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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巅峰会晤

    事实证明,身为某一领域的王者,真的不需要事事亲为,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去做,当然也许只要是个小领导,会使唤人就能做到。

    楚风仍然只是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就会不断有人聚集到身边,在他的荫护之下,去做他的身份和地位要求他做的事情。

    六欲魔君的统治就是这么简单,连发号施令的功夫都省了,一切只要按照魔君的身份和地位去进行匹配就可以了。这一切都有旧例可循。

    魔君的威势如同星火燎原,在越来越多的底层魔修之中传播。而楚风的危险也在悄无声息之间到来了。

    魔域的月光归炼魔殿独享,楚风仍在夔牛柱上坐定,月光入柱洒下,宛如飞升之景。

    夔牛柱所在的炼魔殿广场已经没有作坊了,完全恢复成广场原有的样子。原本压榨炼魔殿的其他宗门也没有再来过,他们都在等,等人间所谓正道来降妖除魔,等最终的结果是正道折戟沉沙还是魔道中兴无望,确定结果之后再投资永远是最稳妥的。

    万众期待的正魔巅峰对战并没有如约到来,也没有声势浩大的战斗发生。

    在这月光明媚的夜,在广场的亭子中,楚风在魅魔与红鸾的服侍下,进行了休整,亭子里的桌子是四方桌,楚风坐主座,两女随侍左右。桌上只有一壶茶,四个杯,楚风在等客来。

    魔君的客人自然也是魔君级别。

    楚风以茶待客的习惯也是受儒家的影响,在他的生命中,有那么几杯茶,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而现在,他也想用几杯茶,想要来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

    远处的山头,山风轻拂,没有月光的照耀显得有些阴冷。一个穿着破烂乞丐服,留着零散细碎白发的,赤着脚的老者,眯着眼睛感受着远处的亭子。

    “师父,魔君这是在等什么人呀?是合欢堂堂主他们吗?师父等会可要帮我撑撑场面呀,让她们见识一下魅魔正统传承的厉害!”

    “小呆瓜,魔君怎么会以平礼接待下属呢?并且那几个堂主、门主、殿主也没那个神通直接跨越山谷来到广场嘛。这世间值得魔君如此对待的客人,当然只有佛道儒三家教主了。”

    “呀!原来是他们。”红鸾赶紧收起媚态,一瞬间将气质转变成温文尔雅的良家少女。儒家的教化之力还真是深入骨髓呀,都入魔域不知道多少年了,想着要见到夫子,红鸾还是有一种站定伸手挨教板的心虚感。这种感觉即使出道后勾引玩弄过几个私塾夫子,也没有彻底消除,那些顶多是作为乐子,并且这些人平时为人师表,还不等她小施手段,就已把持不住,急色起来更是人模狗样啥都肯干,实在是不如意呀。

    而现在她可要面对天下夫子的老大了呀,这是权威呀,有些时候,权威本就带有一定魅力。一般人可能不理解这魅力所在,但是如果换成是女先生,就更容易理解这魅力在哪了。

    “喂,老头,你发什么神经,大半夜的脱离队伍。现在也就是魔君新上任,这是盛事,不然早把你这把不听话的老骨头炼礼做魔魂林的肥料。就算你想瞻仰一下魔君的威仪,也得按规矩来,明天会安排专门的讲解,详细告诉你,魔君在这山谷大战时的风范。听完保证你觉得不虚此行,但是你也得保证,你确实能给我宣传更多的人,不然我可不给你钱,还得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近期魔修召集的魔君新从都是大规模的聚集,等待参加魔君大典呢,临时聚集地就在附近的山林或者小镇。

    “跑那么远,累都累死了,哪还用得着杀呀。老家伙就是觉少,来山上吹吹风。不过我可没骗你,我在世俗可是能召集很多人的,放心好了,肯定把魔君的事迹给你广泛宣扬。至少一千人,不,至少一万人。”老者说话不靠谱,人长的也不靠谱,可是与其对话总给人一种由心信服感觉,仿佛老者就是自己最亲的人,最值得信赖的人,并且这信赖无需条件。

    看来炼魂殿的魔修为了宣传拉拢的范围更大速度更快,竟是用上了传销的手段。

    “好了孩子,我人老了事情多点,不用在我这费心。你忙你的去吧。”

    魔修就这样离开了,放任老者一人呆在山头。在感知到年轻魔修离开之后,老头在山顶大石上一躺,从怀里掏出一根都快风干的烧鸡腿,伸伸懒腰找了个舒服的睡姿,咬了一口鸡腿,闭上眼睛。“既然所谓的魔君就这点实力,那就让老衲送你回魔界找魔尊复命吧!”再一看老者睡姿,赫然已是睡梦罗汉。

    老和尚睡意上来,彻底睡着便是出招之时。其实佛门功法最是考验个人心性悟性,别看满地寺庙,佛经已经基础功法满大街都是,但是真正能入门的人是少之又少,能开神体密藏,修成人体神通的更是少之又少。

    就像这睡梦罗汉,看着挺搞笑,打起来也挺搞笑,睡着打,可是施展这睡梦罗汉,却是需要将每一门佛门功法都修行到极致,并且意识控制能力更是强到开启神觉第八感以及之上。这不得不说,要求是极高的。但是施展效果却没有那么多惊天动地的特效,更没有极大的威力、杀伤力,更适合单挑。

    为什么说睡梦罗汉难修呢,就是因为睡梦罗汉要求的是极致的感知已经极致的本能反应。施展睡梦罗汉的人是真的睡着了,五感休眠,眼不见,耳不闻,鼻无嗅。靠的只是感知与对战本能,感知对方攻击进行自然躲避并反击。同样的,睡梦罗汉在单挑之中也是最难对付的一种,难在哪里呢?难在无法预判!为什么无法预判呢,因为连施展睡梦罗汉的人都不知道自己要出什么招,他的对手又从哪里去揣摩下一招呢!

    其实高手之间的对决大多朴实无华,这是经验所致。从习武开始,大多数师傅就开始教导套路,要求武者将套路练成本能,在这个阶段与人对决,那就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根据对手身体的细微动作来判断对手的攻击目标以及攻击方式。这一点在修仙界的底层依旧适用。

    但是到了结丹期,修仙者施法随心所欲之后便没有那么多起手式,预判就变得困难的了。所以这一阶段的预判也跟着升级,升级为神念感知,通过神念感知天地元素的变化以及凝聚方式,便可以初步判断对手施展的法术。在这一阶段其实人类五感的作用就不算太大了。

    睡梦罗汉当然不止有体术效果,本身也是精神攻击,强制拉对方在精神世界中进行作战,这种斗法也是更加凶险的。

    而到了化神期,天地元素随心操控,五感的作用就完全派不上用场了,只能完全依靠神念感知。那到了掌教这一级别了,恐怕又是另一回事了。

    掌教不是谁都能做的,跟修为没多大关系,跟境界关系很大,这一级别每个门派的称呼不同,但是却也有一些共同的特点,比如,无法被感知!这一群人在这派称呼不一样,但是彼此之间却有个统一称呼—证道。

    所谓证道,便是自己的修行得到天道认可,也就是掌握了某些天道规律。这个世界的修行最终都是修哲学的,不管开始是练武还是修禅、问道,最终都是要探究这个世界最基本的哲学理论,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当然证道的修行,也是要讲究因果的,而因果的关键就在结丹之时,结丹便是种因,证道便是其中一种果。只是证道这种果明显比化神要稀少,并且选择了元婴化神之道基本就很难再转化为证道了。

    这就是bug!在大家都完全依靠神念感知来进行战斗的修为境界中,出现一个感知不到的人,那恐怕战斗是无法进行下去的,除了一开始就准备同归于尽的施展地图炮。

    其实当年在道德大比最后,火神将阎森心血来潮要下场给各派弟子们涨涨见识,想要做的就是这个。他就是想要让在场道门修士知道所谓的无法被感知是怎么回事,想要将这个掌教最大的秘密公开,让更多修士知道这一秘密,可惜被楚风误打误撞给破坏掉了。

    “那个闭着眼睛飞过来的老家伙要干嘛,是想压坏我们亭子吗?”

    魅魔顺着红鸾所指方向看去,只一眼便亡魂大冒。极速砸来的人肉眼可见而神识不可查,那么对方只能是世间少有的至尊强者,但是既然是来做客的嘛,人间正道宗门不都是很讲礼仪的嘛,怎么这么不礼貌,还搞偷袭!

    魅魔着急了,因为楚风没有躲的意思,但是来者速度很快,也没给魅魔更多话语和动作的时间,她只能选择相信楚风能应对这一切。

    神念感知不到,眼睛却可以看到,但是基本的神经反射未必赶得上对方的速度。那除了神念就没有其他感知方法了吗?还是有的。但是即使能感知到并且提前预知,也得能躲开能应对呀。

    就在老者以睡梦罗汉姿势,以单脚对着楚风踩去的时候,空间突然旋转,老者端正坐在楚风原来的座位上,楚风坐在了南方的座位,连带着魅魔和红鸾也转移了位子,只是在她们的视角里只能看到老者来到直接坐在位子上,却感觉不出来实际上动的是她们。

    楚风移形换位的同时覆地印发动,只不过并没有直接打下来,只是一直聚焦在老者的胸口处。

    老者睡梦罗汉一击落空,又持续被攻击锁定,自然退出潜意识状态。老者醒来,不用看自身所处的位置,心中便明白自己小瞧了这位六欲魔君。此时老者心中已经将魔君作为同等级对手来看待了。

    至于被攻击锁定胸口,老者反倒是不那么介意,覆地印到地面的时间足够他躲避了,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老者入座之后,也没有闲着,不停在法身、幻身、分身、真身之间变幻,试图摆脱楚风的锁定。六欲魔君的攻击含而不发,他的应对自然不可能有大动作,不然就显得丢分了。大佬对弈,丢啥不能丢逼格。

    结果折腾半天,老者不仅没有摆脱魔君锁定,就连胸口显现出来的卐字金光佛印都被楚风的持续印记锁定给染黑了。

    挣扎了半天老者也没能脱离楚风的锁定,而对面的魔君从头到尾连头都没抬过,只是自顾自的在那品茶,索性也不挣扎了。红鸾看了半天啥也没看懂,但是魅魔却看懂了,并且知道是明显是楚风在这一场博弈中占据了上风,逼着老者露出来常态。老者念了一声佛号,周边念力涌动,紧接着天地元素异动,魅魔却看出那是传送法阵的波动,这货打不过要摇人!

    楚风还是在那自顾自的品茶,任由对方施为。魅魔看楚风不动,她也没有动作,不然她也是有手段干扰传送的。不知不觉之中,这位魔君在魅魔的心中已经确定了权威,魅魔已经将自己摆在了追随者的角色上。作为一只特殊的魅魔,用平常手段是无法收服的,必须要魅魔自心底认同并认主。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是达成条件却是天差地别。

    而此时的楚风只是自顾自的进行他的待客,并没有想这么多,能直接和平谈判总是好过打过一场之后再谈的,不管谁胜谁负,和气总归是要伤了的。

    其实按照魔修的脾气,和气是最不被考虑的选项才是,但是楚风有楚风的打算,并且现在的楚风做事不会以自身所处阵营来设定自身立场。

    正邪不是能束缚楚风的东西,天道规则也不行!楚风只做自己要做的事情。没有阵营,不分善恶,没有立场,不会偏帮。

    从传送阵中走出来的是道门掌教清虚以及御林书院院长丹夫子,丹夫子本名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其实浩然书院也来了,只不过院长本人没来,浩然书院的浩然贴来了,有此帖,便可以引动天地间浩然之气,封天禁地!某种程度来说,七星剑算是阉割版的浩然贴,只保留了浩然贴很小的一部分威能,但是能发挥出来的战力已经很强大了,碾压结丹以下不是问题,在化神作战对决中仍是能发挥很大作用。

    传送定位是眼前的乞丐花和尚发送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清虚就带着丹夫子来到了炼魔殿,说明清虚本来就和丹夫子在一起。和尚是来打头阵的,和尚给信号,让他们过来。当然得手给的信号和失手给的信号肯定是不一样的。

    清虚还是一身清素道袍,不惹尘埃。丹夫子则是一身十分气派的黑色黄色相间的儒袍,儒雅又大气,黑色黄色取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之意。儒冠古朴端正,一看就很有年代感,左手浩然贴,右手天子剑,天子剑有号令天下龙脉之能,历来掌握在御林书院手中,平时是天京紫幽城皇族掌控,作为皇权象征之一,皇权另一象征就是皇权印。丹夫子是三人中气派最足的。身上基本上被重宝装备个遍,浑身上下宝光十足,气派异常。像这么气派的造型,楚风搜索记忆,还是在地球楚风的记忆里找到了一幅财神年画才能有得一拼。可惜,配上这两位不修边幅的队友也算是丹夫子倒霉,酒肉和尚,素道士,修行到了最后,都是这么朴实无华,站在一起,都可能拉低了丹夫子的身价。

    楚风此时才放下茶杯,端正坐姿,魅魔和红鸾也左右伺候,帮助楚风整理衣袍,给桌上杯子倒上茶水。

    到来的两人,明显也是一愣还没搞清楚状况,还是看到和尚胸口的黑印才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也不落座,仍旧站在和尚后面戒备。坦克在前输出和辅助在后面,这是组合对战基本套路。清虚和丹夫子可不甘心一出场就直接认输,还想着继续试探一下。

    “待客不周,让贵客久等,本座准备的茶都快凉了,还请清虚掌教帮忙热一热。”

    楚风面前的茶壶自动飞起,飞到清虚面前。清虚明白,这是魔君的试探,并且现在是魔君请他先出招,在他看来,魔君此举就有点拖大,并且有点挑衅的意味了。但是有和尚翻船在前,清虚也不敢大意。于是清虚一出手就拿出了自己看家本领—三昧真火,本就是给茶加热,加点料让茶烫了点也没什么,就看魔君能不能接下了。

    以清虚的经验来看,魔君对抗三昧真火的手段一般就是用九幽冥炎对冲,但是那样多半会造成茶壶破碎,并且即使对冲平衡的很完美,没有能量外溢,也会造成茶壶内红尘沾染,让茶水无法饮用。所以清虚觉得使用三昧真火可以让他们轻松扳回一局。

    但是楚风的应对让清虚失算了,楚风没有使用九幽冥炎,他什么都没有用,接回茶壶,就将茶水倒入茶杯,然后一饮而尽。喝了一杯之后,明显感觉不够痛快,接连倒茶痛饮,直到将茶水喝干。如此简单粗暴的应对,让在场三人心中大惊,莫非这位魔君已经修炼到可以无视三昧真火了吗,恐怕魔尊也不能完全无视吧。

    不过最惊的还是清虚呀,清虚心疼呀!他在将三昧真火注入茶杯之时,使用了道家无量之法,使得小小茶壶能容纳大量的三昧真火,这些三昧真火可是清虚这些年一点一滴积累的,每年的产量基本也就那么多,现在楚风这一壶,可直接将清虚喝破产了!这能不让清虚心疼嘛!试探不成,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问题是,眼前的魔君将这么多三昧真火直接喝下,怎么一点事情没有。不应该烧得神魂俱灭吗?即使他体内有九幽冥炎对冲,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大量、快速、且平衡呀,就算能做到,那此时魔君也该化做红尘消散了呀。可是眼前的魔君就是安然无恙,这是事实,容不得清虚存有侥幸心理。

    所以这一局清虚败了,并且败的很惨,火力不够旺的清虚,是很难继续完成镇压人间的任务的,他需要时间恢复,而面前就是魔君,只要魔君要战,他就没有时间,所以现在节奏完全掌握在魔君手中。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清虚是魔君,此时便是最佳的发难之时。

    清虚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冲动,使用三昧真火构陷眼前的这位魔君,眼下发生的事情只有在他曾经推演过与魔尊对战的局面中才出现过,这次他低估对手了。现在他甚至怀疑,眼前的所谓六欲魔君就是魔尊的一具分身!他们三人才是被耍的,被算计的冤大头。但是他还有自信,这是在人间,即使是魔尊,力量也受天道限制,以他自由穿梭人间何处的能力,自保是绰绰有余的。所以清虚干脆也放开了,直接落座。

    御林书院的传承道义是仁的聚合,收拢天下各种仁的学说并加以总结提炼,成为一家之言,仁是品牌,其实中庸才是精髓,非中庸无法糅合诸多学说。丹夫子作为院长,自然深谙仁之奥义,中庸之道更是娴熟,看到两位虽然造型不如自己但是实力都在自己之上的队友先后认栽,他直接放弃抵抗,也做到座位上。跟风走的修为更是炉火纯青并且毫不违和。清虚起码还是试探了一轮,最后输人也死扛不输阵。

    至此,楚风费尽力气布置的茶局才正式开幕!和平交谈的前提就是大家拥有相同的武力等级,这一点放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弱者不配享有正义,只会被正义制裁,因为话语权掌握着强者手中。