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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真是一对璧人

    第二天睡到早上九点半,我妈已经去店里,一打开手机便看到张颂的微信消息,配图是他的晨跑地图,在我醒来的两个小时前,他已经跑了10公里。我也把我昨晚的晨跑地图发给了他,比他多了0.8公里。我夜跑的习惯是我哥给我养成的,那时候他为了考军校每天结束晚自习还夜跑锻炼身体,而我就喜欢当他的跟屁虫给他送水,后来竟自己也爱上了跑步,这个习惯就坚持了下来,每天跑完步都觉得自己浑身轻盈有无限潜能。

    “甘拜下风,”张颂回复,“我现在过来接你。”

    梳洗吃完早餐后,我上楼化妆,先换上一件吊带长裙,外罩一件白色镂空薄开衫然后戴张颂送我的蓝色项链,最后穿上平底单鞋,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长发披肩,状态轻盈,散发青春活力又不失妩媚。

    一切准备就绪,我把手机和墨镜装进小挎包,刚下楼去就接到了张颂的电话,我打出门,看见他手握着一束蓝色矢车菊依靠在车前等我,他见我来,微笑着上前张开双臂将我拥入怀中。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像雨后草木散发的清香。

    “想我了吗?”张颂问。

    “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事有谁知?”我含羞回答。

    张颂笑着捏我的脸,“这句情话我爱听。”

    “矢车菊送给我的吗?”

    张颂摇头不作解释,“带我去你家跟你妈妈问个好吧?”

    “我妈一大早就去店里了,有人看家具。”正说着,就看到我妈骑着共享电动车回来,车上还挂着几袋菜。

    “阿姨上午好。”张颂彬彬有礼地说。

    我从电动车上把菜拿下来,我妈边停车边对张颂客套地笑了下,然后说:“进来坐坐吧?”

    张颂跟着我们穿过小院进了客厅,我妈把菜接过拿去厨房,我去给张颂接一杯水,只见张颂环顾了一下我家的客厅,然后把带来的那束蓝色矢车菊摆在张锋的照片前,还肃穆地鞠了三个躬。张锋的照片原本是我妈全部放进了她的房间不让我睹物思人,可我又全部摆回客厅来了。

    那一刻,我忘记了接水,我妈忘记了把菜放进冰箱,我们都静止了,只剩下张颂鞠躬的画面如放电影一般无声流放。这一幕一些往事涌现在我心头:

    当张锋穿着蓝色军装的身影从火车出站口出现时,我向他奔跑过去像一只考拉挂在他身上,“张锋,我好想你啊。”

    张锋抱起我就像抱起一支枪那么容易,他开心地抱我旋转了好几个圈,引来旁人众多侧目。停下来后,我轻抚着张锋的军装,他轻抚着我的长发,久别重逢的喜悦在此刻化作柔情的相对而望。

    “你又长高了,哥哥都差点认不出来你了。”

    “我却一眼能从人群里找到你,因为英姿飒爽的是你,温文儒雅的是你,在我心里不停跳动的还是你,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呀。”

    “那你能不能把对梦想的赤诚、对国家的热爱分一点给我,在开飞机到天空中时,能不能想象一下是我坐在你的身边?”

    “执行任务时我不能分心,可夜深人静时我就会想你。你这么懂事又可爱,有你陪着妈妈我才会放心地留在部队。”

    “可我想要你多陪陪我。”

    “没有国哪有家,我们肩负保卫国家的重任,只能牺牲陪伴家人的时光,是我对不起你。”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只要你每次都像今天这样平安归来。”

    ......

    蓝色的花,蓝色的军装,蓝色的天空,那个被定格在二十五岁的青年军官,他的笑容被矢车菊映衬得更阳光纯洁,而他的灵魂像雄鹰在空中一样无畏向前。

    “谢谢你来看我哥,蓝色很适合他。”

    张颂拿起柜上的另一张照片看,正是七年前我和我哥在海边玩耍时我偷亲他脸颊的那张,高空的晚霞倒映在海面上,如水天相接融为一体,当时的嬉笑声犹在耳边回响。

    “真是一对璧人。”张颂笑着说。

    “他们兄妹俩手足情深,性子却相反,哥哥沉稳,妹妹活泼,所以念念老逗他。”我妈笑着说,她的态度热情了很多。

    “阿姨您养育出这么优秀的儿女,真是了不起。也正因为有您和她哥哥的爱护,念念才会长得这么好,以后念念有我照顾,你们可以放心了。”张颂把相片放回原位,和我妈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你年长些,自然会多疼人一些,但你家大业大,我家只是卖家具店的,终归是差距太大,怕念念无法融入你的生活。”

    “我的父亲早些年前去世,我的母亲随我大姐在德国生活,我哥在加拿大定居,只有我一个人在国内,只有过年时我们才会挑个国家相聚,所以也没有复杂的家庭关系。至于生意上的社交,如果念念愿意跟我去,那我自然会教她,如果她不愿面对这些纷扰,待在公司给我管管帐或在家写写小说也是可以的,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好。”张颂说。

    “你既然肯来见我,表明你和念念的关系,自然是对她用了心,只希望我这傻闺女有傻福吧。她也是苦,早些年我满世界找他哥哥都没好好陪她,她完全就是自己一个人长大的。希望你以后不要冷落她,不要辜负她。”我妈说着,我搂着我妈的肩安慰。

    “我会好好珍惜她。”张颂看着我说。

    聊了一会后,我妈回了店里,张颂和我开车驱往海边,一边聊着天。

    “你和你哥以前是情侣吧?”张颂突然说。

    我诧异地望向他,我没跟他说过这件事啊。

    张颂继续说:“你和我在一起时笑得不像和他在一起时那么开心,你还放不下他。也难怪,哪个女孩不会喜欢这么英俊勇敢的少年呢?如果他还活着,你估计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怎么会呢,张总怎么突然间自卑了,你不知道你有多光芒四射,全公司上下暗恋你的女人一双手逗数不过来,我就是其中之一,但只有我是天选之女,才能坐上你开的车和你一起去游玩。”

    “哦,都有哪些人暗恋我啊?我得好好关照一下。”张颂笑道。

    “哼,那我不说了。”

    “小傻瓜,逗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我妈亲生的?”我问。

    “因为想知道你更多,所以动用社会关系查了一下。”张颂说。

    “我的身世确实很离奇,你自己知道更好,省得以后我向你解释了。这个世界真奇妙,有人踏遍万水千山二十载找寻自己的孩子,有的人孩子却把孩子抛弃二十年不闻不问。我和我哥,就是经历了这两种苦难的人,但他却把苦难踩在脚下,追求梦想冲上云霄。他是我的偶像。”

    “你还是不要冲上云霄,在地面好好地生长开花吧。”张颂说。

    “我一直想问一下你,你站在云巅之上会不会累?如果有人给你托底,你是不是可以歇一歇?”我问。

    “还从没有人跟我说过这种话,你拿月薪的人就不要操我拿股份的人的心了。”张颂笑道。

    “员工心疼老板听上去确实是一件滑稽的事情,但没办法,会计做久了有职业病,就是会把公司的钱看成自己的钱心疼。”

    此时车已经开到环海路,碧海蓝天就在眼前,白云朵朵低垂,矗立在海边的白色大风车悠悠旋转,令人心旷神怡。张颂突然把车头转向,停在被青草填满的划线停车位上,离海岸只有一步之遥。我被美景诱惑,又以为到了目的地,便推开车门下车,张颂随后也下车,却将掏出手机准备拍照的我抵在车门上。

    “下次带你出来还是不自己开车了,想亲你都不方便。”张颂说。

    “不要,这里车来车往……”

    可不容我迟疑,张颂就用吻把我后面想说的话憋回去了,他一只手囚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搂着我的腰,令我丧失挣脱的可能性。他的吻不再像前几次充满侵占欲,而是多了几分尊重与等待,本就对他没有抵抗力的我,也主动地把双手环在他腰上。

    车来车往,他也没顾忌那些向我们投来的目光,过了许久他才停下亲吻的动作,看着他唇边沾上了一抹淡淡的口红,我用湿纸巾给他轻轻抹去,眼神交融,都充满了爱意。

    “你看你……”我欲语还休。

    “当你问我累不累有没有人给我托底时,我就想亲你了,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话。”张颂抚着我的脸低语。

    “哼,那以后你开车时我就睡觉,一句话也不说了。”

    正在这时,张颂的电话响了,是他的朋友询问我们何时到,于是行程又继续了。

    我打开手机看微信,发现一位叫“落落晓生花”给我发来消息:

    “京海小念,赶紧更新作品啦,我等得花儿都要谢了。”

    这个读者从我写第一部小说起就在我的作品每个章节下评论留言,写出自己的感受或建议,是真真切切地喜欢我的作品,关注了我了好几年,后来索性我们加了微信。加了微信后,我们也是以文会友,很少聊到现实的生活。她的头像是个可爱的古风少女,所以我一直以妹妹称呼她,她的网名“落落晓生花”还是我帮她取的。

    “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累,总要给点时间作者谈情说爱吧?”我回复道。

    “啊,你不是穿越回秦和秦始皇谈恋爱吗,怎么可以脚踏两只船?”落落秒回,看来她还沉浸在我正连载的小说《穿越回秦朝我与秦始皇的爱恋》里面,因为我写故事有个习惯,就是以第一人称写,所以她才把我代入到故事情节里。

    “小妹妹,我还是活在21世纪呀,你也不要太入戏,穿越是不存在的。”

    “可我太喜欢你写的穆儿和嬴政的爱恋了,一个因为害怕不敢爱,一个因为爱而去伤害,难道当一个王者就必须斩断情丝吗?你后面能不能手下留情把嬴政写得不要那么冷血无情。”

    “我会充分考虑读者的意见,故事的脉络我已经构思好了,就是要花时间补充情节,我会尽快更新,求求让我歇息两天吧,我只是个兼职作家呀。”我说。

    “好想知道你的男朋友长什么样,是不是也是跟你的秦始皇一样沉静内敛霸气高傲,不屑于儿女情长的男人?”

    我看了一眼正在专注开车的张颂,不禁失笑,回复道:“不是,他很温柔。”

    张颂问:“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安抚一下读者,她们都催疯了。有个小妹妹真可爱,比我这个作者还入戏,催得我都不好意思歇着了。”

    “小女孩就是爱跟小女孩玩,你喜欢写就写,累了就休息,不用管她们。”张颂说。

    正在这时,张颂的来电铃声响起,他用蓝牙耳机接听。

    “妈。”

    “在开车,插着耳机,你说吧。”

    “是认真的。”

    “是我先主动的。”

    “没可能,都过去了。”

    “再说吧。”

    “好,到时候我让人去机场接你们。”

    张颂与他妈妈通话的全程都是保持冷静的语气,没有半点亲昵,可能中年男人与母亲的相处模式都是这样的吧。

    “你们好像在聊我。”

    “能不聊你吗,你现在都是我社交圈的议论焦点了,我妈这个吃瓜速度都落后了。”

    “你还知道吃瓜这个词,好奇妙。”

    “我的圈子也不都是老古板,不是还有你这样的小妹妹吗?”

    “那我们在一起,是不是就是黄花白发相牵挽,付与时人冷眼看?”

    “这句词是这样用的吗?小念,你可是贻笑大方了。黄花白发不是指代年龄,而是指狂士形象。”

    “我本来就是个半吊子作家,写作就是为了娱乐自己,贻笑大方也没什么。我只喜欢这句词的字面意思,不求甚解。”

    “你竟然给我下套,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你是担心我妈棒打鸳鸯?”张颂笑道。

    “是啊,听你们的谈话似乎她对我有质疑。”

    “这些你不用忧心,我来处理,你继续傻乐就行。”

    “确实,大树底下好乘凉,我要在你的遮蔽下及时行乐。”

    “这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