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宁静
艾文是洛斯里克军团里的一名刚入伍没多久的小兵，司职长枪兵，职责就是在步兵阵里和搭档大盾兵搭档，在其身后举枪前刺。一盾一枪作为一个小组，每人再配一把近身战的短剑，加上全套嵌着铁片的皮甲，装备比一般小国的骑士都不差。
皮克是艾文的搭档，老兵，厚实敦重的体型举着两米多高的金属大盾，是洛斯里克军团的坚实壁垒。
半个小时前，二人在接到命令快速集结后，来到军团内不死人部队的驻地，将其逼退至塔楼困守。
往日艾文也是见过不死人部队里那些人的武艺和战技，按理来说没有令敌人付出代价就被逼退实在不合常理，所以对方肯定是有所倚仗，才会被顺利困入死地。
不过作为军团小兵的艾文能想到，军事长官没有理由想不到。不过敌人数量太少，并且军团在狭窄的高墙上无法展开优势兵力，只能布置一层一层的盾枪阵，以杀伤、拖延为主。
此刻，两人连同其他小组士兵在阵中等待命令，与塔楼遥遥对峙着。艾文手持近三米的长枪，枪尖向前越过大盾遥指着前方同伴的后背，和搭档闲聊起来，“皮克，下次的征收行动你想去吗？这种行动名额是真不好抢啊…”
“去肯定是想去的…听说上次征收行动轮到个富裕的小国，抢到名额的家伙都赚翻了。”皮克没有回头看自己的搭档，沉闷的声音从盾兵全覆头盔下传出。
“那帮家伙真是运气好，希望我抢到名额的那次行动目标能够同样是个富裕小国…”
这时一名巡视骑士路过，两人顿时闭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真是的，有必要这么小心吗？对手才一百多个而已，就算是不死人，被杀了不也是任人宰割。”艾文对骑士的巡视不以为然，“前边还有三道防线，就算是恶魔来了也得陷在里边！”
“话说回来，刚刚巡视过去的骑士是谁啊？往日里没见过。”皮克朝着离开的骑士努了努嘴，对艾文问道。
艾文虽入伍没多久，但不像皮克是个闷葫芦，艾文平日性子活泼，人缘挺好，消息挺灵通的。
不过这次艾文让皮克失望了，他也没能认出那名骑士，“大概是最近宣誓效忠的吧？那好像是个新的纹章，之前没见过…不过听说最近确实出现很多新骑士。都集中在上层…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这次好像基本没有出现。”
艾文松了松握枪的手，接着说道，“还有更离谱的传闻，据说这些骑士全都是不死人，据说还是不死队不收的弱者。”
“这些传闻谁跟你说的？”皮克突然有些紧张。
“克里那小子咯。话说最近怎么没看到他？”艾文耸了耸肩，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不会吧？”
“应该是了，克里那小子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嘴上还没个把门，估计是被处理掉了。啧…嘁…贵族骑士老爷们都一个样！都一个样。”边上一个看上去年纪挺大了的老兵听了艾文和皮克间的闲聊，给名叫克里的可怜小子的结局下了判断。
“老约翰你在洛斯里克军团里干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攒够一笔钱离开去过日子啊？”艾文不解。
老约翰同样是个长枪兵，不过他的配剑和其他士兵不太一样，更长一些，有些像骑士的直剑。
“小子你知道梦想吗？攒钱过日子那是没有梦想的人的想法！干了这么多年，再怎么样也得混一个骑士的身份才行！不然我宁可死在战场上！”老约翰激动起来，又突然失落下去，“我知道以前那些老伙计退役之后回家乡去娶妻生子，种田的也有，经商的也有，去当雇佣兵的也有。总之还是那样的过！被地主欺负被金主欺负被老板欺负被贵族欺负！谁都能欺负我们…”
“…所以你的梦想？”艾文无言以对，有限的生活履历和知识让他无法对老约翰的话进行理解和分析，只能机械地提问，“就是不再受欺负吗？”
“不但不要再受欺负！我还要爬到能欺负别人的位置上去！这才不枉来这世界一趟…”老约翰吹着胡子说话，头盔下露出的部分随他的话语抖动。
艾文不以为然，老家伙这么多年还是个大头兵，显然是没什么希望了，“那您加油，有敌人的话我会让给您的。”
“嘁，没梦想的臭小子。”老约翰骂了一句，也不再说话了。
略微安静了一阵，艾文又提起话题，“你们说不死人为什么会死不掉啊？”
“诅咒啊，这还用问，教义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边上一个士兵接茬道，听起来似乎还是个虔诚的信徒。
“可是死不掉不是好事吗？从这方面来看都是好处啊，战斗不怕失败，就算被杀也会复活…”艾文浮想联翩。
老约翰叹了口气，摇摇头，忍不住开口，“年轻人就是不懂事，不死人的凄惨你还没见过吧？城里长大的？”
“是啊…艾文是洛城本地人，还是刚入伍，老约翰你多教教他。”皮克替艾文回答了两个问题。
“皮克你也真是辛苦，分到新兵让你带。”老约翰笑了声，“那我就教教他。听好了小子，不死人都是受到不死诅咒的家伙，除了不死这看上去像好处的好处之外，其他没一个好处。首先，你吃什么东西都不再有味道，也不会再有性欲…小子你不会还是个雏吧？”
“哈哈哈！怎么可能！”艾文大笑。
“呵呵…听教士说，在不死人空虚的生命里只有两类东西具有吸引力，一是信念，二是灵魂。”老约翰嗤笑了声，接着讲解道，“信念大概就是说最想要的东西，最想完成的事，某种目标，没有这个目标执念的支撑，不死人会迅速流失人性而活尸化，变成危害周围所有人的危险。灵魂则是他们空虚身体的养料，不死人都渴望灵魂，而灵魂…是生命的源头，所以不死人从本质上都是邪恶的家伙，他们是定时炸弹，还对屠戮生命获取灵魂有着天然的需求。说得这么清楚，你总该明白不死人是什么了吧。”
“嗯嗯…我大概明白了…不过为什么说不死是像好处的好处，它不是真正的好处吗？”
“当然不是！不死诅咒对力量没有半点强化，你本来该是怎么样的，变成不死人之后还是怎么样的。原本作为人类打不过的敌人，成为不死人你还是打不过…而且，不死人失去的只是味觉，痛觉可是还在的…你觉得你有多能忍受疼痛？”
“啊…听多了传火故事，我还以为不死人战士们都是大英雄呢…没想到这么惨。”
“传火故事里的不死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强大不死人！他们的强大不是因为不死诅咒，而是因为他们本就强大。”老约翰说着说着，又沉默了，似乎在羡慕那些不死人英雄们。
“给老约翰补充一点，你知道现在城外那些国家里越来越多，花样繁多的刑罚手段是哪来的吗？”皮克开口道，“是从不死人身上一点点试过来的。都是些专门折磨人的手段…明明干脆利落地杀掉放血就行了…真是恶心…”
“噫…”艾文发出嫌弃的声音，想起小时候偷跑到城外聚落时，见过的处决不死人的场景，确实只是干脆利落地斩首后放血，但他没见过别的国家对待不死人的态度，“皮克你亲眼看过啊？”
“是啊…”皮克深吸了一口气，“那是我这辈子不想再看到一次的场景…”
艾文沉默。
是因为死不掉，就让不死人记住这种痛苦直到变成活尸吗？
到底谁才是坏人啊…艾文纠结了，总不能是自己吧？他想着，坏人可是没有好下场的。
“老约翰，对面是不死队啊，为什么没给我们装备狩猎不死人护符啊？”
“你是教团的信徒吗？”
“是吧？”
“那就不是了。你觉得我们是在狩猎吗？”
“不是。”
“那不就完了，正面贴身肉搏里没机会给他们恢复的。”
“哦对，老约翰，还有个问题，既然不死诅咒是不死的源头，那么是什么在诅咒呢？”
“我要是知道我就去当贤者了…”老约翰呛了一句，真的不再说话了——因为他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对面塔楼太安静了，好像在酝酿着什么，此刻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别闲聊了，打起精神！”皮克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妙，出言提醒搭档。
“都说了，就算是恶魔也没办法轻易突破前边的封锁，更何况他们只是些不死人…人数还少……”艾文还有些不以为然。
…“看剑！”…“啊！…”
“我好像听到战吼了！前边打起来了吗？”艾文说着，就看到前方军阵被一柄泛着蓝光，大到夸张的虎头骑士大剑破开一个大口子，随后一道黑影闪进军阵，下一瞬，长枪、大盾、血肉之躯被看不清的高速剑分成碎块，只见蓝色的光画成线，血液喷洒，染红高墙，惨叫不绝于耳。
杀戮完毕，艾文终于看清那道黑影。
那是一名极为高大的黑甲战士，举着破阵的大剑踏过同袍们的尸体，身上散发着橙色的火焰光芒，点点星火缀在其身边。
皮克大喊，“把枪架好！攥紧了！敌袭！敌袭！”
而艾文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剑真帅…
皮克是艾文的搭档，老兵，厚实敦重的体型举着两米多高的金属大盾，是洛斯里克军团的坚实壁垒。
半个小时前，二人在接到命令快速集结后，来到军团内不死人部队的驻地，将其逼退至塔楼困守。
往日艾文也是见过不死人部队里那些人的武艺和战技，按理来说没有令敌人付出代价就被逼退实在不合常理，所以对方肯定是有所倚仗，才会被顺利困入死地。
不过作为军团小兵的艾文能想到，军事长官没有理由想不到。不过敌人数量太少，并且军团在狭窄的高墙上无法展开优势兵力，只能布置一层一层的盾枪阵，以杀伤、拖延为主。
此刻，两人连同其他小组士兵在阵中等待命令，与塔楼遥遥对峙着。艾文手持近三米的长枪，枪尖向前越过大盾遥指着前方同伴的后背，和搭档闲聊起来，“皮克，下次的征收行动你想去吗？这种行动名额是真不好抢啊…”
“去肯定是想去的…听说上次征收行动轮到个富裕的小国，抢到名额的家伙都赚翻了。”皮克没有回头看自己的搭档，沉闷的声音从盾兵全覆头盔下传出。
“那帮家伙真是运气好，希望我抢到名额的那次行动目标能够同样是个富裕小国…”
这时一名巡视骑士路过，两人顿时闭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真是的，有必要这么小心吗？对手才一百多个而已，就算是不死人，被杀了不也是任人宰割。”艾文对骑士的巡视不以为然，“前边还有三道防线，就算是恶魔来了也得陷在里边！”
“话说回来，刚刚巡视过去的骑士是谁啊？往日里没见过。”皮克朝着离开的骑士努了努嘴，对艾文问道。
艾文虽入伍没多久，但不像皮克是个闷葫芦，艾文平日性子活泼，人缘挺好，消息挺灵通的。
不过这次艾文让皮克失望了，他也没能认出那名骑士，“大概是最近宣誓效忠的吧？那好像是个新的纹章，之前没见过…不过听说最近确实出现很多新骑士。都集中在上层…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这次好像基本没有出现。”
艾文松了松握枪的手，接着说道，“还有更离谱的传闻，据说这些骑士全都是不死人，据说还是不死队不收的弱者。”
“这些传闻谁跟你说的？”皮克突然有些紧张。
“克里那小子咯。话说最近怎么没看到他？”艾文耸了耸肩，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不会吧？”
“应该是了，克里那小子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嘴上还没个把门，估计是被处理掉了。啧…嘁…贵族骑士老爷们都一个样！都一个样。”边上一个看上去年纪挺大了的老兵听了艾文和皮克间的闲聊，给名叫克里的可怜小子的结局下了判断。
“老约翰你在洛斯里克军团里干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攒够一笔钱离开去过日子啊？”艾文不解。
老约翰同样是个长枪兵，不过他的配剑和其他士兵不太一样，更长一些，有些像骑士的直剑。
“小子你知道梦想吗？攒钱过日子那是没有梦想的人的想法！干了这么多年，再怎么样也得混一个骑士的身份才行！不然我宁可死在战场上！”老约翰激动起来，又突然失落下去，“我知道以前那些老伙计退役之后回家乡去娶妻生子，种田的也有，经商的也有，去当雇佣兵的也有。总之还是那样的过！被地主欺负被金主欺负被老板欺负被贵族欺负！谁都能欺负我们…”
“…所以你的梦想？”艾文无言以对，有限的生活履历和知识让他无法对老约翰的话进行理解和分析，只能机械地提问，“就是不再受欺负吗？”
“不但不要再受欺负！我还要爬到能欺负别人的位置上去！这才不枉来这世界一趟…”老约翰吹着胡子说话，头盔下露出的部分随他的话语抖动。
艾文不以为然，老家伙这么多年还是个大头兵，显然是没什么希望了，“那您加油，有敌人的话我会让给您的。”
“嘁，没梦想的臭小子。”老约翰骂了一句，也不再说话了。
略微安静了一阵，艾文又提起话题，“你们说不死人为什么会死不掉啊？”
“诅咒啊，这还用问，教义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边上一个士兵接茬道，听起来似乎还是个虔诚的信徒。
“可是死不掉不是好事吗？从这方面来看都是好处啊，战斗不怕失败，就算被杀也会复活…”艾文浮想联翩。
老约翰叹了口气，摇摇头，忍不住开口，“年轻人就是不懂事，不死人的凄惨你还没见过吧？城里长大的？”
“是啊…艾文是洛城本地人，还是刚入伍，老约翰你多教教他。”皮克替艾文回答了两个问题。
“皮克你也真是辛苦，分到新兵让你带。”老约翰笑了声，“那我就教教他。听好了小子，不死人都是受到不死诅咒的家伙，除了不死这看上去像好处的好处之外，其他没一个好处。首先，你吃什么东西都不再有味道，也不会再有性欲…小子你不会还是个雏吧？”
“哈哈哈！怎么可能！”艾文大笑。
“呵呵…听教士说，在不死人空虚的生命里只有两类东西具有吸引力，一是信念，二是灵魂。”老约翰嗤笑了声，接着讲解道，“信念大概就是说最想要的东西，最想完成的事，某种目标，没有这个目标执念的支撑，不死人会迅速流失人性而活尸化，变成危害周围所有人的危险。灵魂则是他们空虚身体的养料，不死人都渴望灵魂，而灵魂…是生命的源头，所以不死人从本质上都是邪恶的家伙，他们是定时炸弹，还对屠戮生命获取灵魂有着天然的需求。说得这么清楚，你总该明白不死人是什么了吧。”
“嗯嗯…我大概明白了…不过为什么说不死是像好处的好处，它不是真正的好处吗？”
“当然不是！不死诅咒对力量没有半点强化，你本来该是怎么样的，变成不死人之后还是怎么样的。原本作为人类打不过的敌人，成为不死人你还是打不过…而且，不死人失去的只是味觉，痛觉可是还在的…你觉得你有多能忍受疼痛？”
“啊…听多了传火故事，我还以为不死人战士们都是大英雄呢…没想到这么惨。”
“传火故事里的不死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强大不死人！他们的强大不是因为不死诅咒，而是因为他们本就强大。”老约翰说着说着，又沉默了，似乎在羡慕那些不死人英雄们。
“给老约翰补充一点，你知道现在城外那些国家里越来越多，花样繁多的刑罚手段是哪来的吗？”皮克开口道，“是从不死人身上一点点试过来的。都是些专门折磨人的手段…明明干脆利落地杀掉放血就行了…真是恶心…”
“噫…”艾文发出嫌弃的声音，想起小时候偷跑到城外聚落时，见过的处决不死人的场景，确实只是干脆利落地斩首后放血，但他没见过别的国家对待不死人的态度，“皮克你亲眼看过啊？”
“是啊…”皮克深吸了一口气，“那是我这辈子不想再看到一次的场景…”
艾文沉默。
是因为死不掉，就让不死人记住这种痛苦直到变成活尸吗？
到底谁才是坏人啊…艾文纠结了，总不能是自己吧？他想着，坏人可是没有好下场的。
“老约翰，对面是不死队啊，为什么没给我们装备狩猎不死人护符啊？”
“你是教团的信徒吗？”
“是吧？”
“那就不是了。你觉得我们是在狩猎吗？”
“不是。”
“那不就完了，正面贴身肉搏里没机会给他们恢复的。”
“哦对，老约翰，还有个问题，既然不死诅咒是不死的源头，那么是什么在诅咒呢？”
“我要是知道我就去当贤者了…”老约翰呛了一句，真的不再说话了——因为他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对面塔楼太安静了，好像在酝酿着什么，此刻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别闲聊了，打起精神！”皮克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妙，出言提醒搭档。
“都说了，就算是恶魔也没办法轻易突破前边的封锁，更何况他们只是些不死人…人数还少……”艾文还有些不以为然。
…“看剑！”…“啊！…”
“我好像听到战吼了！前边打起来了吗？”艾文说着，就看到前方军阵被一柄泛着蓝光，大到夸张的虎头骑士大剑破开一个大口子，随后一道黑影闪进军阵，下一瞬，长枪、大盾、血肉之躯被看不清的高速剑分成碎块，只见蓝色的光画成线，血液喷洒，染红高墙，惨叫不绝于耳。
杀戮完毕，艾文终于看清那道黑影。
那是一名极为高大的黑甲战士，举着破阵的大剑踏过同袍们的尸体，身上散发着橙色的火焰光芒，点点星火缀在其身边。
皮克大喊，“把枪架好！攥紧了！敌袭！敌袭！”
而艾文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剑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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