先生，惊奇的还在后面呢。”
“有什么说法？”
我提高音量，致使所有成员听到：“若我记忆没有出差错，那这里应该有一根我丢下去的烤串！”
“照她说的做！找！”李地朝着所有人示意。
没有安置妥善的尽头处只有不到几平方米，所以我们这十几人很快便搜到了垃圾——准确说是垃圾的残骸。
“李组长我找到了！不过——诶？”
一名组员高呼着，不过当我看见他做出拾取的动作后，突然整个人楞在那里了。
我们很快围了过去，查看他的情况。
“这什么情况？”
明显是新手的组员，高高举起我曾经丢下的东西，向着众人示意。
我看见那根竹签，已没了曾经的样子，现在是只有一小半的长度，上面串着的肉块消失了，并且整个质地看起来……这不是炭块吗？是被什么烧了吗？
“哦老天……”
旁边的李地尽力推开我的身体，从组员手上接过了那根烧成碳的竹签，细细观察起来。
“小阳，把凿岩钻头换出来，找一处安全角度把墙打个眼儿，我得看看里面有什么。”
李地朝着驱动那台车子的驾驶员下达了命令，接着他显示调出了主要的液压臂，而上面并没有钻头，而是一个盘；这个扁平的圆板便朝着岩壁上贴了过去，之后便没了动静。
“这个工具头是超声波探测设备。”李地朝我解释：“想必这是常识，通过朝着一个面发射声波并反弹过来，可以得到具体形状，就像雷达一样——不，这就是雷达。”
我看见那车子的后方还安置着其他几个功能的工具头，模块化的东西还真是便利十分。
我看操作设备的小阳一遍向下看操作面板几秒，估计是没有找到切入点，就向前移动设备并将探测头移动到另一墙面；虽然燥热难耐，所有人却没有一个有半点怨言，大家都在静静等待结果。
“就在这里！组长！”
终于，小阳在一处停下。但得出结果的他并没有立刻将液压臂转至后方切换工具，而是招呼着李地过去。
“干什么——嗯？”
李地扒着护栏爬到车上，但仅仅只看一眼，他就楞在了那里。
燥热持续蒸腾我的身体，在李组长的沉默中，它似乎变得更加为所欲为了。
“怎么了？”我这个体重不能也上去，那样这台设备会解体的，于是便询问起来。
“有异物？形状很奇怪，与我猜的八九不离十。小阳，就钻这里！”
设备的液压臂朝着后方移动，将那个探测设备卸下，并伸进了另一个工具头内，待到安装的声音结束后，那个钻头从工具架上被拔了出来。
那台设备正在旋转着向岩体内部挖掘，并没有我想象中那种气动钻头野蛮的噪音。与此同时我听到空间中，那诡异的躁动开始响起，如浪潮般撞击，粉碎在岸边。我已经习以为常，不再感到疑惑。
“你确定是？”我虽然已是肯定了结果的状况，但还是不死心地向着李组长询问。
“你也看到了，那被丢下来的食物，此刻被烧得只剩渣滓。我是说，我见过很多次岩潮现象，但它顶多是把人围起来，砸倒在地上压死；我从未见过有如此严重的情况，可以说是，赛克水晶实在是太过充裕的原因把。”
“原来这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
岩潮的响动在一瞬间变得刺耳起来，但还没等我们举手捂住耳朵，它又停止了。
“小阳，继续，不要怕！我们有安保人员，还有一个卫士！给我放大胆去挖他妈的！”李组长吼了两嗓子，设备的操作人员才安定下来继续作业。我想他一定是知道这种响动的情况，所以自然会害怕。
热量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于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消耗，我靠在墙上休息。也没必要看什么了，我闭上眼，细细聆听一切入耳之音。虽然很难集中注意力，但还算勉强能听清。
岩潮的响动仍然在继续，并且它变得比之前更剧烈。我听到所有人都不安起来，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之声不绝于耳，而李组长则去安定他们了。
我不禁试图猜想，这难道是一种感受吗？它感觉到了我们，然后试图……反抗。
咔——
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于是我便睁开了眼。那并不是挖掘岩石或水晶的声音，像是更脆的，生物的某个部位被击碎的声音。此时那钻头已经从岩壁上退了出来，一帮人很是热情的围在那里进行着讨论，似乎已对这燥热的环境完全适应。我估计得到那是什么，所以不想围上去，但还是被邀请着推过去了。
钻头上，以及破开的洞眼中，有很多白色的碎屑在上面。这并非什么矿石，而是……
“果然是这个。”
对，果然是这个：人类的骨头。
“你们几个，记录一下，好了之后我们就收工，要注意情况！发现周围不对劲立刻朝护卫们或者凌子胜小姐大喊！”
李组长安置完工作后，便又走到我的身边来，他总算有了休息的时刻。待到他喘了几口后，我才开口：“专业的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李组长黑色的瞳仁中闪过灰色的惧意，但对自己打了一巴掌后，又恢复了坚毅的看向我。
“我没见过岩潮，并且没听说过这么高强度的岩潮！它的杀伤力太夸张了，自我见到那个被烧焦的食物就有了这种猜想，没想到是真的！脚下的矿洞，四周的水晶，它们在吃人！那岩体里探测到的，就是好几具——骸骨啊！现在大家都明白了，为什么有这种工人失踪事件？这不就是在工作之时，有人在不知觉的时候，被水晶给裹起来灼烧致死，随后尸体被拉进了岩体内部……。”
“我有个问题，就是现在的情况。它为什么没有攻击我们？明明有着那么多的人存在。”
“这个问题……因为有你啊？”
“啊？”
“听着，我虽然不是什么生物学家，但按常理来讲，还是可以解释出来的。你想想，聚合类是什么？”
“一种由任何概念都可以进行堆积产生的“意识”堆积体。”
“你说的对，是意识。那意识是什么呢？意识是一种生物才会有的“感觉”，此时的赛克水拥有意识，所以便不能完全称其为矿石，它已经是属于生物的一种了。既然它是生物，思想便会向着那方向靠拢。生物是要吃饭睡觉的，知道吧？生物有着本能反应，也不该忘记吧？这里的矿场可是在日以继日的在开采着矿石啊。我们交换一下立场，若把矿石换作你来看待，你会有什么感想？”
“这帮人在剥离我身上的质量！”
“对，就是如此！若把赛克水晶当做你自己，就等同于被外力一点点刮走身上的皮肉。那作为生物，本该属于自己的身体被其他原因给夺走了，那它有什么感想？肯定是无止境的愤怒了！”
“所以它，生气了的赛克水晶就攻击着每个人？那我迫使它停止作为是什么？”
“岩潮——聚合类，它是一个意识的集合体，它自然会优先对和自己相同的事物产生反应，那肯定是其他个体的意识了，比如那些无辜死去的工人……不过胜小姐，你可是卫士啊，此处的岩潮是能感觉到其他的意识，并且绝对感觉得到精神强大的卫士。所以，有它无法击败的单位于此，它并不敢动手。”
原来是这样啊，得到所有解释后我也就安心了。
“诶，你可别太放松了，它虽然没贼胆但还是有贼心的，你看。”
顺着李组长的指向看去，我便望到了脚下的一片东西。那些水晶，此刻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围满了我们二人的周身。反应过来的我顿时惊得踢出一脚，把一部分水晶踹飞出去。
“真够机敏的，我最讨厌这种对手了！”
“好了，请帮我们看着点吧，等考察完毕后我们就该回到地面了。之后就得把这些产业全部封起来，因为开采已经是高危作业了，得等我们上报后研究最优方案。”
“这样啊……”
……
又一次看见这片蓝天，脚踩着稳重的地面。从那锅炉一样的炼狱之中脱身而出，让我感到常温竟是如此清爽。我不由得贪婪地大口吞咽着新鲜空气。
我回头看向考察队，他们也都累垮了，高温使得精神萎靡不振。几人倚靠着那台设备，或是直接躺倒在地上休息。我看其中有几人衣角被割破了，这正是因为岩潮现象而遭受攻击所留下来的。在我们回来时就有赛克水晶脱落下来砸向队员们的情况，要说一两次可能就是巧合，可这个现象每次都能精确砸中目标，并且直到离开赛克水晶所在的地层时才消失，这绝对就是有意之举。
“——胜小姐！”
“噢噢！”
我被吓了一跳，步伐凌乱的差点倒下去。
“怎么发呆呢，我还有事要谈。就是关于此地，我确认一下，是真的没有人吗？如果是为我们而清场的话，那就可以请他们回来工作吧，我们要走了。”
“什么？不是你们为了修整而暂时请走了老梁吗？”
……
我们没有刻意压着说话，所以旁人也能完全听清。而正是因为听到这两句话，正在休息的人，喘气的，睡觉的全都把眼神望我这里看来。
水晶！如海浪般翻涌！把我杀死！
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场景，那是昨晚的梦。
“……李组长，我……觉得要坏事。”被十数道目光灼伤，我颤抖着吐出自己的理论来。
“简要说明。”觉得不该是玩闹的场合，李组长便对我严肃起来。
“我们脚下的这处设施……它的老板我认得，是个犟到死的唯利是图者，我要是猜的不错，他可能会为了争取更大的利益而去爆破某处地层，这样就能更快捷地挖出更多……更多赛克水晶！”
——轰！
就在我话说完的同时，震天巨响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强烈的音浪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深深震撼。
李组长直接情绪崩溃瘫倒在地，嘴里大声嘶吼着一些负面言论。“完了，都他妈完了！”
我抓起李组长的衣角，对着他的脸上直接来了一拳：“不！”
这很有效，他很快从迷茫清醒过来。
“李组长，还有救！”我急忙朝着他解释。“我家里——我还能叫出5个卫士来出动！我们还能撑一会儿！李组长，你马上联络上头！就说是什么超大型自然灾害……不管它是啥，把他妈一切能调的资源都调过来！我先走了！你也要快！”
“5个卫士！”我听见他在我后面大吼的声音，不过很快变得喧闹起来，他还得和组员一起进行商议怎么解决这烂摊子才行。
……
快啊快啊快啊！
我一边驾车狂奔，手上还在打着电话，我得把他们一个一个全部叫过来才行。现在在家的只有依和罗邦，奈特还在外工作，凌和威则出去玩了。
“喂！”
“老姐，是那个巨响对吧。我和罗邦在家都听的一清二楚！不必解释，要我们帮忙就先把地址说出来！”
“我也不清楚在哪，你沿着老蒋那只牲口的宝贵矿场一路走，总能见到一个坑的！”
“这家伙真的闹出点事了是吧！”依最后说了句，便关断了电话。
接下来换人……
“喂？哦，奈特，是我啊。”
“胜，我这边怎么听到什么爆炸了？现在老板让我先休一会儿，所以我才有时间空出来。”
“你别待那了，赶紧来帮我！这里出大事了！在老蒋矿场附近，很明显的！算我求你！”
“不必这么求人啊？我随叫随到！”
奈特也挂了电话，那只有凌和威两个了……
“我已经带着雪人弟弟一起往爆炸源头赶去了。”
“果然你最靠谱！”
“呵，不必这么夸我。”
对所有人的联络完毕后，我也赶到了现场。
“妈的……”
广阔的原野上，本该平整的大地被破开了一个天坑。我粗略估计了一下，直径至少得有我卫士化时的3倍，也就是近50米——妈的，这牲口到底用了多少炸药？！
再靠近一点，我便观察着地底下的情况：这里的地面之下居然是中空的！蒋云志真是疯了！
那个畜生在哪？！
我几乎是失去理智地四下张望，终于在坑洞的另一端的地面上找到了那群人。看他们的动作，是正和另一群人在对峙，和李组长他们对峙着。
“胜姐，你可算来了，他们——”
砰——
我不去理会蒋云志他的诡辩，抓着一拳把他打晕。
“我早说不要去开矿……老蒋偏不听……”
“他这人就这样……现在等待结果吧……”
“你们都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避难！”有几人的嘀咕声在我耳畔回荡，我立刻轰走他们，接着回头去对付眼前的人：“李组长。”
“他一直和我们理论！说是自己只想开一个直径5米的洞，然后操作失误导致地面塌陷，简直是他妈的放屁！误差1000%是什么废物干得出来的？！”
“把他绑好了。”我把昏厥的蒋云志丢给了地质队的人收拾。“几年？”而后我如此询问，这家伙蹲号子绝对逃不掉了。
“情况前所未有的严重，我们无法判断。”一名组员告诉我。
“胜！”
就在此时，我听闻后方有呼喊我的声音，是他们！我的几位朋友，总算也是到了现场。
凌询问：“这动静也太大了，到底什么情况？”
“是贪心所致。”我想起了威提醒我的预言，于是便先这么提起，而后再将事件原貌全盘托出。
“喂！你们快看！”提出预言者此刻指向坑洞，他的视力极佳，所以便第一个发现异常。
依向这边喊着：“开始了！”
顺着威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那已被开了个大洞的封闭式洞穴内，深渊的底层中有异象发生，尘封的烟灰被泼洒而出，即使超过百米的高度差无法让那个暗影以外的人看清楚状况，但也能感觉到确实有什么东西正在运动起来。
“人员到期了。李组长，可以解释一下问题有多严重了。”
“是这样的。”李组长铺开地质图在地上，我随便扫了眼，那经纬线就把我想说话的嘴给合了上去。
“此刻是这里。”李组长用笔在我们所在的地方话了一个大圈。“我们刚刚……向下探测了一段时间，而结果正和我们想的一样。下面有不可计数的巨量矿脉……而由于这个巨大的密闭洞穴被扒开口子，大量空气倒灌致使一部分矿石发生反应，此刻它们拥有着意识，成为了聚合类！这片矿脉——不，可能整个旧界，下面可能全部都会有赛克水晶埋藏着！若不是这里缺少泥土，我想人类还得过几百年才能挖到这种危害吧。”
“李组长？我能插几句吗？”作为这里对生物学最有权威的我的妹妹，此刻便举手来。于是我和他简要说明后，博得了他的肯定。
“是这样的，我知道它要干什么。既然赛克水晶的意识——”
“——不，这东西已经不是什么赛克水晶了。”我打断了依的发言。“此刻的它应该被称之为：“水晶人（CrystalHuman）赛克”。”
“好，我们就这么称呼它。接着来谈，水晶人拥有了意识之后，它的行为会向着生物靠拢，而组成它自己身体的质量就是赛克水晶，经过氧气反应后会向外释放能量，我们把这个称之为水晶人的“生物本能”。显然，下落到洞穴内部的空气并不足以让它充分发生反应！此时，为了保持自己的意识清醒，它一定会尝试着向含氧量高的地方行进！”
威提出一个猜测：“它要爬上来！”
“没错！它就是想攀爬至地面！”依朝他竖起大拇指。“而我们也知道，赛克水晶拥有着超高的放热效益！那这么一来，爬到地表的水晶人会有什么作为？”
依夺过李组长的笔，不问过他的意见，直接在那张地质图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叉。
“爆炸。它，连带着整个地脉，以及延伸了不知道多远的平原。”
——！
高热汽雾从众人背后喷涌而来，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身影站了起来。
“情况紧急，我先下去打头阵。”变身后的罗邦只说一句，接着便向后跳了下去。
“李组长，连上他的频段！罗邦医生是我们几人中间唯一有发信天线的，向地面回报情况就全都靠他了！”随后我也开始变身了。
“政府的运输机器正在路上，你们要想回到地面就靠它们了！”这是我在下落之前，听到的最后提醒。
那一只整羊被6个人消灭的一干二净，其他更多的食物也不在话下；奈特甚至提了一锅饭出来。当我询问之时他向我解释道：他早就猜到人数众多容易不够吃的，所以提早算好时间去煮饭了。怎么说呢，挺有先见的一孩子，比我聪明多了。
由于我们几个算是没那么低素质的个体，所以没有什么垃圾产生，就比如奈特。他即使喝高了也不会大声吵嚷……他真的醉了吗？算了，懒得想，只是需要证明一点，我可最讨厌酒品差的人了。这该是服务行业都会歧视的对象吧？
不过就算没什么垃圾产生，该收尾的也还得收尾；我们几个便分工着，整理起那些工具，拆解烤火架，以及用砂土填埋可燃物来防止死灰复燃的可能。当这些琐碎的杂事完成的那一刻，18点整的钟声也在不经意间奏了起来。
我此刻摊在床上，满足感使得我什么也不想做。吃这么多，想来之后3天内我除了水什么也不会去碰了。
咔——
“老姐？呃，已经睡了吗？”
依的声音从门口传出来，但当看见我已经没动静后，我眼前迷茫的白色感觉消失，她把灯关了，紧接着就是蹑手蹑脚地走到我旁边坐下。
“老姐啊老姐，你真的……哈哈，毕竟我们是一家嘛，为了我，姐姐是应该的！你肯定会这么说吧？”我没有动，也没有回她话，我很想知道在一个我沉默着的情况中，她会说些什么。
“其实不用的呀……哎……”她在尽可能地压制自己的嗓音，这也是为了不把我吵醒所做的必要。
“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先是老姐你，再后是罗邦他。你们似乎都对我付诸了非必要的精力，我明明不是什么天选之子，也并没有做到什么拯救世界一事，我……我只是在尽力做到让自己满意的事，换言之我是自私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个人精神上的满足而已，难道自私也是一种美德吗？老姐，能告诉我吗？”
哗——
是我特意留出的窗帘一角被拉上的感觉，所以更暗了。
“好……吧？安静下来后，我总会想到一些让我胸膛发闷的事情，就比如我们爸。你还记得吗？他从我们小时就教导着他那唯一的理念，自我记事开始，相互理解已和我的思想融为一体，我怎么也忘不掉这种理念，我猜你也一样吧？我是想说……我……啧，我怎么婆妈起来了？唔嗯嗯嗯嗯……我……我尝试对罗邦这么做了，我和他定下了一个约定！可以为了彼此互帮互助的决定！这可是我第一次对他人的承诺啊，不知道到底是何种情况，我的自我感受是很好啦……”
“跨出第一步总是好的。”
“应该吧……嗯？”
我干脆把身子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我睡着了吧。”
“啊——”
她拉长了一个音，以此舒缓自己之前无病呻吟的尴尬。但也就仅此了，她没什么激动的应激反射。那没办法，我们两个都这么大人了，撒泼或者胡闹的事也做不太来。
“你并非自私之人。”我针对她的一些话做了点分析。“你想，你虽然行为是自私的，但结果却是无私的。你还记得7年前吗？”
“你说那一次？我在巴西那会儿遇上了入侵，当时也是和罗邦一齐去寻找那类似鳄鱼的个体，我记得代号是“龙鳄（Crodra）”。不过直到我们搜到事发地时，发现了一个情理之中却又出乎预料的个体在和它缠斗；我猜的到留存在热带雨林的那个个体会对其发起反抗，但我没想到“缠绕者（Twiner）”来得是如此迅捷！那之后我不管不顾，尝试参与其中，击败那裂隙生物后，没想到缠绕者立马掉头攻击起我来了！它真的很难对付啊。老姐你也知道，我的气密性差到了一个不可理喻的境界，进入潮湿的森林本就在运转失常，还被那些植物的水分攻击着身体，最后的结果就是受潮的我在床上瘫了半个月！”
“聚合类都这样，意识集中却很混乱，不分敌我，六亲不认。”
我想了想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最后从记忆中扒出关于缠绕者的信息：那是一只聚合类，由藤蔓绞合而成的意识充盈着自然的气息，是居住在巴西雨林的个体，可以说是……守护神那一类吧。
“但你还是帮助了它对吧，缠绕者由于是植物，吨位上并不能与常规生物作比较，所以根本没法有效伤害龙鳄，但你成功击杀了它。”
“是啊，多亏有了罗邦引开缠绕者，他那个身体的机动能力还真是夸张呢。”
“所以回归一开始的话题，你觉得行为仅仅是在满足自己，而没有对他人做出帮助是吗？可你不是已经做到了吗？你一直在试图保护环境！为了本身的欲望所行动确实是自发的，但我想，在努力的过程中，也最终也会有其他的事物受益于此——呜呃！”
“怎么了老姐？！”
——！
“有……有点难受……”
我猛地向后倒了下去，但在砸到床上之前，被眼疾手快的依扶住，慢慢放平下去。
“胸……胸口，不……帮……帮我按几下……”
“好——嘶！”
她触摸我的第一刻，闪电般地收回手去，这我也感觉到了，是皮肤的刺痛，可能是静电。
“这他妈的……我来帮你。”
很快恢复状态来的依做着比较专业的动作，对我的左胸口进行着有规律的按压。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我那狂跳的心脏逐渐安定了下来。
“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自己觉得无大碍，可是有时候就会像现在一样：莫名其妙地心脏咚咚跳。我做过检测，得到的结果是什么问题也没有。”
“老姐……”
依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你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和我——和大家说啊！”
“我没事，别怕了啊，睡觉吧。”
“我也希望你没事……晚安……”
那之后，二人就进入了梦乡。
……
“我该走了。”
……
“不，再留一会吧。”
……
其一，黑暗的空间。
其二，燥热的环境。
其三，金色的水晶。
……
到底是谁在此？
我很想这么询问，但已不必要了。我太熟悉了，对于此地已经是见怪不怪的程度。是的，我又做梦了，我又做了这个清醒梦。我讨厌它，我讨厌做梦，因为它是美好且虚假的；而清醒梦我更是讨厌，因为它清晰的告知我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这次，又要搞什么花样？
我似乎已对眼下的状况感到熟悉并厌倦，干脆就在无止境的黑暗中席地而坐，观望着被星星点点的黄金晶状体所勉强点亮的空间。
这次好像没那么热了。本来那高热应该是把我接近煮熟那般极端，而此次便没那么夸张，不过也还是让我闷得汗流浃背。
呜——
突然，有什么鸣叫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我看见海的鼓动朝我扑面而来，那些闪耀光辉的晶状体，逐渐发出刺耳的噪音。不过没多久便停止，因为那些东西有了更夸张的举动：它们逐渐碎裂，变为小块的水晶像是有生命般，朝着我这边翻涌过来，在离我几米开外的位置停下，围成一个圈。
“……”
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便耐心等待着。
……
它们再次动了，朝着我滚动过来。在接触我的身体后，争先恐后向上攀爬着，我被这些硬物锐利的边角割破衣服，切开皮肉；与此同时，它们蕴含的热能也在灼伤着我的身体。
怎么回事……
在似是而非的痛苦中，意识渐渐被散去了，被梦境驱逐的最后一刻，我似乎听到了答复。
……
“就这样吧，她应该能理解……”
“……这也算是一种养育之恩的答谢。”
……
“别动啊，给你理一理……”
依站在我的身后，用梳子一下又一下梳着我的头发。没有开灯，明媚的日光自她特意打开的窗户一角内探到我的身上，我被晒得头脑有点昏沉。
今天的我很少见的穿着不那么便宜的衣服，因为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方天宏今天一早就发了我消息，说是地质局的科研人员终于要来此地进行考察了，在到达之际一定要先和有权威的人会面，那就是我来应对了。
咔——
我听到什么响动，思绪就被此打断，回过神来的我就在镜面上观察到，后面的那个丫头正拿着手机对着我。
“怎么啦你？”
“嗯嗯~”依靠在我的肩膀上，先是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没有立刻回答我。
“我只是感觉自己若不留下这么一刻，一定会追悔莫及的！”她把所拍到的照片放到我面前，我看到的是一个披头散发，毫无美感可言的女孩端坐在洗漱台前，双眼目空一切，发呆至出神。
“老姐，没想到你有时候也能当个安静的美人呢，不过真可惜！”
“什么可惜？”
依双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按在我的眼眶周围：“眼神啊眼神。”接着便被她轻轻地拉开上下眼皮。“你在长久的日常生活中被削去锋芒，我在你眼中我看见的只有迷茫，要是能再自信那么一点就好了。”
“我一直如此。”
依一直时不时在望向窗外，处于好奇我也跟着做相同举动，不过我只能看见刺眼的光往我的眼里扎，感到生疼就立刻扭回头来。
我只能从镜子上看到她在做什么：她盯着日光一言不发，眼睛没有半点要眯起来的意思，过了几分钟后终于也回了过来，开始帮我扎辫子。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你对一个天天走神的人谈抱歉，说对不起我走神了？依，那个医生让你变得这么有意思了吗——哎哟！”
她把两根手指夹着的物体递到我眼前，是她刚刚拉掉的我的一根头发。
“好了，现在你精神起来了，赶快出去做你那些该死的应酬吧，有什么问题就随时叫我们几个来帮忙。”
朝她点头示意后，我独自离开了。
推开门后，我已看见了正在坐在吧台的某个男人。
我先出恭言：“你好，怎么称呼。”
“来了。”听到来自后方的呼喊，那人从凳子一跃而下，接近我的同时把手伸了过来。“李地……”他似乎还有什么后话，不过还是止住了。
“凌子胜。李……组长？调员？怎么称呼？”
“就先生吧。抱歉，我的名字比较土气，每次想和他人介绍时都不敢大声喊出来。”
“你该有点自信，李先生。好了，请坐。”
我邀请他坐了回去，并倒了杯饮料给他。
“胜小姐，我们马上就得去工作，不沾——”
“——这是柠檬红茶。”
“是我想多了。”
“呵。”我对把他骗到这一点还有些得意，但很快就被驱散了，毕竟我们要谈正事。
“基本的情况想必你们也知道了，不知道那些物质有没有再次被研究过？”
“有的，不过却没有发现新的状况。你呢？这么问我想必一定有想说的是吧？”
“对。”我为此人的机灵而肯定，接着便把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都事无巨细地倒给他。关于诡异的声音，以及人员的失踪。
“胜小姐……”李地聆听的时间越久，他脸色就越是加剧。“我们小组的人还在城里暂住，不过现在要叫他们提早开工了。”
“怎么？”我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跟着我走，我们马上跑过去，到了那个地点再说。”
“诶，我带你。”
……
“就这儿了吧。”
我又一次在此停下，这个首次发现赛克水晶的地方。因为半途上李地的紧急通告，老蒋的产区此刻聚集了不少人员在广场上，他们身着配色统一的制式服装，地上堆积了不少我认不出来的设备，这些人正在对其进行调试，而后抬起各自负责的设备，走到围在中间的那台基座上。
这是在安装大型设备？我如此想着，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东西的零部件并没有我想得多。
李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并向我解释：““兰马（BlueHorse）”钻探车迷你（M）型。一台很先进的设备，上头为了此次行动特地批下来的装备，还有两名新成员被派遣过来，是专门开这家伙的驾驶员和替补。想必胜小姐也看得出来这次任务的重要性。”
疑问并没有得到解答。我看着他所介绍的装备，一个诡异的想法渐渐冒了出来。这玩意太小了，就算已接近成型，也比我的车小了不少，看上去只能有一个人坐在上面。
迷你型？该不会……
“你们是要把它开进矿洞里？你们不是探矿的吗？”
于是我便如此询问。
“更大型的设备仅仅是用于在地表作业的。还有探矿和考察是两回事啦，我们走吧。”
“我还以为地质队的工作就是用地质锤敲打岩石，观察风化和地形种种呢。”
“那也是地表。嘿！”
李地融入他的队伍，与其稍微介绍了当下的状况，以及我这个人。
“你们两个去准备一下，还有小阳，你去开机子吧。若按照胜小姐说的话来推断，这下面已经发生了［岩潮］现象，把设备的屏蔽器启动起来。哦，胜小姐！你也跟着我们一起进去。”
“我现在有很多问题。”我看着那台单人用的探矿设备正缓慢向前移动，似乎驾驶员还是新手？还是移动速度本就如此？
“我想也是，来一一解答吧。”我跟着李地一齐进发，而他也把那些我本该知道的答案吐了出来。
“首先从简单的来讲。我为什么要让你跟着一起下矿？你要知道，你可是卫士诶，若下面真的有那种诡异的自然现象，我们一定会遭受攻击，而此时就需要一个高端战力随时准备着，虽然我们有几位安保人员，但我想不够？而胜小姐你是卫士吧？我想这世上应该没有比卫士更强的单人战力了。”
“可以，下个问题。”
“还真的是心急呢。好吧，我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立刻开展工作。那是因为这里发生了一种名为“岩潮（RockWave）”的极其罕见的自然现象，这种现象主要表现为：矿石如同拥有生物一般，会自主的向着某个方向移动，对它们有诱惑的一般是生物，或者自身以外的高能单位。拥有生命的矿石像是海浪般翻涌，将目标填埋，最后的下场便是被重物积压而死或窒息而死。这种现象是有原理可循的，那就是：聚合类。胜小姐不知有无了解？这种同类堆积可不就是聚合类吗？大量矿石聚集，而其中便有意识出现了。”
“摇滚之浪（RockWave）？啊，关于聚合类我了解的很。我上个月才和几个人一起解决过一堆尸体。”
“什么摇滚……哦！你说的遗骸是吧？据说是北海道坍塌的时候就开始的，日本人还真的喜欢憋着会危害所有人的巨大威胁不说啊，真搞不懂那帮高层干什么吃的！”
“好了探员，想必闲话也就到此为止了，你们的工作该开始了。”
没想到那车其实速度挺快的。进入地底后忽然加速，我们的大部队便一路跟着下降，没过一会儿就摸索着到了底层。
“这可真是……”
考察人员们正在工作，他们想工作，不过如进入蒸汽锅炉般燥热的环境，就使得包括我在内的人感到难受异常。
“虽然我知道这玩意会发热，但没有想到堆积起来有这么热！”
“李先生，惊奇的还在后面呢。”
“有什么说法？”
我提高音量，致使所有成员听到：“若我记忆没有出差错，那这里应该有一根我丢下去的烤串！”
“照她说的做！找！”李地朝着所有人示意。
没有安置妥善的尽头处只有不到几平方米，所以我们这十几人很快便搜到了垃圾——准确说是垃圾的残骸。
“李组长我找到了！不过——诶？”
一名组员高呼着，不过当我看见他做出拾取的动作后，突然整个人楞在那里了。
我们很快围了过去，查看他的情况。
“这什么情况？”
明显是新手的组员，高高举起我曾经丢下的东西，向着众人示意。
我看见那根竹签，已没了曾经的样子，现在是只有一小半的长度，上面串着的肉块消失了，并且整个质地看起来……这不是炭块吗？是被什么烧了吗？
“哦老天……”
旁边的李地尽力推开我的身体，从组员手上接过了那根烧成碳的竹签，细细观察起来。
“小阳，把凿岩钻头换出来，找一处安全角度把墙打个眼儿，我得看看里面有什么。”
李地朝着驱动那台车子的驾驶员下达了命令，接着他显示调出了主要的液压臂，而上面并没有钻头，而是一个盘；这个扁平的圆板便朝着岩壁上贴了过去，之后便没了动静。
“这个工具头是超声波探测设备。”李地朝我解释：“想必这是常识，通过朝着一个面发射声波并反弹过来，可以得到具体形状，就像雷达一样——不，这就是雷达。”
我看见那车子的后方还安置着其他几个功能的工具头，模块化的东西还真是便利十分。
我看操作设备的小阳一遍向下看操作面板几秒，估计是没有找到切入点，就向前移动设备并将探测头移动到另一墙面；虽然燥热难耐，所有人却没有一个有半点怨言，大家都在静静等待结果。
“就在这里！组长！”
终于，小阳在一处停下。但得出结果的他并没有立刻将液压臂转至后方切换工具，而是招呼着李地过去。
“干什么——嗯？”
李地扒着护栏爬到车上，但仅仅只看一眼，他就楞在了那里。
燥热持续蒸腾我的身体，在李组长的沉默中，它似乎变得更加为所欲为了。
“怎么了？”我这个体重不能也上去，那样这台设备会解体的，于是便询问起来。
“有异物？形状很奇怪，与我猜的八九不离十。小阳，就钻这里！”
设备的液压臂朝着后方移动，将那个探测设备卸下，并伸进了另一个工具头内，待到安装的声音结束后，那个钻头从工具架上被拔了出来。
那台设备正在旋转着向岩体内部挖掘，并没有我想象中那种气动钻头野蛮的噪音。与此同时我听到空间中，那诡异的躁动开始响起，如浪潮般撞击，粉碎在岸边。我已经习以为常，不再感到疑惑。
“你确定是？”我虽然已是肯定了结果的状况，但还是不死心地向着李组长询问。
“你也看到了，那被丢下来的食物，此刻被烧得只剩渣滓。我是说，我见过很多次岩潮现象，但它顶多是把人围起来，砸倒在地上压死；我从未见过有如此严重的情况，可以说是，赛克水晶实在是太过充裕的原因把。”
“原来这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
岩潮的响动在一瞬间变得刺耳起来，但还没等我们举手捂住耳朵，它又停止了。
“小阳，继续，不要怕！我们有安保人员，还有一个卫士！给我放大胆去挖他妈的！”李组长吼了两嗓子，设备的操作人员才安定下来继续作业。我想他一定是知道这种响动的情况，所以自然会害怕。
热量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于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消耗，我靠在墙上休息。也没必要看什么了，我闭上眼，细细聆听一切入耳之音。虽然很难集中注意力，但还算勉强能听清。
岩潮的响动仍然在继续，并且它变得比之前更剧烈。我听到所有人都不安起来，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之声不绝于耳，而李组长则去安定他们了。
我不禁试图猜想，这难道是一种感受吗？它感觉到了我们，然后试图……反抗。
咔——
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于是我便睁开了眼。那并不是挖掘岩石或水晶的声音，像是更脆的，生物的某个部位被击碎的声音。此时那钻头已经从岩壁上退了出来，一帮人很是热情的围在那里进行着讨论，似乎已对这燥热的环境完全适应。我估计得到那是什么，所以不想围上去，但还是被邀请着推过去了。
钻头上，以及破开的洞眼中，有很多白色的碎屑在上面。这并非什么矿石，而是……
“果然是这个。”
对，果然是这个：人类的骨头。
“你们几个，记录一下，好了之后我们就收工，要注意情况！发现周围不对劲立刻朝护卫们或者凌子胜小姐大喊！”
李组长安置完工作后，便又走到我的身边来，他总算有了休息的时刻。待到他喘了几口后，我才开口：“专业的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李组长黑色的瞳仁中闪过灰色的惧意，但对自己打了一巴掌后，又恢复了坚毅的看向我。
“我没见过岩潮，并且没听说过这么高强度的岩潮！它的杀伤力太夸张了，自我见到那个被烧焦的食物就有了这种猜想，没想到是真的！脚下的矿洞，四周的水晶，它们在吃人！那岩体里探测到的，就是好几具——骸骨啊！现在大家都明白了，为什么有这种工人失踪事件？这不就是在工作之时，有人在不知觉的时候，被水晶给裹起来灼烧致死，随后尸体被拉进了岩体内部……。”
“我有个问题，就是现在的情况。它为什么没有攻击我们？明明有着那么多的人存在。”
“这个问题……因为有你啊？”
“啊？”
“听着，我虽然不是什么生物学家，但按常理来讲，还是可以解释出来的。你想想，聚合类是什么？”
“一种由任何概念都可以进行堆积产生的“意识”堆积体。”
“你说的对，是意识。那意识是什么呢？意识是一种生物才会有的“感觉”，此时的赛克水拥有意识，所以便不能完全称其为矿石，它已经是属于生物的一种了。既然它是生物，思想便会向着那方向靠拢。生物是要吃饭睡觉的，知道吧？生物有着本能反应，也不该忘记吧？这里的矿场可是在日以继日的在开采着矿石啊。我们交换一下立场，若把矿石换作你来看待，你会有什么感想？”
“这帮人在剥离我身上的质量！”
“对，就是如此！若把赛克水晶当做你自己，就等同于被外力一点点刮走身上的皮肉。那作为生物，本该属于自己的身体被其他原因给夺走了，那它有什么感想？肯定是无止境的愤怒了！”
“所以它，生气了的赛克水晶就攻击着每个人？那我迫使它停止作为是什么？”
“岩潮——聚合类，它是一个意识的集合体，它自然会优先对和自己相同的事物产生反应，那肯定是其他个体的意识了，比如那些无辜死去的工人……不过胜小姐，你可是卫士啊，此处的岩潮是能感觉到其他的意识，并且绝对感觉得到精神强大的卫士。所以，有它无法击败的单位于此，它并不敢动手。”
原来是这样啊，得到所有解释后我也就安心了。
“诶，你可别太放松了，它虽然没贼胆但还是有贼心的，你看。”
顺着李组长的指向看去，我便望到了脚下的一片东西。那些水晶，此刻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围满了我们二人的周身。反应过来的我顿时惊得踢出一脚，把一部分水晶踹飞出去。
“真够机敏的，我最讨厌这种对手了！”
“好了，请帮我们看着点吧，等考察完毕后我们就该回到地面了。之后就得把这些产业全部封起来，因为开采已经是高危作业了，得等我们上报后研究最优方案。”
“这样啊……”
……
又一次看见这片蓝天，脚踩着稳重的地面。从那锅炉一样的炼狱之中脱身而出，让我感到常温竟是如此清爽。我不由得贪婪地大口吞咽着新鲜空气。
我回头看向考察队，他们也都累垮了，高温使得精神萎靡不振。几人倚靠着那台设备，或是直接躺倒在地上休息。我看其中有几人衣角被割破了，这正是因为岩潮现象而遭受攻击所留下来的。在我们回来时就有赛克水晶脱落下来砸向队员们的情况，要说一两次可能就是巧合，可这个现象每次都能精确砸中目标，并且直到离开赛克水晶所在的地层时才消失，这绝对就是有意之举。
“——胜小姐！”
“噢噢！”
我被吓了一跳，步伐凌乱的差点倒下去。
“怎么发呆呢，我还有事要谈。就是关于此地，我确认一下，是真的没有人吗？如果是为我们而清场的话，那就可以请他们回来工作吧，我们要走了。”
“什么？不是你们为了修整而暂时请走了老梁吗？”
……
我们没有刻意压着说话，所以旁人也能完全听清。而正是因为听到这两句话，正在休息的人，喘气的，睡觉的全都把眼神望我这里看来。
水晶！如海浪般翻涌！把我杀死！
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场景，那是昨晚的梦。
“……李组长，我……觉得要坏事。”被十数道目光灼伤，我颤抖着吐出自己的理论来。
“简要说明。”觉得不该是玩闹的场合，李组长便对我严肃起来。
“我们脚下的这处设施……它的老板我认得，是个犟到死的唯利是图者，我要是猜的不错，他可能会为了争取更大的利益而去爆破某处地层，这样就能更快捷地挖出更多……更多赛克水晶！”
——轰！
就在我话说完的同时，震天巨响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强烈的音浪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深深震撼。
李组长直接情绪崩溃瘫倒在地，嘴里大声嘶吼着一些负面言论。“完了，都他妈完了！”
我抓起李组长的衣角，对着他的脸上直接来了一拳：“不！”
这很有效，他很快从迷茫清醒过来。
“李组长，还有救！”我急忙朝着他解释。“我家里——我还能叫出5个卫士来出动！我们还能撑一会儿！李组长，你马上联络上头！就说是什么超大型自然灾害……不管它是啥，把他妈一切能调的资源都调过来！我先走了！你也要快！”
“5个卫士！”我听见他在我后面大吼的声音，不过很快变得喧闹起来，他还得和组员一起进行商议怎么解决这烂摊子才行。
……
快啊快啊快啊！
我一边驾车狂奔，手上还在打着电话，我得把他们一个一个全部叫过来才行。现在在家的只有依和罗邦，奈特还在外工作，凌和威则出去玩了。
“喂！”
“老姐，是那个巨响对吧。我和罗邦在家都听的一清二楚！不必解释，要我们帮忙就先把地址说出来！”
“我也不清楚在哪，你沿着老蒋那只牲口的宝贵矿场一路走，总能见到一个坑的！”
“这家伙真的闹出点事了是吧！”依最后说了句，便关断了电话。
接下来换人……
“喂？哦，奈特，是我啊。”
“胜，我这边怎么听到什么爆炸了？现在老板让我先休一会儿，所以我才有时间空出来。”
“你别待那了，赶紧来帮我！这里出大事了！在老蒋矿场附近，很明显的！算我求你！”
“不必这么求人啊？我随叫随到！”
奈特也挂了电话，那只有凌和威两个了……
“我已经带着雪人弟弟一起往爆炸源头赶去了。”
“果然你最靠谱！”
“呵，不必这么夸我。”
对所有人的联络完毕后，我也赶到了现场。
“妈的……”
广阔的原野上，本该平整的大地被破开了一个天坑。我粗略估计了一下，直径至少得有我卫士化时的3倍，也就是近50米——妈的，这牲口到底用了多少炸药？！
再靠近一点，我便观察着地底下的情况：这里的地面之下居然是中空的！蒋云志真是疯了！
那个畜生在哪？！
我几乎是失去理智地四下张望，终于在坑洞的另一端的地面上找到了那群人。看他们的动作，是正和另一群人在对峙，和李组长他们对峙着。
“胜姐，你可算来了，他们——”
砰——
我不去理会蒋云志他的诡辩，抓着一拳把他打晕。
“我早说不要去开矿……老蒋偏不听……”
“他这人就这样……现在等待结果吧……”
“你们都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避难！”有几人的嘀咕声在我耳畔回荡，我立刻轰走他们，接着回头去对付眼前的人：“李组长。”
“他一直和我们理论！说是自己只想开一个直径5米的洞，然后操作失误导致地面塌陷，简直是他妈的放屁！误差1000%是什么废物干得出来的？！”
“把他绑好了。”我把昏厥的蒋云志丢给了地质队的人收拾。“几年？”而后我如此询问，这家伙蹲号子绝对逃不掉了。
“情况前所未有的严重，我们无法判断。”一名组员告诉我。
“胜！”
就在此时，我听闻后方有呼喊我的声音，是他们！我的几位朋友，总算也是到了现场。
凌询问：“这动静也太大了，到底什么情况？”
“是贪心所致。”我想起了威提醒我的预言，于是便先这么提起，而后再将事件原貌全盘托出。
“喂！你们快看！”提出预言者此刻指向坑洞，他的视力极佳，所以便第一个发现异常。
依向这边喊着：“开始了！”
顺着威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那已被开了个大洞的封闭式洞穴内，深渊的底层中有异象发生，尘封的烟灰被泼洒而出，即使超过百米的高度差无法让那个暗影以外的人看清楚状况，但也能感觉到确实有什么东西正在运动起来。
“人员到期了。李组长，可以解释一下问题有多严重了。”
“是这样的。”李组长铺开地质图在地上，我随便扫了眼，那经纬线就把我想说话的嘴给合了上去。
“此刻是这里。”李组长用笔在我们所在的地方话了一个大圈。“我们刚刚……向下探测了一段时间，而结果正和我们想的一样。下面有不可计数的巨量矿脉……而由于这个巨大的密闭洞穴被扒开口子，大量空气倒灌致使一部分矿石发生反应，此刻它们拥有着意识，成为了聚合类！这片矿脉——不，可能整个旧界，下面可能全部都会有赛克水晶埋藏着！若不是这里缺少泥土，我想人类还得过几百年才能挖到这种危害吧。”
“李组长？我能插几句吗？”作为这里对生物学最有权威的我的妹妹，此刻便举手来。于是我和他简要说明后，博得了他的肯定。
“是这样的，我知道它要干什么。既然赛克水晶的意识——”
“——不，这东西已经不是什么赛克水晶了。”我打断了依的发言。“此刻的它应该被称之为：“水晶人（CrystalHuman）赛克”。”
“好，我们就这么称呼它。接着来谈，水晶人拥有了意识之后，它的行为会向着生物靠拢，而组成它自己身体的质量就是赛克水晶，经过氧气反应后会向外释放能量，我们把这个称之为水晶人的“生物本能”。显然，下落到洞穴内部的空气并不足以让它充分发生反应！此时，为了保持自己的意识清醒，它一定会尝试着向含氧量高的地方行进！”
威提出一个猜测：“它要爬上来！”
“没错！它就是想攀爬至地面！”依朝他竖起大拇指。“而我们也知道，赛克水晶拥有着超高的放热效益！那这么一来，爬到地表的水晶人会有什么作为？”
依夺过李组长的笔，不问过他的意见，直接在那张地质图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叉。
“爆炸。它，连带着整个地脉，以及延伸了不知道多远的平原。”
——！
高热汽雾从众人背后喷涌而来，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身影站了起来。
“情况紧急，我先下去打头阵。”变身后的罗邦只说一句，接着便向后跳了下去。
“李组长，连上他的频段！罗邦医生是我们几人中间唯一有发信天线的，向地面回报情况就全都靠他了！”随后我也开始变身了。
“政府的运输机器正在路上，你们要想回到地面就靠它们了！”这是我在下落之前，听到的最后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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