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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大战在即

    聂红郎听后如蒙大赦,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也顾不得什么封喉断手之痛了,吓的连夜屁滚尿流的离开了千颜峰。

    翌日,红玉堂的巫祝、各个副领、长老,凡是说话有些分量的人,统统齐聚议事厅,商讨着与圣手苑开战一事。

    窦三寇、鼓于枝、颜冬、苦来迪罗等人早就想与圣手苑一较高下,纷纷摩拳擦掌、争做先锋。

    “堂主,此事关系重大,稍有不慎则万劫不复啊!是否此时与圣手苑决裂,还望堂主三思而后行······”正在此时,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此人乃是红玉堂的一位长老,论辈分乃是红玉素梅的长辈。

    众人正在群情激奋之中,此人偏偏这个时候唱反调,顿时令红玉堂的群雄脸色不悦。

    “于长老,在素梅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您就已经是红玉堂的中流砥柱了。您的每一句话,定然都是为红玉堂着想,素梅心知肚明,由衷的感激您老。可今日,这个决定,我已深思熟虑,断断不能收回了!”

    “堂主啊,老朽今年八十有六了,岂是贪生怕死之徒?就算你让我上阵杀敌,我也能砍下三十颗头颅回来!可是,老朽辅佐了红玉家三代,实在不忍心您将这百年基业作为赌注。万一不胜,徒耗钱粮事小,若韩冰啸趁机而入,或者生出什么其他的变故,则千颜峰危矣!红玉堂危矣!”

    窦三寇说道:“他圣手苑欺人太甚!先是强夺苍县,昨日更是登门相逼,若不是霓裳小姐巧施手段,恐怕天火城也早晚落入韩绍弥的手里,此消彼长之下,他岂不是更加得寸进尺了嘛?!我红玉堂各个都是好汉,头可断血可流,岂能受他的凌辱!?”

    “不错,要战便战,老子岂会怕他?”一旁的苦来迪罗拔刀附和。

    “窦兄弟此言差矣~”身后,又是一位姓张的长老说道。

    “不管天火城如何,说到底只是我们的盟友而已,并非红玉堂的根基。天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我等只需安守千颜峰,凭借千川之险、万峰之固,以他韩绍弥的实力,再怎么折腾,也奈何不了我等。待他锋芒退去,李久安就会发现和圣手苑结盟,不但无利可图,反而是与狼同行、与狈同眠,到时候他与圣手苑的关系就会不攻自破,自然也就会与我等再次联手。”

    副领鼓于枝反驳道:“张长老,如按你所说,我等岂不是成了缩头乌龟了?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凭什么他圣手苑就是矛,而我红玉堂就自甘是盾?若长此以往,矛必能击穿于盾!”

    这时于长老缕了一把胡子,说道:“固守,可审时度势,以不变应万变;莽进,则虚实难分,一旦踏进泥潭,若再想抽身,可就千难万难了。堂主啊,这绝非儿戏,我们不能因为区区一个叛徒邓霖的只言片语,就意气行事。理应以退为进,图谋后发制人呐!”

    “于长老这话,我可不同意······”

    “哼,贸然行事,不顾红玉堂的安危,足下考虑不周,难道还不让老朽说了吗?······”

    “一派胡言!我鼓某人······”

    “你······”

    “我······”

    议事厅内,双方各执己见、吵成一团。

    “够了!”一声呵斥,红玉素梅神色威严凝重,顿时厅内鸦雀无声。

    红玉素梅顿了顿,说道:“于长老,张长老,窦三哥,鼓兄弟,还有在座的各位,素梅生平极少饮酒,今日,破例与大家共饮一杯如何?霓裳,取酒来!”

    ······

    红玉素梅单手提起酒坛,一掌将它击碎,酒水顺着坛子“汩汩”的流了下来,将她面前的酒杯一一装满。

    “这第一杯,敬天地!敬北涯!敬万物神灵!”她将杯中之酒洒在地上。

    “这第二杯,敬吾等壮志!敬苦难之中的黎民苍生!”

    “这第三杯,敬先祖!敬世世代代红玉家的侠士豪杰!”

    “正是因为你们,我红玉堂宁被称作魔教,也要在这乱世独善其身;也要明知路途艰险,却砥砺前行;有了诸位的扶持与信任,我红玉素梅不枉此生······”

    红玉素梅漫步厅内,拿起第四杯酒,踱到了于长老的面前。

    红玉霓裳十分聪慧,见状拿起了一杯酒,恭敬的向于长老递了过去。

    他急忙接过:“多谢少堂主······”

    红玉素梅说道:“于长老,您德高望重,是我红玉堂的一面大纛。您直言不讳,禀忠而谏,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素梅听的感动,这杯酒,敬您!”说罢,不善酒力的她竟然一饮而尽。

    之后,她又缓缓走到了张长老的面前,同样,霓裳再次递过去一杯酒。

    “张长老,还记得十几年前,我们和太行云宫的那次争斗吗?您与“七星神君”之一的康子楚大战三百回合,即使身中数剑、浑身是血也绝没有后退半步!您的忠肝义胆、奋不顾身,素梅哪里敢忘?这杯酒,敬您!”红玉素梅又是一饮而尽。

    “窦三哥,你手中的这根棍棒,不知道为红玉堂立下过多少的汗马功劳!前些日子在琼城,若不是你拼死抵挡,素梅可能就回不来了,这杯酒,敬您!”

    “鼓兄弟······”

    “颜大哥······”

    “苦来兄弟······”

    “徐长老······”

    “莫巫祝······”

    就这样,众人谁也劝不住,红玉素梅一杯一杯,皆是一饮而尽!

    她本不胜酒力,却没有用丝毫的真气将酒逼出体外,到后来时,红玉素梅已经脸色通红,走路歪斜,头晕目眩,天昏地暗,难受至极!

    “堂主,您别再喝了······”于长老看在眼里,甚是心疼,声音都发颤了。

    终于,红玉素梅敬完了最后一杯酒。

    她扫视一圈,问道:“我想问问诸位,如今,我们红玉堂最大的敌人是谁?”

    “这还用说,自然是韩冰啸!我等皆是焚阑殿旧部,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宾安帝昏聩无能,如今成了傀儡皇帝。韩冰啸大权在握,祸国殃民,北涯豪杰人人得以诛之!”红玉堂的群雄纷纷说道。

    “不错!诸位都知道,韩冰啸才是我们的大敌!可为何区区一个韩绍弥,竟让各位面红耳赤、争执不下?我若再不阻拦,你们是不是要过上几招才肯罢休?!诸位就不觉得羞愧吗!”她这一声呵斥,顿时让众人垂下头来。

    她继续道:“我刚才与各位敬酒的时候,推心置腹,说的每句话,都是素梅的心里话。诸位在我红玉堂,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是我的兄弟和长辈。无论你们的想法保守也好、激进也罢,都是竭心尽力的想为了红玉堂好!我又怎会不知呢?!所以,当不同的想法出现的时候,如何抉择,至关重要!于长老,你刚才叫我三思而行,令我颇有感触······”

    红玉素梅几十杯的急酒入腹,此刻有些支撑不住,踉踉跄跄,但众人也都明白,酒后吐真言,她此时此刻说的话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

    “于长老,实不相瞒,就在不久以前,我和您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徐徐渐进,力求稳健······我们与圣手苑实力旗鼓相当,可为何这次偏偏我要险中求胜呢?那是因为自从琼城之事以后,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请诸位想想,韩冰啸的修为如今已是绝冠群雄,身边也是高手如云。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统领天下兵马,单单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拿什么和他作对?怕是就算拼死抵抗,最后也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既然此事已经难如登天,那我们就只能在绝境中寻找希望,才有可能逆天改命,涅槃成功!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况,如今已经时不我待啊!!于长老,你知道东荒那边的战事现在如何了吗?”

    “在下也有所耳闻,听说韩冰啸不断募兵,将新来的兵勇都派去了东荒的泰岭关,宾坚王被打的是节节败退。听说,韩冰啸还提拔了一个少年将军,此人年纪不大,但是领军作战从来都是身先士卒,手下的将士纷纷斗志高昂,连破了宾坚王五阵!如今,只怕泰岭关危在旦夕啊。”

    红玉素梅说道:“正是!宾坚王如果失了泰岭关,将再无险可守,慈楼城和天藏城早晚必破。如果我们继续和圣手苑纠缠,等韩冰啸彻底平定了东荒的时候,亲自率大军北上的话,我红玉堂即使守着千颜峰,又能坚持多久?”

    这话倒是问的他哑口无言。

    “所以,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与其瞻前顾后,不如破釜沉舟!如果我们真的拿下了圣手苑,不但可以得到纣城,东北荒那些静观其变、犹豫不决的人士也都会纷纷来投!到时候我们实力大涨,即使面对韩冰啸的大军,也有还手的余力了!”

    “是!老朽谨遵堂主之命!老朽方才只是担心红玉家的基业,因此多叨扰了几句,还望堂主恕罪!”

    “于长老,刚才素梅敬酒的时候,不是说了吗?您的这份苦心、这份担忧,素梅心里明白着呢,您何罪之有?”

    “谢堂主!”于长老作揖道。

    “昨晚,我彻夜未眠,想起了许多邓副堂主说过的话。他虽然做了对不起红玉堂的事情,但事出有因,其实他的心里和诸位一样,也是念着红玉堂的。我反思了自己良久,可以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妇人之仁”!其实仔细想想,我们和圣手苑还有和解的可能吗?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即使今日不战,明日也早晚必有一战!矛盾已经彻底激发了,如果我们一昧的忍让、避战,那么换来的并不是百姓的幸免于难,而是他韩绍弥的得寸进尺!我以前认为,双方开战只不过是再给这个乱世徒增杀戮罢了。可邓副堂主问我,难道其他的百姓重要,他的血海深仇就不重要了吗?这句话,一下让我醍醐灌顶!是啊······自古以来哪有什么两全的事情?总要有人得意、有人失意,想让纣城的百姓生活好起来,则避免不了一番苦战,想让北涯所有的人都安居乐业,则避免不了尸堆如山、血流成河!”

    “堂主心系天下,是在下愚钝了。从今日起,我愿放弃长老一职,甘为步卒,为堂主阵前杀敌,披荆斩棘!”张长老喝道。

    “张长老,您年事已高,况且身上旧创无数,每一处伤痕都是为了红玉堂留下的,我岂能忍心再让您上阵拼杀?更何况邓副堂主已去,有许多的内务等着您去操持呢。于长老、张长老听令!”

    红玉素梅坐在堂主的位置上,手中拿起了堂主令。

    “属下听令。”二人齐齐上前。

    “命你二人为正副提调官,负责此次战役的所有粮草辎重、战马兵器,另外,此役我会亲自出征,我走以后,整个千颜峰,皆由你们二人代为掌管!”

    “什么?!”二人皆是大惊。“堂主啊,就在刚刚,我们还······”

    “你们还阻止我来着,是吧?”红玉素梅笑问道。

    “是啊······如此重任,我二人受之有愧啊!”于、张二老面露羞愧。

    “两位长老,你们百般阻挠,不正是因为在你们的心里,如此的在乎嘛!你们早已经把红玉堂当成是自己的家了,你们怕失去它,所以才去守护它。我也一样,红玉堂也是我的家,我想让它变的更好!所以情势所迫,我才更要拿出不破不立的决心,与圣手苑决一死战!你们和我一样,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又何必有愧呢?现如今,正是有关红玉堂生死兴衰的关键时刻!论资历,你们是红玉堂的元老级人物;论能力,你们在红玉堂兢兢业业、操劳多年,还有谁更比你们熟悉红玉堂的一兵一马、一草一木?素梅恳请二老能够再帮我一次,让我们齐心协力,共战强敌!于长老、张长老,我的胳膊都举酸了,你们还不接令吗?”

    “是!属下,接令!”二人均是感激涕零!

    “鼓于枝听令!”

    “属下在!”

    “命你为此次征讨圣手苑的先锋,携邝城军三千,直取尧河村!”

    “听令!”

    “颜冬听令!”

    “在!”

    “命你为此次征讨圣手苑的右护军,携谊城军三千,屯于落霞峰,虎视双蟒县!”

    “属下听命!”

    “苦来迪罗听令!”

    “属下在此。”

    “命你为此次征讨圣手苑的左护军,携天火城军四千,屯于浣峰,随时准备支援!”

    “是!”

    “窦三寇,听令!”

    “属下在。”

    “从今日起,你便是红玉堂的副堂主!千颜峰上的所有兵马、军械,你都可以随意调遣!另任命你为此次征讨圣手苑的中军主将,领军六千,十日之内,我要你夺回苍县!”红玉素梅霸气的说道。

    “苍县本来就是我们的,要夺回来我哪等得了十日?!堂主放心,我和弟兄们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裆里,三天之内,也一定把苍县夺回来!”窦三寇因为苍县之事,憋了许久,此时说话间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冲锋陷阵!

    “各位手中的令牌,是我红玉堂的信物,见此令者,有如见我本人!望诸位各司其职,我们红玉堂的未来,就托付给大家了!”

    “必胜!”“必胜!”“必胜!”群雄神情奋激,齐声呐喊。

    红玉堂内上下一心,士气昂扬!

    ······

    【红玉素梅的卧房】

    又到戌时了,她今日忙碌了一天,为战前做着各种准备,此时刚刚回到卧房,正准备休息。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

    “娘,你看见阿索了吗?”门外传来了红玉霓裳清脆的声音。

    她下床过去,开门问道:“没有啊,怎么,你找不见他了?”

    红玉霓裳撅着小嘴嘟囔道:“这个笨鸟蛋、臭铁头,不知道干嘛去了,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他的影。”

    “兴许是去哪练功去了,也兴许是去后山竹林祭拜他父亲去了。怎么?才一天不见,就这么念叨?”

    “哎呀娘,哪有······我只不过是,想把娘今天的英明神武、威风八面讲给他听而已!”

    “傻丫头,以后等你当了堂主,一定比娘做得更好!”她刮了一下红玉霓裳的小鼻子。

    “我才不要,我要当娘一辈子的小狗头军师,哈哈哈······”

    “看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样子,都是大姑娘了,笑起来还跟个假小子一样。别说你和孟断齐的事儿是假的,就算你们真的见了面,人家啊,也够呛能看得上你······”红玉素梅掩嘴一笑,打趣着自己的女儿。

    “哼!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怎么向着外人说话,我······我还看不上他呢我!哼!”霓裳撒起娇来。

    “哦?那我的霓裳仙女倒是说说,什么样的人才能入得了您的法眼啊?”

    她眼前立马闪出一个人影,却欲言又止,赶紧嬉笑间岔开了话题。

    母女二人侧躺于卧榻之上,说起了悄悄话,直到夜深,才酣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