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黑梦（六）
“菲尼克斯？菲尼克斯！”
大卫强迫自己不去在意角落的男人，可萦绕耳畔持续不断的欢愉一直干扰着他，在他数次回过神时，发现视线总是不自觉地瞄向那边。
“我还好，只是四肢关节中弹使不上劲。”鞠沂霖跟大卫头对头躺在一块，仓库顶部昏黄的灯泡瓦数很低，四周都是暗淡的微黄，其中行动的人们带出一道道残影，像是动作电影里出现的特效。
与口中的描述相反，鞠沂霖此时的状态不可谓不糟糕。
植入的三无义眼像是上世纪淘汰的巨坨电视机，视野内一片电子信号被屏蔽时的雪花——成像单元受损严重，也可能是断开连接。合成肺叶几近停止以最低限度运作，连大口呼吸都做不到。后腰两侧合成肾倒没任何感觉，仿佛不再属于身体的一部分。
操作系统彻底停止，无法在虹膜显示的界面准确观测身体各项指标，与萨沙和菲尼克斯失去联系，本应由系统芯片控制的植入体全部怠工——除了微勾手指具备意识，鞠沂霖与重症室里的植物人完全一致。
虽然身体消极怠工，可全身的能量似乎汇聚在大脑，正飞速运转。
稍微一想，他便猜到导致操作芯片停止运作的原因——那针该死的镇静剂！
他不知道芯片会宕机至何时重新启动，也不知道萨沙与菲尼克斯会受到怎样的影响，会不会对他俩的意识造成不可逆的伤害......简直是糟到不能再糟了。
“那家伙醒了。”
“嗯~年轻的小鬼头，肉体是那么美好甜蜜，好像白花花的大钞在眼前呼吸。”那开口说话的清道夫满嘴东欧口音，大多清道夫都操着这种口音，改造的义眼让鞠沂霖联想到佩戴上七度洞悉目镜的无极剑圣，只是不知道效果与目镜相比如何。
“一群混迹大街小巷有头有脸自称清道夫的家伙们，被这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混账小子杀得手无寸铁惊慌失措！”那浓厚的东欧口音像是钟鸣在周围炸开，原本嘈杂的环境此刻鸦雀无声，仿佛针落可闻，“就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嫩雏儿！”
鞠沂霖充满雪花的视野变换，头顶传来隐隐约约的痛，好像发根被连根拔起——连痛觉也受到影响。
开口的清道夫像是人群中的老大，正一手抓起鞠沂霖的头发边说边晃，好在后者知觉受限，连晕乎乎都感觉不到，一手如激情说唱的演说家那般在空中随情绪激昂向上，低沉向下，左右横摆。
“给他接上痛苦编辑器，功率调制最大，再把之前很火的那个黑超梦给他戴上，让他尝尝器官被活剥十倍百倍的痛苦！”
模糊间鞠沂霖看见这名清道夫大致模样，昏黄灯下光秃秃的圆脑反射着一圈又一圈的光环，像是无数个天使的头环在其头顶堆叠，可这样的恶魔怎会有象征纯洁的天使光环，他们的行径连恐怕连撒旦也瞧眼不上。
他装作一脸痛苦的模样龇牙咧嘴，尽力将光头带给自身的痛苦表现在脸上，可惜四肢除了些微的感觉不能动弹，不然他还会配合适当的挣扎，让演技显得更加逼真——他压根感受不到痛苦，没有任何感觉，也意味着痛苦编辑器对他无效。
“该死的清道夫！有什么冲我来！”大卫义气十足，在最危急的关头彰显他的存在，试图以此吸引火力。
傻逼！鞠沂霖在心中大喊，因为他无法将内心的话语脱口而出，那会让他暴露。虽然我十分感谢你此时的义气，可你这是在犯傻！我都失去知觉了随他们怎样都好！不要作死啊喂！
他从未如此真切地感觉到拥有队内语音是那么幸福那么便捷，不被干扰器干扰、不受距离限制，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在世界任何角落即刻与想要联系的人交流。
“同伴间的同生共死义气当先真是令人羡慕的关系，”光头用那浓厚的东欧口音带着演唱的口吻拖长每个单词的尾音，“没什么比亲手毁掉美好的东西更让人兴奋的了！”
在他戏剧般的语气下周围重新嘈杂起来。
光头本人像是高潮的女人从张大的嘴巴里吐出肉眼可见的白色水汽，两个金属盖下的鼻孔在从下往上仰视下扩张如久旱男人看见街角翘起臀部的妓偶，眼中的贪婪恍若有了实质，浓艳欲滴。
比起视野模糊的鞠沂霖，大卫清楚明了的将一切收入眼底，令人从骨子里感到恶心的画面落入视网膜上。他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贪念与欲望，怎样不加掩饰的生物本能才能显露出如此。
而最令人感到明显的情绪不是恶心，一股子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恶寒在他心中升腾，并伴随心脏供血在全身的每一处流淌经过，留下恐怕今后也难以抹去的痕迹。
这群外表穷酸、连植入的义体也是最低级甚至接口错位的清道夫们拿出不知从哪儿得来的超梦体验头环——崭新出厂，霓虹灯于边缘呼吸变换，怎么看都像最新一代上市产品，戴在了大卫与鞠沂霖头上，透明的玻璃眼罩显示着科技感十足的界面。
可惜不能随使用者眼球移动操作——操作权限禁止。其中一个整条手臂都是金属、错位的接口像是折断的骨头的清道夫一员站在金属夹板一侧，手持微电脑，屏幕的反光将他那一二三四......九颗光点组成的眼睛照得花花绿绿，指尖在表面飞快滑动。
“准备就绪。”嘶哑难听不含感情的电子器械音从他那金属面罩代替的嘴巴里传出。
鞠沂霖静静地躺在金属夹板，脸上仍是痛苦不堪的神态，心里却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想起曾经自己患上麦粒肿时也是这么安静地躺在白色床单的小床上，带着口罩露出半个脸颊的护士姐姐眉眼带笑，看着就让人心生暖意——如果手里没有拿着泛白光的手术用具。
他不知道大卫现在是个什么心态，有什么感想。即便是有过一次体验的自己仍会觉得紧张觉得害怕，但没害怕到发抖的程度，想必不管是经历还是年龄都少于自己的大卫肯定也不好受吧？可他却没办法提供哪怕语言上的安慰——玻璃眼罩像是直接连接视网膜，数据流光作用覆盖整个视野，接着画面显现，脑神经与清道夫口中的黑超梦连接完成。
那一刻鞠沂霖全身的血液都凉了，脑子一片空白。
视角代入第一人称，仍是躺在鲜血遍布的金属夹板，一旁手推车上堆满了血渍残留的手术用具，整个身体被固定限制，连脖子扭转也做不到，视野上方是足以反照整个身体的全身镜，镜面正映射着一个女人慌张的面孔，身材姣好凹凸有致，但赤身裸着，衣物像垃圾被随意仍在地上，浸满鲜血。
葛洛莉亚·马丁内斯。
大卫强迫自己不去在意角落的男人，可萦绕耳畔持续不断的欢愉一直干扰着他，在他数次回过神时，发现视线总是不自觉地瞄向那边。
“我还好，只是四肢关节中弹使不上劲。”鞠沂霖跟大卫头对头躺在一块，仓库顶部昏黄的灯泡瓦数很低，四周都是暗淡的微黄，其中行动的人们带出一道道残影，像是动作电影里出现的特效。
与口中的描述相反，鞠沂霖此时的状态不可谓不糟糕。
植入的三无义眼像是上世纪淘汰的巨坨电视机，视野内一片电子信号被屏蔽时的雪花——成像单元受损严重，也可能是断开连接。合成肺叶几近停止以最低限度运作，连大口呼吸都做不到。后腰两侧合成肾倒没任何感觉，仿佛不再属于身体的一部分。
操作系统彻底停止，无法在虹膜显示的界面准确观测身体各项指标，与萨沙和菲尼克斯失去联系，本应由系统芯片控制的植入体全部怠工——除了微勾手指具备意识，鞠沂霖与重症室里的植物人完全一致。
虽然身体消极怠工，可全身的能量似乎汇聚在大脑，正飞速运转。
稍微一想，他便猜到导致操作芯片停止运作的原因——那针该死的镇静剂！
他不知道芯片会宕机至何时重新启动，也不知道萨沙与菲尼克斯会受到怎样的影响，会不会对他俩的意识造成不可逆的伤害......简直是糟到不能再糟了。
“那家伙醒了。”
“嗯~年轻的小鬼头，肉体是那么美好甜蜜，好像白花花的大钞在眼前呼吸。”那开口说话的清道夫满嘴东欧口音，大多清道夫都操着这种口音，改造的义眼让鞠沂霖联想到佩戴上七度洞悉目镜的无极剑圣，只是不知道效果与目镜相比如何。
“一群混迹大街小巷有头有脸自称清道夫的家伙们，被这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混账小子杀得手无寸铁惊慌失措！”那浓厚的东欧口音像是钟鸣在周围炸开，原本嘈杂的环境此刻鸦雀无声，仿佛针落可闻，“就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嫩雏儿！”
鞠沂霖充满雪花的视野变换，头顶传来隐隐约约的痛，好像发根被连根拔起——连痛觉也受到影响。
开口的清道夫像是人群中的老大，正一手抓起鞠沂霖的头发边说边晃，好在后者知觉受限，连晕乎乎都感觉不到，一手如激情说唱的演说家那般在空中随情绪激昂向上，低沉向下，左右横摆。
“给他接上痛苦编辑器，功率调制最大，再把之前很火的那个黑超梦给他戴上，让他尝尝器官被活剥十倍百倍的痛苦！”
模糊间鞠沂霖看见这名清道夫大致模样，昏黄灯下光秃秃的圆脑反射着一圈又一圈的光环，像是无数个天使的头环在其头顶堆叠，可这样的恶魔怎会有象征纯洁的天使光环，他们的行径连恐怕连撒旦也瞧眼不上。
他装作一脸痛苦的模样龇牙咧嘴，尽力将光头带给自身的痛苦表现在脸上，可惜四肢除了些微的感觉不能动弹，不然他还会配合适当的挣扎，让演技显得更加逼真——他压根感受不到痛苦，没有任何感觉，也意味着痛苦编辑器对他无效。
“该死的清道夫！有什么冲我来！”大卫义气十足，在最危急的关头彰显他的存在，试图以此吸引火力。
傻逼！鞠沂霖在心中大喊，因为他无法将内心的话语脱口而出，那会让他暴露。虽然我十分感谢你此时的义气，可你这是在犯傻！我都失去知觉了随他们怎样都好！不要作死啊喂！
他从未如此真切地感觉到拥有队内语音是那么幸福那么便捷，不被干扰器干扰、不受距离限制，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在世界任何角落即刻与想要联系的人交流。
“同伴间的同生共死义气当先真是令人羡慕的关系，”光头用那浓厚的东欧口音带着演唱的口吻拖长每个单词的尾音，“没什么比亲手毁掉美好的东西更让人兴奋的了！”
在他戏剧般的语气下周围重新嘈杂起来。
光头本人像是高潮的女人从张大的嘴巴里吐出肉眼可见的白色水汽，两个金属盖下的鼻孔在从下往上仰视下扩张如久旱男人看见街角翘起臀部的妓偶，眼中的贪婪恍若有了实质，浓艳欲滴。
比起视野模糊的鞠沂霖，大卫清楚明了的将一切收入眼底，令人从骨子里感到恶心的画面落入视网膜上。他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贪念与欲望，怎样不加掩饰的生物本能才能显露出如此。
而最令人感到明显的情绪不是恶心，一股子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恶寒在他心中升腾，并伴随心脏供血在全身的每一处流淌经过，留下恐怕今后也难以抹去的痕迹。
这群外表穷酸、连植入的义体也是最低级甚至接口错位的清道夫们拿出不知从哪儿得来的超梦体验头环——崭新出厂，霓虹灯于边缘呼吸变换，怎么看都像最新一代上市产品，戴在了大卫与鞠沂霖头上，透明的玻璃眼罩显示着科技感十足的界面。
可惜不能随使用者眼球移动操作——操作权限禁止。其中一个整条手臂都是金属、错位的接口像是折断的骨头的清道夫一员站在金属夹板一侧，手持微电脑，屏幕的反光将他那一二三四......九颗光点组成的眼睛照得花花绿绿，指尖在表面飞快滑动。
“准备就绪。”嘶哑难听不含感情的电子器械音从他那金属面罩代替的嘴巴里传出。
鞠沂霖静静地躺在金属夹板，脸上仍是痛苦不堪的神态，心里却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想起曾经自己患上麦粒肿时也是这么安静地躺在白色床单的小床上，带着口罩露出半个脸颊的护士姐姐眉眼带笑，看着就让人心生暖意——如果手里没有拿着泛白光的手术用具。
他不知道大卫现在是个什么心态，有什么感想。即便是有过一次体验的自己仍会觉得紧张觉得害怕，但没害怕到发抖的程度，想必不管是经历还是年龄都少于自己的大卫肯定也不好受吧？可他却没办法提供哪怕语言上的安慰——玻璃眼罩像是直接连接视网膜，数据流光作用覆盖整个视野，接着画面显现，脑神经与清道夫口中的黑超梦连接完成。
那一刻鞠沂霖全身的血液都凉了，脑子一片空白。
视角代入第一人称，仍是躺在鲜血遍布的金属夹板，一旁手推车上堆满了血渍残留的手术用具，整个身体被固定限制，连脖子扭转也做不到，视野上方是足以反照整个身体的全身镜，镜面正映射着一个女人慌张的面孔，身材姣好凹凸有致，但赤身裸着，衣物像垃圾被随意仍在地上，浸满鲜血。
葛洛莉亚·马丁内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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