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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什么是远什么是近

    如果你要问我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是什么,那一定就是海洋。海洋是地球万物之母,如果她干涸了,那我们就见不到白云漂游带给我们清新的雨水,我们的山河也将发生巨变,海沟变峡谷,万物失去灵动的色彩。我一向对大海着迷,喜欢看关于大海的纪录片,每次看的时候总是会情不自禁把自己当作一只在浮游在幽深海底的生物,而我们生存的陆地就像一片浩大的海域。人类虽渺小,却有极大的好奇心去探索未知,所以我对出海这个活动简直时太爱了,就算只看千篇一律的蓝色海水也怎么都看不够,总想着游艇下面有只可爱的鲸鱼在驮着我们。涡轮机和海浪的声音不绝于耳,碧蓝的天空与海水相接,迎着海风,三层的甲板在二层的露天平台上形成一个遮荫篷,一群人在篷下,一边享受着海鲜大餐,一边指点纷纷攘攘人间事。

    一个很大的圆桌,张颂坐在朝海的主位上,我和聂羽分别坐在他两侧,逆时针的方向是:张颂,我,莘窈,莘响,许戈,雷路,徐诗,桑雪,鄂旗,聂羽。

    桑雪为鄂旗剥掉海鲜的外壳蘸好酱汁送到他嘴里,鄂旗一边吃着,一边讨论着粤科时代的出口业务以及对上游材料或零配件的要求,张颂和聂羽与他热聊着,他们三人因准备要潜水所以都不喝酒只喝苏打水。而许戈、雷路和莘响三人边喝着白葡萄酒边聊着关于影视、生态等话题,徐诗拉着桑雪聊聊护肤化妆健身之类的,她们吃得很少,也是喝白葡萄酒。而我只能和莘窈这个四岁小孩玩,一边喝着椰汁,一边大吃特吃。

    “小念姐姐,我同学教我的,你会不会?”莘窈吃得差不多就玩起来了,把舌头左右两侧朝内卷成两瓣。

    “是这样吗?”我轻松地把舌头卷成三瓣,把莘窈都看愣了。

    张颂往我餐盘里放一条他剥好的大蟹腿,无语地说:“你也不维护一下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你想学吗,我教你哇。”我得意地看着张颂。

    “不学。”

    “我要学!我同学都没这么厉害的。”莘窈摇晃我的手臂,于是我耐心地教起她来,她天资聪颖,一下子就学会了,然后向她爸爸演示。

    “爸爸,你看我!”

    莘响轻轻捏合她的嘴巴,“保存实力,回家去逗你妈。”

    “嗯,妈妈肯定很喜欢!”莘窈点头。

    “这么多年了,师哥和师姐感情还是这么好。”聂羽对莘响说,没想到他们还是师兄妹关系,只是不知为何一个从事理工研究,一个从事财务。

    “过日子嘛,找到合适的人不就心无杂念、互相关心互相照顾走这辈子。小羽,你现在也功成名就了,是不是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莘响问。

    “聂羽,我给你放假,一个月不够就三个月,想去哪玩去哪玩,想认识谁就认识谁,省得你师哥怪我光使唤你工作,不许你享受生活。”许戈接过话茬。

    “师哥,许总,你们这是非要把我往外推呀?你们真就把我看腻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除了莘师哥全部都是未婚人士吧?为什么炮火只向我一人投放,也催催别人呀。”聂羽笑道。

    “我就不跟你们混为一谈了,我儿子都有张小姐这么大了。每次催你结婚,你就顾左右而言他,我有时怀疑你是不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不敢公之于众。”许戈打趣道,眼神却瞥向张颂。

    “许总,你是和雷老师聊多了,看什么都戏剧化,要不让雷老师带你入行做编剧去,你写得电视剧我肯定每集都看。”聂羽说。

    “聂总,人生如戏,戏剧原本就是来源于生活。生活中不敢做的,戏剧里敢做。生活中得不到的,在戏剧里可以尽情想象,这就是戏剧的魅力所在,把生活过成戏剧也未尝不可,这种人脚踩泥泞,手撕浮云,才是自由洒脱。”雷路说。

    “雷老师的话你可明白了?他是说让你爱情至上,在感情上要像在商场上一样敢拼敢抢。只要你勾勾手,哪个男人不拜倒在你石榴裙下?毕竟,漂亮的女人有,聪明的女人有,可爱的女人有,像聂总这样既漂亮又聪明有可爱的女人,太稀有。”鄂旗的话横扫一大片,击中了桑雪、徐诗和我,我们很难不对号入座。

    “鄂总,别人给点火星,你就要燎原。我看你也是编剧的好苗子。”雷路说。

    聂羽似乎也不愿意鄂旗接受这捧高踩低的奉承,笑道:“鄂总把我夸得这么好,难不成是对我有意?”

    “我就不自讨没趣了,我还不敢自诩比超你的前任,你又怎么会看上我?”鄂旗把话越说越开了,丝毫不顾忌我的存在。

    听到这儿张颂也坐不住了,他转过头对我说:“宝贝,待会陪我一起潜水好不好,海底的风景比海上更美。”

    “可我害怕,我小时候掉进过河里,我怕水。”我说。

    “那我下海给你捞一颗避水珠回来,让你踩巨浪如踏平地,下潜像回家一样轻易。”张颂软言细语。

    我被他逗笑,把头靠在他的臂弯,“还是不要捞了,那是海里的宝贝,你拿回来,那些鲨鱼海豚鲸鱼该怕水了。”

    “没想到叱咤商界的老张还有这么童真的一面,果然跟年轻的小妹妹在一起人都变可爱了。只是海上这么烈的太阳照着你们还不够,还要拉我们来当你的电灯泡。”鄂旗笑道。

    “鄂总,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看你的面前一个虾壳蟹壳都没有,而桑雪面前堆成小山。漂亮女生总有几分骄傲的,能这么全心全意对待你,你不知道自己引多少人羡慕嫉妒呢?”我心里其实一直为桑雪鸣不平。

    桑雪笑着对我说:“张念妹妹,你不知道,鄂总对我的好,不是我剥几只螃蟹几只虾能还清的。”

    “剥一只还不清,那就剥一辈子咯!那正好以身相许,我们都乐见其成呢。鄂总,你说好不好呢?”我也倒要鄂旗尝尝被架火上烤的滋味,如果我不是张颂女朋友,我估计连跟他对话的资格都没有。但我既然有了这个身份,自然就要好好利用。

    “小妹妹,我们这个年龄的人结婚都是要慎之又慎的,不能光靠情啊爱啊来决定。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和老张什么时候结婚,我就和桑雪什么时候结。”鄂旗笑眯眯地说。

    我心里一咯噔,真是引火烧身,张颂说过什么都能给我就是不能给我婚姻,我这下要难堪了。

    “那我可等着喝你的喜酒了。”张颂对鄂旗说,说着他从中指上取下一个戒指,套在我的右手无名指上,虽然有些松垮垮地,但我还是对张颂充满感激,感激他为我维护场面。

    我得意地朝鄂旗亮起戒指,“鄂总,怎么样,你的诚意呢?”

    桑雪替鄂旗解围:“我们现在挺好的,我能陪在鄂总身边就很幸福了。”

    鄂旗一脸认真地看向桑雪:“我们也不能输,那就结婚吧,你愿意嫁给我吗?”

    桑雪惊喜地看着鄂旗说不出话,眼睛里闪着泪光,坐她旁边的徐诗用胳膊捅了捅她,“快说同意呀!你不说同意,我就要跟你抢老公了!”

    徐诗的话逗笑了众人,桑雪的心情也舒缓了很多,对鄂旗说:“我当然愿意。”

    众人鼓掌祝福,唯独聂羽沉默不语地喝水。

    我低声对张颂说:“谢谢你给我撑场面,你看我们促成了一段姻缘。”

    “也就你敢这么胡闹。”张颂无奈地说。

    “那还不是借你的胆吗。”

    “鄂总,什么时候办婚礼,讨杯喜酒喝。”许戈问。

    “国庆,到时候请大家赏光。”鄂旗笑道。

    “张总,鄂总婚期都定了,你们呢?光送个戒指可不算数。”

    “许总想喝我们的喜酒,自然不会让您久等。但许总还是先想想给我们随什么礼?”我问。

    “哦,还有我送不起的礼吗?我倒好奇你想要什么?”许戈饶有兴味地说。

    “不是您送不起,是只有您才送得起。”我笑着说。

    “你说说看。”

    “思睿如今堆金积玉,颂羽也跟你们合作了这么多年,您就洒洒水啦,再送我们十天半个月的帐期!”我自然知道许戈是不会同意的,七天的帐期也是张颂

    去年费了好大功夫亲自谈下来的,哪是我一句玩笑话就能做到的。我只是想转移话题,让他不要追问我和张颂结婚的事。

    “还是不能找做财务的当老婆,你们看算得多精明,他们结婚要我出血。”许戈说,众人都笑起来。

    “许总,你们都吃上肉了,一口汤都不给我们喝?”张颂笑道。

    “放屁,你们颂羽挣得还少吗?整个华南地区储能电池都快被你们垄断了,你们闷声发大财还不够,还盯着我身上这二两肉。”许戈回复。

    张颂听后笑而不语。

    “我们提前敬颂哥和张小姐、鄂总和桑小姐一杯,祝你们百年好合,恩爱白头。”雷路带头举杯,服务员也及时地给众人杯中倒饮料或酒。

    “张小姐,你可是要当新娘子的人,怎么能跟小朋友一样喝果汁呢!”徐诗见服务员欲给我倒椰汁忙说。

    “我替她喝。”张颂说,服务员听后另外拿了一个杯子,倒上白葡萄酒。

    “老张这么心疼张小姐,一个人单打独斗,难不成洞房花烛夜也一个人来?”鄂旗调侃道。

    “这不能够。”张颂笑道。

    我从服务员手里拿过酒,“谢谢各位的祝福,也祝鄂总和桑雪姐姐幸福到永久。”然后陪着众人一饮而尽,喝了一杯酒下肚也没有任何异样,看来我妈平时太杞人忧天了连同事聚会都叮嘱我不能喝酒,领略到酒的美味后,我又回敬了别人几杯。

    “小念姐姐,我们去看看美人鱼出来了没!”莘窈拉着我说,于是我和她下餐桌去栏杆旁眺望。

    “你看,真的有美人鱼!”我指着在海面跳跃的海豚说,想到莘窈看不到,我就把她抱起来看。

    “哇,是海豚!”看来这个小家伙不好糊弄,但是她还是非常地兴奋。

    我们安静地望着大海和海豚,看得入了迷谁也不说话。就这样多好,天与海连成一片,我们就像生活在一个蔚蓝色的玻璃罩里,在里面沉浮,在这小小的方寸里体验人间悲喜哀乐。海风阵阵吹来,海豚欢快跳跃,却又提醒我们有多么幸福。张颂不知何时来到我身旁,从我手上接过莘窈,抱着一起望着海面,我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不知何时,莘窈睡着了,早在吃饭的时候她就有点困意了。这时游艇停靠在一个小岛,工作人员说可以到达了潜水的地点,于是带众人去到一层客房,准备换上潜水的换装备,准备海钓的也准备抛竿,打算睡个午觉的便回了房间。

    莘响抱着莘窈回客房睡觉,张颂也领着我回主人房,走在过道里,我对莘响说:“莘教授,听说你爱人又怀孕了,恭喜你呀。”

    “谢谢,你和张颂这么喜欢孩子,也可以生一个呀。”

    “我们还没那么快,”我笑笑,“窈窈妈妈这胎是小弟弟吧?”

    “顺其自然,我其实更喜欢女孩。”莘响深情地看了一眼熟睡的可爱女儿。

    “是的,每个孩子都值得被期待和被呵护,不可以让世俗的偏见伤害到孩子的心灵。”我说。

    “窈窈对你说什么了吗?”莘响意识我话里有话。

    “她奶奶对她说每个人都要生儿子,我小时候也听到过类似的话,这种话孩子听到可能会忘,但一个女人听到这种话肯定会伤心。”

    “我明白了,我会跟我妈说的。”莘响的脸色也不好看。

    “那就好,窈窈这么可爱,每个人都想生一个这样的。”我笑道。

    “谢谢你,张念。”

    回到张颂的主人房,我才明白什么叫顶级的装修:木质的家具,蔚蓝色的背景墙,灯光如星光点点嵌在天花板上,透过百叶窗就能看见舱外的海洋。看到那张宽大的深蓝色被单的床,喝了酒以后的我有些困倦,扑倒在床上。

    张颂给我拿来枕头垫好,然后也陪我躺着。我们面对着面看着彼此,彼此的脸凑得这么近,眼神也全都是对方,我们呼出来的气息交融在一起。

    “戒指还你。”我从无名指上取下戒指给张颂戴回去。

    “你戴得确实有点大,等我给你买新的。”张颂轻抚着我的脸。

    “戒指不能乱送,送了就代表求婚,我们还是不要太过火了。”我把身子转过去背对着他。

    张颂把我身子掰回来,将我搂在怀里,用下巴抵着我的头,“就算你不嫁给我,你也不许嫁给别人。”

    “好的,我的规划里其实没有婚姻这两字。我只想像现在一样做你的情人,如果可以就做永远的情人,如果有一天不再爱了,也不必束缚在一起,只需要打个招呼就可以分开。我不想陷入家庭琐事中,我永远不想看到我们争吵、嫉妒、猜忌,把最美好的爱情消磨殆尽。”

    “你小小年纪怎么会这么悟透?”

    “我也不知道,可能小说写多了吧。”

    “你就像一只灵动的小鸟,飞到我的生活里,扑闪扑闪着翅膀,让我开心快乐,我真怕你有一天飞走了。”

    “我倒怕你先不要我了,”我说,然后想到一句诗,便默念了起来,“风吹仙袂飘飖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你放心,羽毛已经被风飞走了,你才是我的念念不忘。”

    “谢谢你。”酒劲上头的我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张颂给我盖好被子,亲了下我的额头便出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从梦中惊坐起,梦里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哥驾驶的飞机被撞坠毁,那种恐惧无力的感觉再次侵袭我的全身上下。

    一看时间,我才睡了二十分钟,困意已经消逝的我,喝了杯水,补了个妆,便来到甲板上吹海风。

    张颂、聂羽和鄂旗潜水还没回来了,莘响和雷路在海钓,许戈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而桑雪和徐诗估计在房间里睡美容觉,毕竟午后的海上太阳挺大。

    我先去看看莘响和雷路钓鱼,见他们如此专注我也不便打扰,只得趴在栏杆上张望着,看海面上何时冒出张颂的身影。

    “他们刚下水,应该还要半个小时才回来。”许戈突然说。

    “你没睡呀,大叔。”我被吓了一跳,回过头看着许戈。

    “你这丫头,客套时称许总,求我时称您,现在又叫大叔,你真是百无禁忌。”许戈笑道。

    “地位再高权势再盛也是人,也要生活,老是冠着老总的头衔也会累吧。”我说。

    “确实是这个道理,但很少有人像你这么大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那是因为我也不差呀。”我笑着说。

    “你和聂羽不仅长得像,性格也像,我有点恍惚站我面前的是不是十多年前的她,也是一个自信开朗的小女孩。”许戈说。

    “但我有个地方和她一点也不像。”

    “说说看。”

    “脚,我注意到她的脚后跟角质层有点厚,应该是长年穿高跟鞋引起的,而我从来不穿高跟鞋,要把脚尖踮起来走路,中国女人受裹小脚的苦还没受够吗?”

    “她是女强人,外出应酬多,难免要穿高跟鞋。”许戈说。

    “如果她甘于当张颂背后的女人,即使是应酬时不穿高跟鞋,也没人会觉得她不得体。”

    “她选择的是独立,你选择的是依赖,孰是孰非只有张颂能评判,结局还未见分晓。”

    “所以今天你特意带她来,就是为了看我们两个女人争风吃醋?没想到许总也有一颗八卦心。”我笑道。

    “聂羽不仅是我下属,还是我朋友,我希望她幸福。张颂的心里有她,你发现了吗?”

    我沉默了,其实当我看到张颂看聂羽的表情不自然时,我就知道了。但我现在的感受是,张颂很爱我,我也很爱他,聂羽在他的心里的位置会被我和张颂之间的浓情蜜意慢慢挤走。

    “不如趁着你和张颂还没正式开始,成全他们。”许戈又说。

    “谁说我们没开始,我们都要结婚了。”我心虚地说。

    “你拉着他陪你演戏,真当我看不出?张颂打拼那么多年换来的资产,会凭感情就分你一半?聂羽虽然资产没他多,但凭她的实力会让他的资产增值,两人在一起才是双赢。”许戈轻笑道。

    “许总厉害,一矢中的,把我和张颂之间不便说破的话都说出来了。”

    “你放心,我也不会平白让你割爱。你喜欢海,我可以买一艘跟这一样的游艇送给你,不用时就让船务公司给你打理,租金扣除维护费一年算下来也有上百万。”许戈说。

    我被他说的话逗笑了,“许总,你是自相矛盾啊!一会说张颂的资产不会平白无故分我一半,一会自己又大手笔送我游艇。你是不是想让我离了张颂跟你呀?”

    “聪明如你,可愿意?”许戈说。

    “大叔,你看上我那里了?”

    “哪哪都喜欢,越看越喜欢。”

    “你这是在使美男计,但你要再年轻十岁才行。”

    许戈笑了笑,然后指了指他旁边的躺椅,说:“小丫头,站那里太阳晒,来这陪我这个大叔聊聊天。”

    太阳确实晒得我睁不开眼,我便按照他说的躺在阴凉处了。

    “他们当初为什么要离婚?”我问。

    “因为很多,有性格因素,也有家庭因素,但据我所知没有婚外情。张颂有个难搞的老妈,你知道吗?”许戈说。

    “我隐约知道。那聂羽为什么现在才来找他,要复合的话这十年里有的是机会。”

    “这还不是因为你的出现?之前张颂跟别的女人玩玩,却从来没有认真过,聂羽也不当一回事,这次张颂都把你公之于众了,她还能坐得住?他们俩就像两块磁铁石,磁极相同时如胶似漆,磁极相反时就互相冷落。现在你成了挡在他们中间的介质,你要小心被他们反噬。”

    “就让我盲目吧,爱了就爱了,管它是不是危机四伏。”我把外套脱下,盖住自己的脸休憩,不知不觉又眯着眼睛睡着了,手也耷拉下来。

    过了一阵子,听到张颂和众人的声音,我睁着眼睛一看,看见穿着潜水服的张颂横抱着昏迷的聂羽上来,我的心里一惊。原来聂羽潜水时脚抽筋溺水了,幸亏张颂及时发现才将她救起。游艇上的工作人员都很有经验,剪开聂羽的潜水服,清理她口鼻中的杂物,然后按压她的胸进行按压,但仍不见她醒转,只能让人对她进行人工呼吸,张颂没有任何迟疑地为她进行人工呼吸。在救人时我不该有杂念,我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一方面希望聂羽能尽快脱离生命危险,可另一方面却又控制不住地伤心。

    万幸,因为抢救及时聂羽终于醒了,她凝望着张颂,眼神凄婉柔情。张颂见她醒来,对她对视着说:“下次不要逞强。”

    “因为这是我们曾经共同的爱好。”聂羽说。

    “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张颂站起来转身离开,聂羽由许戈扶着去了客房歇息。莘响和雷路见聂羽没事后,又去钓鱼了。

    张颂来到我身边,我瞅着他无话可说,他开口说:“以后离别的男人远点。”

    “我不知道什么叫近什么是远,你给我画一个距离。”我说。

    “你生气了?”

    “在这种场合下,我再生气我是人吗?没事,我待会就好了。”

    “喏,给你的避水珠。”张颂交给我一个海蚌,我让服务员给我拿来工具,撬开海蚌后里面真的有珍珠,只是又小又丑。

    “谢谢你,我很喜欢。这是勇士送给我的礼物。”我的心情好转,捏着小珍珠朝张颂笑。

    张颂在换装间脱下潜水服,穿上了之前的衣服,只是头发有点湿,他躺在我躺过的躺椅上,一手喝水,另一只手将我拉到他腿上坐下。

    “许戈刚刚对你说什么了?”

    “他说我很像她。”

    “放屁,我从来没把你看成她,喜欢的是你。”

    “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天底下有一模一样长相,却没有一模一样的灵魂。我若是吸引你的只是一张脸,那我也太失败了。”我笑笑。

    “小念,快来,我们钓到马林鱼了。”莘响的声音传过来。

    我听到后甩开张颂,一溜烟跑到船头,正巧碰到莘响和雷路合力拉杆,将一条一米多长的大马林鱼钓起到船板上。

    我忍不住为他们鼓起掌来:“雷老师,莘教授,你们可太牛了!”

    “这家伙狡猾得很,被钓获了不反抗,反而借助水面跃起朝我们冲来,想用它的尖角来攻击我们。若不是莘响提醒,我就要被他戳伤了。”雷路说。

    “没事就好,雷老师。这种鱼都能把小船掀翻,自然力道是很迅猛的。”我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靠近在这条书中才见过的鱼,它的身躯庞大,鱼皮粗糙纹理清晰,离水的它因为缺氧已经没有了嚣张的模样,无力地躺在船板上,只是一双大眼睛还带着凶猛的气焰,让我不敢对视。

    我用莘响的手机帮他们拍与大鱼的合照,他们背靠蔚蓝的大海,蹲在大鱼的左右两边笑得一脸灿烂。我准备自拍几张时,张颂出现拿着他自己的手机给我拍。我战战兢兢地靠近大鱼,做出用手指轻戳它的姿势,谁知大鱼突然尾巴一甩把船板敲得震天响,我吓得蹿了起来躲在张颂的身后,惊魂甫定后发现张颂对着手机傻笑,一看才发现他拍下我从大鱼旁逃窜的狼狈模样。

    “删掉好不好?”我谄媚地说。

    “不删,我可以笑一年。”

    我跳起来去抢手机,张颂将一手举高手机,一手却我钳制住我无法动弹,我气急败坏。

    “你们打情骂俏结束了没,小念,这条鱼是送给你的,你来做决定,这条大鱼是放生还是做成美食。”莘响问。

    “你别问她,她肯定是要吃进肚子里去的。”张颂笑着说。

    我蹲下身,轻轻地抚摸着大鱼的身体,虽然我也很喜欢吃那些海鲜,如果是烹饪好了我肯定大快朵颐,可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想到它要被血淋淋地宰杀摆到我的餐桌上,我真是于心不忍。

    “好了,我已经知道小念的决定了。”莘响说。

    “放生了它还会活吗?”我问。

    “只要给它补充氧气,放回海里能活的。”雷路说。

    “这种鱼多勇猛与老人搏斗了三天三夜才气绝,最终又被鲨鱼吃得只剩一个骨架,真是一个高贵的对手。”

    “所以你想把它放了?”张颂问。

    “不,我觉得我们要替老人完成他未完成的事。”

    “我就说你是个小馋猫,猫还能放过鱼?”张颂说完,让人把马林鱼运去厨房。

    他们海钓的乐趣已经满足了,便住了手,游艇这时也调转方向回航。

    我们来到三层,这里最高风景也最好,设施齐全,有KTV,影院和健身房。鄂旗、桑雪和徐诗也都出房活动,许戈和换好衣服的聂羽也来了,连睡醒的莘窈也被服务员抱了上来,大家齐聚在露台上。不知不觉地又形成了小圈子,他们商界人士坐在一起,文艺界的坐一起,吃喝玩乐的坐一起。马林鱼经过厨师的烹饪已经随着下午茶和水果点心一起端上来,味道真的很鲜美,让我把之前的怜悯之心都抛之脑后了。

    莘窈想唱歌,我便给她点儿歌《宝贝宝贝》。

    “两只老虎爱跳舞,小兔子乖乖拔萝卜……”莘窈载歌载舞,我就负责给她鼓掌,唱到副歌部分,莘窈把话筒递给我,“小念姐姐,陪我一起唱呀!”

    “我不会呀!”

    “我妈妈说每个人都会唱的。”莘窈硬是把话筒塞给我,这首歌我其实听过很多遍,我跃跃欲试,便随她一起唱了,自我感觉还不错。

    可没唱几句就发现莘窈停下来了,再看众人看着我的表情都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你怎么唱儿歌都会跑调?”张颂坐在凉椅上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上帝是公平的,给小念妹妹开了美貌这扇窗,自然就给她关上唱歌那扇窗。”桑雪也打趣道。

    “我觉得自己唱得蛮好。”我说。

    “除了字念准了,调一个都没准。”张颂说。

    我不好意思地吐吐舌,把话筒放下,依旧给莘窈当啦啦队员。

    徐诗作为演员也是爱唱歌的,唱了首她演的电视剧的主题曲。桑雪唱了首英文歌,我问她为何唱得那么好才知道她是英语老师。我们吃喝玩乐组的都唱了,我把目光瞄向文艺界组合许戈、莘巷和雷路。

    “莘教授和雷老师不唱首《老人与海》庆祝钓到这么美味的马林鱼?”

    莘响坚持不唱,估计也是个五音不全的,雷老师一展歌喉贡献了这首歌,唱完说了句:“初听还是斜刘海,再听已是地中海。”把众人逗得不行。

    “你给我安排一首什么?”许戈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是不是我给你点哪首你就唱哪首?”

    “可以。”看来许戈也是个麦霸。

    我给许戈点了一首《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很有钱》,当旋律响起时,许戈原本胸有成竹的表情一下子破防,对我笑道:“小丫头,你这是拿我开涮呢!”

    “许总,可不能言而无信哟!”我把话筒递给了他,他果然一本正经地唱起来,只是他每唱一句“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很有钱”时,大家都忍俊不禁,谁都知道他是在场最有钱的,在京海富豪排行榜上他能排前五。

    文艺界也基本唱完了,只剩下商界精英了。鄂旗主动点了一首粤语歌,我全程听完也不知道唱了些什么。

    最后只剩下张颂和聂羽没唱,我问聂羽:“聂总,你现在还好吗?”

    “没事,多亏张颂在。”聂羽看了一眼张颂,张颂却看着我说,“她身体不适不唱。”

    “那肯定的,我只是关心一下她。”我瞅了一眼张颂,刚刚他奋不顾身抢救聂羽的那一幕又在脑海中闪现,顿时感觉挺没劲的,看都不想多看他们一眼,悻悻地坐回到原位。

    “我看你们唱得这么开心,勾起我的兴致,我也想唱一首,张小姐,帮我们点一首《梅香如故》。”聂羽的语气像在使唤服务员,但我还是给他们点了。

    她说的“我们”自然是指她和张颂,张颂也应承下来陪她一起唱。

    当忧伤的旋律响起,我听出了一个缱绻难舍难分的意境。张颂开始唱男声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忘记把原唱关闭了,没想到人长得帅唱歌也这么好听,而聂羽的女声响起时,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天作之合,两个人切入得这么准,就像这首歌就是为他们而作的一样。

    “茫茫岁月分不清何处是归期,恨不知心底的在意。”张颂唱的这句让我心头一惊,好听,像天籁之音,唱出了凄美的爱情,让没有爱过的人想爱一回,让爱过的人想追回曾经的爱人。

    我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这一幕被坐我旁边的许戈看到,他凑到我身旁说,“难受了?”

    “对呀,难受。”

    “我就说过你会被他们反噬。”许戈笑着说。

    “既然有个她,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我叹气。

    那首歌终于唱完了,许戈带头鼓掌,“张老板,你和聂羽配合得太好了,简直是珠联璧合,要不是聂羽受伤了,我一定得请你们再多唱几首。”

    聂羽说:“我其实水平一般,是张颂带得好。”

    张颂看向我,我眼神移开懒得看他。

    “小丫头,接下来还有什么节目?”许戈问我。

    “还有你没看过的节目吗?”

    “节目倒是看过很多,但我最想看的还是你来表演。”

    “我知道了,你想看的节目名字叫——蹩脚的歌唱家,你就是想报刚刚的仇。”我笑道。

    “你可误会我了,我是给你个机会一雪前耻,唱歌不行可以跳舞嘛……”许戈还没说完就被张颂打断了,“老许,我女朋友只是个会计,不是舞蹈演员,不会跳。”

    “谁说我不会跳,我天天看我妈跳舞都看会了。”张颂越是不让我跳我越是要跳,就许你和前妻深情款款合唱情歌,不许我当众跳个舞?

    “老张,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想金屋藏娇,你这不是埋没人才吗?”鄂旗起着哄。

    张颂用严厉的目光看着我,我也不惧,让桑雪帮我点了首王菲的《微风细雨》并打开原唱,然后将薄针织衫脱掉扔在椅子上,穿着一身吊带连衣裙,上面的图案是白色打底浮着浅蓝的花纹,裙摆是跟深海一样的颜色。

    “微风吹着浮云

    细雨慢慢飘落大地

    淋着我淋着你

    淋得世界充满诗意

    微风伴着细雨

    像我伴着可爱的你

    看着我看着你

    看这世界多么美丽……”

    这些歌词虽简单,但王菲却吟唱出了爱情的美好,让人一听就很想谈恋爱。我背靠大海,脸朝众人,随着音乐跳舞,动作都很简单,我也能踩对每个拍子。我也从刚开始的完成任务的心态转变为与音乐融为一体,跳得越来越投入,是啊,世界多么美丽,爱情多么美好。

    当我跳完这支舞时,以为众人的反应又会是想笑不好意思笑,没想到却赢到了掌声和喝彩,我害羞地用手背捂脸。

    “老张艳福不浅啊!”鄂旗推了张颂一把。

    “上帝还是多厚爱小念妹妹一分,还给她打开了跳舞的窗。”桑雪说。

    众人说了些吹捧的话,我都谦虚回复,反而最初提议我跳舞的许戈只是望着我一言不发。

    我正要回到原位,却被徐诗推到张颂面前:“男主角都在这,你还要去哪里?”

    “你还有多少技能是我不知道的?”张颂一改刚刚的严厉,温柔地拉我坐下,正好隔开了他与聂羽。

    “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