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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氏之死

    阴沉沉的天空彤云密布。

    也许是年前的最后一场大雪吧!

    乐振邦的伤很重。他活着,是因为这些灼伤只是伤到了皮肉。

    下山是不可能的,他经不起太多的折腾。一旦伤口裂开,就会失血过多而亡。

    这也许是乐氏后人唯一的传人了!

    清秋抱起乐振邦,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山坳,抬起脚步,走向山林深处。

    乐氏之死

    南郡王城遥遥在望了,蓝练却勒住了飞驰的骏马。在对的时间,遇到了错的人,也许注定了没有结果吧!可她也不能就这样死去呀?蓝练有恨,恨世间不公。赋予美好的相遇,却留下遗憾!尽管她曾经是多么的想杀了自己,可他真的想问:你能狠心对我们曾经的海誓山盟,视而不见吗?蓝练长吸口气,整理了下情绪,打马而去。

    南郡王城,少了昔日的喧闹,静得可怕。街上行人皆腰缠白布,既便是偶尔的言语,也是低声细语。仿佛怕惊醒谁的美梦!

    王府,白布素裹,出奇的安静。

    大殿上,赫然摆着俩具棺木。

    蓝练心一沉,便看到了麻衣袭身的朱恨、朱文凤俩兄妹。

    朱恨上前,问道:“易老大怎么没来?”

    朱恨不哭。母亲的死,很蹊跷。兴许见多识广的易清秋能看出点端倪。

    蓝练摇了摇头,道:“恐怕一时半会来不了了。怎么?王妃仙游了?”

    怪不得满城素衣,静得出奇!

    “我真没用,连是什么原因都查不出来?”

    朱恨懊恼地说道。

    蓝练抬步上前,凝视棺中宛如沉睡中栩栩如生的王妃,谁相信王妃已仙游了?

    良久,蓝练问道:“武玲的症状也一样?”

    他不敢去看武玲。他怕自己撕心裂肺的哭泣变成哀嚎;更怕只能无助地哭,别无他法。

    “一样。”

    简单的二个字,有着太多的不容易;太多的艰辛;太多的隐忍。

    “不哭。”

    此时,朱文凤轻声安慰蓝练道。

    不哭?我能不哭?极力压抑的蓝练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如决堤之水,汹涌澎湃地滑落!也许那是泪水对唇的渴望吧!殊不知,刹那的占有,将用一生来付出!

    蓝练背倚着王妃的棺木,无力地滑落在地上。朱恨与朱文凤急忙去扶,却没有拉住。他们不知道,仅仅只是个瞬间,蓝练就崩溃了。他们更不知道,收到武玲,不,是乐玲的死讯,他是多么的绝望。绝望得不能成眠,却还要撑着。此刻尽在咫尺,他却不敢去看上一眼。

    嚎啕大哭的蓝练,让朱恨兄妹悲从心中来,不禁声泪俱下,泣不成声了。

    殿中,顿时哀嚎一片。

    此刻,一对锦衣华服的中年夫妇,走了进来。中年男人接过仆从递来的三柱香,点燃拜了三拜,慎重地插入了香炉。

    中年男人接过美妇怀里的孩子,美妇也上了三柱香。

    朱恨忙上前,长长一揖,道:“见过伯父伯母。”

    朱文凤不曾见过蓝练父母,但也上前一礼,道:“见过伯父伯母。”

    蓝练一怔,有点不知所措地上前,拉开包裹严实的毛毯,看到一张粉嫩的小脸,睡得如此安静。

    “爹,谁的孩子?”

    中年美妇上前,一把拉下蓝练的手,裹紧了毛毯,说道:“半年前,有人送到家里来的。孩子身上放着他的生辰八字,名字叫蓝宝。”

    一刹那,蓝练只感到天眩地转,栽到下去。旁边的朱恨急忙托住了他。

    站稳后的蓝练轻轻推开朱恨,踉踉跄跄地走向乐玲的棺木。

    扶着棺木,轻抚她冰凉的脸,有多少的不舍啊!口中喃喃道:“我们不是说好了死生相随吗?你走了,我怎么办呢?”

    蓝练的泪,流不尽!生死相随,怎敌世事的残忍?哪些看似无情的言语,此刻异样的讽刺!

    凭借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就应该知道芳草楼的实力,不下于斜阳殿。可怎是一个清秋,一个蓝练,一个郡主能轻易撼动?四个芳草楼一流的杀手,岂是一个郡主就能轻易解决?倾武林六派之力,未必是一个斜阳殿的对手,何况芳草楼?

    传闻芳草楼主的绝技,是武林中闻所未闻的红楼幻境。红楼幻境,古往今来,哪怕是整个武林,无论已知还是未知的门派,恐怕也没人见识过。它传于乐乙,也藏于乐乙。只有乐氏后人可得,可习。与其说她是来杀蓝练,不如说她是来赴死的。她知道,蓝宝在她手上,只能终其一生与仇恨为伍。而在碧云宫,他不仅仅能有锦绣前程,还有无忧无虑的童年。她懂得仇恨,又岂能让仇恨根植在蓝宝的心里。只有她死了,让所有的仇恨终结,蓝宝的未来便是对她最好的安慰。

    蓝练知道。可他又怎忍心她苦难的命运如此艰辛,却又孤单地上路?一个蓝宝,足矣!对蓝氏列祖列宗,对整个碧云宫,有了交代,此生足矣。生,何欢?死,同穴同棺,你再不寂寞。

    蓝练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无留恋地拔出了死生相随的蓝练剑。剑未出鞘,蓝醉用力地握住蓝练地手腕,将剑推进鞘内。

    “你死了,她的仇,谁来报?蓝宝还这么小,没有了娘,又岂能没有爹?你于心何忍?”

    蓝醉温柔的话,字字钉在蓝练的心里。

    “我该怎么办?爹。”

    李梦瑄急忙上前,解下蓝练剑,愠怒地说道:“都是当爹的人了,还不知道轻重。有什么事,不能商量呀?”

    蓝醉慈爱地抚摸着蓝练的头,道:“不急,事情总有解决的方法。有爹在,什么事情都能解决。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她入土为安。”

    朱恨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蓝练会自杀。要是蓝练真的死在南郡王府,后果会很严重!

    朱文凤并不奇怪,她早就防着蓝练会突然拔剑。只是蓝醉的身法太过诡异,仿佛是凭空出现一样,拦住了蓝练剑。

    此刻,一个头戴黑纱斗笠,白衣胜雪的人,走上前来。拈香,躹躬,插香,行云流水。

    整个大厅,因为这个人的到来,显得异常地压抑。

    白衣人掀下斗笠,随手扔给了仆从。静静地走上前,默默地注视着棺中的乐文婷。

    此时,南郡王爷从后院走了进来。

    “大哥,你终于来了啊!”

    乐文婷的大哥,武林的神话——乐竟天。

    相传,当时还是武竟天的他,接掌武林盟主之位。建天河城于莽苍山腹地,远离朝庭。

    同年,在天河城校场北面,建悔过居。

    悔过旗下,五座悔过居建在五角星形状的五个点上。

    这是武竟天的巅峰时代!

    并不是他武功的巅峰,是诚信与道德的巅峰!

    无论是十恶不赦的汪洋大盗,还是臭名昭著的土匪强盗,只要在悔过居里以死谢罪;天河城便保他妻儿无恙,不受仇家杀戮。然,只要是板上钉钉的杀人放火之辈,天河城一定维护受害人的利益,伸以援手。甚至不惜倾天河城之力,围剿凶手。

    乐竟天长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插入了乐文婷的秀发中。不会儿,触到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但他没有拨出来。他知道就行了,没必要搞得整个王府心惊胆战。

    转过头来,问道:“什么时候出殡?”

    南郡王爷一脸诧异地道:“没有找出凶手,如何出殡?”

    乐竟天长长地吸了口气,道:“出殡吧!选个吉日,入土为安。”

    南郡王爷终于明白了。大舅哥不说,肯定有不说的理由,但大舅哥一定知道是什么人。而且这个人,不仅仅大舅哥忌惮;南郡王也忌惮!

    “一切听从大哥安排。”

    此时,蓝醉走过来,一抱拳,说道:“见过王爷与盟主。”

    又接着说道:“乐玲是我孙子蓝宝的母亲,我儿子的媳妇。我们想让她葬入蓝氏祖坟,以正名份。”

    南郡王爷望向了大舅哥,他可以发言,但他没权决定。

    乐玲的事,乐竟天岂能不清楚?他蛰伏八年,江湖上的风吹草动,他都一清二楚。武林的神话,曾经的前任盟主,岂止是树大根深?

    “玲儿一生颠沛流离,命运多舛,入你蓝氏祖坟,也算有个安息之地。”

    “多谢盟主成全。”

    这是事非之地,蓝醉的目地已达成,就以最快的速度撤离。

    能在王府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杀死王妃,至少自己办不到。而这样的人,不仅蓝大宫主惹不起,乐竟天估计也惹不起。能惹得起的人,当今武林,放眼估计还没有一人。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