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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很诡异的一幕

    尤其是当她转达魏总的不满时,我更担心,再不按她说的做,再背着她做什么,会在这里寸步难行了,就整天郁闷的说服自己,“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呗,人家都能做到,怎么就你做不到啊,人家也都知道,整天做的都是无用功,整那一堆一堆的没用,又不是只有你知道,她啥也没搞起来过,靠来得早、抱大腿才当上的组长。”

    然后再给自己分析,“产品策划在这就是背锅的,食物链最底端,你按自己的想法做,真能万无一失,销量一直呼呼的长还好,万一销量下滑,就是你自作主张,不听话造成的,你又不参加高层会议,也不知道,她们周周开会都说了什么,现在指不定背多少锅了呢,销量不好,就是下面的策划不行,销量好,就是她当组长的会教,教个鬼!不添乱就不错了!要是再让她抓住把柄,就更惨了。”

    “就算销量没问题,你老是不按她说的做,不怕被穿小鞋吗?官大一级,打压人有多容易,你还没见识到吗?万一到时候,掉走你这边的销售主力,再非得说,你的文案没有深入浅出,那才真是哑巴吃黄连呢。按她说的做,没效果就没效果,大不了,就是大家一起没效果呗,正好应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最后再分析当下的形势,自我安慰,“也别太担心了,就算对你不满意,应该也不会辞退你的,毕竟你负责的产品,销量在组内是最好的,接手后,一直在增长,尤其是首次,虽然还没翻倍,但按销量算的话,已经上A了,现在,沈总那组一番操作,整出了一个S级的,销量越来越好,眼看着总销量就赶超我们组了,越是这种情况,应该越不会动这边的策划,因为搞不好,会让销量下滑的。再说了,她们设置的这个底薪,也招不到多优秀的,就算有,优秀的跟沈婧琪似的,她们敢用吗?”

    最后的最后,再做最坏的打算,给自己打气,“你怕什么啊,她们要是再觉得你不行,不能让产品上S,就让她们另请高明行了,反正也不是你非要接的,实在不行就另找工作呗,天下工作多得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每次这么分析一轮,我胸口那颗焦躁不安的小心脏,都能好受一点,再做上几个深呼吸,多喝点水,也能明显的感觉到,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可用不了几天,再遇到她传达魏总的意见,说文案不行,对产品的把控力度不行,就还是烦的不行,内心像地动山摇一样,好想怼回去,但又不敢,只能默默的,在招聘网站上搜工作,力求有备无患。

    直到冬天,业绩翻了将近3倍,领导特意搞了个制度、所承诺的提成,变成了那只、从嘴边飞走的熟鸭子,我才解脱了大半。当时我给气的睡不着觉,为防止熬夜熬通宵猝死,我问组长要了个说法,隔了一天,我记得,正好是冬至,她在会议室给了我答复,那话术,跟她以往说话和写文章的水平,根本不是一个维度的,上来就道,“其实我们每个人的工资,还有工作内容,魏总都会过目的,她觉得你策划能力在什么…,什么一个水平,就会给你大约多少的工资,…看着工资低的,就给分个好产品,看着高的,就分走个产品,不会让谁的太高,也不会让谁的太低,当时给你产品,就是觉得…觉得你工资太低了,想让你多点收入。”

    听的我十分懵圈,接着就有种…,不感恩戴德就是白眼狼的错觉,可明明是她们不讲诚信,还好我提前做了功课,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咬住了制度,然后制度就被否定了,以制定的时候就有漏洞为名,最后又软硬皆施,绵里藏针的给我分析利弊,还举了之前员工离职的例子,我便明白了,应该是总监深知魏总的意思,教她这么跟我说的。

    得到了明确的答复,死了心,我便思考起了“得到哪里去”的问题,想着那条看不见未来的路,摸摸依旧长不好的头发,我有些犯怂,可仔细想想,即便放弃了,我的旧疾也并没有好转,所以忍不住问自己,“走这条中规中矩、上班攒钱的路,你真的能看见未来吗?先不说以你现在的圈子,根本遇不到能和那人比一比的,就公司这种、不会让谁的工资太高的理念,你买房,你连个厕所也买不起!好不容易,才生出的物质追求,还没开始成长呢,就给你扼杀在摇篮里了!”至于换公司,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再加上之前听同事说的、同行业的其它渣公司,我清楚,那根本称不上选择……

    所以那条看不见未来的路,其实是我面前唯一的路,再想想,公司之前组织听的那本《百岁人生》,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并不适用于今天,因为古时候,人的平均寿命短,五六十岁就没了,而今天五六十岁的人,基本都是各个行业挑大梁的,活到百岁以上的,大有人在,再想想民间常说的,药罐子,命更长,我又觉得,之前想的、再熬个三十年就解脱了,也未必能如愿,万一命再长点,活个一百二十岁,那我这人生还没走完四分之一呢,剩下的近百年,一直这样、不得不做并不喜欢的事,这么熬,得多痛苦啊。

    不如再为理想的生活搏一次。

    与上次不同的是,我不用急着与那人势均力敌了,也不用那么怕,丢家里的人,划一道27必须嫁出去的生死线了,因为27已经过去了。我发现,现实并不像我二十五六时、以为的那么可怕,没有像囚犯游街一样,人人鄙视,事实上,最坏的情况不过就是去酒店端盘子,不是没有活路,而且端完盘子,来到这个广告公司,周围都是30岁上下没结婚、或者刚结婚的人,我置身其中,就觉得整个人都松了一下,呼吸了一点新鲜空气,那瞬间,我才恍然感受到,之前像是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火罐子里,曾经的那种、羞愤耻辱到想一死了之的冲动,安慰自己几句、离过年还早着呢,也能压下去。

    我默默的对自己说,“这次,你大可以多给自己一些时间,30岁能小有成就,就可以了。”

    做了这个决定,我便开始立佛系人设了,想着接下来有持久战要打,加上突发恶疾,月事不停,吓得我赶紧去医院了。

    问完诊,把完脉,和蔼可亲、一副菩萨相的中医主任,又看了看检查的结果,一边给我开着药,一边碎碎念的奇怪:“小小年纪有啥想不开的呀,有事别闷在心里,要说出来,发泄出来,才不伤身体,闷在心里会把身体闷坏的,你这些病,都是给闷出来的。”说着朝我看了过来,慈爱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要说出来,知道了吗~”

    不知为什么,并不想哭的我,眼泪一下就涌上了眼眶,看着医生那好像看出来的眼神,我拼命的忍着,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眼泪掉下来,还好她移开了目光,好像什么都没看见的,笑着跟大家说道:“实在不行,就爬到山上去喊喊~,以后啊,我就给你们写到病例上,规定你们每周都到山上去喊喊。”

    在周围病号的疑问声中,我的眼泪又退下了,然后医生又…慈爱的盯向我,那眼神,仿佛看到了人间绝色,接着道,“长的真俊~,眼睛真漂亮~”

    旁边的一个中老年病号朝我看了片刻,接道:“就是啊,长这么漂亮,还生什么闷气啊。”话音一落,全诊室的人都朝我看来了,我只觉得脸如火烧,不知该说点什么的问道:“…医生,我这病严重吗?”

    只见医生一副思索状,并没有回答我,然后在病例上写了几笔,正在我有点后悔,不该打扰她时,她一边写着、一边应道:“别担心啊宝宝,你这个,今天拿了药,吃两副就能停。”

    我有些不适应的,回味着那句“宝宝”,哦了一声,看着她在病例上写了两下,又思索状的接着说,“不是什么大病,别害怕昂宝宝,”说着看向了我,补了句,“来,伸舌头宝宝。”

    看着她的眼神,我瞬间觉得自己真成了小宝宝,乖乖的照做了。她看后,嗯了一声,嘱咐道,“以后得早睡啊宝宝。”

    我有些没信心的应了一声,她好像听出来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拖着长央道:“听我的~,按我说的做~,按时吃药~,别熬夜~,我保准给你调的好好的~”说完,她将写好的病例递了过来,补了句,“吃完药,停两周再过来。”

    自那以后,我便开始了认真吃药,好好吃饭,销量随缘的生活,可医生说的别熬夜,我却怎么也做不到,越想做到,越是到凌晨都睡不着,历历往事就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此起彼伏,让我总觉得空气里缺氧,肺腑之处闷闷的,做个深呼吸,就舒服一点,片刻后,又堵的难受。好在,我的急症真如医生说的那样,两顿药下去就见效了,至于睡觉,我也没再强迫自己、非得做到,就安慰自己,“实在不行,就麻烦医生开药保着吧,好在以你现在的工资,吃得起药了。”

    至于那场关乎未来的持久战,也一直没打起来,无论我怎么催自己,骂自己,或是变着法的激励自己,就是无法开始,很多时候,就是把整理好的家务、再整理一遍,把扫过的地,再扫一遍,也无法静下心来,做点相关的事。最后只能无奈的想,眼看就过年了,等病好了,明年再说吧。

    就是不知道,年后能不能真的做到。。。

    不过年后的事还不是重点,现在的重点是,我撑着胳膊,闭上眼睛,揉着眉心,回头看职场的自己,看过去的事,气自己,老是怀疑自己、不相信自己的时候,看到了很诡异的一幕,刹那间,我的心脏好像是被吓着了,又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怦怦直跳……

    那是什么?我努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用左手半握拳头,抵在了怦怦直跳得心脏上,好一会,心率才恢复了一些。

    狠狠的做了个深呼吸,我又照着刚才的动作,去看过去的自己,那诡异的一幕,又浮现在了眼前。

    那是个好像梦一样不真实的场景,空虚无物,远处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近处的一小片,灰白苍茫,被那点苍白照着的路,贫瘠荒凉。里面的人,都是我周围的,但却像是黑白电视里的人物,没有一点彩色,总监和组长说着什么,楠楠她们面无表情的。

    我呢?当我这样寻找时,才看见了我自己,是一个穿着白衣、很缥缈的鬼影,当我再回忆,组长转达领导不满时,我那种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的感觉,还有那种、仿佛被一座大山压着,无法呼吸、无法辩驳的感觉,就看到,我那个无法动弹的白影,被好多刺过来的长枪围着,她很茫然,很恐惧,很无助,也不知道反抗……

    这种诡异的场景,我之前还看见过一次,就是两年前重返济南、在三妹那落脚时,听着三妹愤愤不平的说家里的不公,我想着过去的自己,以及所经历的事,包括但不限于,给我要钱是看得起我,让我打电话关心大姐,让她高兴,让我买好衣服给弟弟送去,显得兄弟姐妹之间和气,以及理所当然的计划,要把我订婚的钱,给大姐还房贷……,正当我恨自己,骂自己笨,气自己连不平都不会不平时,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跟个死的一样,就看到了一个苍白刺目的空间,在那个空间里,妈非常的高大,而我,只是个缩小版的木头人,大约五六岁的样子,根本没法说话,也没法动弹,那个场景,我也是穿着白衣,跟个小鬼似的。

    我揉着余悸未消的小心脏,忍不住的心思,“没在哪个电视剧里,看到过这种场景啊,也不是梦…”然后,我看了看周围真实的人和物,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确定道,“不是梦…”

    所以就特别不解的问自己,“那我为什么会看到这种,…诡异的场景啊,跟鬼片似的。”问完,我狠狠的做了个深呼吸,想着总监说的天赋,还有几年前,那个余总说的灵性,又宽慰自己,“难道是因为,我想象力太丰富了?真的是,有天赋,有灵性,才会这样的?难道我真的属于,有天赋的那一类?不是我一直以为的蜗牛?而是可以飞上金字塔的…雄鹰?”

    可再想想自己一身的怪病,只有好不了和恶化的区别,而且不知何时,又莫名其妙的多了个过敏,买的衣服,好几件有品牌的都砸手里了,又觉得,世上没有这么弱不拉几的雄鹰。。。最后,为了给自己增加点信心,我祈祷了一下,“希望是吧~”

    回回神,我回味着沈婧琪的怒火,和她说的那句,“一直是魏总点名表扬的,表扬很多次了”,我又有种沉冤得雪的感觉,有些心疼过去那个气到抓狂、抑郁的自己。

    接着,我又对自己无语了,“你不是知道吗?她啥也没搞起来过!你不是记得吗?她改你的文案,不让你放工作总结里!你不是看的出来吗?她整的那些东西,连点语感都没有!”

    “都知道,为什么还非得让她说好?啊?!”

    无语完,我的躯壳禁不住做了个深呼吸,随即又理智的分析,“这些事实,就可以说明,她根本没有、评判文案好坏的能力啊,你让一个,压根看不出来好坏的人,说好,跟让瞎子看你美不美,有什么区别!你的智商是被狗吃了吗?啊?!”

    然后又厉声问自己,“你为什么不坚持?为什么怀疑自己?不相信你自己!你要是从心里坚持住了,她说什么还重要吗?”训着训着,我突然明白了,之前被同事点评的一句话,不由得感叹,“怪不得楠楠说,你就是太在乎她说什么了。”

    如此想着,我又禁不住的补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怪自己,“难怪人家都好好的,就你,松了口气就进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